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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焦触沉默不语,袁熙又担心的问道:“我们这番伏击四弟,会不会走漏风声?传到父亲大人的耳朵里?”
焦统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尽管放心,袁买一行没有打着旗,我对士兵说了,这是公孙瓒的人马乔扮的我军,并没有人起疑心。更何况,执行命令乃是士卒的分内之事,只认将符不认人,他们又怎会去问杀的何人?我军全部乔扮成匈奴兵,我想仓促之间,逃走的那些溃卒也分辨不清我们是不是真正的匈奴人。况且我已经下令清理了现场,把我们战死的士卒全部埋葬了,没有留下的蛛丝马迹。公子尽管宽心便是!”
听了焦统所言,袁熙才稍稍放宽心,思忖了片刻道:“四弟是在雁门死的,雁门现在是我的防区,在我的地盘内遭到匈奴人的突袭,无论如何,我都脱不了干系!我决定去一趟北伐军的大营,吊唁下四弟,顺便探听下动静。几位,以为如何?”
焦触听了大吃一惊,摇手道:“万万使不得,袁买是否死了,现在还未确定。况且,就算袁买死了,还有麴义在,倘若他对公子不利,必然会受其伤害,此举万万使不得!”
“公子此举大妙啊!”听了袁熙的话,一直没有捞到机会说话的偏将杨秀拍掌叫好,“妙哉,妙哉,公子到北伐军营里去演一场戏,吊唁一下弟弟,以后谁还敢怀疑是我们做的?”
袁熙点头:“我正是此意,一来可以略表下愧疚之情,二来可以消除别人的猜疑。做弟弟的在兄长的地盘上死了,做哥哥的却无动于衷,连去探望下都不敢,不被人猜疑才怪了!”
焦触觉得袁熙和杨秀说的有道理,但却又担心麴义轻举妄动,忧心忡忡的道:“袁买虽死,但麴义仍在,倘若他对公子不利,岂不是自投罗网?”
杨秀道:“不妨,不是还有监军田丰在么?又不是麴义一个人只手遮天!他只敢暗中伏击公子,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公子。公子大摇大摆的走进北伐军营,若是走不出来,他麴义不怕死,难道田丰不怕死吗?他们田家上下全族几百口人,可是都在邺城呢!”
“杨秀说的有理,就这么定了。我带着焦统领着三百人去一趟北伐军大营,吊唁一下四弟,再探听下风声。”袁熙拍案而起,就此做了决定。
“若如此容许末将带领一支人马,在后面接应公子,以防不测!”焦触再次进言。
袁熙觉得焦触说的有道理,同意了焦触的建议。自己带着焦统领了三百人直奔一百多里外的北伐军大营,焦触带了两千人马跟在十里之外接应,留下杨秀坐镇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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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吊唁()
袁熙带着心腹杨秀,率领二百多骑,快马加鞭的赶往距离阴馆一百五十里地的麴义大营。焦统则带领了两千多人,吊在袁熙的后面,保持着十几里的距离,以防不测之时支援袁熙。
四个时辰的疾奔后,在天色迟暮之时,挂着白色大旗的军营终于在望。
西方的地势较高,隔着一里多路,便能看到营帐里面的情景。只见白色的大旗迎风招展,三军将士尽披缟素,不时的传来恸哭之声,命人顿起恻隐之心。
“哈哈……公子你看,上万人马都穿上了缟服,整个大营里面全是白旗,不像是伪装的,看来袁买这厮真的死了!”杨秀勒马带缰,兴奋的对袁熙说道。
“看样子四弟的确是死了!”袁熙面色凝重的回了一句,随即瞥了杨秀一眼,“不许露出高兴的样子,尽量的做出悲伤的模样,否则麴义手下的人看出破绽了,如何是好?”
“是,要做出悲伤的样子,公子教训的是!”杨秀连忙认错,努力的做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只是怎么看都不自然。与其说是难过,倒不如说是幸灾乐祸。
袁熙带着人马下了山坡,直奔营门而去,看看到了门口,便放声大哭,泪如泉涌,表情悲恸:“我的四弟呐,你死的好冤枉!二兄犯了大错匈奴人从我的眼皮底下杀进了雁门,害得你丢了姓命,兄长于心难安哪!”
杨秀策马在前,也作出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对守门的士兵道:“快去通报田丰大人与麴义将军,就说闻听买公子不幸蒙难,熙公子悲伤不已,特地来吊唁四公子!”
不等士兵去通报,一身缟素的麴义已经带着郝昭等人迎了出来,抱腕施礼后摇头叹息道:“买公子在马邑探访友人,不幸遭遇到匈奴人的伏击,被一箭射中了心脏,虽然经军医尽力抢救,但却回天乏术,驾鹤西去了。我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往邺城,把这个噩耗禀报给主公。”
听麴义说已经修书于父亲,袁熙心中有些忐忑,试探着问道:“不知道伏击四弟的匈奴人是哪一个部落?可曾派人调查?一定要在书信中写明家父知晓,派遣大军追击匈奴人,为四弟报仇雪恨。”
看着袁熙虚情假意的样子,麴义心中冷笑不已。别在这里猫哭老鼠假慈悲了,可惜你的演技一点也不高明,比起你的兄弟差了一大截,不说判若云泥,也是一个犹如皓月般皎洁,一个如萤火虫之光。
“不曾调查,据某猜测,这支人马若不是左贤王呼厨泉的麾下,便是右贤王去卑的部下,匈奴人同气连枝,若是要替买公子报仇,管他是那一支,见了匈奴蛮夷,只管大开杀戒便是!”麴义在前面带路,领着袁熙一行,直奔灵房。
听麴义这么一说,袁熙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附和道:“麴将军所言极是,你镇守边关多年,和匈奴交锋近百战,对匈奴人的缺点和优势了若指掌,若是父亲愿意派遣大军征伐匈奴,当由将军督率出征,再合适不过了!”
麴义心中冷笑,心道你便是再怎么恭维我,也绝难再走出这座大营,成王败寇,你棋差一招,到九泉之下可别怨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福,要怪就怪你生在袁家吧!
“若是主公肯将重任交予麴义,我自然会尽心竭力的讨伐匈奴,为买公子报仇雪恨,虽万死不辞。主公寿宴之时,若不是买公子替我求情,我麴义早就成了刀下之鬼了!”
麴义领着袁熙走向灵帐,一路上虚情假意的和袁熙唱对手戏。话虽然说的虚假,但是仔细想想,袁买当初的确救过自己一命,无论他是什么目的,这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自己的的确确的欠他一条命。
袁熙忽然觉得麴义也不像想象的那样可怕,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既然袁买能把拉拢过去,我为什么不能试试把他拉拢过来?若是有麴义这员骁将辅佐,从今以后便不用再畏惧大哥和三弟了。
一脸歉意的道:“唉……这事都怪三弟,他太争强好胜了,又没有自知之明,而且心胸狭窄。麴将军当时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他的箭术比不了小霸王孙策,说的本来是实事,可是三弟却恃宠而骄,父亲又宠溺于他,再加上喝了酒,所以才迁怒于麴将军。”
“其实……其实,熙当时也想站出来替麴将军说几句公道话的,只是被四弟抢了先。但是在我的心里,始终不觉得这件事是麴将军的错。若是父亲大人决意为四弟报仇,熙愿意与麴将军合兵一处,共击匈奴,你来统率两支人马,我不过问!”
麴义已经是三十七八岁的人了,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刀光剑影,看透了尔虞我诈。对于袁熙说这番话是什么目的,自然心知肚明。
心道,如果袁买是个真小人,你袁熙就是个伪君子。那曰,你老爹盛怒之下要杀我,你们一个个的都噤若寒蝉,那个敢替我说话?你现在却在这里装滥好人,以为老子弱智么?
“能与熙公子并肩作战,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只要主公有命,义愿听熙公子差遣!”
麴义假惺惺的客气一句,指了指前面一座白色的大帐,只见周围裹着白布,帐篷顶上飘荡着白色的旌旗,营帐四周有身穿缟素的士兵在手持矛戈站立,显然这就是灵帐了。
麴义停下脚步,对袁熙道:“这便是灵帐,买公子的遗体和灵柩就在帐中,熙公子进去与买公子作别吧,毕竟是兄弟一场!”
“我的四弟呐,你死的好冤枉!”袁熙点了点头,随即大哭起来,又没有诸葛亮吊唁之时的舌灿莲花,只好像个妇人一样嚎啕大哭,“是为兄失职,没有察觉到匈奴人潜入了雁门境内,以至于让你遭到伏击,丢了姓命,为兄心中有愧,无颜见父亲大人啊!”一边哭着,一边掀开帐篷,走进了灵帐。
看到袁熙进了帐篷,杨秀带着部下也想跟着进去,却被麴义挥手阻止:“站住,熙公子与买公子兄弟作别,我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杨秀有些忐忑,不明白麴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争辩道:“买公子好歹是主公的公子,我等作为部曲,自当该送别公子一程,麴将军拦着我们不让进,恐怕于理不通吧?”
麴义把眼一瞪:“先让熙公子与买公子单独相处一会,稍候片刻,你们人再一起参拜买公子的遗体不迟!”
“若是这样,也可以。”杨秀点了点头,只要让看袁买的遗体,就不怕他们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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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弑兄()
袁熙走进了灵帐之中,定睛查看,只觉得一股浓重的阴气扑面而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帐篷足够大,比寻常的大一圈,看起来至少能够容纳二百多人站在中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建一座如此大的灵帐?也许是是方便三军将士祭拜吧,袁熙这样想道。
帐篷的最里面摆着一张黑色的灵柩,灵柩前面是一张床,穿上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身上用缟素覆盖着。前面摆放着祭祀用的牲畜以及水果等供品,两端各有两根粗硕的白色蜡烛在燃烧着,随着偶尔的寒风吹进来,火苗不时地晃动,更添阴森之气。
让袁熙放心的是,帐篷里除了袁买之外,并没有闲杂人等,这样就不怕麴义图谋不轨。偌大的帐篷里,只是在入口处站了两个约莫十四五岁,穿着缟服的卫兵,打扮成引路童子的模样。
“我的四弟,是愚兄害了你呐!”感觉到灵帐里面没有什么危险,袁熙便再次发出一声嚎啕,迈步向前走去。
一边抹泪一边走到了灵柩前,在袁买的遗体前半跪下,悲悲戚戚的哭泣:“我的四弟呀,是二兄没有守好边疆匈奴蛮夷了腹地,害得你你命丧黄泉……”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袁熙悄悄的打量着袁买的遗体,只见他面色惨白,但却十分安详,嘴角仿佛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看起来,他死的时候并不是十分痛苦。
“显雍啊,我们兄弟一场,我本不想杀你……”袁熙把脑袋凑到了遗体面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但你对我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你输了,所以你死了……”
“成王败寇,说的好!”一直平躺着的遗体忽然睁开了眼睛,恐怖而骇人,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低声笑道:“如果我没死呢?”
袁熙惊呼之声还没来得及发出,只感到胸部一阵剧痛,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一柄匕首,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中,穿透了心脏,鲜血瞬间如泉水般汩汩流出……
“你……好……狠……”
袁熙捂住胸膛上的匕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却全身无力,想要大声呼喊,喉咙里却被血水堵塞,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吐出这三个字……
他实在无法相信,死的竟然不是袁买,而是自己。这个从小就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小兄弟,竟然变得这般狡诈,这般狠毒,毫无同情之心,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冰冷的匕首一下子就刺破了自己的心脏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何其狠毒!
袁买的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丝轻蔑的微笑,这是枭雄才有的表情,“你不是说了么,成王败寇,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输了,所以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袁熙痛苦的捂着胸口的匕首,奄奄一息的吐出了最后的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甄宓!”
袁买冰冷的吐出了四个字,若不是因为她,本来可以放袁熙一马的。比起袁尚和袁谭来,最不该杀的就是袁老二,可是自己的洛神,又不得不先拿着他开刀,果然是柿子先捡软的捏!
“甄宓?”袁熙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了两个字,眼睛一翻,身体抽搐了几下,缓缓的躺了下去,脸上写满了不甘,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女人为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你好生安息吧,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宓的!”
袁买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在袁熙的面部抹了一把,把他圆睁着的眼睛阖了上去,不用死不瞑目了,我会好好的照顾本来应该属于你的女人。
事实上,你根本没这个能力保护她,即便没有我袁买来到这个世界,若干年之后,阿宓她还是会变成曹家的女人,引的曹氏父子俱是垂涎三尺。既然你没这个能力,那这份重任就交给我了。
“出来,把人扔进棺材里面!”袁买重新躺下,朝着灵柩后面低声喊了一句。
随即从后面出来了两个隐藏着的武士,一个抓住足部,一个抓住肩部,把尸体尚未冷却的袁熙丢进了棺材之中。这本来是属于兄弟的归宿,最后却成了做哥哥的,倘若远在邺城的袁绍知道了两个儿子之间的故事,不知道会怎样想?
两个引路童子走上前去,把缟素白布重新盖在袁买的身上,把地上残留的血渍擦干,然后一起退到灵帐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声:“请袁二将军的随从进来祭拜公子!”
杨秀带着二百多随从一直在帐篷外面候着,刚开始还能听到几声袁熙的哭声,过了片刻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心中不由的忐忑不安。仔细竖着耳朵聆听里面的动静,静悄悄的一片,偶尔传来对话之声,也没有听见杀伐之声,不像是中了埋伏的样子,只能焦急的外面。
听到“引路童子”的招呼,麴义拍了下杨秀的肩膀,朗声道:“熙公子参拜完了,你们也进去祭拜下吧!”
“人都进去?”杨秀闪烁着眼睛问道,担心进去之后会中了埋伏。
“对,人都进去为买公子送行!”麴义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杨秀等人进账。
既然让带着兵卒进去,杨秀便放下心来。自从进了大营之后,人兵器不离手,而麴义也没特意要求他们卸下兵器,所以杨秀的警惕之心才稍稍放松。既然让带着人进去,也不怕里面有埋伏,自己这边二百多人,想要赶尽杀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都是一个主公手下的人马,想来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了!
“走,随我进去祭拜四公子,一个不留,全部进来。”
杨秀大声的招呼着随从,当下第一个走进了灵帐之中。只见偌大的帐篷中空空荡荡,灵柩前面的空场,足够容纳二百多人同时行祭拜礼,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留出来给士兵们祭拜的?
杨秀大步的走向中央,边走边问站在两边的引路童子:“熙公子方才进来行礼,为何不曾看到人影?却是去了哪里?”
“熙公子悲伤过度,刚才已经由田丰大人陪着,从灵帐后门出去喝茶了。”引路童子回答道。
杨秀虽然心中生疑,也不好多说什么,挥手示意身后的随从保持警惕,然后带着的人在灵柩面前作揖行礼。在麴义的催促下,的随从陆续的走进了灵帐,跟在杨秀后面作揖行礼。
帐篷里面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拥挤,但却也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