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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公主还小,没留意母亲这儿的情形;大郑公主倒是领会了母亲的用意,急匆匆赶来交涉。奈何这位内官自持是长乐宫的老资历了,油盐不进,任刘嫏公主磨破了嘴皮子都没用,横竖是将郑良人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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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翁主阿娇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这些事,只将梁女带到比较内侧的席位上,安排好吃的喝的还有服侍的人,还不忘问梁女还有什么需要没有。
梁女却惜字如金,面上从头到底连个笑纹都没出现过,撑死了有一句回一词组。
阿娇并不以为意。
自当年惨祸后,梁女的言行便一直如此寡淡,阿娇体谅自己的前侍女这些年委实不易,从不曾放在心上。
安顿好梁女,阿娇返回窦太后身边。
此时,外头的雨大起来。因外命妇和大多后宫都被分流了,大帐——尤其是内帐——剩下的都是自家姊妹表姊妹,公主们谈笑间的顾忌就少了很多。
“知否……知否?”
因母亲贾夫人留在了大帐外侧,平度公主比平日更加活跃,很开心地问姐姐妹妹:“大兄家……一日双喜临门?”
皇家贵女们齐齐点头,知道啊,同一天,皇太子的两位良娣分别生了一位皇孙——大大的喜事啊!
“喜则喜矣!”
平度公主拖长了声音,摇晃着脑袋,活像个读书读昏头的老学究:“奈何……太子宫自此多事矣!”
“何故?”
“何如?”
……公主们一听,都来了兴趣,忙着追问啥情况——虽然是兄妹,虽然住同一座京城,她们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平度公主受到鼓励,谈性更足了,兴致勃勃地向大家汇报,本来呢,她也没意识到长兄家有啥问题——太子宫给捂得象铜墙铁壁似的,外头一点风声都不透——直到前些日子随次兄去了趟太子宫,碰巧遇上点事,才看出端倪。
这下,皇帝女儿们的胃口都被吊起来了,紧着催快。阿娇也睁大了眼睛,等着听故事。
“嗯……咳咳……”
前头一直半躺在主位上假寐的窦太后突然发出声音。
平度公主一听,吐了吐舌头,冲诸位姐姐妹妹做了个罗圈揖,表示‘祖母反对了,此话题就此打住’。
祖母表态了,公主翁主们虽然舍不得,也只能换话题。
……
旁边一直没做声的馆陶翁主阿娇,却暗暗留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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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雨停,大家重新开始户外活动,娇娇翁主瞅个空子,将平度拉到一个安静的角落。
“从姊,从姊,”
馆陶翁主阿娇向平度表姐打听太子宫的内情。
平度公主果然是好姐妹,见表妹想了解,二话不说就把她看到的讲了出来:
五天前她跟着二哥中山王刘胜去向皇太子长兄道贺,进门后就发觉太子宫内的气氛不对。本来,她这个公主妹妹到访,右良娣周朵作为太子宫中地位最高的女眷——因为栗太子没正室,皇太子妃的宝座还空着——应该负责出面招待;可没想到,她在内庭的会客室中最终见到的却是‘左’良娣栗氏。最搞笑的是,与栗良娣说了没两句话,右良娣也出现了……
两个良娣虽然表面上还算平静,但是,两边带来的人可都是彼此侧目相向,举止和表情中的僵硬和敌意是怎么藏都藏不住啦!
“左右良娣,居右者……为尊,”
阿娇翁主一面思考,一面分析:“然,栗良娣产长男……”
平度公主听了,不住地点头:“如是,如是……自古,母凭子贵啊!”
无论是皇室王室还是普通贵族,对长子都格外重视,尤其是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宫眷在宫廷中的地位,虽然与位号有关,与受宠程度也有关;但说到底,还是看肚子争不争气。譬如刘荣太子的两房良娣,按礼制当然是右良娣周朵比左良娣栗氏尊贵些;但现在后者生了长子,根据‘母凭子贵’的传统,栗良娣分量增加……于是,两头就齐平了。
“然,大兄殿下垂怜昌平翁主,人尽皆知呀”
平度公主继续说着,当日,她发现情况不对后,就趁离开的空隙拦下个宦官,以两块金子的代价问清了缘由。
原来左良娣成功生下长男后,栗氏家族大喜之余开始全力撺掇栗夫人出面,要求刘荣太子以‘生长子’的理由向天子和朝廷申请立栗良娣为皇太子妃。
栗良娣本就是栗夫人嫡亲嫡亲的娘家侄女,从小就深得婆婆喜爱——否则也不会娘家这么多女孩,专门选她入最重要的太子宫——这回生长孙立下大功,栗夫人理所当然成了支持左良娣立妃的强有力后盾。
总之,这段时间栗夫人给皇太子刘荣施加了很大压力。
而右良娣周朵也生了儿子啊!
只比栗良娣的儿子晚出生一个半时辰而已,实在很不服气。
更何况周良娣自进宫第一天就受宠受到现在,出生和地位又都高于左良娣,怎么可能情愿就此屈居栗氏之下?
这些日子,周良娣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把个皇太子心疼得够呛!
阿娇听得直摇头,唏嘘道:“‘左’‘右’摇摆,久久不决,如之奈何?”
“阿娇,汝不知……”
平度公主语气夸张地和陈表妹宣告:说出来真不敢相信,素以‘孝子’著称的帝国皇太子刘荣——这次竟然顶住了母亲的攻势,一直没写奏本。
“呀!”
阿娇用双手捂嘴,同样吃惊愕到无以复加——记忆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子表兄似乎就从没有过违逆生母意愿的记录哦!
情爱的力量,真伟大!
所以现在的太子宫之中俨然成了两派,两位良娣各有拥趸;不见硝烟的战争打了一轮又一轮。也多亏太子太傅窦婴监督有方,严防死守,外头才没得到什么消息。
听完平度公主表姐的分析,阿娇翁主长吁一口气,连连摇头。
刚想交换交换看法,小郑公主欢叫着奔过来,
看到平度公主与阿娇翁,就来扯两个人的袖子——快快,船已经备好了。大家游湖去!
平度公主一听有游湖,立刻来了兴致,抓了阿娇的手就要去码头。
阿娇却松开平度表姐的手,摇了摇头,推托身体不适,表示自己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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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边乱糟糟的,阿娇再也没有欣赏上林苑景致的兴趣,决定早早回窦太后的住处。
走在小径上,馆陶翁主阿娇想起表姐刚才说的,慢慢蹙紧了眉头:‘既然那么喜欢那么周良娣,太子表兄还送我一对玉梳做什么?’
阿娇翁主越想越绕,越想越不明白:
‘又或者,送这份礼物仅仅是一个无心的巧合,并没有其他意思在里头?’
======================================夏历九月七日,上海苏世居(2013年10月11日,星期五,晴,凉)
130教育问题()
阿娇刚回到自己的住处;人还没坐稳当;天子陛下就派人来叫了。
没法子,只得再起来;重新换了衣裳梳好头,跟着内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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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离宫建筑群的西北角;伫立着一栋高楼。
上下五层;健在比地平线高出两米的土台上;是登高望远的好去处。
此时的五层顶楼上,
大汉帝国的首脑刘启正凭着朱漆栏杆;饶有兴味地远眺四周的山光水色,草滩丛林。
听到木头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皇帝陛下头都没回;就直接问道:“阿娇……来耶?”
阿娇人轻巧地跳过最后两级阶梯,跑到皇帝舅舅身边,脆生生地应道:“阿大。”
天子回头看了看,只见女孩脸上眼睛四周的黑眼眶与双颊的白皙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然近期睡眠十分不好。皇帝陛下皱了皱眉头,关切地问侄女——听说竟连平日最喜欢的游湖都不想去;怎么,到现在都没想通?
“嗯?阿大?”
馆陶翁主阿娇莫名其妙地瞧着她家皇帝舅舅——想通什么?没想通什么?
“阿娇,汝阿母之择配……”
大汉天子边说边挑拣着用词,希望以最温和婉转的方式做通阿娇侄女的思想工作——馆陶长公主刘嫖再婚的决定虽然非常突然,让所有人都有措手不及之感,但如果能设身处地地想想,就会发现还是情有可原……
娇娇翁主知道,皇帝舅舅误会了。
昊天上帝作证,现在让她伤脑筋的哪是母亲的再嫁问题?!
事实上,打从昨天下午起,她甚至都没想到过母亲大人——尤其是在刘彻表哥无意间向她揭晓了对梳的特殊含义后。
后面的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都是‘刘荣表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的疑惑?只是苦于没人商量,连问都找不到地方问。
不过,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对皇帝舅舅提的。
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娇娇翁主只能选择——默认——将错就错。
于是,
阿娇翁主耷拉着脑袋,默默听训。
说了一堆,
看侄女乖乖的安静的表象下目光游离,心思早不定飘到哪儿去了,天子陛下无奈地笑了——这孩子总是这样,凡不乐意、又不能硬顶的,就搞消极抵抗。
“来,阿娇,”天子拉着阿娇的手,离开凭栏。
宦官们的预备工作非常尽心,昨夜在每层楼都生了整整一夜火盆,用来驱逐寒气和潮气。所以,即使在离地几十米高的顶层,这所常年人迹罕至的楼阁中也感觉不到一丝阴冷,加上特意新摆上的暖色调家具,堪称舒适了。
皇帝陛下在主位上坐下,阿娇陪坐一旁。
随同伺候的大内官见天子与小贵女都进来了,急忙叫小宦官去把窗前的萱草帘放下一半,自己则将早备好的热饮与放着坚果点心盘的矮案端进来。
皇帝陛下还在惦念刚才没讨论出结果的话题,这下换成直截了当的方式,对馆陶长公主的再婚打算,阿娇真觉得如此难以接受?
从天子的角度,委实看不出长公主再嫁与否会对她的三个儿女产生什么实质性影响。因此,皇帝陛下感到颇为费解,搞不明白小姑娘如此执着的反感情绪因何而起。
“阿娇,可知……何为‘私夫’?”
大汉皇帝思忖片刻,决定另寻一个切入点。
“私夫?”
阿娇翁主很迷茫地眨眨眼,一脸问好。
“如是,私夫者……”
带着几分戏谑的表情,天子慢腾腾地解释着:私夫,私夫,意思就是——私下里的丈夫。
皇家给公主们安排的婚姻往往偏重于政治考量,很少会照顾到‘新郎是否高大英俊,男女双方是否情趣相投’这类事。如此,造成的结果就是,很多时候,公主们与自己的丈夫相看两相厌——比如你的母亲馆陶长公主和你的父亲堂邑侯陈午。
听到这儿,阿娇有精神了,努力点点头,来了一句:“娇娇……深以为幸。”
“噢!咦?”
天子不可思议地瞪着小侄女:“为甚?”
娇娇翁主象是想到了什么,扁扁嘴,恶声恶气地说道:“何止阿母,于堂邑侯午,娇娇亦深厌之!”
那种殴打幼孺的卑鄙暴力男!人渣!!
还好,阿母与他夫妻关系恶劣!!
否则成天在长公主官邸里晃荡来晃荡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让她还怎么回家啊!她估计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躲在宫里头。
“阿娇……阿娇!”
大汉天子顿时理解了,用食指点戳着侄女的额头大笑:“时过数载?竟不忘耶?”
馆陶翁主阿娇在皇帝舅舅面前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坦率得令人扼腕:
为什么要忘记?那可是她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挨揍呢!
刻骨铭心啊!
她没忘,也不可能忘——事实上,她打算记恨上一辈子,直到天长地久,地老天荒……
“呃!”
面对如此直接如此坦诚半点伪装都没有的孩子,皇帝陛下顿时感到相当无语。
通常,一个人无论怎么想,在表达的时候好歹总会掩饰一下,往主旋律上靠一靠,尤其,是在执掌生杀予夺之权的当朝天子面前。
在大汉皇帝面前会——且敢——如此直率的,满打满算还真只娇娇翁主一个。
‘算啦,算啦,当初那个陈午也的确过分!’
皇帝舅舅伸手,摸摸娇娇侄女的头,唠唠叨叨地叮咛着,以后这类想法千万别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在这个以孝为本、上至公卿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谁都动不动大谈孝道的国度,会成为万矢之的滴。
“唯唯。”
阿娇还是很听舅舅话的,立刻表示除了对皇帝舅舅和太后祖母,她一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之,不说心里话就是啦~(≧▽≦)/~啦啦啦。
‘哎,惯得……’
天子呵呵笑着,转了一圈,又把话题扯回公主们的私生活。
已婚的公主如果夫妻关系不佳,因为政治上或儿女上的考虑,通常不会离异,更多是选择夫妻俩各找各的乐子,各过各的日子。对男方,就是纳妾;女方,就是私夫。
‘私夫?私夫?!!难道平日所见的和睦夫妻……都是装的?’
阿娇翁主第一次意识到,她一直自以为了解的身边人和身边事竟然有完全不同于表面的第二种面目,不禁暗暗心惊了:“阿大,诸公主蓄养私夫……此……尽人皆知?”
“阿娇,阿娇……陈乃稚子也!”
天子哈哈一乐,其实,公主们有情人有什么奇怪?别说寡居或者夫妻感情不好的公主了,就是丈夫健在、夫妇感情貌似融洽的公主都保不住有地下情郎,比如朱虚公主。
“朱、朱……虚?”
阿娇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小嘴都一时忘记合拢——朱虚公主就是石长公主,平日听母亲讲,石长公主和她的丈夫感情相当不错!天啊,竟然石长公主也有情人??(⊙_⊙)?真是太出人意料啦!
“有!”
皇帝陛下一口咬定,笑得象只老狐狸一样。
别说朱虚公主了,就是公主中辈分最高、最德高望重的万年公主也一直有情人。甚至天子陛下森森地认为,万年公主最宠爱的幼子马节马子良——就是现在管少府的那个,阿娇也很熟悉的,时不时会碰上——根本不是其法定丈夫的骨肉,而是与情郎生的爱情结晶。
‘城南的大长公主……幼子?马少府??真的吗?!’
娇娇翁主瞠目结舌,今天得到的信息真是太颠覆了——在她平常能看到的浮光掠影之下,到底藏了多少光怪陆离的真相?
天子似乎觉得今天的震撼教育还不够,又加了一句:其实,这一切真的没什么。大汉是接过了大秦的江山;而从秦朝、先秦甚至春秋战国开始,华夏族的公主们就有私蓄情郎的习惯。
阿娇有头晕目眩之感。
成年人的世界,
果然……好复杂好纷乱啊!
而自己,
果然……好傻好天真!!
大汉天子说了那么多,只为引导出一个论点:比较之下,馆陶长公主的行为实在称不上离经叛道。阿娇完全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应该妥妥地接受才是!
默默无语地跪坐在方形坐榻上,良久,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