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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八股一定要写好,不能比明伦堂斗姚复的那篇逊色,明白本县的意思吗?”
张原躬身道:“学生明白,一日两篇制艺,不敢懈怠。”见侯县尊没有别的吩咐,便起身告辞。
侯县令道:“已是午时了,就在这里用午餐,陪本县小酌两杯,这天实在是冷,怕是要下雪——”朝门外一望,隐隐似有细小白蝶飞舞,随即便听到远远近近有人在喊:
“落雪了——”
“落雪了——”
“”
侯之翰起身走到檐下,看着越下越密的雪,自言自语道:“瑞雪兆丰年,只盼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才好,若遇灾年,这官可实在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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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有书友表示不够爽,有些纠结,但小道自认为写得很好,雅骚本不是一味求爽的文,有其细腻的风情,刚才写这一章,小道被王婴姿感动了,所以请书友们投一票鼓励一下小道,今天票票有点少。。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116章 菩萨姻缘()
张原在县衙廨舍陪侯县令小酌赏雪,那雪越下越大,地气寒,很快就积起薄薄一层,未时初,侯县令去节爱堂处理公务案牍,张原独自撑着油纸伞回去,白皮靴踩在雪地上,一步一个浅印,走着走着,心情渐渐好起来,侯县尊说得不错,报师恩的机会总有,现在就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只想澹然小姐和明年的县、府二试吧。
转过府学宫,到了自家竹篱门前,柴门虚掩,推门进去,见地上一串草鞋印,是往穿堂左边去的,穿堂左侧那一排土墙瓦房是厨下、放置杂物和仆役的住所,张原心道:“这是谁来了,下雪天也穿草鞋?”便踩着草鞋印走过去一看——
穆真真穿着上回张原出钱给她缝制的黑色松江棉褙子和长裙,大雪天赤着脚站在井栏边,正提水洗脚,一双满是泥污的草屦搁在石井栏上,她弯着腰,单薄的衣裙绷起,勾勒出结实的圆臀和修长的双腿,两只脚丫冻得通红,交互搓洗着,木桶一倾,“哗”地一声,冰冷的水冲到脚上,然后金鸡独立沥水,待脚上的水沥干了一些,便从腰间布囊中摸出一只青布鞋穿上——
张原明白了,这堕民少女只在他家才穿上这双布鞋,这双青布鞋是他母亲吕氏为穆真真做的,比较厚暖,穆真真舍不得穿,每次来他家先到井边换下草屦,洗净脚穿上布鞋,干干净净来见他,一出门就又换回草屦,平时也就罢了,这大雪天也这样,让人心痛——
“少爷回来了,小武哥正要去县衙接少爷呢。”
大石头从后园那边跑过来看到张原,大声叫道,又对穆真真道:“真真姐洗脚啊,不冷吗?”
穆真真柔软的腰身微微一僵,转过身来望着张原,神色有些慌张,期期艾艾道:“少爷,我,小婢,不冷。”那样子好象她做错了什么事。
雪还在零零星星地下着,飞落在这堕民少女裹头的巾帕上,石井栏、沾泥的草屦、洗净的双足、亭亭玉立的身姿,这堕民少女宛似冰雪池塘中的一枝顽强不凋的白莲,能含辛茹苦、能吐露芬芳——
张原收起伞,走近几步,看着穆真真裙下双足,问:“脚长冻疮了没有?”
穆真真对自己的大脚颇为自卑,这时被少爷这么盯着看脚,慌得两脚不知该往哪里躲,若是手还可以缩起来,可脚总得站着啊,雪白的脸霎时通红,说道:“小婢粗手粗脚的,从不长冻疮,。”
张原心道:“大雪天赤脚穿草鞋不长冻疮,有武功的人是这样的吗?”可也不好去看细她的脚,笑了笑,说道:“跟我进去吧。”又对大石头道:“快去追上小武,别让他去县衙了。”
大石头答应着跑出去了。
穆真真跟在张原身后,走路听不到一点声音,想必是穿上了布鞋特别轻快,张原唤了一声:“真真——”
“嗯,少爷,什么事?”
穆真真紧走两步,靠近张原一些。
张原问:“大雪天的你怎么来了,还在大善寺卖果子吗?”
穆真真道:“少爷,今日是太太的寿辰啊,十一月初一。”
张原“啊”的一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两天东奔西跑,把母亲的生日都给忘了,赶紧去见母亲,磕头道:“儿子恭贺母亲生辰大喜,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张母吕氏笑呵呵道:“怎么突然就记起来了?”一眼看到跟在儿子身后也向她磕头祝寿的穆真真,笑道:“是真真提醒你的吧,我前几日对真真说过,让她今天来一起吃寿面。”
张原道:“儿子该打,是忘了。”
张母吕氏道:“又不是逢十大寿,闲生日而已,我儿这些天太忙了,读书辛苦,还要与那姚复赌胜——对了,西张的叔祖和侯县尊都怎么说,没有埋怨你吧?”
张原道:“没事了,主要是王老师宽宏大量,不与学生计较。”
张母吕氏点头道:“我儿能拜到王先生这样的老师实为有幸。”又道:“等下西张的黄婆子会来,明日就由她和石双、翠姑三人去会稽送庚帖,这黄婆子是西张门下的,还比较实诚,不会骑两头马说话。”
话音刚落,小丫头兔亭就进来禀报说黄婆婆来了,黄婆子进来向张母吕氏见礼,又夸赞了张原一番,奉承张母吕氏好福气,生了这么个有才有貌的少爷,然后说明日去会稽商氏说媒的事,既然双方都有意,那事情就简单了,就是把张原的庚帖送到商家,再把商氏小姐的庚帖取回来请算命先生推一推、合一合,看男女双方八字相帮相生否,黄婆子又道:“还须介子少爷的长辈写一封婚书,那商氏不比寻常小户,寻常小户口头说合就行,官宦人家要有婚书。”
张母吕氏便对张原道:“若你父在家,当由你父写,既不在家,我儿还是去求西张叔祖为你写一封婚书吧。”
张原就又跑去北院见族叔祖张汝霖,道明来意,张汝霖笑道:“叔祖老朽昏耄,提笔作文半天下不了一字,还是你代拟,叔祖等下照抄一遍,省得叔祖费神。”便让张原坐下。
张原略想了想,提笔写道:
“通德之门,驰诚数仞;宜家之庆,敢贡尺书。恭维尊亲家先生大人阁下,许身比于双金,绩学同乎二玉。业收名于异等,定策足于明时。何期声气之相求,辄辱菲葑之不弃;材非郭瑀,昂然上座之宾;鉴岂成公,密尔东邻之相缔。日者吉占既协,序端之微币敢稽。奉秦晋之欢,忻成永好;望金张之馆,但愧衰宗。荣幸所兼,敷陈畴悉。谨启。”
张汝霖接过来一看,大笑道:“好一遍八股,好敏捷的文思,少年作文,白眼看天,一篇现成文字挂在天上,顷刻下来,刷入纸上,一刷便成。”说罢,提笔照抄一遍,用双红拜帖封上,让张原带回去。
傍晚,张母吕氏留黄婆子一起用长寿面,媒还没去做先就赏了她一钱银子,黄婆子喜笑颜开,说明日一早便来。
穆真真今夜留在这边,她爹爹又外出听差了,兔亭现在和她熟了,不再怕她的蓝眼睛,两个人在南楼下的小茶房烤火,小火炉上正纯着枸杞银耳莲子羹,那是张母吕氏吩咐给张原准备的,张原夜里读书习字,睡前喝一碗莲子羹,能暖胃养神,以前是伊亭在这里煮莲子羹,今夜有穆真真在这里伊亭就可以偷个闲,穆真真里里外外什么事都能做——
莲子羹将要炖好之先,放两小块冰糖下去,冰糖用一个瓷罐装着,放冰糖时穆真真见兔亭小嘴合不拢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便拈了一小块冰糖给兔亭,兔亭甜滋滋地吮着,含含糊糊道:“好甜,真真姐也吃一小块吧,太太和少爷不会骂的。”
穆真真将小陶壶里的莲子羹倒在青瓷碗里,用漆盘端着,轻声笑道:“我不吃,我给少爷端去了。”
张原今日忙东忙西,夜里才静下来把两篇八股功课给完成了,不敢敷衍塞责,这是要给王老师批阅的,得打起十二精神,写完两篇八股,见时间还早,便又临摹灵飞经,先嗅到莲子的芳香,抬头看,穆真真端着莲子羹进来了。
张原看着穆真真双手将那碗莲子羹捧到他面前,穆真真手背白嫩细腻,但手心却粗糙结茧,放下青瓷碗时几乎能听到手指粗茧与碗沿摩擦的声音,看她手掌边缘易生冻疮处,还真没看到冻疮紫斑。
次日一早,黄婆子就来了,在张原家吃了两大碗鸡蛋面,打着饱嗝,和石双、翠姑夫妇三人去会稽商氏提亲了,穆真真这才知道少爷是要订亲了,昨日说什么庚帖婚书的她没听明白,心道:“是商家哪位小姐呀,前日在学宫光相桥畔看到了商家的两位小姐,都很小啊。”
午后未时,黄婆子三人回来了,都是喜气洋洋的,将商氏女郎的庚帖交到张母吕氏手里,说了一通商氏如何豪富、对她三人如何客气,黄婆子在商家得了六钱赏银,如何不喜,一般人家最多给二钱银子,张母吕氏又赏了她二钱银子,此后就没这黄婆子什么事了。
黄婆子欢天喜地去了,张母吕氏看那商氏女郎的庚贴,却是万历二十五年二月十九亥时生的,喜道:“有缘,果然有缘。”
张原探头看了看,问:“母亲也会推八字合庚帖吗?”
张母吕氏道:“我儿六月十九,商小姐二月十九,都是观世音菩萨的寿诞日,这岂不是有缘,菩萨定的姻缘。”
张原道:“六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成道日吧。”
张母吕氏道:“都一样,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都是观音诞,大善寺都要做法事的。”又道:“我儿将商小姐的八字拿到府学宫那边的算命先生推一推,看与你的八字相生不——依我看是没什么不妥的。”
张原道:“既然母亲说没什么不妥,那就不用找算命先生看了吧。”
张母吕氏笑道:“这是规矩,总要请算命先生看一看的。”
一边的翠姑道:“太太,小妇听说十字街有个叫清墨山人的算命先生算得很准,人家走失了牛他也能算出丢在了哪里,都找回来了。”
张母吕氏对张原道:“那我儿就去找清墨山人合这庚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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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小聘()
看看时候还早,张原就带了武陵去府学宫十字街找那清墨山人合庚帖,十字街有两家算命铺子,只隔数十步,正不知哪家是清墨山人的,却见其中一家门前有个老农模样的人大声道:“清墨先生真是神算哪,老汉昨日走失了一头耕牛,一家人哭哭啼啼,以为牛被盗了,听人说十字街的清墨山人推四柱、卜龟卦,应验无比,老汉将信将疑,就来问问牛的下落,到底是被哪方的贼人偷去的?清墨山人手占一卦,就说老汉的牛没有被盗,只是陷在离家东南方的一条山沟里,老汉回去一找,果然找回了牛,所以今日特意来谢清墨先生,也为他宣讲宣讲——”
斜对面那家算命铺子走出一人,讥讽道:“你不是今日才特意来的,你是天天来,没完没了说偷牛,有意思吗,编个新鲜的呀。”
两边店铺的人都是大笑,那老汉涨红了脸道:“关你何事,各说各的,莫要同行相轻。”
武陵道:“少爷,这老汉是清墨山人请来招揽生意的吧,天天说偷牛——咱们换一家?”
张原笑道:“我就认准这个清墨山人了。”从那老汉身边走过,进铺子去了。
那老汉大喜,神气地瞪了斜对面那个算命先生一眼,那个算命先生见自己这般点破,张原主仆还往那铺子进,气得袖子一甩,回自己铺子坐着生闷气。
清墨山人这铺子很小,一个算命先生能开铺子也不容易了,一般的也就是在街头巷尾摆张桌子,清墨山人这铺子还悬有一副平仄不合、对仗不工的对联:
“卜筮圣人所立,禄命前生注定。”
那清墨山人四十来岁,戴着竹冠,白面微须,袖着手坐在一张杉木桌后,见张原主仆进来,心里暗喜道:“衣食至矣。”也不说话,只把眼睛上下打量,要等张原开口。
张原在桌前那张小凳坐了,问:“清墨先生?”
清墨山人矜持地一点头:“正是鄙人,这位公子来此何事?”
张原道:“来合庚帖。”
清墨山人顿时放松下来,合庚帖这个太简单了,无须察颜观色,不用暗中揣测,便伸左手到桌上,说道:“山人学的是子平五星术,吉凶祸福,应验如神,合庚帖更是山人绝技,请公子报男女双方生辰八字。”
张原将自己与商澹然的生辰说了,清墨山人讶然道:“女大一呀。”
张原道:“正是因为女大一,才要找清墨先生来算,若是一般术士,肯定是说这女大一是不妥的,那只是庸人俗见,清墨先生定然另有高见。”
这话清墨山人爱听,当下左手拇指在其余四指关节轮点如飞,很快排出四柱、大运、小运、流年和命宫,提笔写在一张红纸上,张原是“戊戌年己未月壬申日庚子时”,商澹然是“丁酉年癸卯月庚辰日丁亥时”——
清墨山人熟视红纸上的八字良久,抬眼看着张原道:“何知其人贵,官星有理会;何知其人吉,喜神为辅弼,这男方八字想必就是公子的命造了,月逢印绶喜官星,运入官乡福必清,好命,好命。”赞叹不已。
张原微笑道:“多谢美言,在下今日是来合庚帖、看婚姻的,请山人直言吧。”
清墨山人又看了几眼红纸上写着的流年、命宫,说道:“制伏喜逢煞旺运,三方得地发何难,这女命也极富贵,只是幼年或有刑克——”说这话时,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张原,语速极缓。
算命先生都这样,说话说半句,等你自己兜底。
张原心道:“澹然小姐三岁丧父、五岁丧母,纵然生在富贵之家,幼失怙恃也实在悲苦,但我难道不能让她以后的日子幸福美满吗。”说道:“请山人说说这二人的八字能不能成夫妻吧。”
清墨山人心道:“别的来算命的就喜欢问来问去,这少年倒是口风极严。”说道:“合庚帖也正是要看双方禄命,五行中和,不偏不倚,总能丰衣足食,寿命绵长,若夫妻双方八字配合得好,则好上加好,更上一层楼,好比男方禄命本只有秀才的功名,娶个旺夫的娘子,那就能中到举人,这叫相辅相生,哈哈。”
张原也笑,觉得这个清墨山人说话有点意思,便道:“那就请山人为这戊戌男命细细推一推。”
清墨山人抖擞精神,说了一大通,把这一戊戌命造说得封侯拜相、金玉满堂、妻妾成群、寿享遐年,命好得不得了——
张原心道:“三十年后的鼎革大劫难,影响了很多人的命运,这些算命术士哪里能算出来呢。”任这清墨山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他只含笑倾听,一言不发。
清墨山人足足说了两刻时,见这少年神情恬淡、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因为自己把他的命说得这么好而喜形于色,心知遇上了个不喜奉承的,便道:“我已细细推算过,这女郎命造虽比这男子大一岁,但二人八字并无明显相克相害之处,但山人有一言,逢寅、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