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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的看了一会,眼圈已是红了。
伸手将他轻轻扶起,朱平安看着纤瘦,实际上挺沉。
从桌子到榻上相距并不远,几步路的功夫,苏婉儿头上已经见了汗。
“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我?”
听到她的话,本来闭着眼的朱平安忽然睁开了眼,他的眼睛太黑太沉,看得她心发慌。
“楚慈——”朱平安忽然低声叫道:“是你么?”
脸上红色瞬间不翼而飞,苏婉儿手与人一齐开始哆嗦。
朱平安笑得很是开心,带着点他平时玩世不恭的尖刻,“回来就好,你再不回来,我就去辽东找你了。”
苏婉儿脸白和一张纸一样:“她就那么好,你做梦都念着她?”
朱平安低低地笑起来,颠三倒四地哼唧道:“嗯,是啊,我是真的——真的挺想她的。”
苏婉儿气得笑了起来,一挥手给他一个嘴巴。
朱平安不说话了。
这一巴掌好象让朱平安恢复了几分神智,也不知那来的力气,一翻身就把苏婉儿压在身底下。
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深如渊底的眼似有魔力,鼻息在她的脸上掠过,一下就起了一层又细又密的颤栗。
苏婉儿一肚子气瞬间不知去那了。
朱平安的眼似失了焦距,笑嘻嘻的叹了口气:“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坏,动不动就喜欢动手。”
苏婉儿又难受又难过,自已对他一往情深,对方眼里根本没有自已,明明知道对方心没有自已,可还是上赶着往上送,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里极力掩埋的种子在黑暗深处默不作声地冒出了一个芽。
苏婉儿紧紧地盯着他的眼,忽然低声问道:“我不是楚慈。”
朱平安愣了下,随即笑道:“别扯了。”
苏婉儿忽然笑了:“说了不是就不是。”
朱平安笑了:“那你是谁?”
苏婉儿气不打一处来。
“朱平安,你给我记好了,我叫苏婉儿!”
她的低吼震醒了朱平安,于是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婉儿——”
“对不起——”朱平安叹了口气:“对不起啦。”
三个字就象一把刀插进了她的心,又酸又麻又胀。
苏婉儿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咬住了他的嘴。
朱平安愣了好半天,才迟钝地反应出一点滋味来,猛得拉住她的手,嘴唇狠狠的压了下来。
苏婉儿眼睛睁到了这辈子能大的最高限度——
她清楚的到自已怦怦心跳声——
这一吻便是天荒地老,攫与夺彼此纠缠,没有停歇。
苏婉儿握起来的手要打的手早就松了,面条一样的缠在对方的脖子上。
就算是梦,最好不要醒来。
朱平安一觉睡到了快要日上三竿才睁开了眼,他昨晚上心里很不痛快,多少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现下爬起来发现全身骨肉僵成了一团,比一宿没睡还累。
宫女听到他起床的动静,连忙进来问安伺候,在喝过一碗茶之后,才觉得整个人恢复了点精神。
忽然他发现宫里每个人看他,眼神都挺奇怪的——
等等——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消失的记忆瞬间一齐涌出!
自已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宫女正在收拾他的床铺,掀开锦被下现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朱平安只看了一眼,顿时魂飞魄散。
第76章 供奉()
镜子是金镶玉的,看着挺名贵当然也挺眼熟的。但这种东西在皇宫没什么稀罕,宫女们都挺奇怪,搞不懂一面镜子怎么会让殿下生出吞了黄连的表情。
朱平安这辈子认识的喜欢照镜子的人只有一个——视线战战战兢兢的移到镜子的手柄上,可是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手柄上一个小巧的‘苏’字端端正正。
镜子砸在脚面上都没发觉,里边映出一个人脸如菜色,魂飞魄散。
“殿下在里边么?”轻车熟路的高小手一进来见到朱平安,当时就叫了起来:“哟,这是怎么啦?”
回过神的朱平安没好气打开的伸来额头上的爪子:“说吧,找我什么事?”
高小手愤愤的摸着手,眼底飞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情绪,哼了一声:“不知好歹,知道皇上有多喜欢这双手么?打坏了你赔得起么?”
朱平安心烦意乱,“有事就说,别磨叽。”
“这个给你。”
高小手从怀里取出个东西丢了过来,朱平安没心没绪的接过来一看,猛然就清醒了。
这不正是前些天,他要高小手去查的那个雕象么?
“我给你察过了啦,这个玩意还真的是有名字的,据我找到那位老供奉说这玩意原身是白莲教的宗主无生老母,她的来历说法繁多,最近可追究到咱们正德年间的罗教,创始人为罗梦鸿。他将这位无生老母视为最高神祇,同时传下“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八字真言。”说到这里高小手翻过木像,底座下果然刻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八个蚊子大小的字。
朱平安:“这八个字有什么意思?”
高小手嗐了一声:“就是胡说八道!据他们说无生老母就是这天地的始祖和主宰,真空家乡就是无生老母居住的地方,也就是所有人的出生地和最后的归宿,这么说吧,就相当于佛教的‘净土’和道家的‘昆仑’。”
朱平安对无生圣母神奇来历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是无生圣母的身上怎么会有龙凤呈祥的玉佩雕饰?
于是迫不及待的打断了高小手喋喋不休:“那个老供奉还在么?我要见见他。”
高小手愤怒的瞪着他,真是不能好了。
紫禁城西六所,一般人不会来这里。在这里住着的都是年老体弱,等着咽气等死的太监与宫女们。
朱平安与高小手出现在这里,只看了几眼,朱平安立刻就被眼前所见震惊了——不管外头乱成什么样,紫禁城到什么时候都是辉煌壮丽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想到还有会这样的地方。
霉气、潮气还有死气——唯独没有人气。
各种说不明道不明的气味交织在一起,中人欲呕。
高小气雪白绢帕捂着鼻子都翻了好几回了,眼底不见半点嫌恶,倒有兔死狐悲的哀伤。
本以为睿王肯定会受不了,可是回头一看,朱平安和没事人一样。
高小手在心里哼了一声——可真够能装的。
朱平安真不是装,比脏乱差,西六所比活人署差得远了,但若比起死气沉沉,这里当仁不让的第一。
进了院子,坐了一地晒太阳的。
根本没有人答理他们,仿佛进来的不是人。
高小手怒了:“嘿,这些老兔崽子们,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们是吧。”
朱平安拉住他:“行啦,他们又不认识我们。”
“你也太好说话了,”高小手愤愤不平:“不认识,那都是装的,只要他们眼没瞎,看服色就知道了。”
朱平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咱们办正经事,又不是抖威风来的。”
“得得,又是我的错?”高小手觉得自已八字肯定和睿王的犯冲,和他在一块,不出三句话自已肯定得生气,于是用手掩着鼻子放声大叫:“那谁,木大路,快出来。”
良久,才见一个人慢吞吞的从一间房里磨蹭出来。
阳光对于他来说很刺眼,烦燥的用手搭了个凉蓬:“谁啊,谁找我?”
“嘿,往那看呢——”高小手拚命招手:“看这里,看这里!”
木大路眼神都混了,估计耳朵也不好用,愣是一动不动,高小手还怎么样呢,朱平安已经过去了。
“快见礼吧,你面前这位,就是当今睿王殿下。”
木大路昏浊的老眼瞬间亮了一下。
西六所的门房内,朱平安亲手给他倒了杯茶,高小手没有这待遇,他在门外守着。
木大路:“快死的人,不敢当殿下这样厚爱。”
朱平安笑了:“木师傅不必客气,我有事要求您。”
木大路慢吞吞的应了声,“有事尽管问,我一定有问必答。”
朱平安从袖里取出那个木雕递了过去,“请木师傅看看,这个物件可是出于宫中?”
木大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半晌没吱声,仿佛在盘算着什么,老树皮一样的手颤抖的摸挲了雕象,沙哑的嗓子就象流去的时光。
“这个东西的来历名称,高公公肯定都和您说过了。”
朱平安点了下头:“承蒙指教,我都知道了。”
木大路嗯了一声:“这是一件私活,东西上没有宫里的落款明证,但这个东西确确实实是出自宫中供奉之手,这个是没错的。
朱平安有些听不懂,心却在怦怦跳,对方的口气明显是知道内幕的。
“这个物件是出自我师兄的手。”
似乎料到他要问什么,木大路接着说道:“我的师兄早就死啦——”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刻完这个东西就死啦。”
一种不祥之感在朱平安心底油然而生。
“我师兄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当了这回差后就知道不太妙,走之前特地找到我说几句话。”
“本来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去了,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有人来过问呢。”
说到这摇头笑了笑:“世事难料,没想到还是当今殿下亲自来问,我师兄还真没有白死。”
朱平安的心忽然而就抽了起来,嗓子都有些变调:“是谁找他刻的这个东西?”
木大路缓缓的摇了摇头,冲朱平安吡出两行黄牙,“我若是知道,殿下觉得我还能活到现在么?”
朱平安默然不语。
木大路一颗乱蓬蓬的头似乎僵了一样一动不动,朱平安提着一口气等着好久,那颗头才缓缓的点了下去。
“我真不知道。”木大路似乎是想通什么,“就把师兄和说我全告诉你罢。”
“师兄告诉我,无生圣母有通天彻地之能,是一切神明之母,她天生慈悲,怜悯世人悲苦沉沦,便时不时转生世间,遇上有缘人就会超拔苦海。”
“无论是谁得到这个雕象,只要虔心供奉,雕象上面容显现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就是当今天生圣主。”
朱平安完全听呆了,一个雕象而已,要不要这么玄幻?
“哎哟,你们差不离就得了啊——”门外竖着耳朵听高小手实在忍不住了:“这些话说出来会杀头的知道么?”
木大路笑得开心:“是啊,我师兄就是例子呢?”
朱平安:“木师傅,当年要你师兄刻的这个雕象的人是谁,他和您说过没有?”
木大路的笑容瞬间凝结在了眼底,悠悠叹了口气:“人老了,脑子都生锈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见着朱平安就跪:“可叫奴才一阵好找,殿下居然在这里。”
高小手哼了一声:“有什么事么?”
小太监原地打了个转,恭恭敬敬道:“高公公,皇上找殿下前去回话。”
一听皇上,高小手就忙活开了,拉着朱平安就跑。
朱平安不太想动,眼神望着木大路。
木大路居然冲他挥了挥手:“殿下尽管去吧,容我在想想,想出来了一定告诉您。”
他都这样说了,朱平安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得离开。
看着他的身影离去,木大路笑了几声,旁边涌过很多人,怪声怪气恭喜他终于有主子理了,不用在这西六所等死云云,对于这些动静他权当没听到,挪着步伐缓缓进了自已的小屋,然后将门关了。
乾清宫,天启皇帝一脸的怒容不息。
魏忠贤侍立在一旁,见朱平安带着高小手一前一后的来了,三角眉下的眼底瞬间眯了起来。
朱平安进来见过礼,“皇兄,出了什么事?”
天启帝怒气不息,冷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怒尔哈赤那个老不要脸居然要派使节来京谈判了!”
其实从怒尔哈赤举起屠刀嚎完七大恨那一天开始,这个在赫图阿拉成的后金政权没有一天想跟明廷议和过,他们目的简单粗暴实用,就是想通过战争的方式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获得更自由的贸易条件,还有时间。
议和什么的都是假象,但假象也需要有动作。
示弱并不是懦弱,更多的时候是一种策略。
在打下抚顺时怒尔哈赤就希望跟明廷议和,但被万历皇帝所拒绝。天启二年广宁之败,熊廷弼带着军民回了山海关,努尔哈赤居然再次来使旧事重提。
往事无数次证明,这些人是没有任何信用的,一纸和书不厕所里的纸来得实用。
只要风头稍变,女真铁骑可以和风一样,随时而来。
对于天启的怒气,朱平安表示理解。
任何人都可看得出,这不是议和,是下战书来的,是对大明实打实的羞辱。
朱平安已经能猜到怒尔哈赤在打什么主意了,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的辽东经略是孙承宗。
这个人从进入辽东的那一天开始,就变成了怒尔哈赤挥之不去的恶梦。
朱平安笑了起来——魏忠贤冷眼打量着他,忽然心生惶恐,他发现自已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了。
第77章 释嫌()
朱平安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翻开了那封奏疏。他一直主伙怒尔哈赤是个天生的野心家加政治家,事实证明他不仅可以马上挥刀,更精擅于谋略,广宁一场大胜,天时地利人和他都占全了,这个时间提议和,从那方面来看都很不合情理。
对方明显动了脑子,议和条件写得很清楚:两国以辽河以西、大凌河以东彼此为界作为缓冲区,后金自认为明廷附属汗国,明廷承认后金对辽河以东土地的占领,双方每年互贡,并开放民间贸易市场。
合上奏疏后,朱平安笑了,原来强盗发家致富之后,就开始想着要脸了。
在他看来这次议和的背后,对方的目的至少有两点:一是想要名正言顺,利用广宁大胜,兵压山海关,要胁明朝承认建州女真是一国而非一族。
二,想要试探明朝的底线到底还有多少,如果答应议和,说明对方已经疲弱不堪,无力一战;如果不答应,怒尔哈赤更是不吃亏,他可以将战争的责任全都推到明廷身上。
“皇兄的意思呢?”
天启忍了半天终于暴发了:“一介蛮夷小族也敢来要胁朕,大马金刀示威,还要互贡!白日做梦!”
魏忠贤连声附和:“陛下说的对极了!”
朱平安想了想:“皇兄,依我看这样也不错,议和就议和。”
“你说什么?”
天启猛拍桌案的手瞬间停在半空,定定的注视了他片刻:“你要朕答应这个丧权辱国的议和?”
一直察颜观色的魏忠贤终于逮到了机会,惨嚎一声:“陛下,万万不可答应——睿王殿下此举居心叵测,是置陛下万千圣名于不顾!”
天启的脸色青得厉害,一双眼冷冷的看着朱平安。
朱平安笑了一声:“魏公公的意思,那就是不和要打咯?”
“打!”魏忠贤老白脸激动的通红:“当然要打!主辱臣忧,主忧臣死,这种事没得商量!”
朱平安笑容一敛:“那好,怎么打?”
唯恐份量不够,又加上了一句:“拿什么打?”
魏忠贤瞬间哑巴了——
“皇兄,你先听我说完。”
天启瞪着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