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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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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里氏悠悠道:“就算不成,她也成功了一半。”

    武陵侯的女儿不解:“嗯?”

    “孺人,”乳母相里妪慢腾腾地解释:“只要皇太子注意到她,就成功了一半。会哭娃……才有奶吃!”

    这样的谈话内容让萧孺人备感压力,这次换她急着换话题了:“保氏,母亲有没有提到‘公主’?家里打算为大兄尚哪位公主??”

    深深瞅女主人一眼,相里妪顺从地跟着答道:“侯夫人倒透露过一些,好像……大郑公主?亦或……石公主?”

    “大郑?郑良人长女?”萧孺人好不吃惊,直观地说道:“石公主容易理解,可……大郑?为什么不是阳信或平度?有兄弟为王啊!”

    公认的,有同母兄弟的公主能为夫家带来更多的利益,因此也更受欢迎。

    相里妪突然有了谈笑的兴致:“孺人为何不提栗公主?”

    萧孺人好笑地瞥乳母一眼:“保氏开玩笑吧?内史公主许配隆虑侯了哪!”

    乳母淡淡笑:“还没许配之时,夫人和君侯也没动过那念头。”

    “与储君一母同胞,的确太高贵了……”含笑说了这句,萧孺人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原因?

    太子宫孺人喃喃地念:“听君父讲过……萧氏再经不起挫磨了!”

    相里氏低垂下眸,无声地叹息。

    似乎听到里间女儿的声音,萧孺人伸出手。

    乳母相里氏顺势搀女主人起来。

    “大郑……也不错。有兄弟之公主,必定比无兄弟者桀骜……”萧孺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连连笑着评论:“至于象内史公主那类性情……”

    “恐怕,也就馆陶姑姑之子才‘消受’得起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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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禽兽!柳氏……该千刀万剐!”

    随着低低的诅咒,一把云白色的棋子被抛在棋坪上。其中的大半跌落地面,连跳几下,滚出去很远。

    “孺人?!”年青宦官一惊。

    快步走到帘外张张,令两个大丫鬟都出去房门外守着,杜宦官这次回来压低了语音以荆楚方言和自家女主人谈:“孺人……何必生气?打就打呗,不会出大事;好歹柳氏膝下就此一女,十月怀胎亲生。”

    在宦官杜居易看来,谁生的小孩谁操心,连亲生母亲都不喜欢的孩子,压根不值得其他人费神。

    周孺人没搭茬,离开棋局,走去小榻上歪着。

    看女主人不高兴,杜稹端过盘冰镇过的荔枝,捧到周孺人唇边:“孺人……”

    荔枝果,鲜艳芬芳。

    小周氏被勾起了兴致,捻起一枚来闻闻,问:“新鲜。哪儿得来?”

    “新入京之贡果,今年头一批。”杜宦官笑意融融:“太子宫就分到一篓,两位良娣一人一半。右良娣将大半都送了过来。”

    ‘啪’!

    红果被扔回果盘,孺人周氏整个身躯躺进窄榻,冷了脸,闭上眼睛。

    “孺人,右良娣毕竟乃同姓姊妹,同一祖父……”

    端着一盘荔枝,杜居易尴尬地笑笑,并不放弃:“现在太子宫,以后未央宫……以后日子长着呢!孺人,宽宽心吧……别亲痛仇快,让外人看了笑话。”

    “外人?她周朵和谁见‘内’叻??!”

    小周氏突然袭击,几乎将杜宦官推成一个跌倒:“拿开,快拿开!谁稀罕她装腔作势小恩小惠?恶心!!”

    杜居易无奈,只能端盘子摇着头退下。

    “居易……”小周氏扬声,又叫回了亲信内官。

    宦官以为女主人改了主意,不禁大喜,颠颠地转回来:“孺人?”

    小周氏淡淡吩咐:“从箱子里取匹绸子,再拿半吊钱,送去给左女。”

    “孺人,您这……”杜居易知道左女是柳姬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却不懂女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让她尽力劝劝……得个空,就把二女引去萧孺人住处。”周孺人伸伸腰,懒洋洋地,好像在解释,好像又不是解释:“萧氏为人……心善。这太子宫中,也就她肯搭把手了。”

    ‘唉!这都第几回了?’

    发现自己数不过来,杜宦官苦笑着向女主人行个礼,悠悠地说道:“其实,孺人,这太子宫中心最善者并非萧氏,乃孺人您。”

    “胡言!”

    小周氏重重‘哼’一声,翻个身,不理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秋季的最后一个节气“霜降”

    据《月令七十二候集解》称,“九月中,气肃而凝,露结为霜矣。”意味着地面气温会降至0c以下,水汽凝结成霜。

    ···········································

    最近因犯了牙疼,更新不大规律

    表生气哦,

    我也为此苦恼得很哦(=__=)!

    后半章奉送,以表我之歉意^_^

47丁酉 壮举·翁主() 
八月;天气愈发的炎热。

    郑重其事地委托窦表姐照料胡亥,馆陶翁主告别亲爱的祖母,坐上母亲那装饰华丽的凤舆,去往未央宫宣室殿。

    娇娇翁主颇有些遗憾,因为今天不能带上兔子;

    ‘胡亥,胡亥;对不住。不是故意不带你,而是……’

    想到即将面临的挑战;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捏紧小手绢儿;又紧张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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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外,等候的人并不多。

    但守卫宫禁的汉军无论是表情还是仪容都比平日肃穆端正许多,就连队列也齐整好些。

    今天是诸侯拜谒天子的日子;

    按惯例,这一天,无论是长居长安还是才入京不久,侯爵们都会一齐进宫,向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表示敬意。

    尊贵的大汉列侯们头戴高冠,身着正规的礼服,足踏云头履,腰系叮叮当当的玉组佩,在未央宫城的宫门之外静静恭候。

    绝大多数侯爵年纪都不小了,通常都是四十开外。

    在一群虽然仪表堂堂但鬓须花白满脸皱纹的中老年大叔中,年轻的曲逆侯和隆虑侯有如大片秋菊丛中两株盛开的罂粟,阳光般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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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太后的长乐宫外,也等着一溜人。

    与天子陛下的未央宫不同,站在太后宫门等待召唤的这些人可算不上是‘贵’人。

    没有花纹的袍服,简单的冠帽,普通衣料缝制的腰带,没一件与金玉沾边的饰物……所有这些都在暗示这群人地位的平庸。

    然而,宫廷守卫们却对其十分礼遇,颇为客气。

    他们是黄老学派的领军人物,受大汉帝国皇太后的正式邀请来长乐宫讲解学问。

    大学问家啊!

    能不尊敬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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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央宫和长乐宫之间的距离,不太远但也不怎么近。

    天上架有联通两座皇宫的‘复道’,那是为帝后通行准备的。当然,普通官吏和贵族也可以从一座宫城走出,徒步进入另一座宫城的门。

    而馆陶翁主陈娇,从不走地面!

    陈蛟仰起头,遥遥地凝视凤辇经过复道。

    虽然离得很远,虽然看不太清,但陈二公子依然能确定那上面坐的是妹妹阿娇——长长的飞舞着的纱帘,灿烂的金色和云一样的白,是初夏时候新调换上去的;都是陈小侯的主意。

    ‘那时……阿母还说要选正红呢!’

    隆虑侯赏心悦目,笑得分外高兴:‘金红两色放一起太撞,还好没用。’

    一道阴影,出现在前方的地面上。

    背后,传来不算熟悉的声音:“陈公子……”

    陈二公子一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曲逆侯陈何站到了自己身旁,也仰脑袋看复道上的动静。陈蛟很客套地回应:“曲逆侯?”

    陈何扬了扬下巴,点点高高的天桥复道,问:“复道……肩舆之上,馆陶翁主耶?”

    “然。”隆虑侯陈蛟点点头——众人皆知,阿娇经常在两宫间跑动。

    “宫人多传言曰,”曲逆侯半眯起眼,扭扭嘴角,微笑道:“章武侯贵女及翁主……之逸容妍音,堪比古之‘西施’‘郑旦’,绮丽……”

    陈蛟一听,脸色立变,

    猛拂袖袖退开半步,横眉怒目:“曲逆侯何……慎言!”

    ‘怎么了?怎么了??’对上长公主次子冰冷冷的目光,陈何微微怔:‘干嘛反应那么大?!拜托,我是在夸你妹妹出色啊!’

    隆虑侯怒色更浓,连周围原先未曾注意到的其他侯爵也发觉不对了。列侯们纷纷地看过来;南皮侯窦彭祖更是中止了与东阳侯张相如的谈话,举步就向这边走。

    “舍女弟拙,焉敢当夫差爱‘妾’之赞?!”大汉隆虑侯几乎是咬牙切齿将这句话讲完的。

    话说,皇帝胞姐还有陈氏兄弟都一样,最恨有人拿阿娇来说长道短——哪怕是夸赞,也不行!

    “哎呀!”现任曲逆侯陈何终于意识到自己一时没考虑仔细,说错话了。

    “咳,咳咳!陈何呀……”

    须发苍白的平阳侯背了手,慢腾腾挪步而来,一副长者教导不懂事青少年的口吻唠唠叨叨地数落曲逆侯:想西施和郑旦本是乡野女子,被勾践送去吴国的贡女,原就谈不上高贵。后来夫差败亡,城陷国破,两人又做了‘亡国妾妇’。如此卑贱的不祥之人,提她们做什么?

    “唯唯,唯唯……”

    见有人来和稀泥,陈何忙不迭就着坡下驴,分别朝一老一少长揖到地:“平阳侯……隆虑侯呀,吾一时失言,失言!恕罪呀,恕罪。”

    陈蛟挑高眉毛,正想再说些什么。

    打城门内走出一名内官,向众位侯爵行礼,通告‘进宫的时辰’到了。

    各位侯爵不管之前在忙啥,此时一律整理衣冠,排队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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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好吧……’

    馆陶翁主阿娇认为,阿大还是很照顾她滴!

    因此上,比两位兄长还有皇子表兄们幸运,她需要面对的不是‘汪汪叫’的小狗,不是圆嘟嘟的乳猪,不是‘叽里呱啦’的鸡鸭鹅,更不是可耐透顶的兔兔!

    而是一条中等大小的——鱼。

    ‘至少,不会有乱叫,’

    阿娇吸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剑鞘:‘也不会有很多血……’

    触感,十分的陌生。不是原先用惯的那把。

    梁王舅舅送的西周古剑价值连城,极具观赏性和收藏价值,可惜就是实用性太差——顶多合适在餐桌上切切烤肉。这把是崭新的,才开刃的,雪亮亮锋利,是皇宫为禁军武官配备的制式武器之一。

    鱼儿在跳,甩甩甩尾巴。

    天子在微笑,目光中饱含期许与鼓励。

    ‘阿大说,做得好就能参加秋天的大狩猎,大……狩猎哦!’想到鬃毛油亮的骏马,占地庞大的猎场,旌旗招展,人喊马嘶,阿娇立刻感到热血上涌:‘汉军启动,精英尽出,有老虎,黑熊,野猪……’

    对敬爱的皇帝舅舅报以一朵大大大甜笑,

    娇娇翁主握紧剑柄,盯着青鱼,稳稳地走上前……

48丁酉 壮举·公主·上() 
虽然共一位皇帝父亲;尽管同住在未央宫,

    异母所生的帝女们彼此相处的机会却实在不多;只除了——上学。完成课程后,女孩子们有时会结帮寻伴地聊聊天,聚一聚。

    下学了。

    黄门宦官在前头引路,宫娥女官左右环伺,大大小小的公主们在前呼后拥中走出学堂。

    小公主耐不住性子;也不管头顶上烈日炎炎,早叽叽喳喳没天没地嬉戏去了。

    正值议婚年龄的少女公主最怕晒黑;才不会与小妹妹们一块儿闹腾;很自然地脱离开;自成一体。

    竹木搭建的架构上爬满了层层叠叠的翠片碧盖,

    抵挡住从天而降的火辣辣阳光,为皇家的帝女们遮出一路的阴凉。

    将随侍的从人留在外延;几位公主顺着凉棚慢悠悠地走。

    落在后面的大郑公主一边走,一边朝后看;捡空档悄悄拉石公主,轻轻地问:“骊奴,德邑?德……邑?”

    刘嫏公主总是挥不去心头浓浓的罪恶感——联手搞个‘声东击西’,蓄意撇下异母妹妹刘婓;如此做法会不会太过分了?

    “阿嫏,多虑矣,多虑矣!”石公主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招手从小妹妹群中召来小郑,一手牵一个追上姐姐们的大部队。

    绿荫中段的地上有个小案,上头放了张‘琴’。

    在钩金丝的双层轻纱覆盖下,琴徽与丝弦隐隐若现。

    小郑公主属于纯被姐姐们拉来作陪的,不上不下的年纪正是童心未泯;几个小快步抢上去,抓了纱盖随手一抛,另一只手在琴弦上这通乱拨乱挑……

    “叮,叮叮……”

    “呤,呤呤呤……”

    “当,当当,当……”

    ——七零八落的乐音在空气中回响,荡漾!

    “阿嬛,阿嬛!”大郑公主刘嫏急忙拦住妹妹,取过宫娥捡回的金丝纱,给琴身仔仔细细重新盖好:“不可!此乃内史阿姊之琴。”

    青葱纤指,点点琴头的横截面——栩栩如生的飞燕穿柳花纹下,有用金粉烙的内史公主封号。

    刘嬛公主吐吐舌头,十分不满地嘟哝了些‘有啥了不起’‘就她显摆’之类的话。没刻意压低话音,所以在场的都听见了。

    “扑哧!”石公主拿绣帕捂了口,眸中跳跃着毫不掩饰的赞同。

    “哈哈……阿嬛!”南宫公主则连虚掩的姿态都懒得摆,挽了自家大姐的胳膊“咯咯”笑到直不起腰。

    阳信公主比妹妹矜持许多,微微侧过身,远眺——似乎是在关心绿荫廊外玩耍的小公主们。

    郑良人的长女大急:“细君!”

    小郑公主刘嬛只得不出声,悻悻地,小嘴嘟得高高的。

    “阿嫏,何须如此……”南宫公主找了块靠近琴台的平顶矮石,一屁股坐下来,挥着衣袖给自己扇风:“阿嬛之所言……不虚!”

    停一下,不顾姐姐阳信的摇头暗示,南宫咬咬嘴唇,终究情不自禁抱怨出来:“栗公主,素恃其琴技……傲人……”

    小郑扯扯姐姐的裙带,得意洋洋扮地鬼脸——怎么样?怎么样?不光就我一个这样想吧?

    大郑公主伸出手,警告地掐亲妹妹一把。

    ‘看样子……南宫,多半又输了。’扭头看看王美人家的二公主,刘嫏暗暗思忖:宫里的女孩子——包括住长信宫的两位外姓贵女——就数南宫和内史喜好弹琴。两个人经常明里暗里的斗技;而前者,赢少输多。

    有同样想法的显然不止刘嫏公主一个。石公主若有所思地瞟瞟王美人家两姐妹,好奇地问其中的妹妹,是不是又比琴了?还是教琴师傅当的裁判?

    南宫公主闷闷地点头。

    “南宫呀……栗公主之琴技,素为傅所称道也。”

    石美人的女儿露出欢乐的神情,万分友好地予以安慰。言下之意就是,既然宫里的专业高级琴师都如此评价,比不过也属正常,不用太放在心上。

    ‘哪儿呀?!实打实是我弹得比她好!而琴傅就因为内史是皇太子同母妹,次次都偏袒她!’南宫公主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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