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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枫叹道:“咱们当兵的,这就是咱们的归宿。大将军战死了,至少还能马革裹尸,咱们这些小兵卒,死了之后,就是随地丢弃。现在牺牲的那些兄弟,虽然是乱葬,至少还有土掩埋尸体,若是咱们打了败仗,他们的尸体就会被敌人用火烧掉,或者任其腐烂。”
熙谨道:“咱们打胜了吗?攻下太原城了吗?”
胡枫摇摇头:“我军折损了七八万兄弟,还没打下太原城。”
熙谨道:“既然没打下来,今天为什么不继续攻打?”
胡枫说道:“听说皇上和几位将领,已经制定了新的作战计划,准备围困太原城,具体的细节,咱们官职低微,并不清楚,只服从命令就是了。”
熙谨点点头,说道:“窦长官和祝长官怎么样?”
胡枫道:“窦长官在战斗中受了箭伤,幸不致命,祝长官倒是完好无损。他们对你还是很够意思的,本来为了防备敌人反攻,我军有令,不许士兵前来寻找战友的尸体,窦长官和祝长官顶着压力,把我们放出来寻找你,要不然,就算是硬要出来,也会被降罪。”
熙谨道:“我回去便向他们道谢。”
众人走出山区,又走了一程,远远便看到宋军的大营。
众人刚刚走近宋军的大营,从旁边行来一队人马,为首骑马的将军正是曹彬。
曹彬远远看到熙谨,纵马行了过来,走近之后,翻身下马,向熙谨行来。
熙谨连忙行礼:“卑职见过将军。”
曹彬上下打量着熙谨,很是关心,温言说道:“你活着回来就好。刚才我去问过你的长官,说你很可能已经阵亡了,我还担心呢。”
熙谨心头感动,这位统兵百万的大将军,竟然如此关心他一个小小的都头,当下恭敬地说道:“谢谢将军关心,卑职死里逃生,还能为将军效劳。”
曹彬点点头,说道:“陛下已经制定新的作战计划,守北城的何将军,要去抢占白马岭,截断契丹南下之军,本官前去顶替何将军之职,去镇守北城,若是你愿意,可以随我而去。”
熙谨道:“能得以追随将军,卑职倍感荣幸。”
曹彬道:“好,你先回营报到,待会我会派人发过去调令,你们这支厢军,便跟着我前往北城。”
熙谨辞别曹彬,率人回营报到。窦江涛和祝司伟看到熙谨活着回来,都很高兴。熙谨向窦江涛道谢之后,又转达了曹彬的命令。窦江涛并不异议。很快,曹彬正式的调令转来,窦江涛清点本部人马,拔营起寨,跟随曹彬的神武营,一起转战北城。
曹彬率领一万多马兵,来到北城,与何继筠交换了职位,何继筠率领一万多兵马,快马加鞭,连夜赶赴白马岭。曹彬的大军在北城扎下营寨,堵住北城大门,只围不攻,休养生息。
过了三日,何继筠传来消息,宋军已经攻下白马岭,党进也传来消息,宋军已经抢占了娘子关。赵匡胤大喜,令二将严守关口,防止辽军突袭进来,同时派李继勋四处征召民夫,挖掘河道,欲引导汾水,淹灌太原城。
曹彬对熙谨很是器重,虽然调来了窦江涛的全部人马,但却把熙谨的都营调到中军帐中,由曹彬直接指挥调度,窦江涛和祝司伟已经管不到熙谨了。二人虽然羡慕妒忌,却也为熙谨高兴。
熙谨跟随在曹彬身边,对曹彬的品性人格更为佩服。
这一日,曹彬带着熙谨,率领数百人马,赶到太原城北门之外。曹彬料定汉军不敢开门进攻,所以只带了数百人马,一万大军在后面严阵以待,若是汉军真敢出城,一万宋军便会掩杀而来。
曹彬带领人马,在城外一箭之地,停止前进,绕城而行。
汉军远远望到,却真的不敢打开城门突袭,便是连远远放箭都不敢,一片宁静,只是在城头观察着宋军的行动,防止宋军忽然来袭。
曹彬望着太原城,忽然叹了口气。
熙谨跟随在曹彬身后,说道:“将军何故叹息?”
曹彬道:“一个月后,只怕这太原城就要被淹了,本官叹息的是,那城中数十万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熙谨一惊,说道:“将军,太原城为何会被淹?”
曹彬把李继勋水淹太原的计划,和皇帝已经同意的事情,向熙谨简短的说了一遍。
熙谨大惊,说道:“城中百姓何辜,竟要以水灌入?这般恶毒之计,灭绝人性,难道皇上也同意了吗?”
曹彬叹息道:“皇上一心只想着统一华夏,这汉国又不肯投降,皇上攻城心切,也就同意了。”
熙谨盯着曹彬,说道:“那将军是如何看法?”
曹彬摇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个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陛下有令,我的什么看法并不重要。”
熙谨道:“将军,卑职有些事,想要请教将军。”
曹彬道:“什么事?”
熙谨转头向旁边的几个副将看了一眼,说道:“卑职想向将军单独请教。”
曹彬点点头,吩咐部属隔开五丈的距离,他和熙谨并骑而行,边行边谈。
第二百八十章:仁君暴君()
熙谨转头望着曹彬,微一沉吟,说道:“卑职这些话,可能会得罪将军,还请将军恕罪。但卑职若是不说,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曹彬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吧,我恕你无罪。”
熙谨庄容说道:“将军战功卓著,以不杀降卒而美名无扬,卑职十分佩服。但刚才将军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那卑职要问:难道皇上要将军屠杀降卒和无辜百姓,将军也要服从吗?”
曹彬沉吟一下说道:“皇上心地仁慈,不会要我屠杀降卒和百姓的。”
熙谨冷笑道:“心地仁慈?心地仁慈会下令水淹太原城吗?这和坑杀降卒,屠杀无辜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曹彬说道:“我虽然不赞成这个计划,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攻下太原城最快的计划。”
熙谨道:“为了攻下太原城,就能使用一切卑鄙手段吗?这汉国百姓何辜?太原百姓何辜?他们在此安居乐业,为什么要攻打他们,难道为了皇上的一己之私,就要侵略他们吗?”
曹彬说道:“统一华夏,乃是帝王大业,怎么是皇上的一己之私呢?”
熙谨道:“谁规定的宋国才是华夏正统?宋国凭什么要统一华夏,令百姓遭殃,生灵涂炭?”
曹彬久久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说道:“章熙,你听过一句话吗?叫‘以杀止杀’。”
熙谨道:“以杀止杀?听是听说,却却不能赞同,杀就是杀,哪有止杀之说?这是强词夺理罢了。”
曹彬道:“章熙,老百姓只有在一个统一的国家里,才能真正安居乐业,在一个混乱的战争年代,百姓是不可能安居乐业的。西晋以后,八王混战,五胡乱华,争战不休,相互杀戮了数百年,百姓是何等凄惨,若不是后来大唐统一了华夏,哪有大唐百姓数百年的安居乐业?唐末以来,五代十国,兵荒马乱,百姓的生活又是何等凄惨,若不是当今皇上雄才大略,统一四方,宋国的百姓何来十数年的安居乐业?现在汉国的百姓也许要受战乱之苦,但只要归入大宋的版图,自然也可以享受到安居乐业的生活,所以,这是以杀止杀!”
熙谨冷笑道:“统一华夏,百姓便可以安居乐业吗?秦始皇统一了六国,可是更加的暴虐无道,百姓苦不堪言。”
曹彬正色道:“秦始皇千古一帝,功过咱且不论,单论心地仁慈这一方面,那是万万不及吾皇的!”
熙谨气往向冲,再也压抑不住,冷笑道:“赵匡胤若是心地仁慈,为什么要抢柴家的天下?他分明是个卑小人,哪里是什么仁德之君?”
曹彬脸色震动,盯着熙谨,一言不发。
熙谨再也不怕,紧盯着曹彬,说道:“卑职虽然佩服将军,但对将军行事,却也不敢认同。听闻将军乃是柴天子的亲戚,赵匡胤夺了柴家的大周江山,将军不举兵讨贼,反而跟随赵匡胤,四处征战,为他打天下。将军难道不心中有愧吗?”
曹彬沉默了半晌,说道:“皇上窃取大周江山,我虽然不认同,但大势已去,天意如此了。再者说,皇上取了大周的天下,对百姓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
熙谨冷笑道:“有什么好处?难道柴皇帝便不能成为仁君吗?”
曹彬正色道:“先不论柴皇帝能不能成为仁君,当时他毕竟年幼,根本无力统治偌大的一个国家,当时的周国,四面皆有强敌环伺,北方更有如狼似虎的契丹,若是柴皇帝坐下去,不待他长大成材,周国不是被列国瓜分,便是被契丹所灭,哪里有现在的太平盛世?赵天子虽然窃取了大周,但赵天子励精图治,政治清明,中原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章熙,你只在易州,这几年想必没到过中原,没见到中原的繁华富足,你若是到了中原,便会知道,吾皇实在是千古难逢的仁君。”
熙谨被说动了,久久不语。曹彬也不再说话。两人继续并络而行。后面几丈之外,是随行的部队。
过了好久,熙谨才喃喃说道:“仁君,仁君?一个仁义之君,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呢?”
曹彬正色道:“皇上虽然仁慈,但他雄才大略,岂可以妇人之仁度之?战场之上,杀伐决断,战争之后,为政清明,使国内的老百姓过上好生活,这便是仁君。自古以来,帝王之心,便是征战四方,扩大疆图,这是我们所不能阻止的,我们身为一个军人,最大的幸运,便是能跟随一位明君,保卫百姓,统一国土。”
熙谨喃喃说道:“保卫百姓,统一国土?保卫百姓,统一国土?”
曹彬也不再言,与熙谨并络而行。
又行了一程,曹彬转头看了熙谨一眼,眼中若有深情,说道:“章熙,我不深究你的身世,你也不必对我明言,你只要记住,今天你跟我说的这些话,不要再和任何人谈起,不然会有杀身之祸,我也保不住你。”
熙谨心中感动,他料到曹彬已经猜到他的身世,便并不揭穿他,恭敬地说道:“谢谢将军的叮嘱,卑职明白。”
曹彬吸了口气,用马鞭指了指太原城,说道:“你不要想太多了,全力打下太原城,也是帮柴世宗圆了一个愿望。”
熙谨一怔:“柴世宗的愿望?”
曹彬笑了笑,说道:“你以为皇上为什么执意要攻下太原城?柴世宗在世之时,曾经多次攻打太原城,都无功而返,世宗深以为恨。当时皇上跟随世宗为将,感同身受,所以皇上登基之后,立誓要打下太原城,一雪世宗之恨,圆世宗的志向。”
熙谨心情复杂,说道:“原来如此?”
曹彬道:“世宗在世之时,皇上跟世宗是结义兄弟,感情深厚,皇上虽然取了世宗的天下,但对世宗的家属和后人,并没有加害。幼帝降为郑王,与小符太后移居在房州。”
熙谨已经听人说过此事,只是那些人并不是大官,也是道听途说,并不可信,此时得到曹彬亲口证实,当下心中安定,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母后和皇兄还活在世上,如此说来,那赵匡胤倒也没有对我柴家赶尽杀绝。”
熙谨说道:“原来柴家皇帝和太后还在人间,不知柴家皇帝的三位弟弟如何了?”
熙谨说到这里,眼睛瞟了曹彬一眼,眼含深意。
曹彬也转头望了熙谨一眼,沉默了一会,说道:“世宗皇帝的小儿子生了重病,已经去世了许多年,另两位小王爷下落不明,不知去向。”
熙谨淡淡一笑,说道:“生了重病,和下落不明,难道他们不是被人暗害了吗?”
曹彬正色道:“皇上并无迫害三位小王爷之心,便是真的被人暗害,也非皇上本意,只是皇上身边的人,妄自揣测圣意,暗自下手,绝非皇上亲自下旨。”
熙谨叹了口气,说道:“只要太后和柴家小皇帝还活着,别的倒也没什么了,那两位小王爷,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
熙谨说完,便闭口不语,脸色黯然,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曹彬看了熙谨一眼,也不说话,继续前进。
众人又巡视了一会,便回转军营之中。
熙谨躺在床上,回想着曹彬的话,心潮起伏,一会为母后和皇兄尚在人世感到欢喜,一会又为自己的身世感到悲哀。
第二百八十一章:援兵赶到()
熙让和云岚带着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等五千辽军铁骑,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经辽国西京的云州境内,赶向汉国的代州。
路上,为了节约时间,五千铁骑并不进入驿站休息,夜里累了,便在野外简单扎营,稍作休息,不待天亮,便启程赶路,饿了渴了,便骑在马上吃些干粮,喝些清水。熙让和体哥斜轸等人,都是年轻男子,体力充足,云岚和四个女兵虽是女流,却都身怀武艺,不让须眉,所以虽然辛苦却绝不喊累。
从上京到西京云州,两三千里的路程,众人用了不到八天时间,便赶到云州境内,并不进入云州城中,而是直接从城外绕过,径直向南,直奔汉国的代州,只用一日时间,便赶到代州城下。
身在代州的杨继业父子,早已经得到云岚的飞鸽传书,得到辽国援军赶来,早已经率领数百名部下,到代州城外迎接,远远看到五千辽军铁骑奔驰而来,气势汹汹,不由心中安慰。
云岚和熙让并络而行,冲在最前面,远远看到杨继业和杨延昭,心中感到甚是温暖。马奔到前,杨继业和杨延昭早已下马,恭迎辽军。
杨继业抱拳说道:“臣杨继业恭迎公主和辽国上使。”
云岚站下马来,上前几步:“兄长不必多礼。”向随后下马跟来的熙让指了指,说道:“兄长,这位是韩德让韩公子,是辽帝派来支援我国的前锋官。”
杨继业见熙让如此年轻,却是统领,不由有些惊讶,但仍恭敬地向前行礼,说道:“杨继业见过韩将军。”
熙让还礼道:“杨老将军威震天下,在下久仰大名。老将军不必多礼。”
云岚又为杨继业引见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杨继业看到三位辽军统领,皆是少年英才,后面的那些辽军铁骑,也是年青力壮之士,虽然一路奔波,稍显疲惫,却但仍军容整齐,不由心中甚慰。
杨延昭在旁边怔怔看着云岚,心中很是欢喜,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云岚了,想不到云岚不但回来了,还真的搬来了救兵。但他一看到云岚和熙让神情亲密,好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他可不知熙让和云岚的关系,又见熙让虽然年轻,但气度华贵,俊美非凡,真是人中龙凤,不由感到有些自惭形秽,心中升起一股醋意,怔怔站在那里,竟然忘了上前见礼。
云岚为杨继业引见了辽军将领之后,望向杨延昭,目光中甚是温暖,微微一笑,转头对熙让说道:“熙让哥,他就是杨少将军。”
杨延昭听云岚呼唤那位韩公子“熙让哥”,而且笑意盈盈,神态亲近,不由心中更酸,强作精神,上前一步,向熙让拱手说道:“杨延昭见过韩将军。”
熙让上下打量了一眼杨延昭,笑了笑,说道:“杨少将军果然威风凛凛,英俊不凡。”
杨延昭一怔,说道:“韩将军过奖了。”
杨继业对熙让说道:“韩将军,请您率领贵军进城休息,在下已备下薄酒,为将军接风洗尘。”
熙让道:“此次在下奉我辽帝和北院大王之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