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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柱子,别打了”徐娘小声哀求着。
打人的叫二柱子,大名田喜柱,没什么大本事,就是天生了一副大骨架,人长得壮实一些,以前跟在里正身边混,做个跑腿的,整日里仗势欺人,在村里也混了个诨名,如今里正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下人也都投奔别处,另谋出路。
二柱子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平日里但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拿老婆孩子出气,这几日更是愈演愈烈,以至于徐娘与他提出绝婚之事,他恼羞成怒,不仅不允,还变本加厉,隔三差五就对徐娘母女拳脚相加。
说起来徐娘也是可怜人,她本和村里的樵夫张生贵青梅竹马,早早就许了姻缘,没成想却被攀上里正这层关系的田喜柱横刀夺爱,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将张生贵打了个半死,硬生生把徐娘抢了过来。
张生贵悲愤交加,再加上皮肉之苦,没有半个月便含恨而去,徐娘无依无靠,最后只有认命嫁给了村里的这个泼皮。
田喜柱不再理会跌在地上的阿姊,而是冲上去一把抓住徐娘的头发,满是愤恨的往后扯,他一只手指着徐娘的眼睛,恶狠狠地说着:“臭婆娘,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巴不得与我绝婚,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不过我告诉你,想也别想,那个张张生贵已经死了,我看谁敢娶你!”
“哈哈哈哈,我告诉你,臭婆娘,其实我早就厌烦你了,从张生贵手里把你抢过来后我就玩腻了,别以为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在某家面前哭哭啼啼的,没用,既然进了我田喜柱的家门,便是死也要死在田家,烂也要烂在田家的地里,想与某家绝婚,想让某家丢人现眼,门也没有。”
徐娘本来是任由田喜柱打骂,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只要不对自己的女儿出手,她便是忍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又生了个忍气吞声的性格,不忍又能怎样?
只是田喜柱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张生贵之事来羞辱她,这是她一生所爱,又是她一生的遗憾,张生贵下葬的日子,她被迫嫁给了田喜柱,她并不懂那些诗文里歌颂的爱情,也不明白什么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甚至连背着田喜柱偷偷为张生贵的坟冢除除草的勇气都没有。
徐娘是个老实人,既然已经嫁给田喜柱,她不求能够相夫,却希望能够陪着自己的女孩儿好生长大。
可是田喜柱的话却让她再次记起那个一生都不愿再提起的名字,那个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名字,那个曾经那么向往的名字,那个曾说过要娶自己过门的名字,那个早已逝去的名字,徐娘有些崩溃了,顿时泪如雨下。
“别说了,二柱子,求你别说了”
田喜柱看着徐娘悲切的样子,又气又怒,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冲着徐娘吼起来,“臭婆娘,怎么,心疼了,这么多年了,还在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你拿我田喜柱当什么,哈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田喜柱一巴掌打下来,徐娘被拽着头发,无力躲闪,却听得一声脆响,徐娘整张脸歪了过去,田喜柱似是不解气,反手又是一巴掌,却被地上的小姑娘抱住了手腕。
“爹,别打娘了,爹,别打娘了,小圆以后听话,再也不惹爹生气了”
小女娃抓着男子的手臂,哇哇大哭,田喜柱愣了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吼道:“放开!”
小女娃吓坏了,却死死抱着不肯撒手,田喜柱更加来气了,松了抓着徐娘头发的手,砂锅大的拳头就往小女娃身上招呼起来。
这一下毫无分寸,俨然没有父女之情,眼瞅着田喜柱恶脸相向,忽的一声闷响,却见一根棍子打在他的背上。
田喜柱回过头,只瞧得阿姊双手紧紧的握着一根木棍,如临大敌一般站在后面,看得出来,她并不擅长打架,就是刚才挥打的那一棍子也是情急之下使然,并没有多少力道,不过她那双坚定而倔强的眼神却让人不由得为之一怔。
田喜柱左右歪了歪脖子,甩开抱着自己的小女娃,转身瞪了阿姊一眼,小姑娘后退了两步,却丝毫没有因此而退缩,她依旧站在那里,似乎周身便是她的阵地。
“哪里来的小丫头,滚一边去!”田喜柱正是怒急,背上却猛地挨了一下子,虽然不疼不痒,却是极大的羞辱,他何曾能受得了这般气,反手一抓,便扯住阿姊手里的棍棒,小姑娘本就力气不大,这一下来得突然,回过神时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阿姊到底还算精明,她见田喜柱回过身来,便不再理会,急忙跑到一边,去搀扶地上的徐娘,田喜柱被如此晾在一边,心里更是生了一股邪气。
他举起棍子,呲着牙猛然敲下去,“啪”的一下,棍子打在阿姊身上,小姑娘身单力薄,哪受得住这一下,顷刻便栽倒下去。
徐娘眼疾手快,来不及惊呼,便伸手接住跌倒在地的阿姊,此时田喜柱似是疯了一般,脸上露出张狂的笑,他用棍子指向徐娘,指向自己的女儿,又指向阿姊,恶狠狠地说道:“真是翻了天不了,一个个的长能耐了,连一个外人都敢参乎家里的事,臭婆娘,有本事啊,怎么,又到外面诉苦去了?哈哈,我今天就打死你们,我倒是要看看这事谁敢管!”
眼看田喜柱又要逞凶,徐娘赶紧将阿姊和小圆护在身下。
便是此时,田喜柱脑袋上忽的又是一棍子,这一下力道凶狠,田喜柱只觉两耳“嗡”的一声,他跌跌撞撞的往一边倒去,恍惚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满是淡漠。
又是一棍子,毫不留情,田喜柱直直栽倒下去。
程野扔掉手中的棍棒,走过来抱起阿姊,领着徐娘转身离去。
第80章 这里我说了算()
阿姊缓缓地睁开眼,发现程野正坐在榻前,为自己整理布衾,小姑娘忽的想到什么,急忙道:“公子可是饿了,阿姊这便去烧饭。”
程野摇摇头,将想要坐起的阿姊按下去,笑道:“不要动,好生躺着,等病好了再说。”
“哦。”小姑娘老实的点点头,她下意识的将布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程野会心一笑,却听旁边一个女子“咯咯咯”的掩嘴笑个不停,阿姊转过头,这才发现屋里还站了许多人。
张角、马钧、冬梅还有徐娘都朝这里望过来,发笑的正是冬梅,阿姊忽然觉得羞的厉害,脸“腾”的一下红了,好在藏在布衾下面,没人看到。
小圆这时候跑过来,脆生生问道:“姐姐,你没事了吧?还疼么?”
阿姊记得昨日挨了一棍子,整个身子都麻了,后来的事也记不清了,只晓得好像是程野抱着她回来的。
她的头还有些晕,身上也有些肿痛,不过想来没什么大事,于是冲小女娃眨眨眼,“姐姐没事。”
徐娘却是将小女娃唤回来,“小圆,过来,别打扰姐姐休息。”
如今程野让徐娘暂时住在自家宅子里——也就是之前陶员吏的宅子,徐娘对于阿姊的事有些愧疚,实在不好意思打搅,不过见程医师一脸诚恳,再加上阿姊也需要照顾,便同意了。
阿姊的伤并不重,都是皮外伤,不过一早听到消息的张角和马钧都赶了过来,冬梅更是脾气火爆,嚷着要去找那个泼皮说理去。
程野将蠢蠢欲动的几人按下来,只是淡淡的道,这事他会去处理,不过所有人都听得出,他的话里藏着怒意。
晌午过后,程野在房里和张角商量最近的收支问题,两人都是皱起眉头,在巴格达的商队带来新的商机前,单靠瓦窑村的诊费很难维持目前的状况,便是新成立的学堂计划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长此以往,用不了多久,张角的账上将是一片赤字。
程野无奈的摇摇头,如今正是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只能勒紧裤腰带,努力开源节流了。
话说到一半,屋外有了扣门声,随即葛青推门进来,他浅浅行礼道:“程医师,有个人在斋室外不停嚷嚷,在下劝了好几次,那人却是不肯走,说是非要见你不可。”
不用想程野也知道那人是谁,他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来的真是时候。”
程野向葛青嘱咐了声,又冲张角点点头,张角会意,起身去请徐娘。
到了斋室,程野果然瞧见站在门口正大声吆喝的田喜柱,他的脑袋上胡乱缠着一些布条,不过瞧着伤势不重,看来昨日自己还是下手轻了,他的身后还围了许多搞不清状况的村民,此时正伸着脖子四下张望。
见程野出现,田喜柱走上前来,做了个粗人的礼节,扯着嗓子道:“程医师,在下有些事想要请教一下,希望程医师不要推辞。”
程野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也不请对方进屋,反倒是打着哈欠坐在门廊上,懒懒散散的道:“哦,那可好,在下正好也有些事想说说,既然来了,也省的在下跑一趟,正好一并说了。”
田喜柱心里其实对程野有些惧怕,那日的天雷地火着实震惊了所有人,不过他到底是逞凶惯了,心中有股戾气,便壮着胆子吼起来。
“程医师,在下的婆姨可是在你府上?”田喜柱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让在场围观的村民都听到,如此便让自己出师有名。
周围的村民果然发出一阵惊讶,显然对这事颇为好奇。
程野懒得多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的道:“哦,你是为徐娘的事来的,没错,他在我府上。”
两人都没提昨日之事,便是如此一问一答,在外人瞧来,却是生了莫大的误会。
田喜柱看村民的反应,似是自己这边有理有据,他本就是来胡搅蛮缠的,此时便更加有了底气,“程医师,还请放了在下的婆娘和女儿,我要带她们回家。”
田喜柱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不断地嚷嚷,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声音也一次比一次高,似乎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村里人都知道田喜柱的脾性,尤其这般无赖样已经见怪不怪,他的婆娘便是当年这小子耍无赖抢来的,只是今日这般与程医师叫嚷,倒是瞧着有些委屈。
程野任由田喜柱犯浑,见对方喊不动了,才缓缓道:“徐娘只是暂住在这里,待你与徐娘绝婚了,她自会回去。”
“绝婚?”田喜柱愣了下,立马道:“谁要和她绝婚了,程医师,你可不要乱说。”
村民们也是哗然,“绝婚”一词虽然由来已久,却很少有人真的提起过,毕竟婚姻不幸在任何时代都不是光彩的事。
这个时代女子改嫁倒是常有的事,毕竟连年征战,许多男子被迫服徭役或是随军出征,往往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的妻子在苦等数年而杳无音讯后许多人只得再嫁给他人。
这种事并不悖于礼法,甚至在帝王家也时有发生,只是大多女子走上这条路完全在于前夫已故。
田喜柱的情况就不同了,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没本事的人往往更在乎面子,田喜柱就是这样的人。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吧。”程野丝毫不理会田喜柱在说什么,自顾自决定了,“一会儿我会帮你们在里正那里登记下,也省的你们跑了。”
田喜柱懵了,怎么就决定了?
他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程医师,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吧。再者说了,绝婚的事由我来决定,徐娘是死是活也轮不到你做主,她就是现在死了,也是我田家的人,要烧要埋也是我田喜柱说了算。”
“徐娘,你给我出来,别赖在外人家里,丢不丢人!”
“徐娘,滚出来,别以为有人护着你就完事了,早晚有一天某家打断你的腿。”
“臭婆娘,你这是有靠山了,就忘了自己的夫君了,真是恬不知耻,某家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田喜柱彻底露出无赖相,说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他得意地看着程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第81章 耻辱柱上留其名(上)()
程野靠在门廊上,看也不看田喜柱一眼,任由对方口出狂言,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偷闲的功夫还倚着手臂假寐起来。
这一切田喜柱自然瞧在眼里,他的脸都绿了,昨日冷不丁被打了一记闷棍,现在想想都来气,他知道程医师如今势头正盛,自己不能直接触其霉头,便借着徐娘的事来挑唆一番,毕竟自己婆姨被人带走是事实,即便是程医师也无可反驳。
田喜柱见程医师丝毫不理会自己,甚至还擅自做主让自己与徐娘绝婚,便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他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如何管教自家婆姨皆是自家的事,打也好骂也罢,岂能轮得到一个外人插手。
你程医师能耐再大又如何,管得这么宽,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么?
田喜柱狠狠地看了眼程野,极是不甘的在脚下吐了口,然后望向周围的村民,眼睛轱辘一转,似是有了主意。
他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人群中一人,叹息道:“核儿老爹,你给评评理,程医师将某家的妻女带走,迟迟不肯放人,你说这算是怎么回事么?”
核儿老爹年岁较大,在村中向来有些声望,家长里短的小事村里人都喜欢找他做主,评判一番,田喜柱便是仗着自己这边在理,拉了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做依靠。
由于之前虎子的事,核儿老爹与程野之间有些误会,好在程野本身并不在意,再加上阿姊与冬梅的说和,虎子又日渐好转,核儿老爹也想明白了,不过两人之间终究闲话不多,这次田喜柱把自己叫来说事,实在有些难为情。
核儿老爹深知田喜柱的为人,他几乎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更知道他做了不少龌蹉事,被这种人缠上肯定讨不得好,不过他也是一把年纪了,能让村里人称他一声“老爹”便足以证明他的为人,凡事帮理不帮亲。
在核儿老爹看来,程医师这事做的确实不妥,不管怎么说徐娘也是田喜柱娶过门的,人家两口子的事闹得再大也是家事,便是里正大人也不会多问,何况是不相干的人,这不合理法。
核儿老爹摇摇头,越众而出,他看了眼满脸焦急的田喜柱,又瞧了瞧一脸淡然的程野,终是叹了口气,“程医师,之前虎子的事,小老儿糊涂,惹了误会,实在是惭愧,还望程医师不要介怀。”
他一把年纪,虽没有士子的学问,却也知道做人的道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今日二柱子请我出来评理,小老儿便仗着年岁姑且说道说道,只论礼法,不讲人情。”
程野见田喜柱竟然搬出核儿老爹,便正了正身子,低眉洗耳恭听。
核儿老爹倒是没有倚老卖老的样子,只是与众人拱拱手,才道:“夫子有云,发乎情,止乎礼,此为礼法,小老儿亦是个外人,之于二柱子与徐娘之事,实属分外,不足于外人道尔。只是婚俗礼数不外乎‘六礼’,绝婚之事也约制于‘七去三不出’,如再有外人横加干涉,实在有违祖训。”
核儿老爹的一番话恳恳切切,却也出自肺腑,明面上是就事论事,指出田喜柱与徐娘之事是人家的家事,外人过问就有些越俎代庖,不合礼数,实则也在告诫后辈,不要做出格的事,规规矩矩是为人之本分。
许多村户听了核儿老爹的话,也频频点头,程野却只有轻叹一声,暗言道:“糊涂啊,核儿老爹。”
程野明白核儿老爹的意思,不过作为纵观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