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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各种念头噬咬着他的心,巴根台觉得心里疼啊,他要爆炸了。他再也忍耐不住,仰天发出了狼一样的长嗥,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间雪海里绵延不绝。那是草原狼千百年来的痛苦发出的哀嚎,是草原牧人千百年来的艰辛悲伤,人间没有这么响亮的金鼓。
2里外的营救队伍都听到了这雪夜中哀伤的嗥叫,每个人的内心都受到了强烈震撼,心中说不出的酸苦滋味。
队伍的前面是数千老汉健妇扫雪前进,以契丹人舒穆鲁迪烈和他的孙女舒穆鲁海春为首,后面就是杨妙真亲率上万老弱拉着爬犁带着粮食和木柴跟随。远处的杨四娘子听到巴根台那凄凉悲壮的声音,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双膝一软跪倒在雪地里,向东面茫茫的黑暗大声哭喊:“栋梁!活下去!我不允许你死。。。。。。”
天将黎明,舒穆鲁迪烈和海春祖孙最先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20余条汉子紧紧抱在一起,全部冻僵,旁边是熄灭的柴火,他们身后就是他们用生命在雪海中开出的一条长达30余里的通道。当迪烈和海春奔到他们跟前时,听到的是巴根台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听我命令,继续按顺序报数,一!”
巴根台并没有完全丧失意识,他知道一大群人跑过来给他盖上皮袄,把他抬上了一辆马爬犁。他知道杨妙真曾经哭喊着跑过来,紧紧的抱着他,多么温暖啊。
他知道有一对祖孙正驾着马爬犁拉着他往回走,往温暖的地方走。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知道自己得了雪盲症,暂时失明了。他不知道最后跟随他的弟兄们还有几个活着,他挣扎着用轻微的声音说:“不要着急走,我知道这附近有虎耳草,好好找一找,就在雪下面,采下来捣烂,能给弟兄们治冻伤。。。。。。。。”
一双柔软的小手握着他满是冻疮的手,柔声说:“栋梁大哥,你别再操心了,好好睡一会儿,马上就到老营了。”
成吉思汗十二年(1217年)春
在舒穆鲁祖孙的精心照料下,巴根台康复的很快。相对于常人,他更适应酷寒艰苦的生存环境,严寒对他身体的伤害并不大,使他体能衰竭的是过度饥饿和过度劳累。
迪烈告诉他,跟随他开路的人全部死了,除了他自己无一幸存。但是他们没有白死,正是他们开出的道路,使救援队伍带着大量物资及时赶到了工地现场,挽救了数万修河大军。
尽管巴根台见惯了生生死死,他也不是个感情外露的人,但是他的痛心疾首,郁郁寡欢迪烈祖孙都看在眼里。为了开出一条救援道路,为了保证修河大军的生存,近千条好汉死在了30多里的道路上,这是一条勇敢者的灵魂铺成的生命之路。这其中就有王七、帅桐这样杰出的英才,在这样艰难的时候,巴根台太需要他们了。
巴根台的雪盲症并不严重,很快就好了。他经常想起他意识模糊,双目失明的时候听到的那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在那濒临死亡的时刻,那声音给了他多少温暖啊。视力恢复的时候,他看到舒穆鲁海春是个美的惊人的契丹姑娘,身材修长,面目清秀,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到巴根台吃不下饭,温柔又善解人意的海春经常坐到他身边劝慰他。
有一天她说道:“在我们契丹人看来,人的灵魂是不死的,那些死去的灵魂也许正在神的世界里。那里到处是温暖阳光,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痛苦。我们为什么要为他们悲伤呢?”
巴根台说道:“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想?无论如何,死总不是什么好事情。”
海春说道:“这你们汉人就不知道了,我们契丹人就是神的子孙。相传有英武神人骑着白马,沿老哈河向东走。而一位美丽神女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草原沿西拉木伦河向西走。这两条河到木叶山就流到一起,成了广阔的辽河。而神人也遇到了神女,他们相爱了,生下了8个儿子,这就是我们的契丹8部祖先。
无论我们死在哪里,我们的灵魂都会回到辽河两岸,回到我们神灵的祖先那里。在我们看来,逝去的人没有死,只是分离。”
巴根台轻轻的说道:“海春,我就是要在这里建设一个比神的世界更美好的人间福地。我需要有勇气和智慧的人,我要他们活,我要每个人都有尊严的活。但是他们却还是死了,这让人痛心。”回想过去,他征战中原,拼死作战,可是死在自己手里的却有无数无辜,巴根台心如刀绞。
海春握着他的手,说道:“不是死,而是分离。”那是多么熟悉的一双手啊,在死亡的边缘,这双手给过他温暖,给过他希望。
海春一时不知道怎么宽慰巴根台。过去她只是远远的见过巴根台,她知道所有的人都尊敬他,信任他,爱戴他,他是益都山区40万百姓的灵魂人物。那些年轻的汉子愿意跟着他赴汤蹈火,跟着他去死。
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发现这个人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他既不英俊,也不高大,而且很年轻,几乎还是个孩子。脸上一道道刀疤使他看上去很凶狠,其实他很温和,谦逊有礼,很沉默内敛。
从哪里也看不出这个王将军有什么特别,她真不敢相信那些神奇的东西,那么明亮的玻璃,那精巧的打火机,那么宏伟的运河就是出自这个人之手。听到巴根台的这番话,她模模糊糊的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汉子明知道是死还要跟着他走到风雪里,为什么杨四娘子那么坚强的女人,为了他在雪地里放声痛哭,为什么爷爷把他的生命看的比什么都宝贵。
这个铁汉的心中装着什么,虽然她说不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大事情,他的内心象熊熊火焰一样照亮了益都山区的人民。海春想,也许他就是那个骑着白马的神人,是神灵选中了他,让他来拯救这个苦难的世界。那么那个驾着青牛车的神女在哪里呢?
第119章 水利时代()
巴根台稍有恢复就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太多的计划,太多的想法,太多的计算量,他痛恨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生活。现在条件好了很多,屋子里有烧沼气的小型锅炉,有了一套暖气系统,很温暖,还有海春做的可口饭菜。
巴根台经常彻夜不眠,双眼都熬的通红。杨妙真每天不管多忙都要抽出时间来看看他,给他带来衣物鞋袜纸笔,带来各种消息。有时候巴根台沉浸在他的计算公式里,顾不上和杨妙真说话,杨妙真就静静的看着他,坐一会儿就悄然离去,巴根台甚至想不起来她来过。
海春看着杨妙真的样子,心里总有种酸酸的感觉,说不上是为杨妙真难过还是为自己难过。一天,巴根台忽然抬起头,看到杨妙真坐在对面炕上,吃惊的说:“四姐,你来了我怎么也不知道。。。。。。。。。你吃饭了吗?”
杨妙真格格的笑着说道:“傻小子,你知道这会儿是什么时刻,吃的哪门子饭呢。”
巴根台神秘的说道:“我也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刻,不吃就不吃吧。四姐,你猜我昨天发现了什么?我发现了青胶蒲公英啊!”
杨妙真不屑的说道:“不就是蒲公英么,满山都是。”
巴根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种蒲公英我一直以为是北边极寒的地方才有的,没想到咱们益都也产。这种东西可有大用啊,这种青胶蒲公英的根可以制造橡胶啊!你可别小看这小东西,有了这个,咱们益都的工业能够大发展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咱们都能做了。
你知道咱们的水力机床都是用牛皮做传动带,这摩擦效率太低了,有了橡胶,咱们的加工能力更加强大。将来,咱们还能做齿轮,单齿轮,渐开线齿轮,咱们就能有真正的机床了。有了这个东西,咱们还能生产电线,电力时代不是不可能的。”
杨妙真打断他的幻想,说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除了这些你就不想别的吗?你天天就是这些技术啊,粮食啊,买卖啊,工程啊,我一句也听不懂。”
巴根台愣愣的说道:“别的?别的什么?现在除了我们益都山区的建设还有什么更要紧的事儿吗?咱们还有好几十万人要养活呢!没有技术,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杨妙真叹了口气,说道:“比如,说说你身上怎么有那么多伤疤?那天把你从雪地里拖出来,我们看到你身上的伤疤都吓呆了。我看见有刀伤、箭伤、鞭伤、有铁链勒的拉伤,有棍棒打断的骨头,有烧伤,有猛兽的抓伤、咬伤,还有看不出什么的伤疤,我数了数能看出来的就有七、八十道,小伤更是数也数不清。栋梁,你怎么受过这么重这么多的伤,你吃过多少苦啊,四姐心都碎了。你跟四姐说实话,你过去究竟干过什么?”
巴根台默默的听着四娘子的话,默默的注视着这个美丽勇敢的女人,那些铁血往事不由得涌上心头。今天杨四娘提起这个话题,他该怎么回答呢。巴根台沉吟了很久,说道:“四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但不是今天。”
巴根台语气坚定,杨妙真知道只要他这么说话,就意味着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杨妙真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四姐也不好多问。但是你不能再这么干了,这样下去你就算是钢筋铁骨也会累死的,你倒下了四姐和山里这几万百姓该怎么办。”
迪烈正好挑帘进来了,杨妙真对舒穆鲁祖孙说道:“舒穆鲁大叔,我就把栋梁兄弟交给你们了。不能让他再在工棚里厮混了,你们要照顾好他,让他吃好穿好休息好,也让他过几天人过的日子。”
迪烈豪迈的大笑着说道:“四娘子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久就让他养的白胖白胖的。”
杨妙真又对巴根台说:“栋梁,你也要知道照顾自己,哪怕是为了我。”巴根台心中觉得温暖,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深情厚意,如果不是杨安大哥,自己会怎么样呢。是浪迹天涯挨饿受冻,是在宋国的码头扛包做苦力,是饿死在荒山野店,还是冻死在那个恐怖的风雪之夜?她默默的为自己做了多少啊,有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巴根台看着杨妙真关切的目光,感到自己又多了一位亲人,他有责任保护她,不让任何事情伤害这位可敬的女人。
严冬终于过去,春天终于缓慢的来了。河上的冰化开了,枯树开始发芽,万物开始复苏。经过近一年的艰苦奋战,付出了数千条生命之后,横跨益都山区,连接淄河和弥河,长达195公里的运河终于修通了。这条运河最宽处120米,最窄处60米,水深5米,沿河用钢筋混凝土修建了3个拦河大坝。
围绕着拦河大坝,建立了3个大型水陆码头。沿益都盆地运河两岸,是一系列的工业企业。包括水泥厂,玻璃厂,木材加工厂,机械加工厂,橡胶厂,农产品加工厂等等。为了防止河水污染,巴根台专门设计了排污渠,将工业废水排到深山深污水井之中。
由于从宋国换来了一批棉花,巴根台决心解决益都百姓的穿衣问题。他仿制的水力骡机,结合了水力纺纱机和珍妮机的长处,它可以同时推动300~400个纱锭,纺出细致而又牢固的纱线。这是英国水利时代伟大的成就,巴根台照方抓药,很顺利的就试制成功。
同样,他根据英国人卡特莱特发明的水力织布机又仿制成功了。这样,益都棉纺织的水平已经大大超越了这个时代,他们的纺纱效率是宋国的百倍,织布效率是宋国的50倍。
巴根台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随着益都棉花大规模的种植,他的水力机械最终打败了南宋千千万万的家庭纺织户和棉布商人,彻底统治了宋国市场,为益都创造了天文数字的巨额财富。
从本质上说,益都的产品水泥,陶瓷洁具,玻璃产品,瓷砖,钢筋,打火机等等都是奢侈品,宋国中产阶级以上的人物才能使用,利润固然巨大,但是市场前景有限。取暖炉和炊事炉虽然也并不贵,但是主要燃料是煤炭。由于益都煤矿的大规模开采,在益都煤炭不算什么,在南方煤却普及率太低,只有少数人能用的起这东西。所以煤炭炉在南方的市场前景也并不广阔。
但是棉布不一样,这是家家户户都要用的东西,宋国5千万的人口,这是当时世界上最巨大的市场。益都棉布,细密厚实,质量极好,最重要的是,比宋国本地土布便宜10倍以上,比麻布便宜6倍。当大船将成千上万的益都棉布运到宋国港口的时候,就意味着巨额财富会流向益都,同时为益都创造无数的就业机会。而宋国百姓,也会得到天大的实惠,穿一身舒服柔软的新衣服,即使是穷人也不是难事。
益都盆地,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工业区,在运河码头外围,大量的陶瓷窑,砖瓦窑,造纸坊,印刷坊,洗染坊,桐油坊,被服厂,成衣厂,苇席厂,各种设备装配厂等等也建立起来。整个工业区规划严整,水泥硬化路面显得干净整洁。
为了防止对运河的污染,巴根台把益都的污染大户钢铁高炉和炼焦厂建在了淄河支流仁河大坝上。由于先进的技术水平,在丰水季节,益都钢铁已经达到了月产铁2万吨,钢材6千吨的水平,接近民国时期全国的钢铁产量水平。
在煤炭的焦化过程中,可以产生大量的煤气。巴根台将这些煤气收集起来,敷设管道,制造煤气灯,为整个工业区提供照明,从此益都工业区成为了不夜城。随着益都煤铁矿开采和钢铁产量的增长,整个益都都装上煤气灯是早晚的事情。
在炼焦的过程中,还产生了焦油、粗苯、硫磺、硫铵等副产品,无一不是好东西啊。虽然目前益都的化学工业还没有起步,三酸两碱还很遥远。即使是这样,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啊。
蒸馏焦油,可以产生沥青,沥青和碎石碾压就是道路路面的好材料啊。除了主要的公路建设,都可以用沥青作为路面硬化材料,这可以节省多少宝贵的水泥啊。而且沥青道路的等级并不低,起码比下雨满地泥,不下雨满地土的夯土路面好的多。沥青还可以做防水材料,下雨漏水的房屋再也不会在益都出现了。
硫酸铵是什么?是优良的氮肥啊!可以做农田的基肥,还能增强作物对各种病虫灾害的抵御能力,将粮食产量成倍的提高!这是益都农业的福星啊!
硫磺就不用说了,即可做驱虫药材,更重要的是,有了稳定的硫磺来源,黑火药的批量生产指日可待。
但是更加有价值的粗苯,由于目前益都技术水平的限制,无法应用。巴根台坚信,有朝一日,随着益都化工水平的不断进步,从炼焦副产品中提炼出色彩鲜艳的染料,甚至提炼出各种香精,创造巨大的经济价值是早晚的事情。
成吉思汗十二年春2月,益都运河经过1年的艰苦奋战,以死亡数千修河工人的代价,终于修通了!
河通开闸那天,运河水奔腾而下,顺利流入弥河河道。数万百姓看到这壮观景象,不由得发出了海啸一般的欢呼。杨妙真紧紧握着巴根台的手,激动万分,连象冰一样冷静的巴根台也忍不住和人群一起发出了狂野的吼叫。
这条运河是数万百姓的希望,是这块乱世净土的核心。水,是生命之源,对于益都人来说,这条运河,是他们在乱世中生存下去的最重要保证,是他们的命根子,是他们的一切!
第120章 城市之光()
成吉思汗十二年春2月山东益都
“将军,这是什么?”老农辛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