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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勇侯四策都乃救时良策。”左懋第闻言,不禁叹息道:“只可惜郑氏掣肘,四策都不能彻底推行。”
一众阁臣,不禁深以为然,特别随隆武自杭州南逃的官员,当初他们一行不过几十个人,手中无钱无兵,而今却使得朝廷勉强能够立足,实在已经十分不易矣。
“如今江南义师接连败亡,浙东鲁王又拒不接受朝廷诏命,朕在福京又受制于郑芝龙,东南之地,以无进取之希望。”隆武帝见大臣拿不出对策,便自己提出一策,“既然朕在这福京难有作为,朕欲移驾他处,可行呼?”
“这~”左懋第闻言一惊,半响后才行礼说道:“陛下,想要移驾他处,郑芝龙必然阻拦,没有大军接应,恐怕不行。”
一众大臣闻皇帝与左阁老之语,亦是一惊,顿时一阵私语,片刻后才达成共识,最后由次辅黄道周出言道:“陛下,臣等以为陛下之策可行,但要如何离开闽地,却须有个对策。先不说郑芝龙阻拦,就说朝廷前往何地,这也要仔细考量,不能草率决议。”
乙酉年,自弘光朝廷覆灭后,北虏的豫亲王多铎,英亲王阿济格,先后率师凯旋,回北方避暑,江南之地只留一位年轻的贝勒,以平南大将军的名义,带领一支满八旗镇守金陵,此外就是奉命招抚江南各省的内院大学士洪承畴和一批投降不久的汉军。
时江南因为剃发令而鼎沸,义军蜂起,而隆武朝廷在闽地有二十万兵马,就兵力对比和人心向背而言,理因在北虏主力北返之时,有一番作为,然而隆武朝廷,却因为郑氏掣肘,朝廷徒有虚名,无法组织反攻,而浙江鲁王与朝廷的对立,则立马使得东南抗清势力大大消弱。
隆武帝眼看着大好时机,毁于一旦,心中自然有所思考,他认为自身在闽地没有什么作为,随想出移驾他处之策。
这时隆武见朝臣并不反对,随说道:“既然诸卿都不反对,那今日便就此事,众卿都议上一议,可先言朝廷当前往何处。”
自宋以来,文臣地位逐渐提高,远远高过武将一头,大明朝同样如此,历来都是文臣高高在上,但如今身处乱世,手中有兵的武将,地位天然的高于文臣,郑芝龙的跋扈,让隆武皇帝在福京感到憋屈,身为文臣的众多阁老,自然也不好受。
诸臣商议片刻后,黄道周随行礼道:“陛下,朝廷现今名义上拥有数省之地,然云南土司不稳,又要防备四川,广西靖江王之乱尚未平定,而广西巡抚瞿式耜意在拥立桂藩,与朝廷貌合神离,剩下的便只有广东、湖南、赣南三地还算可行。”
“忠勇侯第四策,联寇抗清。”隆武闻言,点头思索道:“近日湖广总督何腾蛟,巡抚堵胤锡亦有奏本上来,多有招抚李闯余部之语。若朝廷能收下这支兵马,则湖广兵力可谓强盛,朕若移驻赣州或湖南,便可就近节制赣南、湖广、广东、云南和贵州,从各省调集军队同北虏作战,收复失地。”
“陛下之策臣等拜服!”阁老黄鸣俊担心道:“只是东南乃抗清第一线,陛下若离闽地,东南之事当有应对之策。”
“此一点,朕亦想过。”隆武帝解释道:“郑芝龙既然不愿意出闽作战,那东南之地,便取守势。浙东鲁监国虽不臣服于朕,但其毕竟是在抗清,有他和郑氏在,浙东于福建可互为犄角,虽不能进取江南,但却可牵制阻挡清军。”
“陛下圣明”众臣听完,随奇奇行礼,“臣等赞成此策!”
隆武帝见此,随接着道:“既然众卿不反对!那朝廷近日便围绕此事运作。兵部可传旨忠勇侯,命其速速平定靖江王之乱,而后尽快北上湖广,会同何腾蛟、堵胤锡主持招抚之事。他乃第一个谏言联寇抗清之人,心中当有完策,且闯军若归大明,朝廷亦须一只强军,威慑方可。”
“待忠勇侯于何腾蛟将湖南经营妥当之后,朕将传旨何腾蛟,率军入江西,逼迫闽地,迎朕出福京,移驾湖南。”
“在此之前,诸卿确需守口如瓶,所有旨意都以密旨发送,莫使郑芝龙察觉。”
“臣等谨遵陛下之意!”
(本章完)
第145章 王士衡,广州夺权()
广州城内,王彦头戴凤翅盔,插白羽,身着山文甲,披红袍,下面雲蟒战裙,脚穿皮靴,胯下白马,身后跟着五百名戴铁盔,穿紫花布甲,腰悬战刀,背背鸟统的精锐护军,他们盔甲鲜明,杀气阵阵。
这时王彦与苏观生打马并行,众军相随于后,走过城内街道,最后在布政使衙门之前停下,王彦一挥手,身后一名百户,便领着两名背插小旗的旗总,直接往衙门冲去。
“粤省民政,彦便托付于阁老矣。”王彦在马上向苏观生拱了供手,脸上一片肃然。
苏观生闻语,微微回礼,却不说话,便打马上前,紧随着士卒之后,往布政使衙门而去。
王彦看着他的背影,想起这几日之事。
王彦进入广州以来,并不了解粤省官员的情况,不过既然丁魁楚这个总督对他不喜,那粤地官员对他的态度,他也就可以猜出一二。
为了分辨哪些官员,是总督府的人,王彦入粤之后,就没与粤省官员接触,而是先令钱一枫,周志畏带着百姓入琼州安置,使他没有后顾之忧。
王彦拿下泉州时,从郑氏手上,掳走的十多名经验老道的造船工匠,也被送到琼州岛上。
在安置百姓的这段时日里,王彦便让属下,暗中了解广东官场上的信息,而后又让人到各个衙门进行接收,但结果不出所料,除了极少数官员配合之外,大多数都是没将他的命令放在眼里,不仅报上来的账目漏洞百出,军队索要的物资,也是以各种借口刁难,不是拖着不给,就是根本不发。
几日下来,王彦也就将情况了解的差不多,当他准备在等些时日,便着手行动时,隆武帝命他迅速扑灭靖江王叛乱,然后进兵湖广的密旨却传递过来。
王彦随于苏观生决定,提前发动,夺取粤省大权。
同福建郑芝龙相比,丁魁楚的势力,无意要弱上太多,无论水师与陆师都相去胜远。
这倒不是因为粤地不如闽省,而是因为丁魁楚没有郑芝龙那样的割据之心,没有将粤地当做自家私产来经营,只是想着再调任他处之前多敛钱财。
如果大明朝还是太平盛世,丁魁楚或许不会生出别的想法,但如今天下大乱,却使得他生出了别的心思。
自崇祯朝以来,武将拥兵自重的迹象开始出现,但朝廷威令基本上还畅通无阻,到弘光时,武将虽然跋扈,但封疆大臣仍不敢违背朝廷旨意,如今隆武朝立,督抚大臣却开始效法武将,一味盘踞地方,争权夺利,使朝廷威令不行,几乎谈不上统一部署,统一指挥。
隆武有心恢复,但随着中央朝廷的一次次覆亡,中央的权威也随之,一次次的降低,使地方督抚势力抬头,开始不将中央放在眼里,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丁魁楚原本只是敛财,但现在他想要的更多了,所以对于王彦百般刁滥,想将王彦挤出广州。
只是王彦在见识过福建郑氏之后,又岂会将他这个临时抱佛脚的角色放在眼里。
“该去哪里,尔等都清楚了吗?”待苏观生,闯进布政使衙门,王彦随拉了拉缰绳,使战马调转方向,面对着剩下的四百精兵,肃声道。
剩下的四名百户闻言,立马抱拳应诺,“侯爷放心,我等知晓。”
“出发!”王彦点了点头,又挥手示意道:“胆敢阻难者,就地锁拿,可也!”
众军闻言,随跟着各自总旗,奔往城中各处。
广州城内,总督府邸,丁魁楚正同陈邦傅、赵千驷、严遵诰,马吉祥于府中欢宴。
丁魁楚以前一心敛财,没有培养多少听命于他的势力,所以身为总督,但广西却几乎是瞿式耜说得算,如今王彦又来广东,他心里便急了起来。
这几人都是丁魁楚拉拢的对象,手中掌握了不少兵马,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丁魁楚才能有些本钱。
其实这些人也并非忠心于丁魁楚,他们四人合起来,也不过才一万兵马,而当日广州城外,王彦衣甲整齐,旌旗林立的一万五千余大军,却是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四人都是久经行伍之人,自然知道王彦的兵马绝非什么花架子,而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不是他们手下的那帮乌合之众能够比拟。
在王彦进城的第一天,四人就前往求见,想要同王彦搞好关系,从而保住手中的兵马,但王彦却逼而不见。
四人在接连几次被拒之后,心中惶惶,随只有向丁魁楚靠拢,以保证手中利益不收侵害。
对于此事,王彦自然知晓,事实上也是他有意为之。
皇帝让他平定靖江王之乱,而后北上湖广抗击清军,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经营粤地,若不能为粤省打下一个稳固的根基,留下一些蛇鼠两端的人物,一旦他出兵在外,后方又生变故,岂不令他追悔莫及,所以王彦根本不能容忍,粤地有不受他掌控的兵马。
王彦故意如此,使四人靠近丁魁楚,也以此来给那些心怀二心的官员壮胆,给他们丁魁楚能稳压他一头的幻觉,使所有的隐患都显现出来,而他则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粤地的潜在威胁。
这几日来,王彦对丁魁楚的刁难不管不问,使的他们误以为,占尽上风,随在府中商议,再接再厉,掌控广州城所有的衙门,派遣投靠他们的官员,将权力抓起来,架空王彦这个都督总镇。
这时丁魁楚端起酒杯,志得意满,谓四人道:“王士衡毕竟年轻,不通官场之道,皇帝派他来粤地,却是看走眼了。””
“总督大人所言甚是!”陈邦傅拿起酒杯附和着,“皇帝刚加封总督为大学士,后脚就让王士衡入粤,总镇广东,实在是过河拆桥,鸟尽弓藏也!”
“不错!”赵千驷也附和着,“属下也为总督大人不平,既然皇上有失公道,那总督大人学郑芝龙拥兵自重,也未常不可也!”
丁魁楚笑着听四人言语,心中颇有一番自得,快意的饮下杯中之酒,正欲故作谦虚一番,一名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却屁股尿流的闯了进来。
“总督大人,王士衡派兵把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广州府衙,广州府库,粮库都给占了。”
“什么?”丁魁楚惊得手中酒杯都掉在地上,桌上四人脸色,也齐齐大变,本能的就想赶紧逃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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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46章 丁魁楚,欲谋王彦()
珠江之上,百艘大船,押送这粮草物资,在纤夫的吆喝声中,吱吱呀呀的逆流而上,两岸则是绵延不绝的沿江而行的两万余步军。
王彦在广州城内,控制各个衙门之后,对丁魁楚一系的官员加以闲置,但他手下却没有那么多能接手政务的官员,随只得让文职出身的何刚,曲从直,王缵爵等人放下营务,再提拔一些底层官员,配合苏观生接管粤地。
王彦在控制广州局势后,便迫不及待的发兵前往广西平叛,而陈邦傅、赵千驷、严遵诰、马吉祥亦被他裹挟前行,以免在他离开广州后,突发什么变故。
广西梧州城,在八月底,原本已经被丁魁楚打下,但后来他又退出了梧州,使得靖江王之兵,又得以重新占据此地。
梧州乃广东通向广西的门户,有水路之便,乃必守之地,靖江王在王彦进入粤地之时,已经得到禀报,随派遣大将军杨国威领四万兵马前往守卫。
这四万兵马,却不是什么精锐,而是招募不到半月的新军。
之前梧州之败,靖江王的兵马损失殆尽,要不是丁魁楚有意撤退,放还俘虏,送予物资,他却根本没有机会重新拉起这样一只兵马。
九月二十日,王彦之兵进抵梧州城外,随扎下营盘,准备明日攻城。
在前营军帐中,陈邦傅四人再次汇集到丁魁楚帐中,脸色都是一阵阴寒。
此次行军,王彦本没让丁魁楚随行,但他担心王彦借机吞掉四人兵马,所以就跟着大军到了梧州城下。
“霖寰,为何这副表情?”丁魁楚看四人脸色,心中一喜,却明知故问道。
“总督大人,王彦那厮让某等明日攻城。”陈邦傅气道:“他有精兵不用,却让某等送死,这是在借机在消耗总督大人的实力啊。”
丁魁楚笑道:“那汝等明日打算如何应对?”
“怎么应对?”陈邦傅怒气难消道:“依属下看,王彦这是有意削弱某等,即便明日攻上城头,日后定然还有整治某等的方法。这仗打下来,死的是某等兄弟,功劳却是他王士衡的。某心中不服,还不如扶保靖江王,说不定还能挣个侯爵当当。”
对于丁魁楚暗中与靖江王有所往来之事,四人都知道一些,所以陈邦傅才说出这样的话语。其实也有试探之意,他们如今被王彦压制,又不愿意交出兵权,投靠靖江王也是一条出路。
这时其他三人也抱拳一礼,暗示道:“还请总督大人为某等谋划,某等都愿唯大人马首是瞻。”
“不必多礼。”丁魁楚见此,笑道:“既然汝等愿意听一听本官之语,那本官就不在瞒着汝等。””
四人闻言,不禁互看了一眼,而后等待他的话语。
丁魁楚正了正身,“本官知汝等之意,但靖江王非成事之辈也!汝等若扶保靖江王,那便是自寻死路。”
“这是为何?既然总督大人不看好靖江王,为何还暗中为其提供支援?”既然话已经说开,陈邦傅便不再顾及,他之前本来就是支持靖江王叛乱的将领之一,梧州战败后,才投降丁魁楚,现在他见靖江王已经恢复实力,自然又想回到其麾下。
丁魁楚故作高深道:“本官暗助靖江王,不过是把他当做棋子尔。如今除了浙东,隆武朝廷已经得道各地的认可,靖江王的血统比之陛下还要疏远,士人和官员都不会支持,且广西地小而贫,兵微将寡,钱粮窘迫,可以兴风一时,日久必为朝廷所败也。”
“今岁李闯败亡,何也?无文人士大夫支持也!汝等看靖江王麾下,大学士孙金鼎,不过是一被士人不齿的充军犯,而他麾下亦没有什么名将,可谓文不能定国,武不能安邦,怎么成就大事?本官避之不及,汝等还想往上靠耶?”
陈邦傅四人听完,不禁微微愕然,“那以总督之意,某等就帮着王彦平定靖江王叛乱,眼睁睁的看着手下兵马被消耗干净么?”
“哈哈~霖寰勿急,本官早有对策矣。”丁魁楚笑道。
四人闻语,神色稍缓,互相交换一番眼色后,齐齐拜道:“只要总督大人能保住某等手下兵马,某等今后愿听大人调遣。””
“哈哈~四位将军不必多礼。”丁魁楚示意让四人起身,而后说道:“本官支持靖江王,实际上就是为了对付王彦,只是那时却没想到王彦的兵马如此精锐,靖江王连本官都打不过,自然也对付不了王彦。”
“本官原意是想借靖江王击败王彦,而后本都督在出兵击败靖江王,让皇帝看看本都督的能力,远胜王彦。”丁魁楚接着说道:“现在王彦所部的战力,远超靖江王的乌合之众,之前的计划就必须做出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