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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离听到了，冷声道：“修为至高绝处，自己便是风景，何须再看它处？”
陆羽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我却无法苟同。”
没人回答他的话，让他显得有些尴尬了。
所以他自顾自的说道：“眼，是心灵的窗。人言久看伤心脉，眼睛不好的话，真的是很伤的事。也证明它能通心。眼睛很多人都觉得它只是个方便的工具，可惜实际却不仅如此。人们欣赏这世间的美丽，便全靠眼睛。这世间到底有多美？我真的不知道。但总有一个景色，将会从你的眼，流进你的心，让你忍不住全身为之一颤，明明极美，却泪痕下你心里明确的告诉了你，那是感动也许，是你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应该是这世上最美的一张脸，你母亲的面颊。也许，是你登上数十年都在憧憬的一座高峰，从上看下去，看到的绝对不光是千里景色，你看的绝对是自己，比昨天要强，比昨天更加勇敢，比昨天更加美好的，自己。也许，是一张女子的笑脸，温柔而笑，把你拥在怀里，捧在心尖，你只要看她的眼，你就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这一生一世你应该保护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也终于会知道完美。”
陆羽静静的说着，声音很淡，很轻，好似自顾自的小声呢喃，却被所有人听见。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墨离，看着他眼睛上的血痕，轻声说道：“曾遇一位剑士，剑技艳绝天下，但他却是个瞎子。他遍走天地，明明可以刺中这世间最快的一柄刀的刀尖，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却偶尔会被地上的小石头绊倒。这个人，你们一定不认识，但他说过的一句话，你们以后一定会记得。他说过，他宁愿用自己的一世修为，一时名声，甚至用自己的整条生命，只换取一日光明”
“所以，”陆羽叹了口气对墨离说道：“这真的值得吗？”
墨离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明明很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却不再那么清晰。
周围的人则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陆羽，听着他还稚嫩的声音，却直抵心田的话语，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好似站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而是一个经历世间沧桑的老人，淡淡笑意，轻声言语。
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瞳惊讶的说道：“我说你这个臭小子是从哪里听到这份言语的？学的倒是惟妙惟肖的嘛”
陆羽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说道：“嗯曾经见过一个人，短暂的生命经历了很多，也对我说过了很多话，其中记得一些罢了。”
陆羽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曾经的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自己。
当然，这一点其他人自然谁都不会明白。
所以他们都释然的松了口气。
山顶之上，圆环之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嗯，不错，可自毁双目，觉悟自然是没有问题，此子可成伟业。”
另一个声音却立即说道：“哼！不过尔尔，表面看起来确实让人心神动摇，但为何早不自残晚不自残，却偏偏来到这里才做出此事？怕是正是知道我们书院新得到几枚丹药，拥有复明之效，这才有了如此苦肉计。”
“这”
被这样一说，所有人立即都怀疑了起来。
当然，不会怀疑这个丹药是否存在，而是怀疑墨离的决心。圆环之上立即传来了很多声音，大多都是在说墨离此举确实太有心计。但心计原本也是一种能力，所以他们一边同意墨离通过选拔，另一方面却严重的怀疑墨离的为人。
在场几人也都转头看向了墨离。
而墨离站在那里，竟然没有一句解释，就这样，盲着双目，孤零零的站着。
陆羽眼角抽动两下，兴许是这种千夫所指的情景，陆羽有些熟悉。那些自认高高在上，可以看透一切的声音，也刺痛了他心中的柔软。
所以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刚才说话的是谁？哪个不长眼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卑鄙邪恶？谋算，猜忌，并且一语断言，用一句臭了街的话就是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奶奶的，怎么书院里也有这样的人？哼，这样的人小爷真的是见多了，一肚子的阴谋论，当全天下人都是坏人，说白了，其实就是自私！什么事情都以自己为中心，妄加揣测还不行，还得说服别人一同来认同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卑劣，自以为清高的卑劣！”
“你说什么？！”
书院之人，尤其是这种可以进行第三场考校选拔的人，什么时候被这样指着鼻子大声喝骂过？
他们当然受不了，也习惯不了。
“哼，哈哈哈哈！”一声冷哼，一阵狂笑，那声音说道：“你问老夫是谁？老夫便是仙门门主！在这书院之中，老夫仅一句话，你便终身无望。内门弟子？哼，回去吧，臭小鬼，这书院的大门，永远会对你关闭！”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仙门门主？传闻单论修为，在整个书院之中排名第三。而这需要将所有青山书院那些不出世的老不死的都算上。
若是不算他们，他便是实打实的书院第一！
但他并不是很出名，外界的人也仅仅是知道有这样一个门主的存在，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人，叫做什么，修为怎样，却是很少人知道。
大家知道他，却是因为另一个人，一个家喻户晓的人。
书院的书生。
全天下唯一一个，只要一说书生二字便会让人想起来的人。
而这位名动天下的书生，就是仙门门主的徒弟。
陆羽一言便得罪了青山书院之中，最不应该得罪的人。
第714章 陆羽的觉悟（）
全场人的表情都几位凝重，因为仙门门主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
而全场中表现的最轻松的，却是陆羽本人。
他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书院，青山书院，之所以如此被人推崇，如此在大陆上闻名，虽然很大程度来自于他的强大，但更多的，却是因为青山书院从来不是一个‘一个人说话’的地方。书院大门永远为我关闭？哇，吓唬人呐，哎呀，我好怕啊！怕啊怕的，都要怕死了，呼吸都困难了！”
陆羽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费力的捂着自己的喉咙，好似真的要窒息死掉一样。
随后又是一阵狂笑，仰起头来说道：“他妈的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这他娘的，要是书院因为你仙门门主的一句话而让把我扫地出门的话，这里他娘的就不应该叫做书院，而应该叫做仙门了！现在小爷就是想问问，这里是仙门，还是书院？是仙门还是书院？！说啊！”
他一个个人望过去，最后直勾勾的盯着小瞳，厉声说着。
明明小小一个身影，明明是无比狂妄，无比粗鄙的言语，却不知道为何，竟让小瞳忍不住全身一抖。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毕竟，即便是她，也不太想得罪仙门门主，他强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仙门之主’！作为书院最强大门阀，没有之一，仙门，自然有它无与伦比的话语权和能量。
但
“这里是书院！”
小瞳却又不得不回答。
因为在场众人之中，必须有一个人回答，而且也只能是她。
小瞳说完，便立即低下头去，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那悬空圆环。
“哈哈哈！”陆羽笑若癫狂，大声说道：“既然这里是书院，那么我就是一个等待选拔的外门弟子，成为内门？无所谓的事。但只一点，你们不是要考校我们的觉悟吗？如今我连你们人人敬畏的仙门门主都骂了，这觉悟够不够？！他日我若修为不行，徒步走出书院，必将被这个卑鄙的家伙杀死，我就是要跟这个家伙比一比，到底谁的命更硬！我只问你们，这觉悟，到底够不够？！”
够了，真的够了，拿着自己的性命，癫狂的去赌一个任谁看都不可能完成的事，这觉悟真的够了。
足够到所有人都只能张着嘴，却不能说出话来。
仙门门主是又气又惊。
因为他在暴怒之余，发现了一个只有身材其中才能发现的事。
那便是随着陆羽的狂言妄语说出，自己的手脚竟然被‘捆上’了。
首先，如果此时他硬是要把陆羽赶出去，那么就自视仙门比书院还高，还要重要。这种事是他绝对不能去做的。
其次，如果此时找个理由把陆羽杀了，或者说他不合格，那都是表现了他仙门的懦弱，表现了仙门的惧怕。而仙门不会惧怕，即便这挑战看起来再过疯狂。
所以表面上看，仙门门主甚至可以说是被逼到了一个死局上。
被骂了，还要算人家合格，还要把对方收为书院内门，这种事情当真是谁都不想做出来的。
仙门门主低着头，仔细的思量着。
旁边一名女子，突然哈哈大笑道：“精彩，有趣，但真是好玩！小女子到真的是很少看到堂堂仙门门主吃瘪，哈哈哈！这小子老娘喜欢，若是他能晋级成为内门，你们不要的话，我来要！”
又一名老者哭笑不得道：“我说小姑奶奶啊，您就别添乱了，即便是平日里不合，你们也不要这么明着来啊，影响不好啊”
“哼！”
一个个的，不管是说好的还是说坏的，但仔细想来，其实都是落井下石。
仙门门主冷哼一声，便在刚才，他突然想出了一个办法来。
心中一喜，神色却不变，大声说道：“小子果然狂妄，但也足见觉悟。这种拿着自己性命来赌自己一个未来，觉悟当真是够了。但却不知你是真有觉悟，还是单纯的轻狂，甚至根本不明白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一点若是能够证明的话，那么是收为内门还是扫地出门，便有了决断了。”
陆羽冷笑道：“人老姜辣，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啊说罢，你想要怎么试？”
“哼！”
又被骂了一句，仙门门主在心中嘀咕着，现在就任由你胡闹好了，等一会你就是个死人，我堂堂门主，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生气。
嘴上却轻声说道：“其实这一点也很容易。想要证明你是单纯的癫狂还是真有觉悟其实只要去试探一下你的修为便可。若你修为很低，低到不值一哂，那么你根本不明白你之前所说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那么便是癫狂。若是你修为尚可，证明你真的已经有了以性命自省的觉悟，自然可入内门。”
陆羽冷笑一声道：“哦？这么说来，是要打喽？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不会想要亲自下来，跟我真刀真枪的来一场吧？仗着自己活的久了，就欺负我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哈！你倒是真有脸！”
仙门门主被气的差点又忍不住想要杀人。
但他终究是忍住了。
因为
他冷哼一声，随后说道：“我们确实是老家伙了，不管什么原因，也不适合去跟你们这些小孩子计较。这样吧，既然年轻人，那么老夫只派出仙门中一位不成器的弟子，若是你能在他三招之下还能站着，你便是内门弟子，若是不能便速速离去吧，今日之事老夫也不会记恨。”
说话间，他轻轻摆了摆手。
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身边窜了出去，瞬间落在了陆羽的身前。
那人相貌普通，身材普通，连衣服都是普普通通，仿佛关于他的一切，都是那么普通。
但在场所有人看到此人的时候，都忍不住对那位仙门门主一阵腹诽。
好个老不死的，嘴里说的漂亮，说什么不会记恨。合着人家根本就没有记恨的打算！人家根本就是想要杀人灭口来着！
第715章 段红（）
普通的人，绝不普通。
在圆环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普通人。
曾经的这个人，喜欢穿一身红衣，手持七尺长剑。
真的是七尺，长剑立起来，比一般的人都要高。
也同样是红色的剑。
不是剑刃的材质，而是因为血，仿佛永远都不会干涸的血，硬生生在剑身上镀上一层血红之彩。
因为杀戮太重，书院院正亲自收了他的血衣血剑，让其终身只能穿上这身朴素衣服，从此不再用剑。什么时候心性收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山。
段红。
一个好似女子的名字。
却太适合他。
段红，断红。断的是命，红的是血。
江湖曾经有传，‘无命血剑’，便是他。
即便这样，却依然无法控制住他杀戮的心性。
在这书院之中，单纯的比武演练，他就重伤不下百人，其中几人险些丧命，之所以还能保住一条命，也并非是他及时收手，而是旁边教习及时出招将对方救出。
是的，是救出，而不是制止他。
因为整个书院能够制止他的人，及时阻止他的人，真的不多。
如今仙门门主让段红出来，这用意就再明显不过了。
什么考核？根本就是杀人！
在场中之人只有小瞳一人，她真的没有能力把陆羽从屠戮中及时救出的。
陆羽看着段红，段红也看着陆羽。
从对方的眼神，陆羽便知道了仙门门主的想法和安排。
因为段红的眼，是一双永远看着死人的眼，即便是活人，他也权当是死人。
所以陆羽笑了。
歪着头说道：“好啊，既然是考核觉悟，若是此时我逃了，证明我真的就是没有觉悟了呐。”
随后又抬起头来笑道：“不过真的只是三招吗？”
仙门门主笑道：“当然只是三招，放心吧，老夫这不争气的徒儿真的很弱，较之老夫要差上十万八千里呐。”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是一阵翻白眼。
谁不知道现在在仙门中的年轻一代弟子中，也就这位段红能够在门主手下走上数十招而不落败！
若不是因为这份修为，凭他早年犯下来的错事，他此时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穿上一身素袍和不再摸剑那么简单了，肯定是必死无疑。
惜才而不杀。
陆羽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三招啊看来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啊！”
正说着，小瞳第一时间跑了上来，伸手就在陆羽的后脑上拍了一记，等他反应过来便大声说道：“你这臭小子不要命了？就冲你的修为，莫说是三招，单单一招，你就是个死小鬼了！虽然臭，但也总比死好啊。凭借你的财力还有那个喝茶的照拂，即便不加入书院，他日你也必定不凡。但若是此时你想要比武那你同样加入不了书院！”
“为什么？”
“因为书院从来都不收死人！”
陆羽疑惑道：“可是那老不死的说了，说是这个家伙不太厉害啊”
“他娘的，你都说那老不死的是卑鄙的家伙，他的话也能信呃”
小瞳激动之下，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赶忙伸手捂住，然后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圆环之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脸。
敢骂仙门门主是老不死的卑鄙的家伙，小瞳发现自己今天的胆子也真的是很大！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陆羽破以为然的赞同着，也不知道是在说仙门门主是老不死的，还是卑鄙，还是陆羽很容易会死这件事。
反正仙门门主照单全收，气的吐血。
恶狠狠的瞪了小瞳一眼，也幸好小瞳看不到他，要不然还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