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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的隐剑,终于转过了头,脸上的泪痕尤新……向着那美丽的倩影消失的地方。
你既然走了,就不该来,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
那一日,隐剑来到了自己的师门——华山。
华山上的宫殿,已是更加富丽堂皇。
隐剑之所以会来,只是因为,他想好好拜访一下游戏中的那些认识的人,他是准备走了。
而第一站,他就选在了华山。
当岳不群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眼眸深处闪现一丝欢喜。
“徒儿,你来了。”他淡笑着。
隐剑行了一礼,“师傅!”
岳不群上下打量着隐剑,啧啧称赞道:“徒儿这一身武功,当真已入化境,为师十分的佩服。”
他忽然道:“如今你来,可是要学更高深的武功么?”
隐剑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来看看师傅而已!”
岳不群哈哈大笑,“华山势危,武林中豪杰并起,却难得你有这份心。”
他拉着隐剑的手来到了后山,隐剑抬首看去,却正是‘思过崖’。
他忽然道:“剑儿,你拜我为师,我却始终没有教你什么有用的东西,只一本辟邪剑法,对你却无大用,如今以你的武功,更是不需要为师点播了。”
隐剑不知其意,岳不群又道:“想我华山,开派数百年,无数先人前辈,其中尽多惊才艳艳之辈,虽比不上少林,武当的源远流长,却也自立一番名头,自成一派剑法,江湖中人,谁人不知我华山剑法?谁人又不知独孤九剑?怎奈何为师不才,以致华山沦落,剑法失传,每想至此,总决愧对先祖,惭见列宗。”
隐剑淡淡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也不必太过介意上心。”
岳不群长叹一声,指着洞**道:“风清扬师叔就在洞中,我虽欲认错,奈何数十年来,风师叔总是不见,只有一次,师叔留字道‘华山掌门,不思如何光大华山,却总沉溺旧事,又怎称得上豪杰?’”
隐剑道:“由此可见,风太师叔还是原谅了师傅你的,他要你立心广大华山,却是激励师傅抛却以前,重新开始了。”
岳不群点头道,“是以我每想起风师叔过往不记的恩德,终觉惭愧无地,我欲光大华山门楣,奈何资质所限,实不能如愿,因此,我想将华山掌门一位传与你来,这一重任便交到你的身上,以你如今的武功,足以胜任无疑。”
隐剑慌忙摇头道:“徒弟日前在京城曾自立一帮,名唤天下会,怎奈何确实没有管理之才,因此让位于人,师傅如此信任于我,但我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这华山派的重任,是万万不能够胜任的。”
岳不群再次长叹了一声,道:“我本欲在这思过崖上,思过今生,钻研武艺,赎我以前的罪孽,偏你不愿意……哎,这可如何是好。”
隐剑淡淡道:“一切自由天命,顺其自然,总好过一味强求。”
岳不群苦笑道:“然而江湖人士图谋华山久矣,攻打华山之时,你不在山上,是以不知其中惨烈,那一次,若不是人人奋勇,华山早已湮灭!”
隐剑黯然一叹,他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那是3年前,玩家自觉武功高深,所以集结起来,一起攻打华山派,可是华山弟子的帮派如果被攻打下来的话,华山武功的熟练度从此增长就会减半,因此当时守护华山的人很多,当时的隐剑也接到过消息,一来他当时隐遁江湖,二来他的华山剑法可有可无,因此没怎么在意。
最后攻打方确实失败了,尤是,华山派的元气也是大伤。
岳不群道:“我知道你只学了华山的基本剑法和武功,对于华山不甚看重,但华山之上,另有许多奇妙武学,并非为师不愿传授于你,而是你从未踏上华山一步,所以为师无法相传罢了,如今你既然来了,为师本当相传,但你一身武艺,实是不再需要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入怀,拿出一本小册道:“这是我父当年所得,自己修习之时,未达至顶境界,只能算得上是空想,以你的天资,看一看或许有所帮助也说不定。”
隐剑接过手来,只见那封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气’字。
第五十三章 往事如风?
这想必就是华山两宗之一的‘气宗’功法了。
隐剑拜师华山,只学了一套基本剑法,其内容平平,但他剑法学自西门吹雪,所以华山的剑法用的极少,此刻看到这本书,随便翻了翻,不禁好奇的‘疑’了一声。
那一本书,是隐剑从未所见,它将武学中的内力阐述的淋漓尽致,与‘天龙诀’中御气的法门极为相似。
隐剑不禁钦佩道:“开创如此武学的人,确是一位了不得的奇才!”
岳不群道:“可惜他当初内力还是太弱,终不能照着书上所载,练成霸绝天下的气宗剑绝学。”
隐剑点头道:“如此用剑法门,的确前无古人!”
他照着书上所说,将心神容入脑海,只觉周围一切尽而消失,而后,他脑中试探着周围的冰冷气息,忽然一扬手,手指上竟然带有一尺来长的火红青紫交杂的剑芒。
而他的手边,正凌空悬浮着数十把剑。
其中,有自己怀里的,也有岳不群腰间的。
岳不群张大了嘴,忽然惊呼道:“剑儿,果然好武功。”
隐剑见他惊喜的模样,不禁心中一笑,这气宗的法门,说明白了,倒是和‘太阳神抓’有些相似,武学之道,殊途同归,隐剑此刻,不免有此感慨。
他将那本书还给岳不群,笑道:“如此法门,虽是剑法使用的至高境界,但我私下觉得,其实与‘剑宗’练至最后,并无明显的高下之分。”
岳不群点头道:“天下武功,本是殊途同归。”
隐剑苦笑,不免想了起独孤求败,以及西门吹雪,似乎他们的剑,那才叫真正的剑!
隐剑告别岳不群时,华山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他一步步地走着,无神的脚步最终将他带到了一处庄园。
庄园的屋瓦顶上,血红色的披风被风吹起,隐剑抬首望去,不免觉得,就像是哪吒手里的混天绫。
他身子一轻,便坐到了步惊云的旁边,步惊云没有理他,只是口中吹着竹叶,隐剑听着听着,竟然跟着节拍,缓缓吟唱道:
“天仙去宫阙,玉桌残酒冷炙,留有一场,空悲切。
树下嫦娥独叹,往昔如风,浸湿月
杳杳仙子,无踪无影,怎奈何往昔,原来是,一欢春梦,一回幽怨!
把酒对青天,盈盈流觞,似水华年。
有道是人生一醉,情爱不过,一场游戏人间!”
隐剑吟罢,哈哈狂笑,从怀中找出一坛酒水,竟然对着月光,灌饮起来。
那透明晶莹的酒水淋下,原来是可以遮挡他,自己流下的泪水的。
步惊云放下了手中的叶子,忽然道:“你有伤心事!”
隐剑不语,他潇洒地将那一坛酒水喝光,来时迷惘,去时却坚定的很,只听他对月狂笑道:“人生如醉,大梦若醒,几时逍遥如风,便如我,饮酒痴狂,本来是!醉心浪荡!”
步惊云鼻中的酒味还未淡去,他看了看身边不远处那一坛空酒,手中的叶子又自放在嘴角,悠扬的声音起了,那声音低沉,但却似乎将这漆黑的夜也穿透,此刻的步惊云,一头卷发被风吹起,漫天飘舞的红色披风,却似乎他此刻坐的,便是最高的那一坐山峰一般。
醉了,醉了。
醉了的隐剑格外的放荡,尤其是,他自己所酿造的酒水,那一坛坛搜罗了无数的材料,酿制而成,又发酵了6年的酒水。
今夜,他取了名字,便叫做“往事如风”!
隐剑的骨子里还是浪漫的,有些李白的痴狂,有些庄子的放荡,他似乎狼一样喜欢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驰,又爱着雪原上万里高空和风相伴一生的雄鹰。
然而他却是受不了寂寞的,可他却总是追寻着寂寞,他喜欢一个人独享他的寂寞,因为他没有喜欢的人陪他一起……
往事如风,浸湿月!也浸湿了那一颗心。
多情总为无情苦,何苦来由?
隐剑的酒水一缸缸,一缸缸,他终于醉了!
断肠一醉,心碎一醉。
他终于将一切都淡忘,前尘往事,过眼云烟,往事,果然如风。
爱或者不爱,一切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不再那么烦心,只是一颗心,已经碎了!
碎了的东西,是无法再补好的,因为有了裂痕。
那如风的往事吹过,吹过这个醉了的人,吹不醒他的那一颗心,也再也无法,有那种温暖的感觉。
那一醉天昏地暗,他不晓得有日头升起,有月亮彷徨,他就那样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新手村自己的家,哦,他自己的家,门口挂了一块扁,扁上书“忘情小筑”。
房屋扩大了不少,隐剑布置下了不少机关,便如桃花岛的五行阵,这机关得自姬子洛,他闲暇之时苦练,如今倒也有了用处。
太上忘情,咦唏呼!诚真灵玉箫也!
隐剑放醉东风,那花瓣舞下,飘飘洒洒,带来的流觞曲水,终究还是流进了那一颗莫名的心,终究还是带走了这一副无心的躯壳,飘飘摇摇,在看不到前方的黑暗中,渐渐的远去了。
时间如风,似水如绵,当你还感叹它的柔弱时,它早已包容了你的一切,前尘往事,痛苦或者快乐,悲伤或者孤独,都被它静静地吸收……
时间是没有界限的,这无限的苦楚就像花儿总会凋零一般,一样的说不清其中的滋味。轮回的因果掌控在人自己的手上,可人的手却总是被上天操控……
难懂……难懂……
总之,一醉解千愁!
好吧,那就喝酒吧。
隐剑哈哈狂笑,红色的花朵曼舞间,他自己做了那一个跳舞的人,火红的花朵飞起,飞起,飞起……
迷幻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一个迷人的,娇羞的人影,无踪,无影,捉摸不定。
隐剑驻足,仔细揉了揉肉眼睛,仍旧是一片清新。
他哈哈狂笑!梦耶?醒耶?
哪里那么重要。
挥手中,无数嫣红的花朵,蓝色的,红色的,你看不清的花朵,犹如下雨一般,从半空中漫漫洒下。
隐剑在悲伤的关头,那蓝色的,红色的冰花竟而聚集,悠悠的,就像是一条美丽的河流!
红华醉舞,天上人间!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隐剑的气剑,已经到达了一种无法想象的高度!
他终于成为了步惊云,成为了西门吹雪……
村口,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悍然,村长摇首观望,只见‘忘情小筑’中,无数粉红色,深蓝色花瓣一般的蓝点仿佛雨点一样聚集,不禁骇然失色。
那每一点,竟然都是一把凌厉的剑,这样的剑,有谁又能挡的开!
那剑光捉摸不定,似乎寻找,似乎沉醉,但却无比的哀伤,来自心灵的,无以为继的哀伤,你甚至都不知道,这样哀伤的人,怎能再活在世上!
那一声冲天的狂吼自‘忘情小筑’传来,说不清是笑,又或者是哭,没人懂,没有人懂,就像他偶尔吟出的诗句,也是那样的彷徨和无奈,一般的没有人懂!
水柔就坐在‘忘情小筑’旁,她一直坐在那里,坐在那里不断地呼喊着隐剑的名字。
因为她知道,等待有的时候,真的会失去很多东西。
可是她却不知道,缘分,就像机缘一般,有些人,终究永远也是得不到的。
在隐剑醉酒狂舞的半个月后,‘忘情小筑’的门口聚集了他几乎所有的朋友。
在门打开的刹那,红色的满园的花瓣看不到尽头,没有人能够走过这迷宫一样的花墙,他们试了无数次,可是墨飘零终于请来了快活王,快活王又终于说动了无懈可击的亲妹妹。桃花岛的唯一传人!
所以当他们进入时,那时的隐剑已经没有人能够认识了。
他就那样后背靠在树上,左手捏住一个酒瓶,右手下垂握着一把粉红色缀子的长剑,他抬头喝了一口酒,转过头看着来人,而后再次转过头去,似乎这些人,就如同空气。
酒香,花香,混合入鼻。
好美,美的让人心颤,美的让人无法自拔!
可是水柔就哭了,和她一起来的,即使是无懈可击的妹妹,也哭了,那是忍不住的伤心,忍不住的,无法遏制的。就连剑无影,墨飘零,眼眸里多少也有些水光飘动。
只是因为,面前的那个人,那个落魄的人,眼睛是无神的,而满头风一样的青丝,如今似乎去年那遍地的银装——雪白!
纯白色的头发,落在那没有一丝生气的双眼上,在这火红飘洒的美丽瞬间,无数的人,心已经到了哪里?
碎了,都碎了。
隐剑是不需要怜悯的,就像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需要女人过活一样。
“你们……来了……”他声音嘶哑,又似乎,很是不愿意说话,更或者,他忘记了,原来话是怎么说的。
隐剑单手握剑,就像握着今生最爱的人,他想学西门,可惜,西门是爱剑的,他却把剑当成了人,可不论怎么说,他都达到了同样的高度,他追寻的情道,那最基础的情风决,终于到达了至高的境界,那剑心,便已如人心。
第五十四章 师傅的拜访
他对着众人苦涩一笑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水柔两步走上前去,“林依然,你为何……要如此的倔强!”
隐剑避过她满是泪痕的眼光,淡淡道:“大家……喝酒?”
他取出一坛坛酒水,笑着解释道:“我酿的,酿了六年了,辅料不错,不会像撕心裂肺一样难喝!”
那些人默默的坐在一个石桌上,都没有说话,来时准备了千言万语,可真正见到他的人的时候,却会发现,这个垂垂老矣犹如暮年的人,其实心中,还有着一道深深的伤痕,他越是掩盖,却越显得无助和稚拙。
隐剑笑着喝了一口酒,“这里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只有这些酒了。”
鸾羽抿了一口,道:“不错的酒,叫什么名字。”
隐剑的声音犹如风一样传来,他带着和煦的笑容,“它啊,叫做‘往事如风’。”
淡淡的声音,似乎不在意,却似乎永远那样的哀伤。
印雪寒看了看众人,尤其后悔为什么没有把不惊风和雨落忘川带过来,雨落忘川是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而不惊风,却是早有所了解,不知去了哪里了。
在说出那个名字后,他一直含着笑容,含蓄的,又有几分苦涩的笑容,他怔怔地望着杯中的酒水,忽然摸了摸额头上的白发,竟然哈哈狂笑:“自古红颜悲白发,我竟然……呵呵……”
他笑着,笑着,忽然就走开了。
在某一处山谷,水柔悄悄的走进,看着那个背靠着树干不断流泪的男人,不禁莫名的心里一紧。
她轻轻上前,“林依然,你骗了我,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隐剑回过头,道:“那是我对不起了。”
水柔忽然就抱住了他,“你感受我怀中的温暖,难道会比她少么?”她仰着脸,脸上挂满了泪珠!
隐剑终于没有推开她,其实,推不推开,对于他而言,都无所谓了。
隐剑摇了摇头,“我只能说,对不起,蒙蒙。”
蒙蒙流着眼泪,“为什么,我要一个理由!”
隐剑叹了口气,“有些事,原本就是说不清理由。”
蒙蒙道:“台湾作家素黑有一句话:没有命定的不幸,只有死不放手的执着。你能懂么?”
隐剑没有说话,良久,他忽然低喃道:“难道,我真的不幸么?”
他似乎自嘲的摇了摇头,“不,在我眼中的美好,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