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匡嗣背后的熙让忽然说道:“大人,把我放下,您一个人走吧。”
韩匡嗣道:“隆运,你为了救我而来,我不能抛下你一个人逃生,要走咱们一起,要死就一起死。”
熙让听到这话,心中对韩匡嗣心出一种孺慕之心,感到又是温暖又是凄凉。
就在韩匡嗣快要失去信心之时,忽然看到前面一片火光通明,同时隐隐传来马嘶人语。韩匡嗣心头一震,以为是宋国在前面拦路,一勒马缰,正要停下马匹。
熙让忽然说:“大人,可能是我们的人马来了,在前面接应大人。”
韩匡嗣仔细一听,果然是有些熟悉的声音,其中有些辽语。韩匡嗣大喜,又催战马,向那火光通明之处赶去。
韩匡嗣很快就来到近前,果然在宋辽边境的牌碑之后,一队辽兵正举着火把。这队辽兵正是飞龙营前来迎接留守大人的辽兵。
韩匡嗣看到自己的部队,这才放下心来,快马加鞭奔行过去。
那队辽兵看到韩匡嗣平安回来,都大喜过望,呐喊着欢迎主帅回来。
韩匡嗣与熙让终于回到了辽境。
熙谨纵马追赶而来,看到韩匡嗣二人已经回到辽境,而且辽兵数量庞大,他不敢再追赶过去,当下勒停战马,停在那里,瞧瞧辽兵是不是要侵略进来。
韩匡嗣一入辽境,这才松了口气,与熙让二人跳下战马。
有军中大夫连忙为韩匡嗣拔出腿上羽箭,敷上金创药,又牵了一匹战马请留守大人上马。韩匡嗣下令撤退,众辽兵拥护着韩匡嗣一起向辽境回转。
熙让骑马走在最后,遥遥回头一望,只见那个宋兵孤仃仃一人骑马站在黑暗之中,相距甚远,几乎看不清了。
熙让心头一动,正要拨转马头,去见那宋兵,但他这个念头刚起,那宋兵已经拨转了马头,向宋境深入走去了。
熙让心中若有所失,只好怀着狐疑的心情,赶到韩匡嗣的身边。
韩匡嗣转头看了看熙让,忽然说道:“刚才那人长得和你很像!”
熙让心头大震,说道:“大人说的是什么人?”
韩匡嗣道:“就是追赶咱们的那个宋兵。”
熙让颤抖着声音说道:“他,他真的长得和我相似?”
韩匡嗣说道:“是有几分相似,但也有所不同。隆运,你是不是还有兄弟?”
熙让勉强一笑,说道:“大人,我没有兄弟。”
韩匡嗣笑了笑,说道:“天下相似之人很多,也未必都是兄弟,行了,咱们回去吧。”
熙让是不想向韩匡嗣吐露他真正的身份,所以不愿意多谈,但他心中的狐疑却更重了。韩德让临死之前,就曾经说过有一个宋兵和他相似,今天韩匡嗣又这样说,难道宋兵之中,真有一个和相貌和他相似之人?听那人刚才的声音,的确有几分熟悉的感觉,难道说那人真是自己的弟弟熙谨?可是,就算熙谨大难不死,他和宋国皇帝赵匡胤乃是仇敌,熙谨为什么要参加宋兵效忠大宋国和赵匡胤?也许真像韩匡嗣所说,天下相似之人甚多,那人未必就是他的弟弟,而且他与兄弟分别八年,那时侯他们都是六七岁的孩子,现在都已经成长为少年,嗓音肯定有所改变,那有些熟悉的声音未必就是他的弟弟。
熙让这样安慰着自己,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使他认为:那人很有可能是他的弟弟。但现在已经是夜里,那人又回到宋国,他又如何能深入宋境去寻找那人确认呢?
第八十九章:火烧连营()
熙谨眼见辽兵撤退,没有再侵略宋境,当下也拨转马头,向回赶路。
熙谨回到原地,沈玫仍然站在那里等着他。
熙谨笑道:“沈兄,这次被那辽官逃了,咱们这个功劳是没有了。”
沈玫对功劳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一笑。
熙谨拉沈玫上马,两人共乘一骑,向回赶路。
沈玫坐在熙谨的背后,一直沉默不语,忽然说了一句:“那人和你很像!”
熙谨一惊,觉得有些奇怪:“哪个人?”
沈玫道:“就是救走辽官的那个辽兵,长得和你很像,可惜你没见到他。”
熙谨更为吃惊,心头一阵震动。几个月前,他杀死韩德让的时侯,韩德让当时的表情,好像也把他当成另一个人了,难道说他的哥哥熙让就在辽国?可是,辽国是宋国的世仇,就算熙让不承认现在的宋国,但以前的大周与辽国也交战多年,相互为仇,熙让怎么可能以身事仇,认贼作父呢?可如果那人不是熙让,为什么沈玫会说他们相似呢?难道说这世上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熙谨虽然想拨马回去,但想到辽兵已退,他一个宋兵如何能深入辽境?
熙谨心潮起伏,想着自己的心事。沈玫也不再打扰他。
很快,两人又遇到了前来迎接的奔流儿,三人一起回到原来的战场,朱大同与侯小仙和几个宋兵,已经把战场打扫干净,把辽兵的尸体绑缚了,放在马背上,准备回去邀功。
这一仗,他们杀死了十数个辽兵,自己却没牺牲一人,又得了十数匹战马,以后肯定是人人都能分得一匹战马,而且从这队辽兵的尸体上搜出来不少值钱的物件,这次可以说大获全胜,打了一个漂亮仗。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功臣是奔流儿和沈玫,众人骑马向回赶,一路上全都恭维奔流儿和沈玫。奔流儿和沈玫对这些功劳并不在放在心上,但听到众人的称赞,也心中舒服的很。
众人说说笑笑,向军营赶去,还没走到军营,刚转过一个山头,忽然发现军营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夜空。
熙谨看到起火的正是军营,心中大震,连忙催赶战马,快马加鞭向火光起处奔驰。众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都脸现惊惶之色,心中恐惧,拍马跟随在熙谨身后。
来得越近,越可以清晰分辨起火的地方正是牛头集的军营。
熊熊燃烧的大火,在夜色中吐着火焰,升腾着滚滚浓烟,像一个怪物一般焚烧着一切。
熙谨心中更加惊惶,一种巨大的恐惧紧紧攥住他的心脏,看这样的大火,绝对不是军营的兄弟无意中失火,更令他心中惊悚的是,他们已经来到近前,却并没有看到救火的战友。
熙谨等人终于赶到军营之前,整个军营已经全部笼罩在火焰之中,火焰中不但传来房屋燃烧的木柴味道,还有尸体烧焦发出的臭味。
军营内外,到处是宋兵的尸体,横七竖八,或躺或趴,有的尸体上还插刺着兵器,全都死状惨烈,火焰之中,犹有燃烧的尸体。
熙谨等人震骇而悲痛地望着眼前的大火和战友的尸体,只感到像天塌下来一般,悲痛、愤恨、伤心、无助等等情绪一起涌上来。不用多想,他们也猜到军营是遭到了辽兵的袭击。
辽兵突袭宋营,杀死宋兵,焚毁房屋之后,已经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狼籍和熊熊烈火。
熙谨望着熊熊的烈火,对辽兵的仇恨也像这大火一般,在胸中燃烧着,这时恨不得杀光所有的辽兵,为他的战友复仇雪恨。
一刹那之间,整个军营的长官和战友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一一闪现。他虽然与这队宋兵相处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军营中无论是长官还是战友,都对他很好,他对他们也有一种兄长般的亲近。他虽然在内心深处憎恨赵匡胤政权和这个大宋的称号,但他对原是大周国的中原百姓、对宋中营中的将士,却已经视他们为亲人,把自己当做他们中的一份子了。
奔流儿和沈玫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他们脸上都露出从没有过的悲痛愤恨之色,他们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宋兵的一员,但宋兵营中人人对他们尊敬,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宋兵的一员,把这个宋营当成自己的家庭,现在家园被烧,兄弟被杀,他们如何能不悲愤?
朱大同与侯小仙都是感情脆弱敏感之人,侯小仙蹲在地上,抹着眼泪,嘤嘤直哭,朱大同双膝跪地,嚎啕大哭,几个新兵有的大哭,有的低头垂泪。
朱大同一边骂着辽兵,一边大哭着喊叫着:“……遭天杀的辽狗,我要杀光你们,把你们统统杀光……兄弟们啊,你们死的好惨呀,我要为你们报仇……完了,全完了,全死了……”
熙谨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忽然听到朱大同说的“全死了”这几个字,心中一个激灵,脑子忽然清醒过来,他迅速压下悲痛的情绪,大声说道:“不要哭了,赶紧去找找还有没有活着的兄弟,大家分头找,快!”
一语提醒了众人,众人连忙擦干眼泪,分头去查找幸存的宋兵兄弟。
辽兵铁骑突袭,宋营之中没有防备,被辽兵突然杀到,一时之间混乱无比,有人在仓皇反抗中被杀,有人在惊恐逃跑时被杀,还有人在睡梦中被杀。军营内的尸体已经被烧焦,就算有当时没被杀死的宋兵,也已经无法救活了,有些已经逃到了营外,被埋伏在外的辽兵追杀,所以军营内外到处散落着宋兵的尸体。
军营中的兄弟已经无法救活,而且火势太大,无法靠近,熙谨等人只能在军营外寻找幸存者。
熙谨和一个宋兵在尸体堆中翻找着幸存者,连翻了十多尸体,都没有了气息。他见这些兄弟们全都死的惨烈,有人被利器穿心,有人被乱刀分尸,有人被砸烂脑袋,有的被斩断手脚,他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惨然,这些白天还生龙活虎有说有笑的兄弟们,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他们的父母和亲人,还在盼望着他们回家,却是永远也盼不到那一天了。
这时,那个宋兵正在翻开一个趴在地上的宋兵身体,那人忽然动了一下,宋兵又惊又喜,连忙对熙谨喊道:“队头,这里有位活着的兄弟……”
第九十章:幸存者()
熙谨连忙跑了过来,宋兵已经把那人翻转过来,面目朝上,借着熊熊的火光,熙谨看到那人却是自己刚入营队时的队友小军,小军的双目紧闭,额头还在泌出鲜血。熙谨伸手一探小军的鼻息,发现还有气息,连忙掐中小军的人中,大喊着小军的名字。
很快,小军就幽幽醒转过来,他一睁开眼睛,忽然惊悚的大喊道:“辽狗来了,辽狗来了……”
熙谨连忙按住小军,安慰道:“小军哥,是我,我是阿熙啊!”
小军这才看清是熙谨,忽然搂住熙谨,哭泣着:“阿熙,辽狗杀了咱们兄弟……”
熙谨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一定会为兄弟们报仇。你伤在哪里了?”
小军道:“我不知道,我的脑袋被砸了一下,就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熙谨检查了小军的伤势,发现小军只是脑袋上被砸了一个青肿的肿包,别处并没有刀枪之伤,这才稍微放心。
正在这时,旁边又有一具宋兵的身体发出微弱的呻吟声,还没等熙谨转头去看,小军就大喊着:“是小福,小福没死,小福还没死,阿熙,你快救救他……”
小军一边喊着,一边向小福爬过去,但他受伤之后,动作不快,反而是熙谨更快一些,快步来到仰躺在地的小福身前,看到小福身上有几处伤口还在泊泊流血,但幸好没伤在要害。
熙谨连忙扯下自己的衣服,与宋兵一起为小福包扎伤口,很快小福也醒了过来。
熙谨看到小福和小军都幸存下来,在巨大的悲痛之中感到一丝欣慰,小福和小军不但是他进入宋营之后就在一个小队的战友,也在他还没进入宋营之前,帮他安葬过章奶奶,他对他们有一种特别的亲近之意,后来纪通为了提升熙谨,把小福和小军调到别的中队,但他与二人仍然经常在一起亲近,现在见到二人幸存下来,熙谨为二人感到欣慰。
这时,朱大同在不远处忽然喊道:“队头,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
熙谨喊道:“我马上过去!”转头对宋兵说:“老张哥,你好好照顾他们,我去看看。”
熙谨快步赶过去,只见朱大同与侯小仙正蹲坐在一位受伤的宋兵面前。熙谨一看,那宋兵却是他原来的中队长胡队头,心中又感到一阵欣慰。胡队头是他以前的中队头,生性冷淡,虽然很少与他交谈,但也没刻意为难过他,后来他升为中队头,与胡队头算是平起平坐,两人一起办事时,他对胡队头仍然保持着尊敬,胡队头虽然对他还是冷冷淡淡,但两人关系还算融洽。
胡队头受伤较重,身上有几处严重的伤口,左脚踝被砍了一刀,腿筋已经断了,这条腿算是废了,右胸中了一箭,深入体内,鲜血顺着箭杆向外泌出。
胡队头虽然受伤很重,但神智却很清醒,而且下十分冷静,即不呻吟,也不叫疼,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熙谨赶过来查看伤势,侯小仙正要拔胡队头胸前的羽箭,熙谨连忙阻拦:“老侯,别拔,一旦拔出来就止不住流血了,咱们现在没有大夫,要送到小马屯去救治。事不宜迟,老侯,你脚程快,赶紧去附近村里借一辆马车,咱们要把胡队头和别的受伤的兄弟送到小马屯。”
侯小仙带了一位宋兵,快步离开去借马车。
胡队头向熙谨点点头,淡淡地说:“谢谢你,章队头。”
熙谨沉痛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来晚了!”
胡队头道:“你们来早了也没用,辽狗这次来了至少二百多人,全是骑兵,人数比咱们多一倍,又是突然袭击,就算你们要这里,只怕下场也跟我们一样。”
熙谨知道胡队头所言不虚,如果他在军营,现在可能已经被辽兵杀死了。
就在这时,沈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熙,你快过来,快!”
熙谨听了沈玫的声音,心中一阵惊惧,沈玫平时十分冷静,而且言语极少,就算刀架在脖子上要他多说一句话也不可能,而且他一向声调平静,不徐不疾,此时的声音却充满了惊惶和不安。
熙谨知道沈玫一定是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他来不及吩咐朱大同照顾胡队头,就连忙跑了过去。
熙谨还没跑到近前,就看到沈玫和奔流儿站在那里,身子僵硬,怔怔地望着一棵大树,他顺着二人的视线望过去,登时心中一凉,身子僵硬,脚步慢了下来。
只见火光映照中,军营门前的那棵大树之上,反绑着一个人,那人身上布满了羽箭,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但鲜血仍然从箭孔中泌出,顺着那人的脚尖向下滴落,死状惨烈之极。
那人虽然低垂着脑袋,熙谨仍然认出来,那人正是他一向敬重的长官,本营的都头纪通!
熙谨对纪通敬佩之极,不只是因为是他的长官,更因为纪通教给他的做人的道理,当初他被毁容,自暴自弃,就是纪通当头棒喝,把他唤醒,而且纪通军纪严明,以身作则,他们这个军营才受到地方百姓的爱戴,士兵才人人勤加操练,从没发生扰民事件。
他看到军营被屠之时,已经有种不祥之感,但又不敢深想,只盼着能找到尚有气息的纪通,哪怕身受重伤,只要一息尚存也好,但现在亲眼目睹纪通的尸体,而且死状惨烈,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他只感到一阵阵巨大的悲痛和愤恨向他袭来,他的双脚如同灌铅一般,艰难地向前挪动着。
沈玫和奔流儿站在纪通的尸身之前,同时悲痛莫名。纪通是他们的长官,虽然与他们很少交往,但纪通并不强求他们与士兵一起操练,对他二人的放纵和宠爱,他们也都深知,所以对纪通一向保持着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