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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时,她整个人紧绷如箭,身体不停颤栗,根本不敢张嘴说话,甚至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一直到朱平安离开老远,楚慈这才放松下来,一阵莫名其妙的绝望如潮水疯狂涌来吞没。
金国使团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无比风光的进了紫禁城,来到乾清宫。
一路上多尔衮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人活着就得开眼界。
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蓝天白云大草原最好最美了,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为人一世,就该住在这样的地方,睥睨八方,手握风云!
天启在太和殿诏见了金国一行人,面对一国之君,李永芳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无论是多尔衮还是庄惠,似乎都恢复了正常,进退有礼,一点没错。难过的是他自已,天启的眼神就象利剑,扎得他无法躲闪,整个人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天启真的想把他拖出去,什么猫决、犬决、斩立决,如果可能,按个轮一遍也行。
金国使团姿态谦恭之极,但没有让天启感到一丝快意,反而感到愤恨以及深深的无力感。山海关来的奏疏还在自已的案头上,据孙承宗所说,自金国使团动身的那一刻,金国三大贝勒在边境屯兵二十万,随时待发。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见天启有些发直,双眉渐竖渐高,高小手想起朱平安的话,适时提醒:“陛下,秋后算账。”
谁知道一国之君也有这许多的无可奈何,天启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别过了头:“贵使客气了,远来是客,望你们在大明住的习惯才好。”
李永芳羞愤欲死,这句话比砍他几刀还要狠。
多尔衮按照之前学的客气了几句,奉上礼单,觐见流程就算走完了。
天启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将一应事交给朱平安之后,转身拂袖而去。
第79章 教训()
按照流程,觐见仪式过后就是招待晚宴。
晚宴很宏大,各种各样的佳肴吃得只认得烤肉的多尔衮以及其余金国来使眉花眼笑,对于大明花花江山的心思又深了一重。
酒过半巡,少不了歌舞尽兴。
多尔衮看了一会就烦了,他的身边坐着就是朱平安。
“殿下,这些软绵绵的东西有什么看头,难怪你们打仗老是输。”
这话一说,场中的声音瞬间安静了。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在座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全都放下了脸。
找死没够的,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肆!
所有人的眼光全都放在朱平安身上,等着他如何决断。
朱平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淡淡道:“依贝勒想怎么样?”
多尔衮拍手大笑:“我们来比骑射怎么样?”
如果先前那句话勉强算是玩笑,那么现在这句就是赤祼祼的挑衅。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了,这个少年贝勒是存着心来的,朱平安若是聪明,就随便打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可是朱平安没有这样做,多尔衮从他漆黑的眼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星尘大海。
“好。”
多尔衮一愣,他突然有种不怎么妙的直觉,自已好象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可是想改已经晚了,因为对方爽快的答应了——
看着朱平安嘴边浮起的那个不太明显的笑,他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六艺场是皇室子弟试演武艺专设的场所,早期明人祟武,之后转为文治这里就不太有人来过,当然收拾的还是挺不错,毕竟每年的那么几天,皇帝总得来这里走走过场。
今天六艺场热闹得有些异常,不知睿王是怎么想的,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到通知后能来的人全都来了。
金国与明朝这边已经有人下场热身了,一时间人声马嘶,热闹声遮不住其中的金戈肃杀。双方的苗头都挺硬,虽然脸上都勉强装着笑,可是眼刀舌剑的已经火星四溅。
还好两边的头都很冷静。
比试已经开始了,既然多尔衮说要比骑射之术,明朝这边自然不会怯场。
叶沧羽一身白衣,气死风灯下丰神如玉,英姿飒爽,自然引起了所有人交口称赞。
金国这边接连派上几个骁将,都被叶沧羽轻松胜了。
明朝这边气势大壮,彩声如雷,其中一个红衣少女喊得分外响。
朱平安不用看就知道必是苏婉儿无疑。
多尔衮也注意到了她了,眼底忽然一亮,灌下了一碗酒:“殿下,我能去和这位将军试一试么?”
朱平安点了点头:“贝勒要指教,求之不得。”
两人下场,早有下人摆放好箭靶、吊线铜钱等物。
叶沧羽跑马距箭靶约三百步处,回身连环射出,瞬间三箭均正中靶心,再跑近百步,又是三箭,全过钱眼,登时场边采声雷动。
苏婉儿高兴的满脸通红,又叫又笑,大喊“大哥好棒!”
叶沧羽打马如飞,斜睨多尔衮,意思是轮到你了。
“华而不实,有什么用!”多尔衮冷笑一声,催动雪夜照万里疾风般奔驰而出。
众人只见他奔到箭靶后,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这一箭竟然转了方向朝叶沧羽射了过去!
场外人人齐声大哗,叶沧羽眼疾手快,拉开弓弦也是一箭射出,两箭空中相撞,对折于地。
“好,果然不错!”多尔衮哈哈大笑:“射什么金钱,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然后弓弦急响,又是两箭飞出!
事发突然,第二箭叶沧羽就没反应过来,大叫声中,伏倒马鞍,箭如流星,他头上的紫金冠应声射落于地。
众人惊叫声并没止歇,反而更大!
第三箭直奔苏婉儿而来,势若奔雷,苏婉儿避无可避,吓得紧闭双眼,俏脸煞白。
紧要关头,一道红影如风般飞出,快捷无伦的伸手一抄!
苏婉儿尖叫声还没有完,人已经被带了开去。
关键时刻出手的人大出意料,居然是那个自始至终一直没吭过声蒙着脸的神秘金国公主。
这几幕发生的太过惊心动魄,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太放肆了!”朱平安皱了下眉,看了南宫英雄一眼。
就在这时,‘砰’得一声巨响——所有人全都惊了。
多尔衮惊呆着望着掉在地上两截冒着黑气的弓,那可是他生辰时父汗亲手送给他的弓啊——
没等他暴怒,紧接着又是一声,多尔衮的瓜皮帽瞬间就飞上了天!
这下金国使团的人的脸一个不拉的全白了!
刀有影,箭有风,这轰隆隆的打雷是什么?
南宫英雄黑洞洞的枪口转向多尔衮,就等朱平安一声令下。
李永芳总算回了魂,颤着声音道:“殿下,这是误会——”
”误你妹!“他一声没有说完,就被叶沧羽一声爆骂阻住了:“敢情不是你妹是吧?”
叶沧羽疯了一样扑了上来,一脚把李永芳踹到地上。
刚才千钧一发,实在惊险。
李永芳脸都白了,这事说起来确实是多尔衮不对,理屈在已,无话可说。
多尔衮知道玩笑开大了,正色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有伤人的意思。”说着伸手一指:“我就想射她的一只耳环。”
对于他的解释,朱平安好似全然没有感觉。
他的眼神死死的瞪着那道红影,没人知道心中的震惊如同天翻地复。
落在以李永芳为首的金国使团眼里,这位一直表现得温润如玉的睿王殿下,现在已经无限接近暴怒边缘。
事到如今,说话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李永芳青着一张脸,手已经握到腰间刀柄上,手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层薄汗,后背都跟着紧绷了起来——只要动起手来,很快就会有人通知外头的人,最多两天的功夫,上京那边就会得到消息。
“他确实是无意的,这是证据。”
那位身手漂亮的让人惊艳的金国公主终于开了口,摊开的掌心中有一枚圆润的珍珠耳环。
“我们是来议和,不是来找事的。”
“你终于说话了。”朱平安无声低笑,说不出来的涩滞。
一场大祸,就此消弥。不过宴会到这里也无法继续下去了。
于是不欢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住所后,多尔衮愤愤的拍了下桌案,整个人如同猎豹一样的桀骜不驯。
李永芳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今天的事确实有些唐突了些,这里不是上京,人在屋檐下,还是收敛些吧。”
多尔衮哼了一声:“我就是看那个姑娘不错,才想着和她看个玩笑,我的箭术你们还不知道么?”
李永芳愣了一下,原以为立威,敢情是调戏呢。
楚慈叹了口气:“十四叔,这里风俗不和咱们草原上一样,你这样做,只会吓着对方。”
多尔衮哦了一声,忽然眼神一转:“好吧,算是我做的鲁莽了——”
李永芳苦笑,那里是鲁莽,差一点命都搭上了好吧。
多尔衮:“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对了,睿王身边那个人拿的是不是火铳啊?”
这么说还真的提醒了李永芳,想了一想,“好象是,不过——”
不过什么,他没能说的出来,总觉得那里不对。
多尔衮同样有这种感觉:“不对,庄惠,你看出什么门道了没有?”
楚慈明显心不在焉,随口说:“没有看到他们点火。”
一语正中窍要!多尔衮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对,就是这里不对。”
他们是怎么搞的?多尔衮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一瞬,对方貌似勾了下手指,然后自已手中的弓就折成两截了。
那是什么东西,威力大得难以想象。
李永芳心眼子多,转得又快,神色晦暗不明地沉吟了片刻,最终脸色大变!
“如果这种东西多一点,那么——”
这句话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说的,配和他已经变了腔的语调,说的人不知怎么样,听得人都觉得拉得耳朵眼痛。
太可怕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以多尔衮犹甚。
夜已深,月如轮,清霜遍地。
慈庆宫里,一灯如豆,房中十分干净,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利落和整齐,并没有多余的摆饰,案头放着几本书,墙上挂着一幅字,上书‘谨言慎行’四个字,看得出是孙承宗的笔迹。
直到外头传来一声轻响,朱平安缓缓叹了口气:“来都来了,就进来吧。”
门轻轻的开了,一身黑衣的楚慈烟一样的闪了进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是金国的公主?”
朱平安的眼睛有些红,里边似乎烧着一团火。
楚慈别过看,不敢看他的眼,“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我是金人,这是事实。”
怎么能不提?朱平安深深吸了口气,往事历历,再现眼前。
周村遇袭时她为自已挨了一枪,差点没命,永和宫一夕缠绵刻骨,这些岂是说能忘就能忘得了的?
“我这次来,是了和谈而来的。”
朱平安嗤得笑了一声——和谈,别逗了。
“咱们之间你就不用拐弯抹角了。”
“说出你的目的来吧,别让我费心去猜了。”
“别再提什么和谈,对于强盗来说那就是缓口气的借口。”
第80章 羞辱()
楚慈的脸上一片难堪,在她的印象中对方一直温文有礼,如此尖刻的朱平安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
两人相顾无言,殿内气氛都能冻成一块冰的时候,楚慈终于艰难的开了口。
“他们想知道,那天你身边侍卫带着的是什么?”
朱平安哈哈笑了起来,声音有些嘶哑。
他站了起来,几步来到楚慈面前,对方只退了一步就站住了。
朱平安伸出双手,猛得抱住了她。
彼此相拥的那一刻,两颗心一齐震动。
怀里身体有些发凉,不停的颤栗,朱平安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楚慈脸色潮红,迷迷糊糊的几乎不能自已,‘我也想你’四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忽然想到自已的来意,死力挣了开来:“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朱平安苦笑,果然没有变,还是那样生冷的不近人情。
缓过神来的楚慈已经不想再呆下去了,这里任何一样东西她都很熟悉,熟悉的逼人发疯。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已实在太高看自已的能力了——她准备仓惶的逃离了,完全忘记了自已来此的任务。
“明天议和大典的时候,他会见识到想见到的东西。”
楚慈愕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漆黑的眼在月光下闪如星辰,冷冷的,说不出的坚硬。
出门的那一刻,二人都听到彼此心碎的声音。
第二天议和大典,朱平安和多尔衮对面正座。
这一晚,对方睡得似乎都不怎么好。
随侍的大臣们发现,自始至终表现得嚣张之极的金国来使们一夜之间似乎收敛了好多,有几个态度甚至可以用谦恭来说明。
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简短的开场之后,在多尔衮表明已方来意,随后朱平安的表现让所有人瞪爆了眼球,一反先前儒雅温玉,凌厉的象把出了鞘的剑。
意思很明白,想要议和是么,可以——前题是将怒尔哈赤起事以来占领的所有明土全都一分不少的还回来,然后老实称臣,昭告四方不再犯境,否则猪狗不如。
这些条款是文震孟起草,宋小宝念的。
先不说那些人感觉如何,宋小宝自己念到最后都觉得牙疼——
这那里是议和,这明明是受降!
想当然的金国那边有一个算一个,什么暴跳如雷火冒三丈都是意料中的事。
明廷官员们面如土色,面面相觑。
议和已经成了闹剧,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这一下就等着开战吧。
可事情总算是出乎意料的——
他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听见掀桌子砸场子的举动。
尽管每个一个金国来使的脸都是蓝哇哇的颜色,可是他们就是没有动?
李永芳铁青着脸:“殿下要我们归还辽东土地,我认为此议不妥。昔日我们两国和睦相处,你们占据九州万方之地,也太不满足了,还要掠夺我们的土地,私自划界三十里不让我们越过,至此导致战端开启。老天爷辨别是非,将辽东之地赐我,所以辽东乃上天赐予我们的,怎么能归还呢?”
明朝众臣一片哗然,抢人地方占人地盘居然说成天赐的,真是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可是很快,他们就见识更大的不要脸。
“自古以来,兴衰不取决于你们大国,夫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众人之天下也,天赐于谁,则谁得之。昔日大辽为天子,金太祖是大辽的属国,后大辽皇帝不道,而金太祖乃正直之人,所以上天将大辽的辽东土地赐予金太祖。”
“后来大辽征讨金国,上天又将大辽之地赐予大金,天赐之地,大金岂能复归还大辽?再后来金帝不道,上天故将大金西边的土地赐予大元,元太祖派遣使臣议和,金国将使臣羁押,后来上天又将大金土地赐予大元。天赐之地,大金岂能复得乎?大元悖逆不道,被明太祖取而代之至今,如果现在蒙古人向大明索要土地,岂能还之?”
这一长篇大论李永芳读得铿锵有力,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