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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来吧,山路不好走,小心一些。”
那壮汉一边领路,一边夸夸其谈的说着仙师的好,克伍倒是不以为意,毕竟眼见为实,外行口中的话当不得数。
很快,眼前出现几个简陋的竹屋,那壮汉还没走近就挥手喊道,“仙师,有人上门求药了。”
不多久,一个声音回道:“阿宝兄弟,辛苦了。”
克伍打眼望去,竹屋前站了三个人,一人端坐在石头上,一人在旁边乐,还有一人正拿着铰刀将石头上那人的头发剪短,眼瞅着只剩下麦苗长短,他不禁有些目瞪口呆,难道眼前这人就是壮汉口中的仙师?
程野手中的铰刀大开大合,张角坐在下面却是呲牙咧嘴,又不敢喊出声,生怕打扰了仙师,只好强忍着。
几天前程野拜托张角回来时带一把铰刀,不过当铰刀放在面前时他才意识到此时的铰刀还处于“交股式”时期,也就是将一根铁条两端锤炼成扁平刀状,并磨出锋利的刃,然后把铁条相对弯曲,使两端的刀刃相对应交叠,这样铰刀在不用时自然张开,使用时把两边的刀刃按住即可剪断东西。
程野在布料上试着剪了几下,还算好用,不过使用时刀刃容易错开,用久了又比较费力,尤其是在给自己剪头发时,简直苦不堪言,几乎是生拉硬拽才堪堪将一头乱发处理干净。于是他决定提前进化出“支轴式”的铰刀,也就是后世的剪刀,为此他拉着马钧讨论半天,然后让马钧跑了趟城里的铁匠铺。
成品倒是和自己设想的差不多,用起来也方便多了,不过中轴有些过紧,还需要改进。
克伍在竹屋里见到程野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对方笑着点头问好,他才简单做了自我介绍。
“在下克伍,字离四,未打招呼登门拜访,叨扰了。”
克离四?程野听着有些耳熟,不知为何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只睡在被子里的狗。
第40章 道不同()
竹屋实在有些狭小,两人跪坐在一张竹席上已经占据了屋子大半空间,席上摆放了两碗刚烧开的水。
克伍有些失望,这个被称为“仙师”的人与想象中敢与太医监立赌之人有很大差别,至少在他的印象中,此人太过平庸,甚至连乡野医师都不如,或许正如同僚们所说的,此人只是个招摇过市的骗子,而且他那头麦苗般的短发,简直简直有些大逆不道。
不过他还是进屋了,毕竟人已经来了,该有的礼仪不能少,最起码也要打声招呼,聊上两句。
可是话一开口,又有些后悔了,对方得知他是太医监员医的身份后,并没有提赌约的事,似乎对方也根本没把那件事当回事,反倒是不遗余力的介绍起手里的一个物件。
那是一把形状有些奇特的铰刀,或者说是剪刀——对方是这么称呼的,他试着剪了一些草杆还有布条,确实比常用的铰刀好使,不过终究是一些奇技淫巧,实在引不起太大的兴趣。
克伍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一把铰刀那么在意,听口气似乎打算卖给太医监,他摇摇头不置可否,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兄台可是中原人氏?”
程野见推销没有效果,有些遗憾,他点点头,“是的,土生土长,地地道道。”
克伍皱了皱眉,顿了顿,又打量了一番程野,叹口气道:“兄台,请恕在下直言,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兄台可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野一愣,怪不得一进门对方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原来都是自己的新发型惹的祸。当然,这也怨不得程野,毕竟是穿越者,满头长发经过风吹日晒,已经油腻不堪,无论是披着还是束起来都不怎么舒服,而且清洁打理也不方便,所以就下意识的剪掉了,为此张角还有样学样,也搞了个如此这般的发型。
不过现下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不妥,虽说从自然人的表达来说,人是独立的个体,个人行为完全由自己做主,不过从社会人的角度来说,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吴越遗民及西南地的蛮人才留有这样的短发,这些都是未开化的标志,是野蛮的象征,甚至法令为了处罚一些作奸犯科之人,也会剃去那人的须发,是为一辈子的耻辱,如此说来,程野的新发型就是那个时代的杀马特。
不光如此,程野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恰逢乱世,自己很可能被拉去砍头,封建时代的伦理孝道不仅关系到家庭和睦,更重要的在于移孝作忠,那是统治阶级剥削被统治阶级的根本意识形态,是专制与服从的价值观。
程野身在当下,自然要遵守当下的规则。
对方看不惯自己,当然是因为多年潜移默化的价值观遭到挑战,无关对错,仅仅是认知与观念不同,不过转念一想,程野又有不得不反驳对方的理由。
“兄台教训的是,在下知错了。”程野拱手作礼,“不过作为一名医师,在下不得不说,长发束发确实不是一个良好的习惯,主要是不卫生,日子久了容易藏污纳垢,滋生病灶,尤其是炎炎夏日,暑病多发,实在是对身体无益。”
克伍不为所动,他有着一种莫名的倔强与桀骜,甚至有些趾高气昂,尽管语气尽量委婉,依旧掩饰不住那份太医监科班出身的高傲以及身上或多或少的贵族气息。
“国家早有三日沐,五日浴的习俗,洁身自爱自然不会平白染病,反倒是为此忘乎所以,有违君子礼仪,有违家国礼数,不可效仿。”
程野笑而不语,对方无外乎是个理想主义者,太过天真,这点与张角有些类似。所谓三日沐,五日浴是对那些大户人家而言的,甚至朝堂还有专门的“沐浴假”,只是对于像他这样的难民出身,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每日朝不保夕,谁还有闲工夫泡澡,对于很多穷酸学子也只有在特殊日子才有沐浴更衣机会,而对于大多数平民百姓,这个日子只会更久。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程野没有明说,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对方,只是希望能将这种思想传递出去,有朝一日或许会派上用场。他日后必然走上医师这条路,有些事还是要早做准备,比如义务献血、器官捐献、甚至遗体捐献之类的,在现有的观念下基本很难实现,而这些事必定会伴随日后的行医生涯,一些思想的传递尤为重要,今天就当是个铺垫好了。
“好了,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程野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不想在这方面过多纠缠,“我想离四老弟也不是单单为此而来的吧。”
“自然不是”克伍显得气呼呼的,腮帮子涨的老高,他的情绪几乎不加掩饰的写在脸上,“我是听说有人和连员医打了个赌,所以想来看看情况。”
克伍干脆将来此的实情说了出来,程野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实在是单纯的可爱,这样的性子在政治中心可走不远,不过却是难得的好品质,于是有心逗逗他。
“所以阁下觉得我是个骗子?”
“不,你赢了。”克伍的说话声很小,似乎并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是他亲眼见到了那个活得好好的无盐女,还有一个小男孩儿,他不知道对方是运气好还是真有本事,可是他做到了,履行了诺言,不过和来时的看法不同,这样的人若是被举荐到太医监,他是万万不同意的。
医者,仁也,这样品行不端的人,如何医人?
话虽如此,可对方却占了这赌约的理,他瞧着程野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由打了个激灵,犹犹豫豫的道:“你不会打算让我帮你举荐吧?”
虽然是询问的方式,可是克伍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了“不愿意”三个字,程野忍不住笑起来,“太医令掌管天下药典,关乎国家生计,其下太医监更是地方医者之庙堂,凡行医者,无不以太医监学子为标榜,有朝一日若是能跻身其中,定然光耀门楣,荫庇子嗣。”
克伍瞪大了眼睛,若是对方执意以赌约为质要求自己举荐,怕是只能撕破脸了,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不能污了整个太医监的名声。
程野却是叹了口气,“只可惜很多事可遇而不可求,在下知道自己的本事,就不劳烦兄台举荐了,省得丢人现眼。”
后来聊了些什么克伍已经不记得了,他只是知道自己几次忍不住险些破口大骂,这人油嘴滑舌的,满口胡话,多半真不是什么好人,最后几乎是愤然离开了。
望着克伍离去的背影,程野知道自己的混子形象已然在那伙计的心中根深蒂固,他不由的笑笑,这样就不怕再有人打扰了,历史经验告诉我们,种田筑高墙,闷声发大财。
第41章 疫苗()
程野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支着下巴,沉吟半天,又左右看看,不大确定的自言自语起来,“应该是这样吧?”
坐在他面前的阿姊低着头,一动不敢动,许久见半天再没有动静,低声问了句,“公子,好了么?”
听到声音,程野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小姑娘噤声,然后又皱着眉头沉思起来。阿姊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犹豫不决,便是半月前面对太医监的刁难也没有这般伤脑筋,想来公子一定是遇上大麻烦了,小姑娘觉得脖子有些发痒,却忍着没有动,生怕扰了公子的思考。
好半天,程野将一个吃饭的碗扣在小姑娘头上,手中的剪刀沿着碗沿小心翼翼的剪下去,又观察一阵,再次修修剪剪,前边看了后边再瞧瞧,又是小半盏茶的功夫,这才收起剪刀,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这两天小姑娘身上的结痂基本已经脱落,再有两日大抵就算痊愈了,这日程野大概是心血来潮,游说小姑娘要帮她剪个新发型。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程野已经带着剪刀走了进来,他让小姑娘端坐在那里,尽量不要动,剩下的就看自己的表现了。
对发型一窍不通的程野起初还颇有信心,毕竟也是剪过寸头的手艺人,手上也是有几分功夫的,当然,他不可能给阿姊也剪一头短发,那样的蠢事自然干不出来。不过好歹穿越前也看过不少时尚杂志,熟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复杂的自己搞不来,可爱一些的小女孩儿发型还是十拿九稳的,比如蘑菇头。
满怀信心的程野动了第一剪刀,然后就犹豫不决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尽管大体形状差不多,但多看几眼又发现不是那么回事,果然三百六十行,隔行如隔山。
一番折腾,程野终于心满意足,小姑娘倒也配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只是静静地坐着。
这些日子,阿姊闲下来时就跟着程野识字,如今已经能读懂许多诗词,理解许多道理,有时候公子还会突发奇想,教给自己一些奇怪的算术方式,她知道那是与张角大哥的算筹截然不同,而且前几日她还学会了“斗地主”。
她很多时候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比如与马钧大哥讲经论道的时候,公子的话犹如天书一般,再比如现在。
程野瞧着自己的杰作,忍不住乐起来,“要是有吹风机吹一吹就更好了。”
没人会在意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在公子身边呆久了,这样的情况早已习以为常,他几乎每日都会说一些听不懂的词汇,按张角大哥的说法,那是仙家的天书,不过马钧大哥觉得那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学术。
程野帮小姑娘将碎头发掸去,此时阿姊依旧端坐着,就像是课堂上的学生,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初次相见时的胆怯与无助,至少多了些少女的天真,程野忍不住在她的头上抓了抓。
满足了恶趣味的程野终于离开了,留下一盆清水以及换洗的衣服。
阿姊蹲在水盆前,看着倒影中的自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侧过头去,用手揽了揽耳后的头发,不及肩膀的发丝掠过指间,轻轻洒落,连个发髻也挽不上,若是以前,她定会哭出声,自从一头乌丝被那个男人扯的七零八落,她就觉得无所谓了,如今这样,看起来也挺好。
竹榻上放着一叠衣物,阿姊瞧了,是新置的襦裙,淡青色,没有补丁,还有淡淡的清香,这样的衣物怕是自己一辈子也没有穿过。她忙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生怕弄脏了面料,就这样蹲在那里,愣了神。
午后的日头刚刚倾斜,张角在山头上找到程野,此时他正和马钧攀谈着什么。
“仙师,你找我?”
程野听到张角的询问,转过头,忍不住笑起来,这让后者一时摸不清头脑,随即程野又点点头,“是有些事要相商。”
话就到此为止了,程野却依旧笑嘻嘻的,张角更加茫然,他忍不住看了眼马钧,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思,马钧也只是摇摇头,不知道仙师这是怎么了。
张角刚要回复,程野却摆摆手,“不急,此事待会儿再说。”他让张角靠近一些,然后语重心长的道:“阿角兄弟,你可知道为何德衡和水痘患者待在一起无碍,你们却不行?”
张角愣了下,他不明白仙师为何忽然问出这些话,前段时间仙师在学术交流时特别强调过,无盐女并非什么诅咒,而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疫,那时他听得云里雾里,大概记得仙师说是一种叫做水痘的小东西钻到身子内导致了这种病疫,与有疫症的人接触很可能传染,至于马钧为何无事,他倒是不明白。
张角支支吾吾半天,忽然想起一个词,“抗体?”他依稀记得仙师反复提起过这个奇奇怪怪的生僻词。
“没错”程野赞赏的点点头,“马钧年幼时生过水痘,体内生成了抗体,所以即使接触水痘患者也无大碍。”
张角知道这时自己和马钧通常都接不上话,在学术讨论时这种场景很常见,按仙师的说法,此为“科普”,简单说就是听不懂也没关系,听多了就习惯了。
程野几乎隔三差五的就和他们讲一些基础科学知识,后来甚至不厌其烦的反复唠叨,有时会做简单的讲解,有时什么也不解释,单单是说些生涩难懂的词,不为别的,就是加深印象而已,唤起民众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就像半个时辰前脑子里得到的信息就有必要普及一下。
张角觉得仙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正笑嘻嘻的打量着自己。
“把胳膊露出来。”还没反应过来,程野已经抓起张角的左臂,在上臂拍了拍,然后像是讲解什么,又像是自言自语道:“疫苗是将病原微生物及其代谢产物经过某种方法制成的用于预防传染病的自动免疫制剂”
这些话大抵是听不懂的,张角觉得手臂上有些凉,看着仙师手上的东西也不免有些紧张,他不由得吞了下口水。
“仙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别嚷,第一次难免会疼,一下就好了。”
第42章 合伙人()
程野今天的话有些多,他不是又闲得无聊了,而是纯粹想将这些话讲出来,算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印象,这是创业路上必须展现的东西。
如今阿姊姑娘基本已经痊愈,虎子除了脸上留下一些疤痕也没什么大碍了,谁都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待在山上,或许几天后就是分别的日子。
秉着“不以种田为目的的穿越都是耍流氓”的硬道理,程野有心拉拢眼前二人加入自己的领导班子,张角不用说,执行力强,业务能力过硬,人也机灵,是个业务经理的好苗子,至于马钧也是难得的人才,首先文化水平高,又善于专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