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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蛋几乎是可以肯定，若是二愣子见到了这个被称为“火炮”的东西的威力，一定也会和自己一样，不，他一定会吓得跌坐在地上，二蛋可以肯定，除了炮兵营，安防部门的其他人大抵都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
想到这些，二蛋不由得笑了笑。
“二蛋，别发愣，做好准备，耽误了任务，你小子日后便别在炮兵营干了，哪来的滚回哪里去，爷这里不收你这样的憨蛋子。”
说话的是炮长大牛，那是一个面容粗犷的汉子，说话总是这样吼来吼去，不过人却是一个极其细腻的人，刚刚加入炮兵营的时候，便是大牛带着二蛋熟悉这里的环境，在遇到许多困难的时候，也是大牛四下帮忙细心辅导。
不过上了战场，大牛便要严肃许多，他常常说，炮兵营既是整支队伍的先锋，又是大家的后盾，所有绝对马虎不得，即便是搭上性命，也要保住身边的火炮。
二蛋对于大牛很是敬重，他很清楚，一门火炮由六人负责，能成为炮手的，绝对是对于火炮的运作十分熟悉，只有业务能力十分出众的人，才有资格站在这个位置。
“是。”二蛋赶忙站直身子，行了一礼。
不远处传来准备开炮的声音，二蛋身形一凛，便听大牛吼道，“填充弹药。”站在火炮右前方的二蛋赶忙接过后方递来的药包和炮弹，并且按照之前训练的步骤，迅速将药包和炮弹先后从炮口塞入。
此时站在火炮左侧的同伴立时用推弹器将炮弹推严实了，那是一个裹着厚厚的布匹的棒槌，深入炮口之后，反复用力压上几下，保证将炮弹与药包压实了。
与此同时，站在火炮后膛右侧的一人护住药门，保证药门的通畅，同时在药包上开口，插入引线，左侧一人手持火把，全力以待。
“发射！”
眨眼的功夫，“嗵”的一声巨响，炮口冒出一阵青烟，虽然已经看不清炮弹的情况，不过光是声势便已经足以唬人，程公子来炮兵营视察的时候，便说过，他们才是真真的决胜于千里之外。
“小的们，别闲着，继续发射，给爷爷狠狠地打。”大牛又开始叫嚷起来。
站在左前方的炮手赶紧从炮口倒了一些水进去，然后迅速用炮刷将火炮清理干净，二蛋接过后面递来的药包和炮弹，继续从炮口塞进去。
“调整角度。”大牛又是大喝一声，在炮兵营有一种习惯，任何时候都要大声说话，哪怕是日常行礼问候的时候，也要养成这样的习惯，毕竟一旦上了战场，几声炮响之后，若是不喊出来，怕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位于炮车后方的一名炮手立时对照放在炮架上的一个木板，准备调整火炮的角度，木板上刻画着一个表格，上面写满了只有炮手才能看懂的一些符号，大抵是根据药包和炮弹的不同，对应射程所需的角度，这些都是炮兵营实验之后才得出的结论。
炮手将所需角度大声告诉炮长，炮长拿出一个木制的半圆形的东西，开始指挥炮手调整火炮角度，炮长手上的东西被称为象限仪，据说是程公子设计出来专门用来调整角度的东西，一个炮手要成为炮长，会使用象限仪是必要条件。
重新调整好角度之后，便重复之前的步骤，继续发炮，直到前方传来新的命令。经过严格的训练，一旦熟悉了这种运作方式之后，一门火炮几息之间便能发射两三枚炮弹，足以在敌人还没有靠近的时候，便将对手打得七零八落，远程打击的威慑力十分惊人。
炮兵营的火炮是程野根据拿破仑炮设计的，那是一种十分优秀的前膛野战火炮，与常见的火炮不同，炮身完全是由青铜打造的，单单是这三门火炮，便花费了程野几乎全身家当。
要知道，青铜可是这个时代铸币的材料，十分珍贵，若非是西地那边的矿石供应，程野可负担不起这样的消耗，即便如此，在实验火炮之初，青铜的消耗依然惊人，好在工业园已经基本成型，这样的负担还勉强可以应付。
自然了，既然火炮由自己设计制造，便不能再叫拿破仑炮了，当然，程野也不会独占其名，按照以往的惯例，便称作太平炮。
虽然现在还只有三门太平炮，不过如今的工业园已经有了制作这样火炮的经验，等到忙过了这阵子，火炮营将扩大数倍不止。
火炮的成功让程野手中的实力更进一步，唯一的遗憾便是化工产业依然落后，现在还无法生产拉发点火管，只能用引线代替，这些只有等着日后再解决了。
第601章 一炮冲天（）
邱子仲得知赵都尉派来的三名斥候被杀了，立时跑来大帐，想与王越讨个说法，他认为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理智了，赵都尉是朝堂派来的代表，他这次出来便是接着赵都尉与朝堂沟通，以缓解山阳县的危机。
可是斥候一旦被杀，便是告诉对方，自己这边打算顽抗到底，那么邱子仲大老远跑出来也将没有任何意义，这已经挑起了战争。
邱子仲只好另想办法，看能不能挽回一些局面，不过他并没有在大帐内看到王越，寻觅之后，发现王越长在帐外的一个山坡上与几人议事，便赶忙走了过去。远远地，他便听到几人扬言，要将敌军拦截在山谷之外，便是一阵皱眉。
且不说那赵都尉是奉了朝阳的命令，他们一旦动手，便是与朝堂彻底撕破了脸，便是真动起手来，区区一个山阳县，又如何是那赵都尉的对手。
“鲁莽，实在是太鲁莽了。”邱子仲不由得摇摇头。
王越对于邱子仲的出现并没有什么意外，挥手让身边议事的众人按计划行事，看着一脸肃然的邱子仲，王越又是一阵苦笑，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若是张角在此，定然能够与这邱大人相谈甚欢，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却是有些难办了，他依稀记得，公子让他护送邱子仲中，那挥之不去的笑意，看来公子一早便料到了自己的窘境。
“邱大人，刀剑无眼，你怎么从大帐里出来了，若是有什么闪失，在下可没有法子向公子交代。”
王越只好先劝着邱子仲回去，来的时候公子可是三令五申，一定要将邱大人安全送回来。王越自然是不敢耽搁了。
邱子仲却是不以为意，他这次出来，本就带着有去无回的觉悟，便是要搭上自己这条命，也要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对于王越的好意，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何况身为曾经的山阳县县丞，什么样的仗势没有见过，岂会因为大敌当前便退守在大帐之内。
若是如此，他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还没有见到对手的面，便已经闻风丧胆了，他还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老夫的这条烂命，丢了便丢了，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对于一路护送自己的王越，邱子仲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希望对方能够听自己一句劝，莫不可意气用事。
王越倒是也很佩服邱子仲这个老爷子的胆识，能够孤身前往敌营说和的，这样侠肝义胆的人可是不多，不过这并不能动摇自己的行为。
面对邱子仲的言论，本不想多说什么的王越，还是叹了口气，“邱大人，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山阳县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邱子仲怔了一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忽然觉得这个昔日里一直跟在程野身边的小子，默默无闻的立在那里，此时却隐隐有些大将风范。
这句话或许也得到了邱子仲的认同，或许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山阳县的事从一开始便注定了不能和解，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一个小小的山阳县，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身在朝堂，邱子仲很清楚，如今的朝堂可谓是内忧外患，腐朽不堪，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经受不起朝堂的责难。
“邱大人，公子做事，向来稳健，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公子也不会兵行险着，山阳县的处境，邱大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想让那赵都尉退兵，可不是几句话便能办到的。”
王越站在山头上，背对着邱子仲，看着山下，还不等邱子仲说些什么，便回头招招手，“邱大人，天下之势如何，你还是亲眼过来瞧瞧吧。”
邱子仲并没有因为王越有些大言不惭的话而感到气恼，反倒是上前一步，站在王越身边，举目远眺，近前是密密麻麻的人影，那是王越手下的队伍，而山谷的另一边，已经出现一些黑点，一面旗帜迎风飘扬，隐约能够辨认得出，旗子上面绣了一个“赵”字。
尽管两面兵力相差不多，不过邱子仲很清楚，与王越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不同，赵都尉的将士可是从一场场战役中杀出来的，其副将何二关更是一员悍将，杀敌无数，立下不少战功，尽管有些老眼昏花，邱子仲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走在队伍前面的正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何二关。
眼见何二关已经率领众将士走出山谷，邱子仲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再看向身边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怀中掏出一面红色布巾，想着下面的将士挥舞起来。
只是片刻的功夫，邱子仲听到一声巨响，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在何二关那群人之中，立时引得那批人乱作一团。
接二连三的几声响之后，邱子仲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连自己这边的人还没有见上面，便已经被打的溃不成军，便是此时，他依然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不由得看向一旁的王越，即便是如此年纪了，依然睁大了眼睛，惊诧的合不拢嘴。
站在山坡上纵观全局的邱子仲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更别提身在其中的何二关了，他隐约已经能够看到对面草丛中出现了一批人，还没有发号施令，便已然瞧见了身边的惨状。
上阵杀敌这么久，这样的事情却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已然是有些匪夷所思，身边的人在惊慌失措之中相继倒下之后，他才看清了是什么东西让自己的军队如此狼狈，那是一颗圆润的铁球，带着天火一般的声势，从天而降，甚至都来不及躲避，便直接洞穿了身边的将士。
如此还不算完，铁球带着力均之势，落地之后又会四处乱弹，只要是被擦中一下，便是人仰马翻，再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身边到处都是痛苦哀嚎的声响，在惊恐失措的叫嚷声中，已经满面的骇然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下意识往后移动，只是还没有跑出几步，就与尚不知情的后续部队堵在那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夹杂着同伴的血肉，血肉模糊。
第602章 混合作战（）
山阳县有一个传闻，都说程医师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所有才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传闻随着那些脚商越传越广，甚至连周围的许多郡县都知道了，不过对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
何二关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征战沙场这些年，见过许许多多的猛将勇兵，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甚至连敌人的面还没有见过，便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
实心弹是火炮诞生起便一直被广泛使用的炮弹，这种炮弹制作简单，材料稀缺时甚至用石头代替都可以，拿破仑炮最大的特点便是有很高的膛压，所以在炮弹离开炮口之后，速度极快，几乎能够达到两千码的射程，敌人甚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已经遭到沉重的打击。
“弓箭手，弓箭手，迅速回击，迅速回击。”
何二关双眼通红，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窝囊的败仗，甚至连自己的对手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到，他不甘心，也绝不会就此认输。
虽然不知道对手使用了什么手段，不过他觉得终归是有些办法的，只是心中到底是一片茫然，只能下意识的喊着这些话，“弓箭手，弓箭手”
那些弓箭手门皆是惊慌失措的弯弓搭箭，这只是下意识的本能行为，在遇上危险的时候，手中的弓箭似乎便成了心中唯一的慰藉，只是弓弦却只是微微来开，手中的箭也是迟迟不见射出。
其实不用何二关命令，他们已经第一时间便开始弯弓搭箭，弓箭手的位置靠后，起初的时候只能听到前面的哀嚎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为中了敌人的埋伏，等到身边的几个伙伴被忽然从天而降的东西洞穿的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
落石，敌人从山上推下了落石？
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唯一的反应，不过很快便意识到，那黑不溜秋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是落石，这里已经出了山谷，四面平原，他们如何将落石扔的这样远，更重要的，那东西的穿透力实在是惊人，眨眼的功夫，便能将前后的几人一起洞穿，连句痛苦的呼喊声都没有，便直直的倒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那些铁球的速度看起来似乎并不快，似乎伸手就能抓到，可是但凡是有人碰上了这个东西，哪怕只是擦肩而过，都要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疤。
惊慌之余，众人很快开始向四下散开，前面的人蹲伏在地上，抬着头满脸惊愕的张望着，弓箭手们弯着腰，握着弓箭的手都有些颤抖，若是没有何二关的命令，大抵也已经趴在地上了。
尽管何二关已经喊了很多次回击，不过那些弓箭手却只能举着弓箭四下张望，半天都不曾发过一箭，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向那里射箭，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黑色死神，他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周围没有任何敌人的信息，只有自己的同伴无助的嘶喊以及歇斯底里的哀嚎声，一些受不了这样刺激的弓箭手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们开始漫无目的的冲着头顶上射箭，好像是要发泄心中的情绪，似乎这样就能将无形的恐惧驱逐出去，然而那些笔直落地的箭矢，很快又扎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何二关发现，一向无往不利的弓箭手，在这个时候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他们只能寻找一些看似安全的掩体躲起来，然而这些事终究只是徒劳的，那些铁球在落地之后还会四下弹射，这里的地面坚硬如实，几乎是完美的弹射面，那种弹射之后看似无害的行动，依旧足以给人致命的伤害。
一个士兵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同伴被一个铁球洞穿了整个身体，他还在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却发现那铁球落地后又弹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用脚去踹开，却并不知道动能之后的巨大惯性是极为恐怖的，只是刚刚触碰，便几乎是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痛苦的栽倒在地上。
何二关知道，敌人就在前面，他已经隐约看到了那些人的身影，只是即便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也觉得无比遥远，驰骋沙场这么久，他第一次觉得，哪怕只是面对面的站在敌人面前，都是那样困难。
“冲，都给我往前冲，不准后退，擅离职守者，杀无赦。”
何二关很清楚，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这些部下怕是都要调头逃跑了，若是那样狼狈的回去了，可无法向赵都尉交代，出来的时候，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的立了军令状，一定会轻而易举的拿下山阳县。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孤注一掷，只要冲到面前，便能一雪前耻了，他一定要让对方的主将付出代价，是的，一定要把对方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弟兄们，都给我冲上去，都尉大人说了，只要拿下了山阳县，立下头功，便能分地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