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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叶向高找来,怎么什么乱七八的都往这宫里递,把这个造谣的找出来,车裂!”
朱平安心头一动:“皇兄,等等。”
天启帝转头看他:“怎么了?”
朱平安说:“皇兄,我觉得这人说的没错!”
天启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你说谁没错?”
朱平安指了指那个奏疏:“那个。“
天启脸沉了下来,有些不高兴:“给朕个理由?”
魏忠贤一旁幸灾乐祸,静等宁海王倒霉。
朱平安:“皇兄,我这些天跟着孙师傅学道理,听他说起过辽东局势。”
一听是孙承宗,天启的脸色瞬间就放缓了下来。
朱平安:“老师说过王大人力主山海关防御不够,一旦山海关被破,关外骑兵直奔京师,咱们大明可就危险了,所以他力主再建新城,用来保卫山海关。”
天启帝脸色再度放缓:“山海关重地,确实不容有失!王在晋前些日子上疏,要在山海关前八里铺再设新关。朕觉得挺靠谱,已经责成户部拨款。”
朱平安:“千万别!老师认为王大人所言纯属胡说八道!”
天启帝脸色一变:“为何?”
朱平安:“山海关那有几万人守城,再搞几万人来新城守着,看起来挺威武雄壮,别说关外野狗了,就是只苍蝇怕是也飞不过来呢。”
天启帝当然听得出他说的都是反话,心里的火苗腾一下起来:“说人话!”
朱平安:“两城隔得如此之近,一旦敌军打过来了,假设八里铺告急,山海关是不是当援?”
“废话,这还用问么?”
“对啊,肯定是要援的。”朱平安说:“如果新城被拿下,那败兵是不是要往山海关逃呢?”
魏忠贤眼皮一跳,意识到了什么:“这还用问,肯定是的。”
“兵败必退,那么山海关前边设置的地雷绊马防御工事,看来都得招呼到自已家身上喽。”
天启帝的脸刷的一声就白了——
魏忠贤心里同样咯噔了一下,机智的看了一眼皇帝,小声道:“只要守住,一切就没问题。”
对于魏忠贤,朱平安就不客气了:“新城和旧城不过八里,如果旧城守得住,那费钱费力建新城有什么意义呢?”
魏忠贤头上的汗涌出来了,强笑道:“也不是没有用处,可以前后呼应,一旦前关兵败,可以退入后关防守嘛。”
朱平安哈哈笑:“恭喜公公,猪也是这么想的。”
魏忠贤脸色难看,任是谁被人指着鼻子骂做猪,也不会高兴到那去。
天启帝也有些不高兴:“平安,有事说事,不要夹枪带棒。”
朱平安瞪大双眼:“哎呀,皇兄您误会我啦,我说的猪不是魏公公,我说的是怒尔哈赤那个野猪皮!”
天启的脸色一缓,“怎么又和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扯上了?”
朱平安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魏忠贤,笑道:“老师说:为将者攻为上策,守为下策。新旧两关只隔八里,逃兵无路可逃,必成追兵先锋,如果王大人在这里,皇兄可以问问他,同袍兄弟在城下呼号求救,这关开还是不开呢?”
“如果开了,山海关还能守得住么?”
至此乾清宫静寂了。
和怒尔哈赤打了这么多交道,如何不知道他最擅长的是驱赶流民攻城,这招数阴损下流,每次都出乎意料的好用。
这个王在晋,不但蠢,而且是蠢到开花的蠢货!
乾清宫静得吓人,只有天启帝一声比一声更粗重的呼吸声。
魏忠贤早就把脖子缩起来,连个屁都不放了,恨不能有个壳钻进去最好。
“派人,传旨!着将王在晋就地免职,押京候审。另着——”
这句话声音不大,似是从嗓子眼里压出来的。
魏忠贤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猪都能听出来这话里的杀机快要满溢出来了
可天启帝说到这卡壳了,王在晋是蠢蛋不能用,可是派谁去呢?
辽东经略这个椅子谁都知道不好坐,早在王在晋之前,就几任官员死活不肯去了。
魏忠贤眼珠一转:“陛下,老奴保举一——”
他的话没说完,朱平安已经冷笑道:“皇兄,最佳人选近在眼前,何必费心劳神?”
天启帝和魏忠贤一齐转过头盯着他:“你?”
朱平安胸脯高高的挺了起来:“我——肯定不行!”
天启帝:“”
魏忠贤:“”
朱平安昂然道:“事关国门,我保举一人,必保大明基业稳固无忧。”
天启帝被他撩拨得热血沸腾,狠狠一拍桌案:“说,是谁!”
朱平安:“孙承宗!”
正在办公的孙承宗忽然打了个喷涕,茫然的抬起眼,心道这是谁在叨咕我呢?
看着皇上拍桌跺脚唾沫横飞的大骂王大蠢蛋,孙承宗表示有些晕,不过晕过之后还是挺高兴的。
皇上都能高瞻远瞩了,这真是大明之福啊。
可后来皇上拉着他的手,无比沉痛的道:“老师,朕竟不知你有如此雄才大略,若不是平安一言点醒,朕险些误了大事!”
孙承宗无比惶恐:点醒,什么点醒啊?
惶然转过头正好看到朱平安露出一张见牙不见眼的笑脸,不知为什么,不安的心忽然就定了。
天启还在喋喋不休的说,孙承宗听明白了也听惊了。
对于山海关的想法他确实是有,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过好不好?
疑问一个接一个接踵而来,可是事实已经如此,一切沉埃落定。
一直到领了旨出了宫,新鲜出炉的辽东经略孙承宗慢下了脚步,他在等一个人。
许是心有灵犀,朱平安出现在他的眼前。
孙承宗一礼到地:“多谢殿下,全了孙某毕生之愿。”
“老师谢我,其实是我应该谢老师。大明朝多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平安相信只要有老师在,关东铁骑将永远止步于关外!”
孙承宗眼眶发热,表示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朱平安笑道:“这一去辽东,老师必定光茫大放,学生没有什么能帮到的,只不过有我在一天,必尽力克制那些魑魅魍魉。”
孙承宗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这还是很多人认为什么不懂的宁海王么?
从对方的身上,他看出了一种天塌地陷我自宁静的意味。
孙承宗是读书人,读书人终生梦想就是治理国家,成就大业。但是这不是有才有学就能办得到的。于是他梦寐以求的就是遇上一个明君,就象子牙辅周一样,从此为国涂血,青史留名。
可是从明世宗到明光宗,再到眼前的天启帝,三朝了——头发都快熬白了,他都绝望了。
身为帝师,皇帝待他极为礼遇,只要他识趣,他的这一生会过得很平安。
他知道,只要一踏上辽东那块地,自已的下场或许会是另一种境遇。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着后缩。
他早就定决心,以身许国。
望着远处那个修长的背影,让他从重重迷雾觑见了一丝光明——孙承宗心内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若是此人为君,必定一代不二明主!
大热的天,孙承宗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
孙承宗很快去了辽东,一手促成了这件事朱平安很得意。
后来叶向高知道了这件事,亲自来向朱平安求证,奈何朱平安根本不认,一推二作五,玩太极装糊涂。
听到这件事的楚慈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朱平安的生辰。
一向待人凉薄的天启皇帝对于朱平安是真的放在心上了,早在一月之前,知会各宫好好准备一下,准备给这位民间来的兄弟一个惊喜。
皇帝都发了话,没有人敢怠慢。
阖宫瞬间就象打了鸡血,忙得鸡飞狗跳。
消息传到了慈庆宫,朱平安知道说不感动是假的,谁是真心待他好,谁意假意奉承,这中间差别大了去了。
虽然对过不过生日不怎么感冒,但这不代表他不领皇帝的情。
楚慈这些天有些怪,气色不好不说,整个人也都瘦了下来。
朱平安觉得她有心事,正准备去找她谈谈心的时候,苏婉儿从外头来了。
第45章 跳舞()
“平安,刚刚皇后娘娘召我过去了,你猜她和我说什么?”
对于张皇后,朱平安印象不错,“说什么啦?”
苏婉儿心情不错:“她问我你都喜欢什么?”
朱平安知道这是为了自已生日准备什么,笑道:“那你怎么说的?”
苏婉儿:“我说我不知道——”
朱平安:“”
“这不来问你了么,快说,你喜欢什么,娘娘还等着我回话呢。”
朱平安挺感动的,心说干嘛这么费事,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嘛。
其实真不用怎么麻烦,自已完全不需要那些。
他相信天启皇帝绝对是好意而不是在做秀,在对自已表示兄长的友爱关心。
看着苏婉儿一脸期待,朱平安叹了口气:“你别操这个心了,我自个去见皇嫂说。”
苏婉儿:“也行,对啦,你想要什么礼物?我最近在学刺绣,要不送个绣品给你吧?”
“送什么都行,我不挑。”朱平安嗯了一声,心里却想,你怎么才学刺绣啊?
“哎呀,终于有人要我的绣品了!”苏婉儿兴奋得脸发红:“就这么定了,我不陪你进宫了,我回去加班去啦!”
每逢初一十五,坤宁宫格外热闹,所有宫妃都来给皇后请安,聆听训示。
朱平安进来时见到的全是坐着、站着的一地的莺莺燕燕,想退出也晚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见了礼。
张皇后很年轻,青涩都没来得及从她脸上褪去,但可以看得出教养很好,“殿下不必多礼,请坐。”
朱平安坐下的时候,看到对面还摆着三个座位,一个是位中——老年妇女,因为她的脸上擦得粉实在太厚,唇上胭脂点得实在太浓,根本看不出真实年纪来,板着一张脸,冷冷的望着他——神色颇为不善。
朱平安再三看了几眼,确定这个老太太是第一次见。
察觉出她的恶意满满,朱平安心道:这是几个意思?我得罪你了么,怎么这样脸不脸腚不腚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吴贵妃开腔了:“哎约,要说咱们宁海王生得就是好,这一进来,咱们姐妹可全都被比下去啦。”
旁边的裕妃温温柔柔的:“姐姐,可不敢说这样的话。”
吴贵妃嘻嘻一笑:“你看我,又胡说八道了,殿下,臣妾赔不是啦。”
张皇后有些不安,一张脸有些红,放在椅子上的手用力捏着帕子。
朱平安看出来了,这一屋子的大大小小,没有几个把皇后放在眼中的。
“吴贵妃说得对,等回头见着皇兄,一定劝他多选几个美貌的进宫。”
吴贵妃的脸上的笑瞬间僵了。
皇后连忙和稀泥:“殿下,这位是奉圣夫人,一向在外荣养,很少回宫来。”
朱平安恍然大悟,原来是客氏啊——怪道看着自已那眼神呢,她的远房侄女估计现在已经在投胎的路上了。
客氏确实是皇帝钦封的奉圣夫人,可谓身分尊贵,可再尊贵遇上朱平安,也应该起身见礼。
可皇后的话对她就象耳旁风,听了和没听到一样,屁股生了根一动不动。
朱平安哈哈一笑:一个老贱人,恁得威风。
她不动,朱平安更不动。
皇后觉得头痛,连忙转移注意力:“陛下要给殿下办生辰,本宫想问问殿下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出来,本宫给你准备。”
朱平安本来想说不要,看了一眼围在客氏身边的吴贵妃等人,心头灵机一动:“是不是臣弟要什么都可以?”
张皇后:“这个当然了,只要你说出来,本宫一定准备。”
朱平安哈哈笑:“那成了,我喜欢看广场舞。”
张皇后愣了:“广场舞是什么舞?”
朱平安:“广场舞好学易会,练体强身,皇嫂们学会了,我保证皇兄一定会喜欢。”
一听皇上会喜欢,吴贵妃顿时来了兴趣:“真的有那么好?”
一众妃嫔们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谁不想吸引着皇帝多来几次呢,事关圣眷,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连客氏都加了几分注意,悄悄竖起了耳朵。
张皇后有些沉吟:“广场舞,这名字好新奇。”
朱平安撒谎不打草稿:“这舞来自民间,平时用作消遣锻练,遇上逢年过节,做寿成亲时候大家都跳,人越多越好看。皇嫂若是信得过,臣弟就给你跳一段。”
“其实我的生辰有什么要紧,最近皇兄脸色一直不好,就当给皇上放松心怀,皇嫂们也算与民同乐。”
裕妃怦然心动:“皇后娘娘,臣妾想看看。”
有一个开头的,就有无数附合的。
皇后有些无奈,单凭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皇上,这理由无法拒绝。
“好,那就麻烦殿下了。”
朱平安哈哈一笑,心说真不麻烦,你们看着吧,一跳就上瘾。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所有人全都惊呆了,特么的这唱的是个么,怪腔怪调的不说,嗓门还挺亮。
歌声中南宫英雄和宋小宝现身,南宫英雄个子高嗓门大,宋小宝的声音则比较低,二人配在一起,珠联璧合的。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坤宁宫中大眼瞪小眼,皇后手里茶碗都倒了,水洒了一身都没顾得擦上一擦。
惊心动魄远远没有完,就在二人唱到最摇摆的时候,叶沧羽叉腰上场,配和节奏,挥手、转身、错步,最后抖肩,一系列动作做出来,在座所有人瞠目结舌。
明朝民风再开放,也没见过这个玩意。
平时看惯了软绵绵的歌舞,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精神有力的舞蹈迷住了。
节奏一起来的时候,有几个擅舞的宫妃腿已经开始抖起来了。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当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朱平安加入四人大方阵,跟着他们一起跳。
四人一齐抖肩,然后转圈,动作整齐划一。
南宫英雄挥手:“各位朋友们,请举起你们的双手,跟上我的节拍,大家一起来,一、二、三、四康忙北鼻,转身”
诸宫妃嫔都是年轻人,平均年龄都是十几岁,一个个被撩拨的热血沸腾。
朱平安趁热打铁:“各位皇嫂,咱们练这个一是为了皇上开心,二也能强身健体,好处多多,欢迎加入啊。”
吴贵妃第一个坐不住了,“对啊,古有还有彩衣娱亲的典故,咱们姐妹们为了皇上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这样一说,登时有不少人起来应喝。
皇后自然不能说什么,她是皇后,谁动她也不能动。
吴贵妃已不管不了那么多了,刚刚抖肩那一下太招人了,一定要学会,没人时候抖给皇上看!
很快,朱平安带得人马就蓬勃壮大了。
最后大殿中只剩下张皇后和奉圣夫人客氏两个人。
说真心话,客氏早就坐不住了。
话说她是真的很想跳啊——
就在她忍不住准备起来加入的时候,朱平安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