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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乡村的市场,村民也穷,就算私盐不愁卖,又能有多大的油水,况且寨中兄弟,都是本乡子弟,也不能胡来,虽然这山寨,在官府眼里,那是一伙山盗,可在这山民百姓看来,这个山寨,也就是背着官府偷偷卖盐的生意人而已,和杀人掠货的盗匪是沾不上边的。
山寨中人,虽然对乡亲们并不凶恶,但毕竟过的是刀口上tian血的日子,这刚开始,在蜀中那边,为了争夺盐货,可是狠狠的杀过几场,就是凭着兄弟几个悍不畏死的拼劲,灭了几伙小盐枭,才夺了一条盐路,两年下来,创出了名号,又有不少乡民子弟前来投奔,山寨越发的兴旺,大大小小,足足有了一百多人,连西县,褒城等地,也成了山寨的生意地盘。兄弟几个,原本还是琢磨,看着架势,这要是再干几年,大大的攒上一笔金银不成问题,到时兄弟几个洗手不干,回乡娶妻生子,做个富家翁,光光鲜鲜,受人尊崇,那日子该有多美。
兄弟们喝酒吃肉,热热闹闹的过完大年,就开始联络今年的第一笔生意。这上家那也是熟客,讲的也是开年大吉,不但货足,这供货价码也只有平时的八成。几位寨主听了回信,那都是喜出望外,决定尽山寨之力,大大的做上一笔。除了留几个看家的,其余人马倾巢出动,能吃下多少,就要多少。
还别说,这次出马,可能是人多势众的缘故,一路前去,毫无阻碍。黄山倾其所有,进了二百石盐,也不耽搁,就立刻回返。
这来回路程,哪里有卡,哪里有险,如何绕过,是走熟了早就心知肚明的。况且这百十号人马,县城官府,也未必惹得起。虽然如此。黄山不敢大意,依然派定了前哨后卫,以策安全。
鹰口峰的盐帮人马,在蜀中走了近百里,一路平安无事。这前卫首领,是黄山结拜的四弟,平生做事最为谨慎,看看将要出了蜀中地界,也不敢大意,犹自小心翼翼,领着前卫的兄弟,当先而行。
看看临近山口,此处两边都是峭壁,唯有谷里这一条路通往汉中,四寨主正要派人上去查看,猛然前面一声断喝:“什么人?站住”
四寨主抬头看时,山口处跳出一百多军士,甲胄齐全,列成阵列,堵在路上。四寨主顿时大惊,这私盐买卖,只要抓住,就是砍头的罪过。这盐帮贩盐,只要遇到衙门差役查堵,那是能跑就跑,不能跑拼命就是了,那些差役,自家都有老小,谁肯为这官事拼命,不过虚张声势,吓跑了就算。盐帮的人也知道这些,通常都会丢下些盐货,差役用来交差也罢,私分也罢,也算是个买路钱。可啥时候这查盐的变成正规军干的事了?
说来也该鹰口峰山寨倒霉,这些军士还真不是对着他们来的。这些人,原本属于王宗涤最亲信的中军一个小队。大军出行,准备粮草,营帐,总要有个日子。王宗涤为了封锁出兵消息,直接就排了自己中军精锐,不管是大路小路,一律封锁,见人扣人,见物扣物,不许一人一物流入汉中。
蜀军带队的校尉,也刚刚领兵到这山口,还没扎下营帐,就发现了鹰口峰的前卫,当即列队堵住了去路。四寨主那也是个伶俐角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拦路查盐的会是官兵,但心里清楚,不管对方来意如何,只要被人家堵住盐货,那都是死路一条。四寨主吆喝一声,领着前卫,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连连呼哨。
蜀军校尉看自己一露相,这几个连答话都不敢就跑,一猜就知道里面有大问题,当即手一挥,让副手领着五十多人就追了下去。自己带着大队,仍在山口屯驻。
这盐帮大队和前卫之间,也就一里左右,四寨主边跑,边打信号。大队人马听到信号,黄山等兄弟,知道遇到了官府查验,今日难免要厮杀一场,大家并没人害怕。以前又不是没经历过,冲过去就是了,黄山抽出二十个精悍兄弟,让几个寨主领了,直接往前迎去,自己率了大队,跟了上前。
四寨主几个人跑回来,看到几位寨主带着寨中精锐准备厮杀,赶忙喊道:“二哥、三哥,莽撞不得,前面不是差役,是大军。”
三寨主笑道:“四弟,不要跑,管他差役还是大军,那个不是怕死的?杀过去就是了。”
二寨主也算谨慎,忙问道:“前面有多少人挡路?”
四寨主喘口粗气:“一百多人,不是官差,是甲胄齐全的军士。赶紧找大哥说一下”
二寨主连忙点头,排了一个兄弟,跑回去找黄山,自己约束了手下兄弟,准备对敌山口方向一片杀声传来,一队官军,盔甲鲜明,队伍齐整,向着这边扑来。这带队追击的头目,也是老行伍,刚才见这几个人往回跑,校尉让他带队追击。这头目心里有数,要是只有这几个人,自己这队伍甲胄齐全,想抓住几个空手路人,肯定赶不上。这几个家伙,边跑边打信号,说明后面还有大队,肯定不会是空手走路。想必就是想跑,也快不了。慢点过去,也能来得及,就是队列不能乱,免得为人所乘。
看到鹰口峰的众人,拎刀持棒,堵在路上,那刚才跑的人也在其中,那带队的头目看见这站的东一堆,西一伙的队伍,冷哼一声,心道:“乌合之众!”,吆喝一声:“兄弟们,冲过去,但有反抗,杀无赦。”领着队列就冲了过来。
二寨主见人家已经冲了过来,吐口唾沫,喊道:“哪来的龟儿子,敢来挡老子的财路!兄弟们,杀!”
几位寨主,虽然见官兵多了一倍有余,却也是不惧,齐挥钢刀,带头冲了过去。这挑出来的二十多人,都是寨中素来悍勇,敢拼敢杀的老底子。从来是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皱眉的主,看着寨主冲了上去,那个肯落后?个个喊声震天,舞刀弄枪,冲了过去。
这些人要说单打独斗,鹰口峰的精锐,那绝对要比军士强的多。不过这些军士,在头目的管束下,就是追击,都没乱了队伍,现在对敌,阵型更是紧密。前排短刀,后排长枪,加上身有甲胄,防护力到底怎样不好说,可好歹比鹰口峰众人穿的布衣强多了。鹰口峰的寨主,英勇是没说的,可惜饿虎顶不住群狼。刚一照面,不过才砍了人家两个人,二寨主就被一枪穿了个透彻。三寨主更是倒霉,刚砸飞了四把短刀,还没顾上人呢,就被两杆长枪给定了位。
四寨主见两位哥哥遭难,早急的状若疯魔,一把钢刀上下翻飞,杀入军阵,鹰口峰其他精锐,生怕四寨主去找两位哥哥喝茶而丢下大家不管,早抢上前去卫护冲杀。仅一会的功夫,虽然剁了十几个军士,这鹰口峰的精锐竟然伤亡大半。四寨主杀出军阵,看自己周围,仅剩五六个人还可一战。
那带队的官兵头目,眼见自己这边折了三成的人马,也是吃惊,忙压了队伍,令人速去报告校尉,自己严阵以待。
黄山带大队人马到了近前,看自家精锐兄弟大部丧命,顿时血往上撞,顾不得其他,抛了盐货,各持刀枪,冲了上来。那带队的头目,知道大事不好,对方人太多了,要是校尉援兵来的慢,硬撑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可此时再撤兵,这三十号军兵,被人家一追,立马就是溃散,这些军士身穿甲胄,肯定跑不过这帮盗匪,丧命也是一定的,还不如奋力顶住,说不定还能护自己一命。
校尉听到这里喊杀不断,直接带着大队的官兵赶了过来,路上遇到报信的士卒,校尉心里庆幸自己的英明,来的不算晚。不过,即便是他领兵急奔,也不过是赶上看到了副手英勇壮烈的被削掉首级的一幕。黄山仗着人多势众,以二十条人命为代价,终于攻破了这些军士的阵列,将这一队军士分割包围,全都砍了脑袋。
官兵校尉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敢有人公然和自己的军队对阵,尤其是对方不过是几把破刀烂枪的乌合之众而已。是可忍孰不可忍?校尉决心对这帮匪徒一个也不能放过,当即大吼一声,抡起大刀,身先士卒的就冲了上来。
鹰口峰的兄弟,在黄山的带领下,已经是啥的红了眼,看官兵又冲了过来,众人也不管人多人少,一窝蜂的冲了上来。
那校尉勇猛是勇猛,不过还真没他的副手经验多。校尉带头冲锋的后果,就是官军虽然盔甲齐全,刀枪锋利,但也跑散了阵列,刚一接触,就打成了乱仗。虽然山寨的精锐刚才都拼光了,可要一对一的厮杀,鹰口峰的人,那可比官兵更敢拼命。打起来并不吃亏。等那校尉被黄山等人刺死以后,官兵见首领被杀,顿时溃散逃命。
黄山等人虽然杀散了官兵,却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官兵的后援,只能想办法赶快撤离。检点山寨人手,轻伤和完好的还有三十多人,黄山亲自背了四寨主,盐货是顾不上了,带了所有能动的兄弟,立刻突出山口,连夜赶回山寨。
这一次,不仅将寨中的精锐丢了七成,而且山寨理念的积蓄,除了寨里以前攒下的二十多石盐外,全部丢了个精光。当初结义立寨的兄弟,除了四寨主是回到山寨才咽的气外,其余的几个,都丧身在这一仗里,连尸身都没弄回来。
更要命的是,蜀军已经进了汉中,自己原先的生意地盘,全都成了战场,因为这打仗,三个县的乡下,差不多全是人去屋空,人都没了,盐卖给谁去?而且,自己这山寨,一直是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和四周的百姓,处的也好,山中的粮食,也就备个半月十天,反正随时可以下山去买。如今老百姓都是逃了,这粮食可是坐吃山空,没有多少了。也不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总不能这三十多人,吃光了粮食,就靠打猎为生吧?
黄山越想越是头痛,山前屋后的转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法子。黄山一跺脚,心道:“他个龟儿子的,难不成老子也要去当兵吃粮去不成?”
正自琢磨,一个山寨的小兄弟,从山下急匆匆的跑上来,叫道:“大寨主,山下来了四位客人,说是有要事相商,中间一人,自称名叫黄海,是你的大哥。”
黄山一愣:“我大哥?那可是个老实人,他怎么到这来了?去,快去,叫起兄弟们,收拾利索了,跟我接大哥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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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兄弟相逢()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中国人自古就特别讲究面子,尤其是在亲朋好友面前,哪怕钱财上吃点亏,面子也是要有的。所以,国人一旦富贵,那念念不忘的就是叶落归根。一定要回到故乡,让自己的祖宗亲朋,好友邻居,都知道自己成功了,发达了。可以来沾我点光啦。那要是不还乡呢?刚才那句话说的很明白,就想穿着锦衣夜里溜达,没人看得见,就是没用。
黄山离开家三年来,也不是没回去过,毕竟就在附近,这也是他的地盘。但那时回去,毕竟顶着贩私盐的不孝子孙的帽子,虽然在外面也是人五人六的一寨之主,可到了村里,那还是低调的很,生怕哪位亲族长辈教训几句,这要让山寨的兄弟们看到,可是没面子的很。
听手下的兄弟们说自己的族兄到了,黄山真是高兴地很。他知道,自己的这位族兄,自幼忠正,从十几岁,就常受长辈夸奖,视为接掌下一代族长的大热门。属于他在村里远远看见就要躲开,免得被教训的人。族兄冷不丁来到自己的山寨,那肯定是有事相求。否则以他的性子,才不会主动上山,来看顾自己这个不肖兄弟的。
这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可不能在族人面前丢了脸。所以高兴归高兴,还是吩咐下去,寨中全部兄弟,全部要穿上最好的衣服,收拾的干净利索,陪自己去迎接族兄,这是给族兄面子,也是给自己长面子。
黄海等四人,被放哨的拦在山腰。四人也不着急,不管怎样,毕竟到了地头,自家的族弟在,肯定不会有什么亏吃。没过多久,眼见山上,30多人急匆匆的下来,黄海细细打量,虽然每个人都是家常衣服,倒也算精神抖擞。这些人到了近前,往两边一分,站成了两队。让出寨主黄山。
黄海背手站立,正自打量寨中人,见自己兄弟出来,也迎上前来,黄山快赶了几步,一个大礼,行在地上,道:“大哥,兄弟不知道大哥光临,未能及时迎接,大哥恕罪!”后面三十多位寨中兄弟,也都是拱手施礼,齐声高喊:“恭迎大兄”
黄海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呵呵笑着:“十五弟,都是自家兄弟,这是何必,赶紧起来,起来。”
随后对众人拱手施礼,笑道:“有劳各位兄弟。”
黄山站起来,抱着黄海的胳膊,上下细细打量黄海,道:“大哥,这快一年没见,你还好吧?我听说咱这族人,全都搬走了,大哥落脚何处?族中兄弟还好?”
黄海摇摇头,道:“十五弟,一言难尽呀,这些不忙,一会再说,来来来,见过这几位兄弟。”
黄山随着黄海,来到周宝等人面前,周宝三人早就在打量黄山。看这黄山,剑眉虎目,方口直鼻,白净面皮,一身短皂装,用牛皮板带扎紧,虽是面带笑意,双目开阖间,却是精光四射。三人一起抱拳拱手,道:“见过寨主!”
黄山呵呵笑着,一一还礼,道:“既是大哥的兄弟,都不是外人,来来来,山上请,我们寨中叙话。”
黄山挽了黄海的手,二人并肩上山,周宝三人紧随在后,其余寨中兄弟,又在其次,簇拥上山。
王通周灿,一边上山,一边观察那些寨中兄弟,这两人练了两个月的团勇,已经养成了职业病眼,只要看到是一群人,就要和自己团勇的队列比较。看这些人虽然个个神色剽悍,但跟在后面,脚步凌凌乱乱,队伍也是七扭八歪,心里对对这队伍的操练,却是一百个看不上眼。暗道:“可惜了,要是这帮人在我们手里练上两个月,那是绝对好团勇。”
到了山上,黄山先发放了寨中兄弟,悄悄吩咐准备酒肉席宴,一会要款待族兄贵客。自己陪了大哥等来人,到大厅叙话。
说是大厅,也不过是个稍大点的茅屋而已,挤一挤,倒也可以装得下四五十人。到了大厅,黄海先介绍了周宝、王通、周灿,彼此客气一番,才分宾主落座。
黄山到底是关心族人安危,又是追问搬家之事,黄海只得将自己一村,从何时搬离,路上有啥祸乱,何人被杀,何人病故,何人尚存,一直到山谷如何安置,现况如何,细细说了一遍。
黄山听着,也是一时无奈,一时气愤,一时伤感,一时心安。待黄海说完,知道自家尚存的族人全都安置在山庄,老小衣食无忧。早已是感慨万分,当时坐不住,对着三人一个大礼磕头在地:“各位高义,黄山感激不尽。但有所命,黄山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周宝三人,忙上前拉起黄山,笑道:“寨主客气,救难存亡,是我等本分,寨主不必挂怀。况且黄海大哥,也是我们山庄团练班正,大家都如兄弟一样,更不应见外”
黄山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请三位也随大哥叫我十五弟好了。”
黄海道:“正是,正是,就这么叫,才不见外!”
周宝三人,也都是不拘小节之人,刚才这让来让去的,也觉得别扭,不痛快,听黄海这么说,也不推辞,当即答应。
几人坐下,黄海说起来意。黄山听了,呵呵笑道:“大哥不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