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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知道王越只是替自己气不过,于是回头冲郑屠户说道:“你怕疼吗?”
“啊?”郑屠户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程野是生了气,不想再给自己瞧病了,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就该听公子的话,现在可如何是好?
“我家公子问你话了,怕不怕疼?”王越回过头,又冷冷的问了一遍。
郑屠户心里“咯噔”了一下,为什么要这样问我,难道是要打我一顿出气不成?他虽然是个屠户,以杀猪卖肉为生,不过却没有表面瞧着这般坚强粗犷,哪能有不怕疼的道理,若是真的心如磐石,也就不至于坐在这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了,不过若是挨一顿打便会给自己瞧病,他也认了。
“怕,怕。”郑屠户顿了顿,又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又赶紧改了口,“不,不怕,俺不怕。”
众人瞧得有些好笑,说话时都把眼睛给闭起来了,那是不怕的样子么?对于这些围观的人而言,其实他们心里也没什么谱,说不清到底谁的话有道理,青云医馆在平原县城也是很有名气,冯医师又是“双目定生死”秦融的高徒,按理说他的话不会有错。
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却瞧好了连医馆都无能为力的眼疾,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了,可是瞧病患感恩戴德的样子,多半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对于他们这些外行人而言,实在不知道该听谁的,只能庆幸那肉瘤子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也不受这份苦。
不过,其实很多人心底还是更相信冯远,毕竟人家在城里行医这么多年,口碑一直不错,这少年瞧着实在太年轻了,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生死相托实在是不大可能。
只是对于看客而言,一边倒的剧情实在缺乏吸引力,所以也有人暗自替程野较劲儿的,希望他能咸鱼翻身。
程野走了两步,摇摇头,回身说道:“不怕疼就随小生上车,外面天寒地冻的,可无法瞧病。”
郑屠户闻言,面上大喜,他忍着疼往前跑了几步,在王越的搀扶下钻到车厢里,随后程野也钻了进去。
现在,这个车厢在众人心中已经成了一个令人好奇的地方,之前的那对父子也是这样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现在郑屠户也钻了进去,大伙知道那个少年要在车厢里帮他切掉背上的肉疙瘩,都像亲眼瞧瞧怎么回事,不过那个凶神恶煞的马夫却是靠着车厢站在外面,想要瞧个究竟的众人又有些却步了。
天气虽然有些寒冷,大伙都没有离开,皆是哈着气站在外面,等待着车厢内的结果,冯远也是站在医馆外面,没有回去,他虽然坚信历代医师的话,这么大的背疽一旦割了,必定会生疡症,到时候背疽没有好,疡症又犯,岂有活命的道理。
可是他又有些好奇,这样明显的常识性错误,一般医师都不会犯,为何这个少年敢如此信誓旦旦,难道他真的有什么自己没有瞧过的方子?
那药童见自家先生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先生,要不咱现在就去报官,这后生在咱们门口瞧病不说,还不听劝,肆意妄为,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要是在咱家医馆门前出了事,指不定染上什么麻烦。”
冯远摇摇头,这小童又说些没轻没重的话了,他不置与否,不过眼神时刻没有离开那车厢,若是真的闹出人命,自己也不能瞧着不管啊。
第278章 脓肿切开引流术(下)()
郑屠户趴在车厢内,有些担心,他偏过头,只能看到放在旁边的自己的上衣,却看不到背后的情况,这让他更加恐慌,这个少年进来后便让他趴在这里,话不多,表情却有些严肃。
他只是知道这个少年要帮自己将背上的肉疙瘩除去,可是具体怎么做,却一无所知,他觉得背后有些凉,这个少年似乎在背上涂抹了许多东西,渐渐地,他开始感觉不到背上的任何触碰感。
程野告诉郑屠户,一会儿可能有些疼,让他不要乱动,忍一忍就没事了,郑屠户应了声,他的背都疼了好些天了,每天都是火烧火燎的,再疼还能疼到哪里去只要能瞧好了,再疼他也能忍下来。
不过想想一会儿活生生的要将自己背上的东西割下来,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整张脸有些发白。
程野先帮郑屠户做了局部浸润麻醉,瞧时候差不多了,又用碘酊进行消毒,之后用注射器穿刺抽吸,找到浓腔,然后将针头留下,标志位置。
郑屠户只觉得这个少年在背上鼓捣着什么,偏了偏脖子,瞧不清楚,又有嘱托在前,不许乱动,便干脆闭着眼趴着不动了。
不过他心底还在琢磨,怎的还不动刀啊,在他想来,将这个背上的东西割掉无非是像杀猪一样,手起刀落,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可迟迟没有等来刀子割开肌肤时痛彻心扉的那一下。
更让郑屠户想不通的是,上车的时候并没有瞧见车厢内有什么刀具,那么这个少年又是如何动刀的呢?
手术刀顺着针头的方向,割开脓肿皮肤及皮下组织,找到肌层深部脓肿的部位,将脓肿壁作一纵行小切口,用止血钳分进脓腔内排出腔液。再用手指伸入脓腔,分开纤维间隔,再扩大脓肿壁切口,使引流通畅。
整个过程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注意的点非常多,而且视觉效果极其有冲击力,看着脓液翻涌出来,若不是习以为常的医师,一般人可受不了。
由于是局部麻醉,患者是可能感到一些疼痛的,尤其是在清理创口中的脓液的时候,背上的痛感尤其明显。
郑屠户趴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的要命,他只觉得背上有些疼,想着终于要开始了,心中默念着满天神佛,闭着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程野将碘仿纱布条作为引流条置在浓腔之中,留一小段在外面,整个过程便基本完成了,脓肿切开引流术只是一个小手术,简单说就是打开,清创,放置引流条,上药之后,手术完成。
郑屠户等了好半天,一直不见有什么大的动静,他还在腹诽是不是这个少年下不了手,要不要自己这个屠户指点一下,却听程野说道:“慢慢坐起来吧,完成了。”
郑屠户楞了一下,成了?这就成了?车厢内弥漫着药水的味道,郑屠户缓缓地坐起来,他不知道背上是什么情况,大概是轻松了一些,有些痛感,可是这和预想中的情况很不一样,在他看来,此时难道不应该嘴里咬着一个木棒,疼的大喊大叫么?
程野看着有些发愣的郑屠户,说道:“过一会儿背上会疼痛许多,你要忍一忍,不要用手去抓,这些天也要注意,背上不能沾水,多休息,还有,平时的时候尽量趴着。”
现在麻药效果还没有过,痛感会轻一些,等到一会儿效果过了,疼痛便明显许多,程野先说明白了,省的让患者因为忽然出现的痛感而惊慌失措。
郑屠户下意识的点点头,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少年的吩咐还是暗自记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和自己的性命挂钩,马虎不得。
顿了顿,程野又道:“背上的伤口不要另行包扎,更不要随意挤压,那样对伤口的愈合没有好处,反而会加重病情,这些一定要记清楚。”
一番叮嘱之后,程野让郑屠户早早回去歇息,养病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做重体力活,后日的这个时候他还会在这里等着,到时候记得过来换药。背疽说白了就是背部急性化脓性蜂窝织炎,只要按流程来,治愈起来非常简单。
程野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这个屠户忘了一些东西,这才将他送下车,由于背上的伤口不能挤压,郑屠户身上的衣物不敢裹得太紧,就这样松垮垮的披在上面,程野又嘱咐了几声,让郑屠户莫要耽搁,外面冰天雪地的,再冻出个好歹来就麻烦了,还是速速回家去吧。
郑屠户点点头,挺着身子走了两步,又转身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头,这才又起身离去。程野叹了口气,看着郑屠户的背影,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众人皆是等在外面,本以为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等了半天却只瞧见这样的一幕,他们有些不明白,不是说要割掉郑屠户背上的肉疙瘩么,怎么动静这样小,连喊叫声都没有,而且瞧郑屠户身上干干净净的,也不见任何血迹,一时有些奇怪,那肉疙瘩到底是割了没有。
郑屠户低着头,脚步匆忙,也不管他人询问的眼神,步履坚定的往家走去,这一下众人更是心奇了,瞧他现在的状况,似乎比刚才要强了许多,至少瞧起来不是那样颓败了。
由于身上裹着衣物,众人并瞧不见郑屠户背上的情况,只是通常来说,那么大一个肉疙瘩,若是真的割了,背上早就血呼啦擦一大片,可不会是这个样子,离得近的几人抽了抽鼻子,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郑屠户衣服敞开,双手抱在胸前,呵呵的笑了笑,迎着冷风拐进一条小路。
有几个相熟的人跟了上去,似乎去打听一下情况,不过也没问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听说郑屠户躺在车厢内,不知不觉的整个过程就结束了,他也有些茫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些话传回来的时候就变了样,说是郑屠户上了车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背上已经没事了,更有甚者还说瞧见郑屠户背上的肉疙瘩已经不见了,新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光滑细腻的犹如婴孩的肌肤。
这些话大家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是越说越邪乎,说起来还津津乐道,就好像自己亲眼见到了一般,都道是青云医馆的冯医师败给了一个外乡来的小后生。
第279章 医师冯远()
冯远看着远去的郑屠户,心中像哽了一块儿石头一样,不知道什么滋味,看着那个男人眉头舒展,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许多,他摇摇头,走进医馆。
那药童气鼓鼓的,嘟着嘴,也是半晌没有说话,见自家先生进去了,这才一跺脚也跟了进去。
冯远回到医馆后一直有些神魂不宁的,瞧了几个病人,便叹了口气,退到后堂,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背着手走来走去,一边走,又是一阵叹息。
药童端着茶水进去,瞧见冯远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先生还在为刚才的事操心呐,照小童看,那人不过是故弄玄虚,没什么大本事,糊弄一些没见识的人而已,先生是能人,何必与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呢?”
冯远摇摇头,先不说那少年的手段如何,单是将那背疽割下来的事便是极为凶险的,他身为医师,自然知道其中的危险,可是今日他却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病患走投无路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不是经过自己之手,自己也多加劝阻,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思前想后,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人命关天,我却束手无策,也不知那郑屠户如何了,早知道便让他在医馆里待些日子,或许事情也就不会如此了。”
冯远还是有些不甘心,老师常说他过于仁慈,身为医师,生死之事自当全然相告,切莫有所保留,医者治天地之顽疾,自当公允,不可瞒而不报,不可歪曲事实。冯远却是有些暗自后悔,不该将真相一下告诉给郑屠户,如此突然,谁能受得了,为了活命,只能铤而走险。
药童沏了杯茶,端给冯远,说道:“先生这是说得哪里话,你劝也劝了,该说得也都说了,人家不听又有什么办法,难道咱还能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不成?”
他呼了口气,就是觉得先生想的太多了,有些杞人忧天,见冯远神色黯然,没有说话,便又说道:“这生死有命,先生,咱们医馆救得了将死之人,却救不了想死之人,人家闷着头往火坑里跳,咱也拦不住啊。”
话是这番话,理也是这个道理,冯远有时候也觉得,这个小童很多事看的比自己还要明白,不过也正是瞧得太明白了,他才觉得小童还不适合出诊,问诊之事自然要精明一些,方能没有疏漏,不过处事还是难得糊涂的好,否则便太过于冷漠了。
冯远接过小童递过来的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口,缓了缓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童,你要记得,咱们是开医馆的,见惯了生死,却不可淡漠了生死,先帝设立医官,便是想着造福一方百姓,咱身在其中,便要时刻记得这个责任。”
药童乖巧的点点头,他最佩服自家先生的便是这一点,也一直以先生为目标,见冯远眉头未展,想了想,他说道:“先生,若是你实在担心那郑屠户,不若小童便跑一趟,去打听一下他的情况,也好让先生安心。”
这话倒是让冯远很是赞同,与其在这里思前想后,不若亲自去瞧瞧,也好看看那少年到底做了什么,刚才他就一直很奇怪,那少年说是要帮那郑屠户割了背上的肉疙瘩,说的如此轻巧,却想不通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尤其是车厢内寂静无声,种种迹象表明,那少年做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是了,过去瞧瞧便好了,有什么事一看便知道了。”冯远心中想着,面上也不由得点点头。
那药童瞧见了,脸色一僵,立时说道:“先生,你不会打算自己亲自过去吧,使不得,万万使不得,现在街上都是议论此事的,你若是在那屠户家一露面,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冯远闻言,立时也明白其中的意思,现在许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虽然大都是出于好奇心,给茶余饭后找一些谈资罢了,可是他身为青云医馆的坐堂,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堂而皇之的跑到郑屠户家里,任谁都会想歪了。
青云医馆瞧不好的病人,被一个少年郎救了,然后医馆的坐堂便跑到人家家里,这是要做什么?威胁当事人?还是觊觎人家的医术?无论是哪个,只要被人瞧见了,说出去,无论真假,都会有损医馆的名声。
冯远自然明白人言可畏的道理,可是不亲眼瞧上一瞧,心里终归是没有底,这件事便一直哽在那里,怕是许久都放不下了。药童似乎也瞧出了自家先生的想法,他叹了口气,说道:“先生,要不这样,小童先过去瞧瞧,看看情况,等时辰晚一些了,街上的人少一些,咱再过去一趟,如此先生也就能安心了。”
小童跟在先生身边这么多年,也是最理解冯远的,与一脸严肃的师爷秦融不同,冯远为人处世都要柔和许多,这样秦老医师常常说他优柔寡断,做不得大事,不过小童却很喜欢这样的先生,也愿意跟在先生的身边。
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秦融身上,这个老医师一定会对程野破口大骂,甚至连郑屠户也一并骂了,他骂程野的是颠倒是非,骂郑屠户的是有眼无珠,总之,若是跟在秦融身边,小童可是不敢说这么多话的。
冯远听小童这样说,没有多说什么,却也是默许了,小童何等聪慧,瞧先生的眼神便知道其中的意思,心领神会,行了一礼,便笑嘻嘻的跑出去了。
医馆里的活计见小童疯疯癫癫的跑出来,险些装了个满怀,刚要询问一些,却见对方急匆匆的往外跑去,便喊了声,“小童,医馆正忙着呢,你这是要去哪里,让先生知道了,又要打板子了。”
小童回过头吐了吐舌头,笑道:“先生让我出去买几味药,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伙计“哦”了声,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这里便是城内数得上数的医馆,买什么药还要到外面去。
小童一路走,一路打听,郑屠户的家倒也不难找,过了街对面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