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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想也没想,直言道:“确实如程小医师所言,老夫曾经就因多吃了几块儿蟹胥,闹了好些天的肚子,实在是难受至极。”
王老爷子说的谦和莞尔,堂内的诸位皆是会心一笑。
程野也跟着笑了,然后又看向那个老医师,问道:“既然单吃柿子与单吃螃蟹都会出现这样的症状,那么柿子与蟹不可同食的说法又有何意义呢?”
一句话说完,众人皆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也都明白过来,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那三个老医师,王朔更是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上的白须,心道:“伶俐聪慧,不可多得啊。”
旁人能够听懂,那三个太医监的医师又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三人一脸铁青,被程野的一句话堵在那里,气呼呼的看着程野,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你”
程野的科普工作算是完成了,其实食物相生相克本就是人云亦云的无稽之谈,就像是柿子与蟹的问题,只需设置一个简单的对照试验便能瞧得明明白白。
不过,程野相信,尽管自己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堂内的许多人依然会把柿子与蟹同食当成禁忌,事实到底如何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往往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去生活,这种现象被称为帕斯卡赌注。
经验的迷信也好,崇古心理也罢,对于懒于探寻真相的人来说,选择全部接受是一种没有风险的方法,而且往往有不少追随者。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安于现状,探寻知识的真谛、了解事物的本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对于这样的人而言,帕斯卡赌注往往就无效了。
一番冷静之后,三个老医师很快又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们瞧着程野,忽的问道:“那么程小医师,你又能如何证明那症状与芝麻有关呢?”
第182章 立规矩()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斑贴实验也好,点刺检查也罢,都能查出真正的过敏原是什么,可是,这样的后世检测手段那三人能看懂么,会认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当然,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手段。
程野看向三个老医师,淡淡的说道:“其实想要知道什么东西是过敏原,只要试一试就可以了?”
王朔问道:“如何试?”
程野叹了口气,直言道:“拿这些东西让那张掌柜再触碰一次,如此便可以了。”
这倒是简单的法子,王朔看向三位老医师,说道:“三位觉得意下如何?”
三人自然不会服输,所以想也不想,拱手道:“去伪存真本就是我等做学问的目的,既然程小医师笃定是那芝麻惹出了祸端,试试又有何妨,若能探明真相,也是一件造福医学的事。”
这话说的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让人瞧着也是赞叹连连。
“老朽这就去瞧瞧。”其中一个老医师端起身旁的一小碟胡饼,拨了一些芝麻,按在手里,然后起身便走。
“老医师稍等。”程野忽的叫住那人,“咱们最好还是先做个约定。”
那老医师顿了顿,与其他二人对视一眼,问道:“什么约定?”
程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在脑袋上抓了两把,就像是一个遇到难题的学子,想了想才道:“老医师可是知道就这样将芝麻送过去是要出大问题的?”
“什么问题?”那老医师愣了下,回问道。
“张掌柜会再次犯病,很可能会死。”程野一句一顿的说道:“所以咱们要立个规矩,将芝麻送进去,若是张掌柜没有犯病,小生愿意以项上人头来弥补这场闹剧,若是出了状况,三位也需以性命偿还,如何?”
此话一出,堂内所有人都愣住了,谁都知道,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怕是真要闹出人命了,他们皆是不约而同的瞧向程野,忽然间,这个看起来有些稚嫩的少年竟然如此疯狂,以命赌命,简直与死牢内的亡命之徒一般。
“程小医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说死就死,你这样的约定实在是强人所难,有违天和,大家都是做学问之人,如此莽夫的行为,实在是不敢苟同。”
三位老医师中一人站了出来,很是愤然的看着程野,眼神中满是不屑,似乎对于这样的莽夫行为很是不耻。
另一人也直言道:“有辱斯文,实在是有辱斯文,咱们是医师,救人于生死之间,人尚存于世,何以言死,如此岂不是愧对高堂明镜,愧对列祖列宗,愧对这一身学问,如此,焉能为人?”
那人似乎十分生气,说得面红耳赤,几乎是在吹胡子瞪眼,言行之间更是理直气壮,就像是一个夫子在教训不成器的学徒。
堂内之人也不是喊打喊杀之辈,谁都不想事情闹得太僵,尤其是不少生意人,更是知晓以和为贵的道理,皆是站出来当和事佬。
“小兄弟,过了,太过了,有什么事大家说说就好了,又不是战场,没必要打打杀杀的,有伤和气,有伤和气。”
“小兄弟言之有理,老医师们也是所言非差,便是打个平手,这事就此过去了,生生死死的实在吓人,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这样说和的人比比皆是,王朔此时却是一言不发,他任由堂内乱哄哄一片,就像是一个瞧热闹的局外人,眯着眼饶有兴趣的看着程野。
程野低着脑袋,静静地听着这些人把话说完,然后有些羞涩的摸摸脸颊,一抬头,淡然的目光扫过众人,轻咳一声,道:“诸位所言极是,小生有些鲁莽了。”
他顿了顿,“不过芝麻一事若是就此打住,岂不是承认了小生的观点,如此三位老医师焉能罢休,既然如此,不若痛痛快快的做个决定,为医者,仁也,以人试物,本就是对张掌柜的大不敬,可是若非如此,小生之言论又无法证实,事情皆由小生与三位老医师而起,便由吾等结束,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诸位若是觉得不妥,可是有人愿为张掌柜的生死负责?”
一句质问,还在说话的众人恍然间不语了,他们本就是摇摆不定的和事佬,在立场与观点之间,他们更倾向于息事宁人。
程野也不想强人所难,他是个懒散的人,很多事情可以得过且过,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任人宰割,作为医师,以患者为赌注,这样的决定有些不仁不义,可是他不是圣人,张掌柜的病他已经保住了,此时他想为自己说些话。
在山阳县的这些日子,他认清了一个事实,若总是不声不响,低调谦逊,怕是所有人都认为他好欺负,阿姊的事他至今难以释怀,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也能如此嚣张跋扈,引得自己身陷囹圄,若不是有些关系,怕是此时还关在大牢之内。
他不想张狂跋扈,更不想窝窝囊囊,自己现在是领航者,身后有一群人在看着自己,仰仗着自己,若是没有能力也就罢了,现在本事在身,若有人在骑在自己头上屙屎拉尿,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人在经历了事后总会有所改变,是时候立规矩了。
程野见堂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他歪着脑袋看向三位老医师,忽然笑了,“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三位既然身为医师,以探寻生命的奥妙为准则,岂能没有舍生忘死的觉悟?”
“便是顶着千古骂名又如何,便是贻笑大方又能怎样?”程野一步步的走向三个老医师,表情就像是蛊惑人心的骗子,“是非公道自有后人评说,舍生取义却是今生所为,没有求死的决心,如何能知道学问的真谛?”
“三位老医师既然不相信小生的言论,为何不大胆的向前迈出一步,揭穿小生的妄言,以小生一颗不仁不义的肮脏头颅,换取医道的一片净土,如此或许还能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程野越说越是冷淡,到了三人面前时,已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
“你”三人皆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指着程野却半天说不出话。
堂内的氛围有些凝固,好半天,三个老医师一甩袖子,拿着腔势说道:“顽劣之徒,顽劣之徒,端的是大逆不道,有辱斯文”
说着话,三人向王朔拜了拜,“王老家主,他日我等自会登门谢罪,今日便不作陪了。”言毕,转身愤然离去。
程野不紧不慢的抓起身边案上的一个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好酒!”
第183章 良马与狗(上)()
“程医师,你可是醒了?”
屋外传来一声轻轻叩门的声响,接着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程野今日起了个大早,正在收拾行装,听到有人敲门,便应了声。
王小妹端着一个茶碗推门而入,见程野正在整理床榻,便道了声:“程医师,别收拾了,一会儿下人自会过来整理,你不是打算今日离开么,我已经给你安排好车了。”
程野将收拾妥当的布衾放在一边,转过身来,走到案前,轻声答了声谢。
王小妹将一碗汤水推到程野面前,看着程野笑道:“这是解酒汤,让府上熬了一早上,你赶快趁热喝吧,省的一会儿凉了就不顶事了,听三哥说你昨个喝了不少酒,想不到你这样能喝啊。”
程野在案前坐下来,苦笑的摇摇头,他哪里是能喝啊,全被系统分解了,害得自己一晚上跑了好几趟茅厕。
他虽然不会醉酒,但是肚子涨可是实实在在的,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想吐。
看程野一脸憔悴的样子,王小妹以为他还没有醒酒,便又推了推案上的醒酒汤,说道:“程医师,趁热喝,这醒酒汤是我爹以前从一个游医手上买下来的,不仅能醒酒,对身体也是大有裨益,清热解毒,舒筋活血。”
听王小妹这样一说,程野下意识的打量一眼茶碗里的黄色汤水,他端起来尝了一口,有些甘苦,轻道了声:“葛根?”
王小妹一愣,说道:“程医师,你喝出来了?里面确实熬了许多葛根。”
程野叹了口气,将茶碗放下,不过想了想,还是将醒酒汤喝了。
其实据程野所知,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酒药,酒量是天生的,也不是能够通过锻炼获得的。
参与人体酒精代谢的两种酶的数量与活性是由遗传基因决定的,无法通过外源改变,大量长期饮酒只不过是对脸红和神经兴奋产生了耐受,看起来不容易醉而已。
不过其代谢产物乙醛对人体的损伤程度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反而会因为耐受的错觉使人大量嗜酒。
这也是为何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解酒药的原因,即便是后世所谓的那些解酒药,也只是含有利尿、止痛和兴奋的成分,只是缓解了醉酒的症状,然而却增加了肝脏的负担。
见程野把醒酒汤喝了,王小妹满意的点点头,才道:“程医师,家父正在书房等你,说是有事要和你谈谈。”
程野瞧王小妹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话里有话,正要问问,却见王小妹端着喝干的茶碗,起身离开了。
程野有些不知所谓,他缓了缓,跟着出了屋,往王老家主的书房走去。
叩门而入,程野瞧见正端坐在案后的王朔,不过座下却还有一人,却是那高家的公子。
高公子瞧见进门的程野,善意的点点头,程野迈步而入,与王老爷子见礼。
“王老家主,昨日小生有些鲁莽了,耽误了王老爷子的酒宴,实在是惭愧。”
尽管当日王朔对于酒宴上不欢而散的事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程野还是觉得有必要提上一提,毕竟人家是宴会的主人,这份礼仪还是要有的。
王朔却是笑笑:“无妨,老夫少时也曾这般年轻气盛,说起来老夫还要多谢谢你,若不是程小医师出手,那张掌柜可是要出大麻烦了,如此老夫的责任可是就大了。”
这也是实话,若是有人在王老爷子的宴会上出了人命,作为宴会的主人,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关系。
“再说了,病是你瞧的,人也是你救的,旁人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程野觉得,这王老家主性子有些固执,不过说话倒是中听,作为山阳县的大户不是没有道理的。
“小生多谢王老家主的体谅。”
王朔让程野在案前坐下来,上了茶,些许寒暄之后,才道明让程野过来的原因。
“程小医师,昨日老夫说起小妹与我那侄子的婚事,你却直言有些不妥,老夫想问个清楚,到底是有何不妥?”
原来是为了此事,若是不提,程野差点就要忘了。
他看了眼王老家主,似乎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以王老爷子的学识和阅历,自然可以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过,他的语气中倒是真的有些询问的意味。
说起这个事情,程野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张口,他本就是完成王小妹的嘱托,当时也没细想,此时又看到那高家公子也在近前,顿时有些犹豫。
王朔似乎知道程野的想法,淡淡的说道:“程小医师但说无妨,老夫也是与高贤侄说些事情,若不是他提起此事,老夫倒是不记得了,正好,老夫想听听你的看法。”
这话倒是让程野没有想到,王老家主见多识广,城府内敛,很多事情也看得开,这好理解,不过那高家公子却是提出此事的源头,这倒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想了想,程野道:“王老家主可是养过狗,可是知晓上等好狗是如何饲养的?”
对于后世培育的各种名犬有着深厚的印象,程野觉得用这种经验源于生活的方式能够更清楚的表达自己的观点,否则,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理论上的解释一定会让这二人听迷糊。
然而王老爷子却是摊摊手,“老夫倒是吃过狗肉。”
程野干笑一声,这老爷子还挺幽默。
他看了眼一旁的高家公子,忽的又道:“高公子家是养马的,想来一定对马种的好劣有不少了解,敢问高公子,当世最好的马是何种马?”
高家公子笑笑,说道:“自然是乌孙马与大宛马。”
乌孙马和大宛马都是西域马种,武帝时作为种马,与中原本地马配种,其后代皆是朝堂中有名的战马。
武帝对于这两种马大为赞赏,称乌孙马为西极,大宛马为天马,更是以诗来抒发心中的豪情,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乘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那么请问高公子,为了得到上等良马,马场是如何进行繁殖的?”
程野的问题有些突兀,让王老爷子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第184章 良马与狗(下)()
中原地区早期的马种有体矮,颈粗、多呈水平颈,头大、耳前伸,多直头或微兔头,胸廓宽、腰背弯曲,四肢短等特点,并不适合作为战马,直到数代后的改良,才出现了头小英俊,颈长弯曲,腰围宽厚,躯干粗实,四肢修长,臀部圆壮的上等良马,其中天马便是众多马种中的佼佼者。
高家公子倒是个敞快人,并没有刻意隐藏马场的秘密,而是直言不讳道:“从各地挑选上等良马,尤其是西域、胡羌等地的,马种较好,然后再与本地的良马配种,之后便能大量繁殖了。”
虽然没有理论基础,不过当时的马场已经拥有后世培育良马的雏形了,这是从生产实践过程中大量经验总结的结果。
据程野所知,后世赛马场中的翘楚英国纯血马便有一套完善而精密的培养过程,早期的赛马群便是由英国本土的盖洛威马、西班牙马、康耐马,威尔士马,与阿拉伯马、波斯马、土耳其马大量而长期的杂交改良而育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