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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猛憨厚一笑，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我是离开了啊，前几日才走到这里，觉得这里环境不错，就想在这里多呆几日，也好把之前您教的那套功法练成，可没想到这一修炼就是好几天，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在这里争斗，还好，让我给赶上了，不过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能把您逼到这种地步”
汤伯的眉角猛地抖动了几下。
这真的很巧，巧到他根本不会相信。
但若非如此，宋猛根本没有能力偷偷跟着他们，而又不会被他们发现。
只是巧合？
他看着宋猛，随后咬了咬牙，大声道：“快走！”
但走得了吗？
不日东来在一旁沉声道：“该死的混蛋！”
他愤怒了。
因为有一丝鲜血正从他的眉角间留下。
他太轻敌了，扁担中的金属细针，有一条尤其厚重，竟然突破了他的气劲，划伤了他的脸，此时的一道鲜血就是从一个小小的伤口中流出来的。
虽然这伤真的不算重，绝对是皮外伤，但却让不日东来极为愤怒。恼羞成怒。
一掌劈来，宋猛下意识回身阻挡。
但他又如何能够抵挡的住？
汤伯大吼一声：“住手！”
但不日东来又怎么可能住手？
咔，嘭！
宋猛双臂瞬间折断，一个巨大的掌印突破他的双臂，印在他胸腹之间，整个胸腔凹陷下去，跟背脊贴在一起，中间心肺瞬间被挤的粉碎，变成一滩血泥。
仅一掌，宋猛七孔流血的就躺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也没来得及最后呼吸一次，便就这样死了。
不日东来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个九阶，竟然就敢如此放肆，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在这大陆上掀起风雨，已经彻底被人遗忘了呐？嗯是时候让这个世界张张记性了。”
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所以显得有些不那么真实。
汤伯错愕的愣在当场。
低头看了看宋猛，又抬起头看了看不日东来。
他没有死，或者说是濒临死亡，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走马灯，并非他自己人生的回溯，而是
曾经一个傲慢的臭小子，心不甘情不愿，还堵着气的出现在他的生活和生命之中。
他很笨。
最开始的时候连水都不会烧。
但他勤奋，虽然不愿意，却认真的在学。
一个曾经地位显赫的将军，甘心于当一个小厮，在这城门口迎来送往，照顾每一名坐下里的客人，每日被面汤脏了衣服，被雾气熏红了脸颊，全然不顾。
汤伯忘不了宋猛在夜晚爬起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上单薄的被子，将自己的被子盖了上去，自己则是仅仅裹着一件外套，蜷缩在角落中睡了一夜。
那时宋猛还不知道汤伯的修为，也不知道他的能力，在他眼中，那仅仅是一名普通的老者。
汤伯也忘不了宋猛表面上傲气，却尽可能的帮他干所有的事情。
一个宽阔的身躯，每天早上天不亮的时候起来点火烧水，整理摊位，擦拭桌椅。然后就是一天的忙碌，直到夜晚，便在这小小的摊位之中来回穿梭。
他真的很笨。
一个汤伯曾经仅仅用两个月就练成初步的功法，他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才初窥门径。
被骂了，也毫不在意，最多就是挠头笑笑，然后第二天，便更加努力。
勤勉，善良。
接受宋猛，并开始传授他修为这件事，并非仅仅因为陆羽的托付，也因为宋猛这个人。
一生没有家人的汤伯，不知不觉间，将宋猛看成了自己的家人，当成了自己的孙子。
所谓人老多情，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所以眼睁睁看着宋猛死去，汤伯的愤怒，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送走了小的，现在应该轮到你这个老的了。”
不日东来冷哼一声，再次将自己的手掌举了起来。
那仿佛能刺穿世间一切的手掌，突然晃动了一下。
这让不日东来愣了一下。
随后，他便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奇怪了起来。
尤其是地面上的沙石，没有承受任何能量，去自动的就浮了起来。
第482章 死亡的恐惧（）
“嗯？这是什么？”
不日东来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发现所有的东西，竟然好似都想要飞起来。
就连树木，都开始从地下升起，硬生生将自己错综复杂的根系拔了出来，试图飞上天空。
不日东来错愕的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汤伯。
发现汤伯已经‘死’了。
没有呼吸，全身变得苍白。
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死了？”
不日东来落下来，伸手碰了一下汤伯的身体。
飘散。
化作无尽的粉末，飘散在空中，如九月的花瓣，随风而舞。
“这是”
不日东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还真的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有些太奇怪了。
这明显是燃烧了所有的生命和能源，全身化成自然，彻底消逝的迹象。
历史上能够这样消耗自身，最终化作虚无的，都是一些大毅力的人，若是平常，可没有这样璀璨的死亡。
“真的死了吗？”
不日东来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我终究要以这种方式分别”
一句话还没说完
他就愣住了。
因为在汤伯身体化作灰烬消失的地方
消失到胸口的部位，就出现了一片黑色。
那是头发！
浓密，顺直，柔软的头发。
随着汤伯身体的继续消失。
白色而柔软的皮肤，光洁的额头，紧闭却大大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还有带着一丝坚韧气质的嘴唇。
幼小的身体，仿佛一座童子雕像。
突然，这雕像动了，伸出一只手，抓住正在消失的一块衣服，那衣服就没有再消失。
那童子站了起来，将布料缠绕在身上，简单遮挡一下。
随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睁开双眼。
不日东来猛地向旁边歪了一下头，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让自己的脖子一阵酸痛。
这是直觉。
正因为这个直觉
才没有让那童子双瞳之中猛地射出的两道精光而伤到。
那不是人的眼睛，却是一双不日东来再熟悉不过的眼睛。
林天弦。
一个曾经被认为是世界最天才的存在，却因为那个讨厌的折磨了他们无数年的功法，慢慢变得不为人知。
终于，林天弦成了汤伯，而另一个人，成了不日东来。
不日东来当然认识这双眼睛，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幼小的孩子，却狂傲的带着藐视天下气势的冰冷的眼睛，曾经照亮了整个幽冥山！
当时的不日东来，还仅仅是幽冥山的一名小小的外门弟子，只有仰起头，才能看到那一张冰冷的脸。
时过境迁，如今不日东来是统一了东晋国的幕后制衡者，而林天弦却成了临江城东门口的小小摊位的摊主，汤伯。
世事无常。
却在今日，仿佛又发生了转变。
六岁体态的汤伯，那种奇怪的功法也终于算是大成了。
十数年的潜心修炼，从未有突破的迹象，他也从未着急。
却在今日，因为宋猛的突然死去，而突破了，量变导致质变，一朝得道。
不日东来仿佛一下子想起来曾经两人的差距。
突然大怒起来。
举起手，便是一掌劈下。
“你还是那个样子。”
汤伯的声音很稚嫩，但却极为低沉，冰冷。
并且在说话的同时
他一步向前，十分简单的，特别简单的，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不日东来的一掌，而且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
“呃”
不日东来身体猛地就僵住了。
随后
嘭！
一股巨大的气力，从他的后背冲了出去，仿佛巨大的浪涛，让正片森林都震动起来，随后轰然声响，树木，灌木，甚至地面的小草，都消失不见了。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地面之上，再没有泥土，只有沙砾。
沙漠，河流也被阻断，只有无尽的沙漠。
噗！
一口鲜血从不日东来的口中自行喷了出来，无法阻止。
其中有一些固体的块状物，是他的内脏。
汤伯缓缓松开拳头，走开几步，来到宋猛的身边，随后轻轻叹了口气道：“该死的还活着，该活下去的人却死了，这讨厌的天地，无情的世间。”
同样是缓缓地，不日东来跪在了地上，然后又趴下，奋力想要喘息，却马上从口鼻中又喷出了鲜血和肉块。
只能很短的喘息，喉咙还会出现奇怪的声音。
不日东来一脸惊讶的奋力抬起头来，看着汤伯，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汤伯转过头来，冷声说道：“那种功法本不应该出现在世间，就如同练成了那功法的我们，也许死掉，是对这世间的一种善意。”
‘要死了！’
不日东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死去，或者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
站在世界的顶点，不管是修为，还是地位。
隐身世界的背面，不管是智慧，还是手段。
所以他是一种最不应该会死的人。
但今天，他却意识到自己要死了。
“唔”
正在这时，陆羽醒了。
他终于醒了，费力的睁开眼睛，满是血丝。
颤抖的将自己撑起来，坐着，然后看着场中所有的人，沉思一阵，便苦笑着叹了口气。
“生死间有大智慧，有些人看破生死，便有突破。有些人却是明白了自己会死，终于明白了，懂得了死亡的恐惧，也同样会有突破。”
陆羽轻声说着，然后抬起头苦笑道：“汤伯，是汤伯吧？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为什么非要跟他讲这些话？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汤伯一愣，随后沉声道：“我要让他知道，他做错了，并因此失去的。”
“是不忍心吗？”
陆羽道：“还是觉得自己终于站在那种可以教育别人的地位上了？”
随后却有苦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说道：“抱歉，你来帮我，应该已经尽了全力，如今突破，看来早已经向死而生，经历生死。我本没有资格说什么的，只不过稍有惋惜。”
汤伯忍不住问道：“这小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羽伸出手指，指向躺在地上的不日东来，随后说道：“就是这个意思。”
汤伯转头。
便看到不日东来站起来了。
啵。
一个极为奇怪的声音，一团白色的浓厚的雾气，从他体内而出，围住他的身体。
那雾气如同液体，浓重的粘稠。
只有圣阶的人才知道那是什么。
真元！
全身真元就这样从身体中涌现出来，彻底脱离了身体。
一般只有一种情况才会出现如此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破功身死’之时。
但这一次，发生在不日东来身上的却不同。
因为那些白色的雾气并没有直接消散，扩散，而是凝聚，凝练，融合成密度更大的存在，甚至颜色，都从白色便成了金色。
薄薄的一层，好似金色的铠甲。
第483章 黑色的救星（）
铠甲被不日东来的身体吸收进去，消失不见了。
而他自己并未发生什么变化，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可是内在，又岂是给人的感觉，不日东来不同了，变化了。
他渐渐直起自己的背脊，便在这一瞬间，仿佛永远也不会弯曲了。
不日东来仿佛也有些不太适应，微微歪了一下头。
咔的一声，应该是骨骼响动。
猛地一道金光从他身侧发出，风起，日明，万物蛰伏。
不同了。
是个人都能明白，清楚的明白，此时的不日东来跟之前的他，不同了。
具体是哪里不同？
是气韵吧。
很奇怪的东西。
就像
曾经的他是生活在一个蛋壳之中，强大，但局限，周围都有坚硬的壳，而蛋壳外面的世界，却是让人无法明白，因为谁都没有见过。
而此时的他，仿佛是突破了那个蛋壳。
而这种行为，在某些认知中，被称为‘孵化’。
从丑陋的蛹中孵化出来的是美丽的蝴蝶，从禽蛋中孵化出来的，是惊艳的飞鸟。
汤伯一愣，突然出手，速度更快，力量更重。
但是
嘭！
一只手掌，轻松的将拳头挡住，那是不日东来的手掌。
随手一甩，汤伯整个身体就被扔了出去，直接撞在一棵树木之上，摔了下去，半响不能动弹。
那树，竟然变得极为坚硬，仿佛比一座高山还要厚重。
不日东来冷笑一声，随后看向陆羽，缓声说道：“没想到竟然可以突破过去，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倒霉。”
陆羽也是一阵苦笑，却仰起头，叹了口气道：“世间能突破这种境界的人，怕是不，应该除你之外就没有了吧，所以没有心得，也没有感悟，全凭你自己摸索。如此境界到底有多么珍贵？不日东来的地位值不值得去换？这点也是你自己来考虑。不过现如今你是选择动用这力量对付我们，还是淡定一下，好好将这份力量沉淀下来，争取让它稳固，这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吧，所以你得神功，我们安然离去，难道不是如今最好的选择吗？”
不日东来哈哈笑道：“杀掉你，又用得了多少时间和能量？你还是放弃吧。”
一瞬间，便是永恒。
陆羽突然动不了了，不是身体不能动，而是觉得这世上，自己身体的周围，都成了自己无法逾越的禁地。
上天很公平，天地间所有的空间，都毫无遮掩的向所有人展开。
可是现在陆羽却觉得那些地方再也不属于自己，或者说再也不能容纳自己。
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回忆，那是在他刚刚得到孤江寒星的时候，从其上感受到的能量分级。
那是一种关于‘神灵’的记载。
何为神灵？
若是有一个定义的话，或者说世上大部分的东西，只要符合所有人都认可的相应定义，就能确定一个事物的本质，那么其实‘神灵’也有其定义。
全知全能，了解世间的一切，所有的事，所有的人，甚至包括所有的人的想法。
可以倾听到所有人的祈愿，拥有绝对的力量，但却从不轻易去帮助他人，不会轻易的完成每一个人的夙愿。
这便是神灵。
神灵会定下规则，只要遵守这个规则，就会得到巨大的利益，比如来世，比如死后的幸福。
若按照这个定义来确定神灵的身份，那么其实只要掌握了某片区域，真正的用力量去透彻的掌控某片区域，那么在这个区域之中，那人就应该是神。
而那片区域，便称之为‘神域’。
真正的神，那种全知全能的神，它的神域应该是整个世界。
但也有拥有神域，而且神域范围很小的人，那么他到底是不是神灵？
其实不是。
但又很像。
这种人，陆羽觉得若是按照这个世界的等级划分的话，应该称之为‘神阶’。
圣阶之上！
灵觉成域！
不日东来伸出手来，然后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