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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王老根连连后退，他也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不住地摆手求饶，革命队伍不是乌合之众，哪容得这么胡说八道啊？这不是侮辱妇女吗，我这张臭嘴啊。他抬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我同意！”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李怡宁竟然大声答应了，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这丫头疯了吗？更让人没想到王老根竟然慌了，手足无措。他先前并不是真的贼胆包天，而是想要吓退李怡宁。他实在不愿意和女子比试，赢了不光彩，输了更丢脸。
“哇，这可使不得，过去俺老王当土匪时，也不曾欺压民女，干的都是杀富济贫的事。俺那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不然俺娃儿他妈还不得扒我的皮？这事可是说不清的。俺发誓没有想过占你的便宜。”王老根见李怡宁这么痛快，倒变得手足无措，尴尬的不行，那张老脸都不知往哪儿搁了。两只粗大的青筋暴露的手不住地搓动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倒把那些战士惹得哄堂大笑。
“军中无戏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别说我输了给你抱抱，我们那些女护士为我们的伤兵端屎端尿还不是照样干吗？我们是兄弟姐妹，来自五湖四海，抱抱又怎么啦？不过这得凭你的本事。”李怡宁倒是咄咄逼人：“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俺会输，不可能，输了俺的姓倒着写。”王老根脸红脖子粗。
“噗嗤——”一旁的杨柳青却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老王说道：“你真是土匪的本色，你姓王，倒着写不还是王吗？不行，你耍赖，得换个赌注。”
杨根思笑着说道：“咱老王虽然其貌不扬，不过他除了枪法好，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能烧各种好菜。过去他曾在上海滩十里洋场为洋人烧菜，那手艺别提多好了，什么材料到了他手里，随便弄弄也是美味，你们不想品尝吗？”
林飞闻言皱起眉头：“你既然在十里洋场干过，怎么会落草为寇？”
“还不是小日本不是人嘛，不过这话说起来太长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也罢，要比就比，俺老王还从来没有爬过谁，丫头片子，俺们就比试手枪，看谁能击中前面的树杈上的那片树叶，你随意选一片吧。”王老根随手一指，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都惊呆了，那棵树有五十米远，甚至更远些。那上面是两片刚刚长出的嫩叶，远远看着还没有万金油盒盖大，怎么能一枪打中呢？
“好的，不过我可不想剥夺战士们可怜的一点伙食，我如果赢了，你只要叫我三声‘姑奶奶’就行了。”李怡宁说完，忍俊不禁，自己捂着樱桃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杨柳青更是放声大笑起来。
“中，可是那你不是变老了吗？俺可不想你这么年轻漂亮就变成老妈子了，那是作孽。”王老根嘿嘿地笑着。
他话音刚落，李怡宁抬手就是一枪，大家还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出枪的，一片树叶就飘飘荡荡地落下来了。王老根大吃一惊，定睛看看面不改色的李怡宁，也跟着一枪，剩下的片树叶“嗖——”地飞向了地上。
“王老根，你这是咋的啦，枪法不中啊，还比不上小女孩。”杨根思惊愕半晌说道。
都打下来了树叶，为何他就比不上李怡宁呢？因为他打中的是树叶，而李怡宁打中的却是连着树杈和树叶的根茎，那比树叶还小，看起来若有若无，能够击中，当然是更胜一筹。众人轰然叫好。老王的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
“不中，不中，没有这种比法，俺两都打下来了树叶，俺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玩枪，这不算。你有胆量再来一次吗？”王老根当着那么多战士的面，要喊年轻的姑娘“姑奶奶”，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去，他想耍赖。
李怡宁微微一笑：“战场上手枪不顶用，要比就比长枪吧。你这用枪的好手，不会用不了长枪吧。我们还是打那棵树上的树杈，看谁的枪法更高明。”
王老根这次不敢怠慢，要过一支长枪，仔细瞄准好了，才开枪。“呯呯——”他一连打断了两根树杈，周围发出了一片叫好声。确实枪法过人，能够打断树杈，这眼力真没的说的，不过老王第三枪就打空了，树杈摇晃的厉害，他判断失误了。周围又是一片叹息声，老王却满脸得意，自得地瞥了一眼李怡宁。
李怡宁刚要举枪瞄准，林飞制止了她，对王老根说：“她们两个都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不能每次都让她们代劳，那我这领头的岂不是成了吃干饭的嘛。这一次让我来吧。”说着从杨柳青背后接过来那支狙击步枪。战士们才发现这两个人使用的竟然都是带着瞄准镜的步枪，个个新奇地瞪大了眼睛。
王老根一看林飞推弹上膛，举枪瞄准的姿势，就在心里暗叹一声：自己真实井底之蛙，少见天下英雄了。这几个男女竟然都是如此出众，个个出类拔萃。想到自己狂妄自大，真恨不得有道地缝钻进去。这就叫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了。
第833章败在女娃儿手上（）
王老根虽然看出林飞是射击高手，心中暗暗吃惊，但以他土匪的性格，却不会认输。硬着头皮也要比试下去。就像是剑客，逢敌亮剑，即使明知不敌，也不能逃跑，否则凭什么称为剑客。
“你是团长，俺是你的部下，俺先开枪是尊重你。你没有意见吧？”王老根抬手压住了林飞举枪的手，笑着问道。林飞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随便。”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王老根一眼，只是死死盯着那段树杈。
王老根抬手刚要开枪，却被林飞拦住了，“等一等，你已经射过树杈了，打细小的树杈没劲，看看谁能用最少的子弹打断那段粗的树杈就算赢。你没有问题吧？”
他指着前面三百米外，命令小金上到树上栓一条红布条。那是一棵参天古木，树杈很粗大，有成年人的大腿粗细，这得几颗子弹才能打断啊。打在不同的位置上，只会将树杈打出锯齿状，甚至根本就打不断。王老根愣住了。
事到临头，他只得强撑着瞄准射击，一时间：“乒乒乓乓”枪声不断，就看到那颗树杈不断地摇晃，但要想射断树杈却是不能够的。虽然枪枪命中，那棵古木上的树杈就像是焊在上面，就是不掉下来。
周围的战士看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王老根面红耳赤，他打光了一个弹匣，本想再换上一个弹夹，实在受不了这些幸灾乐祸的笑声了，将枪丢在地上，恼羞成怒地喝道：“我做不到，这里谁也做不到。”言下之意，林飞也做不到。
林飞微微一笑：“未必，事在人为。为了做到比赛的公平，你可以让你的人去选一棵相同粗细的树杈，再让他在上面拴好红绳。”王老根挥挥手，就有战士跑到那棵树下，三下两下爬上了树杈，骑在上面拴好了红布条。
林飞不慌不忙地举起了枪，周围的战士全都屏息凝神地看着，看得目不转睛。就听到“呯呯呯——”一连三声枪响。那颗树杈“哗啦——”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等在树下的战士跑上去捡起来一看，惊讶地大叫着：“好枪法，你们快来看哪。”他捧着树杈跑回来，战士们围上去一看，个个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为什么，只见这段树杈上面是整整齐齐的三个弹孔，呈一条直线排列，像用尺子量过一样整齐，那断截面就像是被斧子从中一劈两段，硬生生将树杈从中切断。这种枪法谁曾见过？这种枪法不仅要求眼力好，还要求能准确判断树杈的摇晃的幅度和方向，还要考虑到风向。射击者要求做到心静如水，反应射速而准确。缺一不可，林飞的射击几乎没有停歇，三颗子弹一连串地发射出去，这里还真没人能够做到。
“哇，你真是真正的神枪手，神枪啊。俺老王混迹江湖也有很长时间了，从未见识过这等枪法。你比我胜出了不是一星半点啊，你太高明了！俺真心佩服。”王老根像见到新大陆一样兴奋，丝毫不觉得惭愧，能败在这样的高手之下，他感到欣慰。
“喂，你是大老爷们，可不要赖账啊，快叫‘姑奶奶’吧。”杨柳青兴奋得一蹦三尺高，指着王老根大声叫道。王老根到底是土匪出身，竟然真的向李怡宁鞠躬到地，然后叫着：“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在场的各位都笑得前俯后仰。土匪虽然胡作非为，但是耍赖是不会的，说出的话就像吐出的钉子，一个吐沫一个钉。
“好啊，你既然叫她‘姑奶奶’，我呢，你也该叫我‘姑奶奶’。”杨柳青是得理不饶人。
王老根撇撇嘴：“就你这小身板，也想让俺叫‘姑奶奶’？啧啧，你也不怕折寿啊，俺都是四十上下的人了，家里的闺女都跟你这么大了，你也说得出口？”
“李怡宁也和我差不多年纪，为何你能称她‘姑奶奶’，就不能这么称呼我，难道我比她还差一辈吗？你这是厚此薄彼，你这是隔着门缝看人。”杨柳青的小嘴像机关枪一样，说得王老根满脸通红，根本插不上话。
“哼，老虎不发威，你当俺是病猫啊。要俺称呼你‘姑奶奶’也行，不过你得胜过俺。怎么着，你也想和俺比试枪法吗？啧啧，没想到团长手下个个是人才，连丫头片子全都如此生猛，强将手下无弱兵啊。俺们也可以比试比试。”王老根脸色发青，挽起了袖子。过去人人敬畏的神枪手到了这里，什么都不是了，还被女娃子欺负，还让不让人活了？
“比试枪法，我自认无法超过咱们团长，我和你比试拳脚、暗器。怎么样啊？”杨柳青歪着脑袋，拖长了声音问道。王老根气的再也不说话，只是脱掉上衣，跳到圈中，摆开了架势。嗯，看他的架势，就是练过的。
“咱们不要赤手空拳，战场上这种手无寸铁，肉搏的机会很少，打狗还得有根棍子吧。咱们用树枝当匕首比划比划好吗？”不等王老根搭话，杨柳青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折断旁枝，只留下中间的枝干，向王老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哼，对付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子哪里用得上匕首，俺什么也不用，就要抢下你手中的匕首。那算是什么，杀人不见血，又不是小娃儿过家家，你用俺这真玩意吧。”王老根显然是被逼急了，从腰间抽出了缴获的美式军刀，抛给了杨柳青。
杨柳青抬手只用两根手指就借住了，脸上露出了又惊又怒的神色。周围的人看了大吃一惊。杨根思更是暗暗喝彩。刚才王老根心中恼恨，手下用劲，抛出的匕首带着金风，暗含杀气，当然不是真的想杀杨柳青，只是想在她的臂膀上割破一道口子，让她知难而退。
杨根思是行家，一看就想发火，想要破口大骂，好脾气也见不得这等无赖。欺负女孩子，你还算男人吗？丢脸啊。却见杨柳青轻易地接住了，杨根思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王老根。王老根正在发愣，瞥见杨根思的怒目，尴尬地转身不看。周围人有的看出来了，小声地议论着，王老根身子微微发抖，眼睛都不知往哪儿看了。
“这不合适，这种状态是不能发挥出你们各自最佳的水准。还是用训练用的木质刀具吧。”林飞站出来打破了僵局，他似乎没有看出王老根的用意，淡淡地为他们解围了。
两个人握着木制的匕首，相互绕着圈子，王老根转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杨柳青的破绽，在周围人的催促下和嘲讽下，他也觉得这是怯场，这是在女娃儿面前示弱。难道我连一个女孩子都畏惧吗？我是男人，男人的体力超过女人，我为什么要退缩？进攻才能找到破绽。
王老根大喊一声，猛地将身子向左一侧，做出了一个假动作，双腿在地上猛地一弹，凌空跃起，挥着木制的匕首，就向杨柳青的胸前刺过去。即使是假的匕首，在他的手中也好像闪着寒光，他怒目圆睁，好像一口吞下杨柳青。
那声势犹如下山的猛虎，冷不防大喝一声，会把没有防备的人吓得浑身哆嗦，举止失措，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破绽，这叫先声夺人。过去阵前的将领决斗时，两者势均力敌，一人冷不防大吼一声，会让对手短时间脑子短路，眼睁睁地看着刀斧加颈，而全身像抽筋一样，动惮不得。
杨柳青仰脸看着，似乎被吓得不知所措，木雕泥塑一般了。王老根心中暗喜，小丫头片子，你还嫩着呢，还想跟你大爷过招吗？眼看着扑到杨柳青面前，王老根却觉得眼前一花，杨柳青娇小的身子忽然不见了。他猛然间失去了目标，险些一头扑在地上，摔个狗啃食。连冲了几步，才站稳身子，周围是一阵大笑。
王老根知道自己轻敌了，杨柳青就在自己的身后，她是在自己快要跃到她面前时，一个猛鸡夺粟从自己的裆下穿过去的。他没想到女娃子还有胆量从男人的裆下钻过去，这要是换成男人，那是胯下之辱啊。林飞训练的敢死队没有这种说法，只要能消灭敌人，什么方式不行。水无常形，兵无常势。
不等他转过身来，背后就传来了一阵风声，周围的那些战士看着他的身后，全都发出了惊呼声。王老根知道不好，但他不想懒驴打滚，避过这种攻击，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刀挥过去。
就在刀挥出去的功夫里，他猛地觉得手臂上重若千斤，好像两条钢筋缠住了他的胳膊。他扭头一瞥，大吃一惊，杨柳青竟然用双腿夹住了他的胳膊，凌空一转，天哪，这是要将俺的胳膊生生地扯下来啊。王老根魂不附体，头上冒出了冷汗。
王老根从未见过这种打法，过去和土匪过招也没见过，他忍不住惨叫起来。他撒手扔刀，想要告输。谁知杨柳青忽然松开他的臂膀，双腿弹出，在他的肩头和腰上各踢出一脚。王老根大叫一声，再也站立不稳，仰面朝天地摔倒出去，还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几下，满身全是泥土，脸上也沾满了泥土，成了土地爷了。
杨柳青扑上去，一脚踏在他的胸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笑意，“你服不服，还不快叫我‘姑奶奶’，你这自命不凡的家伙。”王老根顿时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胸前好像有口鲜血要吐出来，他都快憋过气去了。
“俺输了，可是俺不会再叫你‘姑奶奶’了，你有种就把俺杀了吧，士可杀不可辱。”王老根艰难的说道，气喘吁吁。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挑衅，竟然是一败涂地，这几个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狠哪。我算倒霉到家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这是耍赖对不？没出息，输了不认账，这是你的风格吗？”杨柳青松开了脚，满脸的不屑。王老根顿时觉得压在胸前的大山搬走了，他猛地坐起来，摸出腰下的匕首，抽出来，扬起就对着自己的胸前插去。众人都惊骇得叫不出声来了。
“当——”随着一声枪响，他觉得手中的匕首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夺去了，飞到半空中，远远地落在地上。抬头一看，正是杨根思举着手枪对准他，他长叹一声，垂下了脑袋。
“王老根，你这懦夫，比试不过，那是你学艺不精，竟然这么没出息，还想着自杀。你没有死在美国鬼子手上，却死在自己刀下，你丢不丢人哪？愿赌服输，你连这一点都不敢承认，你还算是爷们吗？”杨根思冲过来，照着他的身上连踢几脚，踢得王老根肠子都快断了，但他硬撑着，没吭一声。
“算了，这是杨柳青和他开玩笑开过火了，杨柳青也有过错，不能全怪他。”林飞慢慢滴踱过来，从地上搀扶起王老根：“你的枪法和身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