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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匡嗣一走出书房,就看到熙让正在书房门外等侯,显然已经等侯多时。
熙让的脸色平静中隐藏着极大的悲痛和愤恨。
韩匡嗣得韩德让临终托言,要他照顾熙让,所以对熙让大有好感,当下温言说道:“孩子,你在这里等我吗?”
熙让点点头:“是的,我正在等大人。大人,我想参军。”
韩匡嗣道:“噢,为什么要参军?你知道打仗很危险吗?随时可能会战死沙场。”
熙让悲痛地说道:“大人,我的父母都被宋兵杀死,我要杀宋兵为父母报仇。韩公子待我很好,他被宋兵杀害,我也要为他报仇。请大人收下我吧!”
韩匡嗣点点头:“好,以后你就在我的帐下听令吧。”
韩匡嗣说完,转身向前行去。
熙让连忙跟随在后。
从此以后,熙让留在南京留守府,跟随在韩匡嗣的帐下,成为一名辽兵。
第五十一章:毁容()
熙谨的伤势渐渐好转,已能起身行走,但他早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相貌已毁,就算伤好,脸上也会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他揽镜自照,望着缠绕脸颊包扎的纱布,一直不敢解开纱布观看自己的相貌,心头大为烦闷,数日不曾起床。
他现在伤势还没全好,所以没回到营帐居住,仍在军医处的单间医房中静养。肖队头和小军小福都来看望过他,陪他说话解闷儿,但看到他脸上的纱布时,都眼中露出同情之色,不忍地转过脸去。这使熙谨心头更为沉重难受,愈加不敢解开脸上的纱布。
纪通只在熙谨刚醒转时来探望过一次,安慰他好好养伤,自此后一直在忙着安抚牺牲战士的后事,没再来探望熙谨。刚才听得肖队头等人汇报,说熙谨虽然伤势已好,但情绪低落,遂过来看望熙谨。
熙谨正在揽镜自照,望着镜中的自己,他的大半张脸孔都被纱布缠绕着,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看起来像被包裹的粽子。
熙谨想试着解开纱布,但他始终没有这份勇气,生怕看到一张连自己都害怕的怪脸。
纪通推门走了进来,看到熙谨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脸色一沉,大步走了进来。
熙谨见纪通进来,连忙放下镜子,在床上拱拱手,说道:“见过都头。”
纪通冷哼一声:“你不能下床吗?”
熙谨一窒,连忙起身下床,再次行礼:“对不起,都头,属下失礼了。”
纪通哼了一声,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盯着熙谨:“既然能下床,为什么像个娘们一样,天天在床上躺着?”
熙谨脸色通红,手足无措:“我,我……”
纪通怒道:“你什么你!你以为你的脸毁了,你就可以躺在床上请吃请喝,不参加操练吗?别忘了,你是一名军人,不是没出阁的女人。”
熙谨惨笑一声,指了指脸上的纱布:“都头,我这张脸,还怎么能见人呢?”
纪通盯着熙谨,冷厉地说道:“跟辽狗打仗,你是用这张脸去打吗?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见人?当兵的靠得是好身手,不是靠脸,靠脸吃饭的,那是戏子!”
熙谨很是汗颜,但仍有些想不通,呐呐地说道:“都头教训的是,可是我这张脸……”
纪通道:“这张脸怎么了,不就是被砍了一刀吗?脸上带伤,那不是丢人,那是光荣,是军人的荣耀!看到二大队中队头孔江了吗,他的半个脸都被辽狗砍去了,还不是每天昂首挺胸,活得好好的,咱们军中,谁不敬他三分?都是因为他脸上的那块刀疤!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于世,不是靠得这张脸,而是靠得这身骨头,靠得忠君爱国战场杀敌的凛然正气!”
熙谨被训得冷汗淋淋而下,思想豁然而通,登时感到神清气朗,再不为脸孔毁容而担忧,当下庄容向纪通一拱手,朗声道:“都头教训的是,小子受教了。”
熙谨说完,伸手到脑后,缠开纱布的系结,把脸上的纱布一层层解开,把脸孔露出来,呈现在纪通眼前。
纪通看了半晌,忽然笑道:“也不是那么难看嘛。”
熙谨一笑,以为纪通在安慰他,但此时他已对容貌如何,并不放在心上,当下坦然伸手拿过镜子,自己观看。
只见镜中的熙谨,神清气朗,双目凛然有威,额头清洁,鼻梁挺直,嘴唇丰润,右脸颊上,自眼角向嘴角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刀疤还没拆线,伤口仍然殷红如血。只看这道刀疤,虽然显得丑陋骇人,但在熙谨这张俊朗的脸上,却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份独特的男子汉气概,不但不丑,反而比以前更为硬朗英挺。
熙谨望着镜中的自己,也笑了起来。
纪通笑着叹了口气,调侃道:“这人长得俊了,真是羡慕不来,别人脸上有你这样的刀疤,肯定难看死了,你小子却因祸得福,反而更像个男人了。”
熙谨笑道:“多谢都头赏赐这道刀疤。”
纪通说道:“这可不是我赏赐给你的,是那个辽国将领赏赐你的。嘿,咱们莫明其妙跟那个辽狗打了一仗,到现在还不知那小子是谁,死了没有。不过,我看你那一箭伤他很重,八成那小子性命难保……”
正在这时,副都头程度快步走进来,脸色稍显惊慌,拱手说道:“都头,不好了,郭大人要来了……”
纪通吃了一惊,不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郭大人?他到了吗?”
程度道:“先有飞马来报,郭大人随即便到。”
纪通更紧张了。
郭大人就是时任易州巡检使的宋国大将郭进。郭进自幼家境贫寒,因战功升迁成为大宋巡检使,镇守易州一带,西拒北汉,北拒大辽,威震宋辽汉三国。其虽英勇善战,但脾气暴燥,虐杀战俘割掉耳鼻是寻常之事,对自己部将家佣,也极其暴虐,可谓人人惧怕。
纪通突袭辽国,虽然杀死百余辽兵,但也自损三十余骑精兵,是功是过,纪通心中没谱,所以一直借托身上有伤,不敢前去面见郭进,想等郭进怒火稍平,再去请罪或邀功,但没想到郭进竟然亲自来到军营。
纪通只是一个小都头,所辖军营又是一个以屯田为主的军营,并不受郭进器重,郭进甚至有可能不知有这所军营,现在突然到这里来,实不知是祸是福。
纪通心头忐忑,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连忙赶去参见郭大人。
熙谨跟随在后,随着纪通走出医房。
纪通连忙整顿好部下,率众排好队列,一起走出军营大门,在门外恭侯郭大人的到来。
很快,数十骑宋兵飞骑赶来,奔腾之下,带起阵阵黄尘,来到军营门前。
为首的正是大宋巡检使郭进,后面跟着数十个部将。众人纵马而来,战马还没停稳,郭进已经飞身跳下,大笑着走了过来。
郭进身材高大肥胖,比常人高出一头有余,比常人也肥了一倍有余,但动作却矫健灵活,完全没有胖子的臃肿笨重。他粗眉高耸,眼大如环,有着一篷又黑又浓的大胡子,看起来如同天神,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但此时郭进却显得心情很好,跳下马之后,大笑着向军营中人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道:“谁是纪通?”
纪通虽看到郭进欢笑,反而心中更为忐忑,因为他知道郭进虐杀战俘时,也是谈笑风生,现在郭进大笑而来,谁知是不是要割他耳朵?
纪通硬着头皮,上前恭敬地行礼:“下官纪通,参见郭将军。”
郭进是见过纪通的,纪通是他的属下,经常拜见他,只是郭进人甚骄傲,部将又多,所以不甚留意纪通,但也有些印像。
郭进走近纪通,大笑着拍着纪通的肩膀,大笑道:“你就是纪通?好,好,好!”
郭进身形高大之极,纪通却身形矮瘦,只齐及郭进胸前,现在又恭身弯腰,更是只齐及郭进腰腹,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身形相形成趣,看来有些可笑。
纪通可笑不出来,不知是福是祸,但又不得不笑,只能硬挤出来笑脸,看起来尴尬之极。
郭进道了三声好之后,指着纪通的鼻子,大声道:“你小子,有功,有功!”
纪通这才舒了口气,恭敬地说道:“下官不敢贪功,只请大人恕下官无罪即可……”
第五十二章:升职()
郭进大力的摇晃着脑袋:“不,不,没罪,有功!哈哈哈哈,你小子还不知道你干掉了谁吧?”
纪通委实不知上次交战的辽兵将领是谁,他并不认识韩德让。
纪通一脸懵懂地问道:“请大人指教。”
郭进哈哈大笑,又用力拍着纪通的肩膀,差点把纪通拍进土里去:“哈哈哈哈,好玩,好玩,你把人都杀了,还不知道人家是谁?告诉你吧,你干掉的那兔崽子,是韩匡嗣的儿子,韩德让!哈哈哈哈,韩匡嗣这小子跟老子打了多年的仗,现在终于被老子干掉他的兔崽子,出了一口恶气,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纪通与众兵都又惊又喜,想不到糊里糊涂之下,竟然干掉了辽国南京留守韩匡嗣的儿子。韩匡嗣的儿子韩德让虽然威名远播,纪通等人虽没见过,但人人痛恨韩德让,现在杀掉韩德让,别说损失三十余骑兵,就是损失三百骑兵,也不会受到责罚了,看来这次郭进亲自前来,并不是问罪的,而是来打赏的。
纪通又惊又喜,说道:“下官委实不知那人是韩德让,这都是托大人的洪福,非是下官的功劳。”
郭进大笑道:“你小子会说话,人虽是你干掉的,但那是老子教你们教的好,所以说功劳最大的,还是老子。”
纪通心中好笑,但还是陪笑道:“那是,那是,都是大人教导有方,我等才杀掉辽狗韩德让。”
郭进大笑着:“给老子准备好酒没有?今天老子要在你这里,一醉方休。”
纪通连忙说道:“已经准备好了,恭请大人入席。”
纪通等人把郭进及部将恭迎进大厅,当下开了宴席,由营中几位中队长以上的军官相陪。那些中队头平时哪有机会跟郭进一起喝酒,现在得到与郭进共饮的机会,人人有受宠若惊之喜。
熙谨正在走开,被纪通悄悄拉住,一同进了大厅,坐在纪通的身旁,陪着郭进饮酒。
郭进酒量甚大,连干了十数碗,仍然面不改色,意态甚豪。郭进的部将都早已熟知郭进酒量,所以倒没什么惊讶,但军营中诸将虽然素闻郭大人酒量甚大,但今日亲眼看到,才知所言非虚,都惊得咋舌难下。
郭进心情大好,一边喝酒,一边夸奖纪通有功。
纪通一直陪着微笑,随声附和。他人虽正直,但久历官场,很懂一些变通,所以对上司的恭维之词绝不会少。郭进为人粗鲁,一口一个老子,纪通虽然听着不太舒服,但一来郭进年龄快近五十,大他甚多,二来郭进抗辽有功,纪通素来佩服,所以被郭进占一些口头便宜也没什么。
纪通看郭进心情甚好,趁机进言:“杀掉韩德让非是下官一人功劳,皆是全军士兵之功,尤其是牺牲战士同力协心,才得诛杀韩德让,还请大人体恤牺牲战士,厚加抚恤家属。”
郭进道:“这个自不消说,每位遇难士兵,皆有抚恤金重重赏赐家属。你小子功劳最大,老子要赏你一个营头做做,如何?”
纪通现在只是一个都头,掌管一百人马,而五都为一营,一营有五百人马,营头就是营指挥使了,已经算是宋军中的中层军官,到时人人皆称指挥使,风头大得很,纪通如何不喜?
纪通心中甚喜,但他为人谨慎,也心怀大志,当下按捺住喜悦的心情,恭敬地说道:“谢谢大人的封赏,只不过下官的属部,这次袭击辽兵,三十精骑全部遇难,损失惨重,下官想重组营队,重振军威,把军营打理好之后,再听从大人的调遣如何?”
郭进点点头:“好,你小子有官不着急做,想着干点实事,老子喜欢。这样吧,你快点把军营建好,多招人手,到时侯到老子帐下,老子给你安排个营头。”
纪通恭敬地行礼:“多谢大人。”回头看了一眼熙谨,又对郭进说道:“大人,其实亲手杀死韩德让之人,并非下官,而是此子。”
纪通说着,一指熙谨。
熙谨有些惶恐和惊讶,没想到纪通为人如此正直,竟然不独自居功,反把功劳推到他身上,若换别的上司,很有可能极力吹嘘,恨不得把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熙谨一想到此,登时对纪通更为感激。
郭进这才注意到熙谨,淡淡看了一眼,也不在意,说道:“你小子叫什么?”
熙谨连忙上前见礼,恭敬地说道:“小人叫章熙。”
郭进:“嗯,不错。你现在是什么职位?”
熙谨:“小人刚进军中,还没有任何职位。”
郭进转头对纪通说道:“那就赏他个中队头做做吧。”
纪通大喜,转头对熙谨说道:“还不快谢谢大人的封赏。”
此言一出,别的中队头都用羡慕妒忌恨的目光看着熙谨,他们这些中队头,都是身经数战积功得来的,至少熬了三五个年头,没想到熙谨来了不到半个月,糊里糊涂的杀了一个辽国军官,竟然一下子跃到中队头的位置,与他们平起平坐。
熙谨心中忖思,立在那里,皱眉不答。
纪通以为熙谨高兴坏了,又催道:“章熙,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过大人封赏。”
熙谨想通之后,才拱手说道:“谢谢郭大人的封赏,也谢谢纪都头的推荐之恩,不过,这个中队头的职位,请恕小人不敢接受。”
众人都很惊讶。
郭进也有些吃惊:“怎么?嫌官小?”
熙谨更加恭敬,正色说道:“非也。郭大人,纪都头,小人初进军营,未有寸功,所以不敢受赏。杀死韩德让,是小人无意之为,非小人有心之功,所以不敢自居其功。若说有功劳,都是牺牲的战士之功,若非他们杀光辽兵,小人怎么能近得韩德让之身?再者,小人就算略有寸功,也不能跃居中队头之职。军营之中,论功行赏,循序渐进,次第升迁,众将士才会心悦诚服,人人争先,若是突拥奇功,跳阶而升,只怕众将难服,于军不利。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郭进和纪通等人,都被熙谨这番话惊到了,他们没想到年纪轻轻的熙谨,竟然会想到这种层面。
郭进这才深深地看了熙谨一眼,记住了这个面有刀疤的小伙子,点了点头,赞道:“好,你小子说得好,那老子先不封你的官,你自己一步步向上熬吧。”
熙谨拱手肃容道:“谢谢大人谅解。”
熙谨自回席位,默不作声。
众将领与众队头都赞赏地望着熙谨。
郭进对纪通说道:“纪通,你杀了韩匡嗣的儿子,韩匡嗣肯定不会罢休,你要小心那些辽狗前来报复。要不要我给你多派些人手?”
纪通说道:“谢谢大人关心,下官认为不必。大人只要派兵加强边境驻守,防备辽军突袭我大宋国境,小人自会训练兵马,随时听侯大人调遣。”
郭进笑道:“那好,你就快些练好你的兵,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我给你解决。”
纪通拱手道:“谢大人。”
此次酒宴众人皆尽兴而散。
郭进自带部将转回大营。
纪通开始调整兵马,一边从各中队抽调精干的士兵,重组骑兵,一边派士兵到附近村庄与各交通之路张贴布告,招募参军。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