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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道:“你我不用说客气话了,咱们快走吧,迟一时便多一份危险。”
程度说着,把熙谨扔在地上的换来的衣服捡起来,卷成一团,夹在自己的腋下,在前引路,向小巷深处走去。
熙谨也不多言,跟在程度身后。他们穿过小巷,来到对方的一条大街,程度这才寻了一个垃圾堆,把那卷衣服扔到垃圾堆里,并用别的垃圾掩盖住。熙谨已经对程度的细心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已经不感到惊奇了。
程度带着熙谨,在大街上走了一阵,又折身进入一条小巷,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的街头巷尾之中。
熙让带着手下的两个士兵,与军牢中的五六个牢卒,众人都骑着马,沿着街道追赶。
熙让骑在马上,心乱如麻,他一时盼望追上杀害周刚的凶手,一时又隐隐希望不要追上。若那凶手是他的弟弟,他真要亲手抓捕弟弟吗?他对周刚本来没有多少好感,周刚死了,他并不心痛,他只是想着从这条线索找到那个宋兵,看那人是不是他的弟弟,可若是真的追上,现在有别的辽兵在旁,他就算想私放弟弟逃走,也是很困难的事,可若是不追,只怕被那人逃走,他再也没有机会印证了。
熙让带领众人追赶了半个时辰,熙让骑在马上思前想后,终于下了决心,决定不再追了,就算被那人逃了,就算以后没有机会见到,他也不想弟弟被辽兵抓到,要知道那人不但杀死了周刚,还有可能杀死了留守大人的儿子韩德让,留守大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杀害儿子的凶手的,任何人求情都没用。就算那人不是他的弟弟,他也不能赌这个结果。
熙让想到这里,一勒马缰,说道:“追不上了,算了……”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停下马来,瘦牢卒脸上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可那为首的牢卒忽然用手一指前方,大声喊道:“在那里,在那里,就在前面…”
众人抬头一望,果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人正在推着一辆粪车,缓缓而行。
熙让的脸色一变,还没说话,那牢卒以为有功劳可抢,已经催马上前。
熙让无奈,只好也催马赶过去。瘦牢卒暗中一皱眉头,也只好跟了过去。
为首牢卒快马加鞭,终于赶上了粪车,他奔过粪车之后,一勒马缰,停在粪车前面,大喝道:“站住!”
这时,熙让等人都从后面追赶上来,众人把粪车围住。
马叔和伙计都吃了一惊,连忙停下粪车,他们都戴着面布遮住口鼻,马叔连忙拉下面巾,问道:“孙牢头,您这是干什么?”
为首牢卒跳下马来,抽出腰刀,一指马叔,喝道:“你干的好事!”
马叔显得又是惊讶又是恐慌:“孙牢头,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小人没清理干净茅房?可您也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吧,大不了小的再去打扫就是了。”
熙让也跳下马来,目光紧盯着马叔身后的那个小厮,那小厮此时脸上还遮着面巾,看不清相貌。
为首牢卒揪住马叔的胸襟,喝道:“你少给我装糊涂,你这个宋国的奸细!”
马叔被吓得瑟瑟发抖:“小人一向老实本分,哪敢做奸细啊,牢头大人您不要给小人开玩笑……”
熙让上前一步,说道:“他是什么人?”
为首牢卒道:“他叫马得福,倒夜香的。”
熙让道:“平时都是他来收夜香吗?”
为首牢卒道:“正是。”
熙让道:“那应该没有嫌疑,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也杀不了周将军。”
为首牢卒只好放开马叔,却又盯着那小厮,喝道:“拉下你的面罩!”
那小厮吓得发抖,哆嗦着拉下面罩。
熙让紧张地盯着那小厮,即盼望看到小厮长着一张和他相似的脸孔,又怕看到,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时侯,那小厮终于拉下了面罩,却是一张不认识的脸孔,虽然年轻清秀,却与他并不相似。他虽然多年没见过弟弟,但也可以肯定此人不是他的弟弟。
熙让松了口气,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放松。
那瘦牢卒趁机说道:“大人,这小厮是马得福的助手,经常出入军牢,一向胆小怕事,应该没有这个胆子。”
熙让道:“刚才也是他吗?”
瘦牢卒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他在牢时搜集夜香的时侯,小的就在旁边盯着他,他就算想动手杀害周将军,也没这个机会。”
熙让点点头,挥了挥手,道:“算了,放他们走吧。”
马叔连忙向熙让道谢,带着小厮推着粪车离开了。
熙让站在街上,皱眉不语,若是这两个倒夜香的杂役没有嫌疑,难道是牢中犯人有人与周刚有仇,杀了周刚?周刚脾气暴燥,经常体罚士兵,关押的犯人或是牢卒之中,难免有人怀恨在心,杀掉周刚也不是没有可能。
其实倒夜香的这两个人并不是完全没有破绽,依他的聪明才智,如果真要深入追查,肯定能查出端倪,只不过他故意不去想这条线索,是他内心深处隐隐不愿去深入追查,免得真得查到自己的弟弟。
熙让正在沉思之时,一个士兵大着胆子问道:“队头,现在咱们怎么办?”
熙让道:“咱们先回府去禀报留守大人。”
当下,熙让带人拨转马头,熙让等人去向韩匡嗣禀报,军牢中的人马回去追查牢中可疑之人。
熙谨跟着程度来到东城的城墙下,城墙上远处有巡逻的辽兵提着灯笼走动,但此处却很是昏暗,寂静无人。
熙谨抬头一望城墙,墙高五丈,根本无法跳跃而过,就算借助工具上得城墙,城墙上有士兵往来巡逻,很容易就被发现,他不由问道:“程兄,如何出城?”
程度伸手指着前面的一条水沟,说道:“城门虽然关闭了,但可以从下水道中出去。这是城里污水排放的下水沟,直通城外,不是战争的时侯,并没有士兵把守,可以从这里出去。你沿着这条水道直行,半个时辰之后,就可以出城了。”
熙谨苦笑道:“我今天真是什么都体验过了,白天倒夜香,夜里钻水道。”
程度也笑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兄弟你以后必成大器。你出城之后,若有人问你是什么人,你可答:走三江过五海之人,那人自会接应你,把你送回宋国。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熙谨双手抱拳,诚恳地说道:“这次能为被害的兄弟们报得大仇,皆是程兄之功,大恩大德,小弟铭记在心。”
熙谨说着,忽然单膝跪倒。
程度连忙也跪倒单膝,双手托着熙谨的拳头,诚恳地说道:“兄弟你别这样说,你为报同袍之仇,深入敌国,这等仁义和胆识,愚兄我十分佩服。兄弟,愚兄看人甚准,你现在虽然身处卑位,但你有大将之风,假以时日,真的必成大器,到时侯你若再有用到愚兄之处,愚兄定会全力协助。”
熙谨道:“好,你我兄弟有缘再会,兄长保重,小弟告辞了!”
熙谨说完,挺身站起,又向程度一抱拳,然后转身跳入下水道中,沿沟而行,向黑暗深处摸索而去。
程度一直望着,直到熙谨消失不见,他才转身回去。
第一百零九章:英名远播()
熙谨沿着下水道向深处直行,那下水道两旁的墙壁是用石块堆垒而成,所以虽然是夏天,但水道之中仍然显得冰冷阴森。
水流越来越深,刚开始只没及到脚踝,后来到膝盖,渐渐掩到腰腹,最后到胸膛。水流是城市的污水所汇流的地方,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污秽,散发出腥臭难闻的气息。熙谨只能强忍着恶心,摸索着一边的墙壁,在水流中行走着。
渐渐污水掩没了他的脖子,又没到他的下巴,他紧闭着嘴巴,生怕一张嘴就会被灌入污水。熙谨虽然胆识过人,但一个人在深夜行走在下水道之中,也感到有些心惊胆颤,污水下面仿佛隐藏着不可名状的怪物,随时可以把他吞噬。
黑洞洞地水道之中,不时有老鼠和一些不明的动物发出惊悚的尖叫声。
如此在污水中行了不知多久,对于熙谨来说,仿佛趟过了半个世纪,污水渐渐低了,他越向前走,污水越低,渐渐露出了脖子、胸膛、以及腰腹,直到膝盖,两旁的墙壁也越来越宽。
熙谨又行走了许久,终于看到面前隐隐出现一些光亮,那光亮虽然十分微弱,但在熙谨眼中却不亚朝阳初升给他的希望,他知道终于到了下水道的尽头,不由加快了脚步,在污水中趟行着。
那光亮越来越明,终于可以看清,是天上的星月交辉的光亮。
熙谨从下水道中走出来,就到了燕京城外的野外了。燕京城中的污水经过下水道,流出城外,流到郊外的一条河流之中,熙谨走出下水道,就到了河流的边沿。
他趟出河道,走到河岸上,终于脚踏实地了。此时星月光辉,清风徐来,空气中清新之极,他不由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就在这时,树丛中的阴暗之处,传来一个冷冷地声音:“你是什么人?”
熙谨一惊,随即明白是来接应之人,当下按程度教他的回答道:“走三江过五海之人。”
那人从暗影中现出身来,借着星月之光,可以依稀看到是一位农夫打扮的中年男人。
农夫上下打量了熙谨一眼,只是简短地说了句“跟我来吧”,就在前引路。
农夫带着熙谨在野外行走,农夫也不跟熙谨多交谈。熙谨也不多问,两人默默行走,走了不到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山林中。山林之中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只有农夫一人居住。
农夫给了熙谨一身干净的衣服,熙谨在院子中用山泉水清洗了身体的污臭,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吃了农夫给他做的野菜稀粥,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只感到从来未有的轻松和舒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熙谨这一觉直到日升三竿,睁开眼睛,暖暖的阳光从窗口照进简陋的山屋之中,他现在身上还有些酸痛,但却是一种极为舒适的酸痛,心理上也感到十分的放松和惬意,当下懒洋洋地从床上站起,向屋外走去。
农夫已经为熙谨做好了简单的饭菜,又用骡车装了一车时令水果。熙谨吃过饭之后,坐在农夫的骡车上,两人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南行去。
农夫并没有走大道,而是只走小路,燕京周围一带地势平坦,并没有高山峻岭,所以小路也并不难行,而且很少遇到官兵的盘查,就算遇到官兵,官兵也不会注意这两个农夫打扮的人。
农夫和熙谨一直南行,骡车慢悠悠地行着,农夫并不鞭打催行。熙谨大功告成,也不着急回去,坐在骡车上,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只见沿途之中绿水绕郭,杂花生树,风景甚美。他来燕京的路上,并不是没见过这些风景,只不过那时侯身负重任,没有心情欣赏美景,现在大仇已报,又能平安回去,心情放松之下,就能静下心来欣赏美景了。
眼看燕京如果大好风光,熙谨微微感叹,这原是中华王朝的疆域,现在却伦落为辽国的疆图,难怪父王在世之时念念不忘要收复回来,便是当今皇上赵匡胤也有此念头,但看这里的人民生活之富裕比起宋国还有过之,并不以身为辽民为苦为耻,若是强行收回,一旦发生战争,这些百姓就要受战乱之苦。
想到这里,熙谨心里有些纠结,不知要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想法是对是错。但他很快又打消这个念头,他只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宋兵,这种国家大事不能他能决定的,他身为宋国的小兵,只要努力保持宋国的百姓、保卫宋国的国土不被侵略便可,当下他又静静地欣赏起风景来。
骡车行走甚慢,天黑时分,还没出辽国地界。农夫与熙谨当晚在一个宋国探事司的一处联络站歇息。说是联络站,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只不过主人是心念旧国的汉人百姓。辽国的燕京之人,多数都是汉人百姓,虽然有些汉民已经忘掉本属中原王朝,但也有不少百姓还对中华念念不忘,盼望有一日能回到故国,所以宋国探事司在辽国的探子,网罗的多数是辽国的汉民。
第一天一早,农夫和熙谨又继续赶路,行走到下午时分,终于来到宋辽边界线。这里的边界线地处偏僻,并无宋辽两国的官兵把守,也没有明显的界牌划分,只不过这里居民很少,有些荒凉。
农夫和熙谨进入宋国地界,来到一处探事司的联络站,农夫就赶着骡车回转辽国了,熙谨跟着宋国的人向易州赶路。
这次来接应熙谨的是两位健壮的宋兵,虽然是平民打扮,但身手矫健有力。进入宋国之后,再无顾忌,三人各乘一匹快马,快马加鞭,天黑之前,就赶到了易州的巡检府。
熙谨刺杀周刚成功的消息,早有探事司的人飞鸽传书,把消息传到易州。郭进听闻大喜,待熙谨一到,立即大展筵席,召集大小将士,为熙谨接风洗尘,同时庆功。
熙谨在庆功宴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不但郭进对熙谨大力赞扬,就算是别的军官,也都夸奖熙谨的英勇胆识。
郭进在酒宴之上,就当场宣布熙谨升为牛头集兵营的都头之职,掌管一百兵马的都营,成为易州军界最年轻的军官。熙谨还想拒绝,郭进却不容拒绝,并说这是他应得的,熙谨也就不再推辞。
熙谨深入辽国燕京刺行周刚,为兄弟们复仇的壮举,在易州地界大为传扬,军界之中人人敬佩,百姓更是视为英雄,年轻男丁纷纷到牛头集来投军,熙谨的都营中之中,很快就接近二百兵马,远远超过别的都营的人数和配备。
熙谨回到兵营之后,即在纪通和牺牲兄弟们的坟墓前,告慰众兄弟的在天之灵,大仇已报。从此之后,熙谨带领牛头集兵营的官兵,加强操练,养精蓄锐。
第一百一十章:相认父子()
熙让带人赶回留守府的时侯,夜色已深。
韩匡嗣得到周刚被刺身亡的消息,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愤恨,一边下令严查凶手,一边令人好生安葬周刚,抚恤家属。
得到消息的燕京城军营的将领们,纷纷连夜赶到留守府,向韩匡嗣请战,他们都认定周刚是被宋国派来的刺客所杀,所以义愤填膺地请求韩匡嗣连夜调遗兵马,突袭宋国的兵营还以颜色。这些请战要求都被韩匡嗣制止,并且严令如果有人私自带兵侵袭宋国,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众将领虽然愤愤不平,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愤然散去。
纷纷扰扰折腾了一夜,直到天亮时分,各将领才渐渐散去。
熙让一直陪侍在韩匡嗣的身侧,各将领的义愤和韩匡嗣的消极应对,他都看在眼中,但却没有进言,一来他只是卫兵队长,并不是统领将士冲锋陷阵的军官,无权要求请战,二来他感觉刺杀周刚的人极有可能是他的弟弟,若是为此开战,那就是与弟弟做对,所以他一直没有说话。
众将领散去,天色也已经朦朦亮了。韩匡嗣感到很是疲倦,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他脸色沉郁,默默从大厅的虎皮椅上站起身,从后厅向后院走去,身影甚是落寞。
熙让默默无语,跟随在韩匡嗣的身后。韩匡嗣知道熙让就在他身后,但没同他交谈,直到韩匡嗣走进自己的院子,熙让为了不打扰韩匡嗣休息,默默站下脚步的时侯,韩匡嗣才回过头来。
韩匡嗣看着对他一脸关切的熙谨,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说道:“累了吧?”
熙让道:“小的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