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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以属下之见,当今天子毕竟御极天下十六年,在天下人心中具有较高威望,大王想要轻易摆布他,以达到号令诸侯的目的只怕不易。所以属下觉得不如将其除掉,换一个年幼的。”李振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朱全忠的神色,见他对自己的话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深以为然,当即知道自己猜对了朱全忠的心思。
实际上朱全忠自从上次遭到毒酒行刺之事后,便一直想要除掉天子了,只是当时时机尚未成熟,这才忍耐至今。
一旁,敬翔听了李振的话连忙劝道:“大王,此时天下不服大王的藩镇还有许多。河东李克用,凤翔李茂贞,蜀地王建,淮南杨行密,这些藩镇都没除掉,此时就弑君,只怕会引来天下人的非议啊!”
“非议?什么非议?这些藩镇素来与大王作对,即便大王对天子再怎么客气,他们还是会觉得大王将天子视为傀儡,想要起兵与大王作对。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换一个听话些的,免得那些藩镇拿天子的诏书来做文章?”李振不以为然的说道。
朱全忠连连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当今天子太会来事了。自从去年以来,孤的精力几乎都被天子给牵制住了,以至于给了淮南趁机崛起的时机;此外还有李克用,这老家伙如今正趁着这段时间想要恢复实力。孤想要抽出精力来对付这些人,就必须有一个安稳的后方,所以换个天子势在必行啊!”
为了将天子掌控在手中,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机会,也耽误了太多时间,以至于如今回头一看,淮南已经快要消灭钱镠了,李克用也有恢复实力的迹象,而他却还需要为了天子时不时弄出来的事情头痛,这让早就习惯了用大刀杀人的朱全忠极为不满了。
说到底,如今的天子已经快四十岁了,而且在他即为初期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实权皇帝,甚至一度将宦官的势力打压下去,又磨刀霍霍准备削除藩镇,这样一位皇帝可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李振,你这就回洛阳与蒋玄晖协同,务必将此事办好。这其中需要注意什么问题想必不要孤多说吧?”朱全忠沉思一会后道。
“属下明白,此事与大王无关,都是下面的将领为了表功而私自弑君,大王事先却不知道这件事!”李振连忙说道。
朱全忠满意的点点头,他之所以亲自率领大军南下,另一个目的就是撇清与即将发生的弑君之事之间的关系。
他毕竟是臣子,以臣弑君这种事情怎么说都说不过去;此外,他也知道大唐立国近三百年,虽然已经到了如今这般风雨飘摇的地步,但天下支持天子的人依旧不在少数。即便是他自己的麾下,都有一部分将领心中对天子还存在忠义之心,对于朱全忠欺压天子的行为暗中心怀不满。
所以朱全忠即便想要弑君,也需要尽量撇开自己的关系,至少将来能把罪名推脱给手下。
敬翔叹了口气,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也就不再多劝。
他虽然是朱全忠的心腹谋士,但许多时候他的建议朱全忠也不会听从的。不过他是一个懂得在什么时候应该坚持己见,什么时候就该闭嘴的人,这才是他始终能得到朱全忠信任的原因。
杭州城外,淮南军的军营连绵数里。
虽然那些从各州召集的民夫已经被遣送回去了,不过留下来的军队依旧人数众多。
此时,收到朱全忠没有渡过淮河攻击淮南北线,而是去攻打赵匡凝后,杨渥的第一反应也是满脸的不信,不过等到消息却认之后,他却是欣喜若狂起来。
“诸位,朱全忠已经放弃了钱镠,消灭钱镠就在眼前!”营帐内,杨渥满脸笑容地向众将说着。
苦苦攻打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却始终不能拿下杭州城;当他已经将精力转到击退朱全忠的大军,以彻底打消钱镠的抵抗意志时,朱全忠却突然放弃了钱镠,这变化未免也太戏剧性了。
“殿下,既然朱全忠已经放弃了钱镠,末将觉得可以将此消息传遍城中,以打击守军士气。接下来或许不需要派人劝降,我军就能将城池攻破!”王茂章当即请令道。
“不错,钱镠那厮坚守城池这么久,给我军造成这么大的损失,若是轻易就接受他的投降,那么以后其他敌对势力岂不是也要据城坚守,直到守不下去了再投降?所以末将以为,我军必须继续攻城,拿下城池后将城中守军全部杀光,以警示其他势力!”王茂章的部将张崇更是杀气腾腾的说着。
杨渥的脸色顿时黑了半边,钱镠一直不肯投降,他当然也很气愤。不过若是按照张崇的办法,等到城破之后将城中守军全部杀光,只怕将来起到的不是警示其他势力的作用,而是逼迫其他势力坚决抵抗的作用。
更何况,且不说淮南军接下来要攻破城池的话还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说杭州守军主要就是杭州的本地人,若是将他们都杀光了,杭州以及两浙各州的民心还要不要了,杭州这么繁华的一座城池是不是也要将其推成一片废墟?
此外,钱镠麾下还有不少优秀的将领,顾全武、成及、方永珍、司马福等,放到淮南军中来也是很不错的将领,若是能够招降他们,将来淮南的人才也就更充足了。
便是城中的守军也是久经战场的老兵了,若是能够直接招降过来,也总比重新招募新兵要好吧?
至于说将这些钱镠旧部编入淮南军中会不会出现不好的影响,杨渥就更不担心了。
他又不是傻子,即便将这些钱镠残部收编,也会进行整编,将他们打乱后再编入淮南军中,若是这样都能出问题,那只能说明整个淮南军队都不可靠了。
秦裴见杨渥脸色不好,连忙劝道:“殿下,将守军全部杀光自然不妥,不过那钱镠毕竟与我淮南为难这么多年,我淮南军与之交战至今不知损失了多少将士。所以属下觉得,即便是要接受他的投降,那也要给他足够的惩罚才行。”
“不错,一定要给他足够的惩罚才行!”
“最好直接将他杀掉以绝后患!”
……
众将纷纷嚷道,看起来对钱镠的怨气不小。
杨渥不由苦笑,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钱镠,不过将其杀掉却也未必是最好选择。
那样一来两浙会不会出现动荡就难说了;同时,杀了钱镠之后接下来收降钱镠的部众或许也会出问题,何必为了钱镠一人的性命而坏了这些大事呢?
当然,对于钱镠也不可能一点惩罚都不给,不然以后其他势力真会出现抵抗到最后再投降的情况。
第二百七十六章 投降条件()
杭州城中,再次见到钱镠时,皮光业的惊讶比上次还要多了许多。
上次作为使者进城劝降时,见到的钱镠虽然显得有些颓废,但至少还不见老态;而这一次见到的钱镠,却满头银发,面色憔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他知道,这肯定是这段时间淮南通过各种途径向城中散布的朱全忠已经放弃他们的消息起了作用。
劝降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由杨渥一人说了算,他必须请示过杨行密后再派遣使者进城劝降。
所以此时进城使者的除了皮光业外,还有从广陵赶过来的钱传璙。
“父亲,孩儿不孝,未能留在城中侍奉父亲……”刚见面,钱传璙便心情激动,有些哽咽。
钱镠叹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他自然知道大势已去;实际上,前些天得到淮南军传递进城的消息时,他便感到绝望了。
不过那毕竟是淮南传递的消息,他还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不过如今连自己的儿子都进城来劝降了,到了此时他还能怀疑吗?
他站起来拍了拍钱传璙的肩头道:“起来吧,当初将你送去广陵做质子就是为父对不住你了,怎么会怪你呢?”
他看向皮光业,直截了当的说道:“说吧,杨行密让你来劝降,开出了什么条件?”
作为一个即将走向灭亡的枭雄,他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到了此时反而能平静的面对。
倒是下手处侍立的那些两浙将领,脸上布满悲色,显然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难以接受。
皮光业见钱镠说得直接,也就不绕圈子,同样很直接的说道:“我家大王说,你我两家虽然交兵多年,各有损伤;但当初对抗孙儒之时也曾结为盟友,大王对我淮南还多有帮助,此恩情我家大王一直铭记于心。所以大王如果愿意投降的话,我家大王愿意答应如下条件!”
他抬头看了看钱镠的神色,见他脸上没有丝毫变化,当即继续说道:“首先一点,两家交战,与杭州百姓无关,所以我淮南大军入城后不会伤害到百姓的。”
这一条说出来,钱镠脸上却立即浮现一丝喜色。
虽然知道淮南军的军纪较好,应该不会做出屠杀百姓的事情,但毕竟这段时间淮南攻城损失太大,若是杨渥为了提振军心以及发泄怒火而做出屠城之事,那也不是不可能。
作为杭州本地人,钱镠到了这种时候也不再指望什么富贵荣华了,但若是因为自己而连累这些家乡父老遭到屠杀,只怕他便是死了也会心怀愧疚。
皮光业见了钱镠脸上一闪而逝的喜色,顿时知道他的心意,心中反而对他有了一丝敬意。
到了这种时候,心中还能想着百姓的生死,就凭这一点他就比这个时代的其余大多数藩镇强了百倍不止。
“第二点,大王麾下众将虽然与我淮南为敌,给我军造成重大杀伤,但他们都是听从大王的命令行事,这是忠于职守,并非他们的罪过。所以我家大王认为这些能够忠于职守的将领不应受到惩罚。守军的士兵们也不应该受到惩罚,他们将会编入我淮南军中,享受与我淮南军士兵同样的待遇。”
下方众将一听,顿时脸色一松,他们毕竟也是人,为钱镠而战那是为了尽忠,即便是因此而遭到淮南的报复他们也不会后悔。
不过若是身为敌人的杨行密对他们的行为不仅不怪罪,反而能够肯定他们的举动,那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感激的呢?
所以此时众将心中对淮南的愤恨顿时大为减少。
钱镠见杨行密只是让皮光业转述了几句话就安抚住了他麾下众将,不由苦笑。
不过就像他在听到杭州百姓不会受到连累时会感到高兴一样,此时听说麾下部将也不会受到罪责,他心中也同样放心不少。
虽说他比不上杨行密那样以宽厚而闻名,不过他对部下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部将支持和拥护他,愿意为他而死战到底。
皮光业又转头看向众将道:“我家大王说,诸位将军兵败至此,非战之罪。诸位若是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淮南军。以诸位的能力,相信我家世子殿下不会亏待诸位的。”
司马福等人听了心中一动,他们如今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也是时候为自己以及家族的前途考虑一番了。
尤其是像司马福等年轻将领,他们如今年纪还都不大,可不愿意就此终老一生。
所以听了皮光业的话当即就有些动心起来。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如何对待钱镠以及钱家,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们这些将领这段时间拼死奋战,为的可不就是为钱镠尽忠吗?
“皮先生,你说了这么多都没什么用处。我等只关心一点,那就是我杭州如果投降,我家大王和大王一家将得到何等待遇?若是此事不能让我等众将满意,那我等众将宁愿血战到底也绝不投降!”司马福厉声喝到。
“不错,若是不能我家大王不能得到礼遇,我等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
……
其他众将也纷纷大喝着,一个个情绪激动,显然若是不能给个好的说法,这投降之事就难以达成。
皮光业冷笑道:“怎么,你们还指望你家大王到了淮南还继续当越王吗?”
众将听了不由一滞,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杨行密自己都只是一个亲王,怎么可能让钱镠继续与他并肩而立?
而且即便他愿意,淮南那么多将领只怕也不愿意。
还有杨渥,身为吴王的世子,淮南将来的继承人,他会允许一个爵位比自己还高的人在自己手下吗?
只怕如今即便淮南答应了保留钱镠的爵位,将来也必定会成为钱镠的取死之道。
这些将领虽然不怎么懂政治,不过这么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罗隐看了钱镠一眼叹道:“我家大王毕竟是朝廷钦封的越王,想来吴王虽然也是亲王,不过他应该也不敢直接将我家大王的爵位黜掉吧?”
“所以我家大王会上书朝廷,主动请求去掉越王称号。不知皮书记以为如何?”
一旁,听到要自己上书去掉王号,钱镠脸上不禁满是痛苦。
唐末以来,虽然王爵已经不怎么值钱了,不过能够被朝廷封为王爵的还是只有少数几人。
至于更加尊贵的亲王则更是只有最强大的那么几个藩镇。
除了钱镠以外,其余梁王朱全忠,晋王李克用,蜀王王建,岐王李茂贞,吴王杨行密,这五个也是如今天下最为强大的五大藩镇。
钱镠之所以能够封为亲王,一来是有朱全忠在朝中为他斡旋;二来则是当初他有平定董昌这个僭越称帝的逆贼之功;三来则是他曾经与淮南多番交战,不落下风,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
谁知道如今封为越王仅仅过去两年时间,他就陷入了如今的惨状。
过去数十年的征战中,有兵败投降的节度使,但还没有一个兵败投降的亲王。
想到自己将成为第一个兵败投降的亲王,还要自己上书去掉王号,他的脸上满是悲戚和屈辱。
不过他还是继续沉默,没有开口说话。
皮光业听了罗隐的话后说道:“越王去王号这是必然,不过越王当初毕竟帮过淮南,这点恩情我家大王从未忘记。所以我家大王说,越王去王号后可以封为越国公。”
听说钱镠投降后也会被封为越国公,众将心中纷纷露出喜色,同时对杨行密的宽宏大度也更加感激。
“不过……”只听皮光业继续说道:“这次为了攻打杭州,我淮南大军损失惨重。所以我家世子殿下认为应该由越王一家进行补偿。”
“我家大王既然投降,那么杭州府库的钱粮就都属于淮南所有。难道这些还不够补偿的吗?”罗隐沉声问道。
皮光业摇摇头道:“罗先生也说了,越王投降后杭州府库的钱粮就属于我淮南所有了。若是用这些钱粮来补偿我军的损失,那就不是越王的补偿,而是我淮南进行的抚恤了。难道越王不该为自己坚持抵抗我军,以至于两方数万将士和百姓的死伤负责吗?”
罗隐不由目瞪口呆,而众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听皮光业又道:“所以越王一家投降以后,除了留下一万贯财物外以维持日常用度外,其余一切财物都将用来补偿双方伤亡的将士和百姓!”
“噗……”听到这里,钱镠一口血喷了出来。
作为一个亲王,他不得不向老仇家低头,这已经让他感到极为屈辱了,若是将来还要把家财用来赔偿,那这屈辱就有些大了。
钱家这么一大家人,将来若是去了广陵寄人篱下,这各种花销只怕不小。加上自己一家身份特殊,只怕要找到足够的经济来源都很难。
若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