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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能不信呢?你我结婚是大事,一切都要按照最吉祥的来办。”
“可是那要准备多久啊?按照那些繁琐的礼仪规矩,这婚礼准备个一年半载恐怕也准备不好。我都等了那么久了,可不想再等了。”
云启低低的笑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我?”
“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还要再考虑考虑?”李钰扭头朝着某人翻了个白眼,“要考虑的话尽快哦!你还有时间。”
“不。”云启把怀里的人转过来紧紧地抱住,低声叹道:“事实上我一刻都等不了了。”他醇美的嗓音贴在她的鬓边轻喃,一声便让人不由自主的柔软。温热的唇触及发,其中的怜惜让人心湖荡漾。
话音一落,他两瓣充满热度的唇旋即覆来。不似以往的轻柔克制,这吻如疾风骤雨,瞬间充溢这她的感官。不仅仅是唇上的触碰,微凉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游移。
喧嚣的雨声在战栗中渐渐模糊,李钰只觉得自己被他激放的情感吞噬,好似一叶孤舟,任由海浪涌动。
“钰。”如丝缎般低稳的声音,轻滑在我的心底。
他微冷的面颊贴上我的手背:“成婚后你会跟我去渝阳吗?”
李钰心头一颤,僵直的双手找回柔感。
“我想你父皇肯定不希望我留在帝都。”温温的语调浅浅低流,那般的柔,那般的让人不觉叹息。
“我……”李钰不禁微微蹙眉,时至今日她觉得这道难题已经解开,殊不知出声了才发现原来难题依然在原地等她。
云启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眼,李钰缓缓张开眼睛看着他,他如画的眉目以及他耀着象牙白的肌理被背后的雨幕衬托的俊逸美好。这美色迷乱了公主的神智,头脑一阵轰热。他浅淡扬唇,笑得极之醉人。黑滑的长发垂落颈侧,细软的发梢微拂在她的脸颊,痒痒的酥麻一直流入心底。
他眼中的细细思慕渐渐化为炙热情火:“钰。”低哑的轻唤似曾相闻。
在何时何地?李钰下意识地追忆。
啊,是在曾经的梦里。
在梦里,他也如这般瞳眸若春水,情思缠绵漫溢。
可这不是梦,因为她感受到他的真实,他的隐忍,他的渴望。
李钰只觉得自己心头软软的,软的不可思议。这个男人不知何时霸占了她的心底,在她的心湖漾起涟漪。一段悄悄酝酿的感情,已如这隐忍了三个多月的大雨,在炙热中慢慢地囤积。终是酿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倾泻,宛如让人思之欲狂的醇醴。
爱恋之情在胸口发热,李钰终于坦然的笑着伸出双手,轻轻触碰他的身体。
被大雨困在郊外没办法回去的不只是这破草亭里的一对,在这里不远处的一棵合抱粗的歪脖老槐树下,韩岳高举着自己的斗篷面对着老槐树撑起一片安宁而狭小的空间把西月护在怀里。
“我们应该回去的!你身上都湿透了!”西月伸手摸了摸韩岳的后背,重缎斗篷不防水早就被雨水浇透了,他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雨。
“没事,正好当时冲澡了。这是老天爷在帮我。”韩岳满不在乎的笑着。
“会不会生病啊?”西月担心的问。
韩岳得意的笑着,漆黑的眸子闪着精良的水光:“当初跟着灾民流亡几百里跑去东陵,一路上跟野狗抢吃的都没生过病,淋点雨算什么。”
“呃……”西月虽然只是东陵王府的丫鬟,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像韩岳说的这些话不过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过,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曾亲身经历!
上官默曾经跟韩岳说过,李钰喜欢黏着燕北邙是因为‘崇强’,而她死心塌地的爱着云启是因为‘怜弱’。殊不知不仅仅李钰一个人,天下女子皆有这样的通病。
就像西月,起初喜欢韩岳也是因为他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而现在听了他这番话,心底深处便被母性的感情所充斥,一时激动便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高大威猛,也同样需要有人爱,有人疼。于是她含着眼泪张开双臂把韩岳搂进了怀里。
“想不到你竟然受过这么多苦。”西月的脸贴在韩岳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低声叹息。
韩岳整个人都石化了。
虽然他从小跟李钰长大,拜李大公主放荡不羁的性格所赐,跟女孩子勾肩搭背对韩岳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而且他还不止一次的把大公主扛回家。
本来以为男女相拥相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子的身体比男人香软,会让他心猿意马,但韩岳却从来没想到有一个陌生的姑娘抱着自己的腰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里竟然会是这种感觉!
他娘的!
那种感觉完全不能用词语来形容,那些从话本子上瞧来的什么忐忑,什么紧张,什么酥麻之类的词语全他娘的用不上,韩将军觉得若是自己有上官默那样的文采,此时必定做长诗一首来形容自己的感觉,只可惜他不是上官默,他只是个粗人,唯有一句粗口脏话似乎还能勉强表示一下他心里的感觉。
七月初七的这场大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才渐渐地小了。
眼看天黑,李钰和云启二人的衣裳也都被风卷进来的雨雾给弄湿了,再呆下去的话以云启的体质至少又是一场风寒,于是趁着大雨已经转为蒙蒙细雨,李钰拉着云启直接冲出了破旧的草亭子。
一路小跑回去,云启微微出了点汗,再泡个热水澡,恰好把体内的寒气散了出来。
晚饭是苏阔的夫人亲手准备的,江南味道的饭菜,虽然比西月的手艺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俗话说有情饮水饱,这会儿沉浸在甜蜜爱河里的两个人就算是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的。
只是凑在一起吃饭的两个人刚吃了没几口,忽然间停下来瞪着对方停止了所有动作。
“西月姐姐呢?”李钰率先问。
“韩岳呢?!”云启皱起了眉头,鉴于他自己做过某些心虚的事情,一时间想到韩岳和西月同时不见了,便一阵阵的骄躁——西月可是他王府的郡主!
李钰猛然回神,想到西月跟韩岳在一起,忙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算了,如果她跟介川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正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才有危险的好吧?!云启默默地腹诽这转头看向旁边的长策。
长策拱手道:“郡主跟韩将军在外边避雨,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云启闻言又默默的给了长策一个白眼,心想你这蠢家伙怎么就不明白本王爷的心思呢!白跟了我这么久,真是死心眼,不懂事!比起关山那小子来,你也就这张嘴巴可靠点。
想起关山,云启的眉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关山奉自己的命令去江南弄药材,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怎么了?”李钰看着云启的脸色一变再变,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
“没事。”云启笑了笑,伸手给李钰剥了一只虾子放到她的碗里,说道:“吃饭吧。”
李钰轻哼了一声,说道:“你有事不许瞒着我。”
“嗯。”云启轻笑着展开了眉头,“知道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云启在此时此刻绝对不会对李钰隐瞒他心中的担忧,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等一切都发生之后,他才知道什么事百口莫辩。
半个月之后,他们一行人的赈灾工作随着这一场鹊桥相会的喜雨而结束,李钰在陵县接见过周围几个州县的知县和知府,叮嘱一番灾后补发粮食种子以及坚持修建水利工程等事项并留下花满楼和几个烈鹰卫观望一阵子之后便带着李铎,西月和燕北邙云启以及韩岳一起回京。
到他们离开那日,李钰等人已经离京两个多月的时间。
再回帝都,看着繁华的街道和喧嚷的人群,看着那些客如云来的店铺和那些锦衣华裳,真的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京之后先进宫面圣。皇上对这次赈灾之中自己的一双儿女的表现十分的心疼,对其他人的表现也十分的满意。所以当晚在后花园设宴为这些功臣们接风洗尘,并宣布上官默和韩岳的婚期钦天监已经选定了好日子,就定在今年的中秋节。
“啊——那么说,就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李钰兴奋地看着韩岳和上官默,最后又看着云启。
云启微微一笑,说道:“我这边早就把郡主的嫁妆准备好了。”
“房子也都收拾好了呀!”李钰笑眯眯的说道,“郡主可以提前过去瞧瞧,有什么不满意尽管提出来,我立刻叫人去收拾。”
西月顿时红了脸,低头不语。
坐在皇上身边的殷皇后笑吟吟的端起酒杯,说道:“那本宫今晚就提前住咱们大周的两位肱骨之臣幸福美满。”说完,又笑着看了一眼皇上,叹道:“只是可惜忘了吧高姑娘接进宫里来了,今晚就少她一个了。”
皇上却淡淡的笑了笑,说道:“等他嫁给了谨言就是二品的诰命夫人了。以后少不了进宫的日子。”
皇后微笑欠身:“陛下说的是。”
李钰转头看了一眼上官默,上官默嘴角弯着淡淡的微笑,目光却平静无波。
到此时,李钰都猜不透上官默到底为何一定要娶高嘉兰为妻,看上官默这副模样,真爱,动心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而高家已经是大厦忽倾,荣耀不再,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坚持钻进对方的圈套。
晚宴散了之后,云启特意晚走一步。皇上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指了指旁边的花阴小路说道:“西南王陪朕走一走。”
“是。”云启拱手应道。
李钰本来要走了,见状又磨蹭着不走,皇上催促道:“赶了那么久的路你还不累么?早些回去休息吧。”
云启也微笑道:“时候不早了,公主若是不想留在宫里休息就早些回素园去吧。”
“父皇……”李钰依然不放心。毕竟婚事拖了这么久,她真的不希望再横生枝节。
皇上轻笑着反问:“怎么,连你父皇我都信不过了?”
“儿臣不敢。父皇也早些休息,儿臣告退。”李钰乖乖的福了福身,拉着西月和上官默韩岳等一起出宫去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皇上微微叹了口气,自嘲道:“朕的宝贝女儿从来都喜欢跟朕对着干,让她往东偏要往西,看着朕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她就高兴。如今却因为你的缘故,也学会乖巧懂事知道说好听的话了。”
云启忙欠身道:“公主之前是有些年少轻狂,但经历这么多事也已经长大了。陛下是她最敬重的父皇,她关心陛下乃是发自内心,绝非有什么目的。”
皇上担任冷笑:“你少跟朕来这一套,朕的女儿朕自己还不知道?”
云启闻言不再多说,他明白此时自己是多说多错,谁让自己抢了他的宝贝女儿?反正人家就是看自己不顺眼了。
皇上转身在湖边的石子路上慢慢地走,云启慢了半步缓缓地跟着。太监王德带着两个小太监两个小宫女随后跟着,亦步亦趋。
皇上走了一会儿,才沉声问:“朕听闻,你这次也感染了瘟疫,差点丧命?”
“是的。因为我天生体质弱的缘故,感染了瘟疫又不能随便用药,所以险些丧命。多亏了公主不辞辛苦请了宁老侯爷过来,才算是捡回了这条性命。”
“哼。”皇上冷冷的哼了一声,脸色越发阴沉,“为了给你治病,钰儿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
此事算是云启的一根心头刺,当时他从昏迷中醒来听花满楼说起李钰为了请宁老侯爷累的一进陵县界就昏睡过去而且已经睡了两天多还没醒过来时,便觉得心痛难当,又恨自己着实没用。今日这事儿被皇上提及,他明知道这是皇上故意要增加他的负罪感内疚感,但还是没办法理智对待。
于是云启缓缓地抬起手,对着夜空说道:“是的,这事儿是我对不住钰。今晚,当着陛下的面,我以我父母在天之灵发誓,这辈子除了之前已经过去的二十年,将来不管能活多少年,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都是她的。若有违此誓,不但云启今生来世不得善果,连父母的在天之灵也无法安宁。”
皇上听完云启的誓言,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朕也没有逼着你立这样的毒誓,朕只是想要提醒你,朕的宝贝女儿为了你可以命都不要,你这辈子决不能辜负了她。”
“陛下放心。”云启忙拱手道。
“罢了,我若再不答应你们的婚事,怕是连女儿都没有了。”皇上幽幽的叹息着,“朕答应你们的婚事了,驸马府也已经选好了,就是之前燕王的府邸。修缮的事情朕也安排下去了,回头你和钰儿有空的话就过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直接告诉杨时昀就可以了。”
云启一撩袍角跪了下去,并叩头道:“云启谢陛下隆恩。”
这一跪,不因为他是九五至尊,不因为他是天下之主,只因为他是心上人的父亲,只因为他将是自己的岳父。
皇上已经答应把李钰许给西南王的消息即使还没有圣旨昭告天下,却也像是插上了翅膀,在后宫各处以至于帝都之内迅速传开。
首先得到消息的是殷皇后,当晚她从宴会上回翊坤宫便没急着睡下,而是安顿完李铎之后便在坐在灯烛下随便翻阅着翊坤宫的藏书静候消息。
周嬷嬷匆匆进来,至近前悄声耳语,殷皇后手中的书籍一抖,诧异的问:“皇上真的答应了?!”
“是的。”周嬷嬷点头。
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冷笑道:“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
“皇后娘娘说的是,那西南王经过一番生死,终于得到了陛下的首肯。这事儿……也的确是好事多磨。不过,老奴听外边的人谁,这次大公主带着大殿下去灾区赈灾颇得民心,民间甚至有许多歌谣传出,全都是传颂大公主和西南王的,咱们大殿下的风头都被他们二人盖了过去……娘娘,若是这西南王真的娶了大公主,咱们的大殿下将来可怎么办呢?”
殷皇后面色深沉如水,手指在手边的案几上烦躁的敲了两下,方叹道:“真是他命不该绝啊!先天心脉不足加上疟疾瘟疫都治不死他!真真是我铎儿的克星。”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周嬷嬷低声说道。
殷皇后摆了摆手,叹道:“这件事情不宜操之过急,让本宫好好地想想。”
景怡宫里,已经为皇上产下一子的恭嫔靠在榻上缓缓地摇着纨扇,听自己的奶娘杨嬷嬷把接风宴上的情景一一叙说完毕之后,方淡然冷笑:“翊坤宫那位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娘娘说的是,谁不知道她最忌惮的就是大公主跟西南王两个。如今这两个人要缔结连理了,她肯定要寝食难安了。”
恭嫔冷笑道:“我们且不管她,李钰这个人运气太好,底子又太强,陛下把她宠到天上去了,咱们还是不要自寻晦气的好,且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吧。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便是我的钧儿时来运转之时。”
今年六月里,恭嫔和林清婉分别为皇上生下一子一女,皇子命钧,小公主名钗,林清婉也因为这个女儿而被封为了昭容。
虽然都是生孩子,但皇子和公主的区别却很大。皇上膝下原本只有李铎一个儿子,如今恭嫔又给他生了一个,他自然是喜不自胜。
况且恭嫔的出身也与其他妃嫔不同,她是皇上世交之女,身份上就比别人更亲了一层,如今虽然还没进位,却早就解了之前的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