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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族仇杀,俩村儿抢水再有道理,遇上人人生而平等,各族人民大团结的崇高信仰,甭管实现得了,实现不了,那也是没辙的。
这就叫占据道义至高点的忽悠,站的高,尿的远!
盖勋想用大义压李轩?呸!
天水城前的露天野宴,一摆就没停过。
南门五里,流水席越摆越广,各部汉胡义军,羌氐酋帅轮流赴宴。
宴席愈热,连席如是三日。
第四日幕又添篝火,几至通宵达旦,日夜欢饮。
西征军大营摆席之地,距天水南门从五里,渐渐扩张,不知不觉,与天水南城仅余三里。
野席欢宴中的西征军中文武,八方义军酋帅,附近县乡宿老,割肉喝酒间,屡屡举杯遥敬城上守军。
天水城上的守军与南门外欢宴的西征军,两方隔的太近,大眼瞪小眼,已是眉眼可鉴。
“李贼心狡兵诈,万不可轻出。”
城垣上赶鸭子上架的城守,原县小吏庞德,伸手朝南城外指去,对身前顶盔掼甲的阎行,重复着几天来不变的话,“饮宴摆席,何来竖高杆华盖?明是喜奢,实为望楼。”
阎行手按城垛,从女墙内探身望出去,就见纱帐连绵,横桌围摆的野营宴会区后,一左一右竖着六道高杆,上开横叉,形若华表,下坠绸带,伞盖尖飘着红底白色“卍”***。
伞盖下的横叉即为栈台,可供攀爬上杆的瞭望居其上,远望过去,似是有人。
“望楼居高临下,俯瞰城内。”
庞德一抱拳,沉声道,“吾等城内兵马一集,城外即知,将军欲出城突袭,岂不是正中李贼算中?此贼不叫阵,却城门外摆宴,就是让我等以为其轻敌,诱我出击。”
“胡扯。”
阎行未答,一旁陇西义军头目赵衢瞠目,侧身朝城垣后横着一指,“城高若墙,出城兵马贴城根潜过来,集兵于城洞,城外高杆上瞭望被城墙所遮,如何看的到?”
“不错。”
另一义军头目梁阜奋声道,“趁其不备,三门俱开,合兵突然杀出,三里催马数吸即到,李贼就是隐了伏兵,又如何来的及。”
毕竟李轩坑死人不偿命的恶名享誉北地,梁阜又赶紧补了句:“吾等摧其一阵,转马就回,只要不深入其营,想必不会中伏。”
“你等出城兵马回城,乱中不及关门。”
庞德族叔,同在天水为吏的庞举,皱眉道,“若李贼骑兵衔尾而至,趁机夺门,如何是好?”
“乱箭杀之。”
赵衢昂声道,“我集弓弩于城上,若其迫门,大门不开,侧左一门洞入城。城上弓弩,城内伏钩镰刀斧,门洞狭窄,他若敢纵兵直进,却是入了吾等瓮中。”
“嗯?”
一旁的城守尉马钰闻声眉头紧皱,狐疑的盯了赵衢一眼,暗忖:妈的,我才是掌弓手城防的,还以为你迫不及待的要出城击敌,敢情自告奋勇完了要守城?
阎行是韩遂的人,庞德庞举等是天水地方豪强,赵衢与梁阜等人是雍凉不同地域的义军。
他们都是被原金城留守,“河首平汉王”宋杨笼兵于天水地区,准备与李轩决战时,从各地集结来的首领。
一杆叛军大旗帜下,又互不统属,相互猜忌。
可一待李轩下乌氏,三万卢水胡来投,西征军兵力大增,赤备又斜击西南,直突金城方向而去。
宋杨自忖不敌,又恐后路被截,当机立断,扔下汉阳郡太守不干了,领着三千羌胡骑兵,义无反顾的西返,亲自领兵护卫后路去了。
天水一干人大眼瞪小眼,都知道主帅跑了,可时下城内聚各方义军一万八,城中户二千七,周边躲避战祸自入城中,与集于天水城中的周边豪强私兵,也有六千。
军两万五,民两万余,军民五万众志成城,这在凉州可是大城,哪是那么好攻的?
若非领军之人挖坑的怪癖太让人忌惮,就是换个猛将来,天水城中诸将也早出城反击了。
论武勇,西凉诸将还是谁都不服的,就是讨厌玩阴的,老让人疑神疑鬼。
可守城哪有闷守的,之所以始终没出城反击,一是主帅突然跑路。二是北方军围城很诡异,自入凉州以来,围城皆是只围一个方向的城门,其余两门,三门任人出入。
这叫围城么?
既然就没围住,城内四面八方聚在一起的首领,也就没在城外布离合之兵,设犄角之营,突围都懒得突围,皆知就北方军这个只打一门法,就算城破了再跑,照样跑的掉。
只有庞德感到蹊跷,为何北方军只独攻一门?为何北方军明明只攻一门,反而乌氏县等大城,一日即落?
更令庞德不安的,恰是城外正飘荡着丝带的一个个瞭望高杆,让他越看越是不安。
正像是他猜测天水南门外五里,两军阵前大摆宴席,正是故意展露的“轻敌”,就是要让他们看懂一样。
城外高杆上的瞭望,看不到城内贴墙集合的兵马,这么简单的事,是城外那人可能看不见的么?
怕不是人家看不见,是人家故意让他们看见“看不见”啊。
绕口令一样,跟玩阴的对战,就是这么讨厌,分不清看到的破绽是破绽,还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宋杨为何宁集大军固坚城,也不主动攻击不过数千的北方军西进兵马?为何放着天水五万军民,居然不战而逃?
有北方军郊游一样就拿下了并州的诡异,有乌氏城一日即落的惊悚,有对滚雪球一样膨胀的西征军的恐惧。
更多的,恐怕就是对那个“幽州名帅”的深深无力了。
其起于幽燕,发于微末,天之所兴,神才天授。扬歌于燕地,拔新城于四郊,安流民以八方,辟大荒以苗禾。定黄巾之倾,安黑山之危,平乌丸之难,齐民鬼斧河运,编户天堑通途,五谷丰登,六畜满山,百业兴茂,德业迈于燕昭。
恰丁原浮太原而德才逊狐赵,故赵地之人闻其入赵,两谷之并平晏克服,此为安危定倾来,豪杰俯首,无人奋钺,谁人驱之?
昔舜生诸冯,吴王才器不下管萧,玄德若器才堪三分吴王,与其左提右挈,驱驾才俊,混北方为一业之盟,偿轩不死,逢战必合诸侯,大势之下,浩浩荡荡,纵其匹马指顾西凉,便是坐拥乱兵百万,又何人敢挡?
宋杨闻风远飙,旁人以为是其怕了“仙帅”虚名,庞德却是知道,那是宋杨深恐被喜坑自己人闻名的“仙帅”离间,一群乌合尚未接战就已内讧殆尽。
宋杨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身边各怀鬼胎的一群人。换个朝廷来讨伐的正将,尚有信心带“大军”迎战,可若与连自己人都坑的邪帅对阵,他不怕正面厮杀,怕的是晚上睡不着,干脆走人。
天水二万五可用之兵,仅骑兵就逾万,居然逢敌不出不战,此中蹊跷,怕就是宋杨远蹿的因由。
面对一个尚未接战,就让人浑身无力的敌人,在没想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之前,先脱离接触再说。
庞德就没想清楚,为何北方军只围一面,攻城一面,为何城外饮宴,竖高杆。
他只是知道,此中必有诈。
“守至韩将军回军,就是大功一件。”
庞德见阎行意动,显是被说动了心,欲出城击敌,紧劝,“城中还需将军坐镇,若将军轻出,胜不能退敌,若有不谐。”
当着众将义军头目面,他没好意思直说,万一你一出去,城内就造反,咋办?
这年头当地兵只要出异地,当地说反就反,连南匈奴都不例外,于夫罗个太子都能一出门就无家可归。
一群“合众元帅”统帅的合股叛军,又岂能例外?
第315章 装甲军()
“李小仙虚名在外,我看未必副实。”
阎行英武,宋杨远蹿,突掌大军,正是意气风发时,实是盼望能一战摧破幽州名帅大军于野,扬名天下。
看着近在咫尺,联席摆酒,欢呼饮宴的数里联营,明知如此诡异的场景必然有诈,可还是抑制不住亢奋。
毕竟就像赵衢说的那样,有伏兵也来不及,又不深入敌营,何来中伏?有计更好,有计都被他折了锐气,让李轩灰头土脸,更显他摧敌于正锐的本事。
“令名休要多言,视野之内,哪来的伏兵?”
阎行一抬裹着铁护的手臂,竖掌阻止庞德再劝,昂声道,“打他个快进快出,稍沾即走,有伏兵我也让他起不出。兵出贵速,贵精不贵多,千骑足以。”
“末将愿率本部三百骑。”
梁阜抱拳,昂声,“与将军同往。”
“好。”
阎行大声应好,哈哈大笑,“你我同去。”
“某愿带五百儿郎,擎弓弩随将军后出,于城下护住阵脚。”
庞德见阎行意决,知再劝无益,反补缺,抱拳,“接应将军回城。”
“不必。”
阎行抬手,对庞德点了点头,态度亲热的一笑,“门洞狭窄,人多封门不易,弓手布于城头即可。若其果用骑兵衔尾夺门,城下弓手临阵不过一发,就会被骑兵冲垮,不若置于城头,居高而射。”
庞德沉吟,觉得阎行布置有理,可他劝主将不要轻出,却非怕死之辈,就是因为劝了,故而在阎行一意要出击时,反不愿躲在城中,又是一抱拳:“愿领族中二百骑,与将军同出。”
“好。”
阎行又是大声叫好,哈哈一笑,横臂一指城南三里外欢宴地,“愿我千五骑一催之威,莫要扰了客人兴致才好。”
“莫要让人扰了兴致。”
天水城南五里许,欢宴席中略有骚动,天水南门三门齐开,三股骑兵呼啸而出,引发了席间一片惊呼,桌旁人群起伏,波浪般骚动起来。
坐在横桌矮塌上的李轩,见身旁酋帅纷纷站起,翘首远眺天水城方向,笑呵呵的起手压了压,“恶客不请自来,为吾等助兴,是劝诸君多饮一杯,怎搁筑停杯?”
说着,拿起桌上铜爵一举,“来来来,若欲席前赏剑舞,且先满饮此杯。”
“好。”
“饮胜。”
席间站起的文武汉胡,乡老名宿,见李轩与北方军一众将佐全是风轻云淡,知早在料中,放下心焦,皆大声叫好,纷纷举杯畅饮。
“仙帅好兴致。”
一旁的阎忠眺望天水城外,已看到了擎着“阎”字将旗的烟尘卷来,却见李轩笑嘻嘻的饮酒不带动的,心中佩服,却又略带紧张,“贼兵将至,仙帅还不发令?”
“哪用我发令,小股自有人对付。”
李轩不急不缓的笑着应声。
“仙帅何知是小股?”
联席酒宴地,幕天席地,纵横数里,此处距北面宴席边缘地就有二里。
席间本似充当仪卫与亲兵的一队队兵马,在天水城异动的同时也动了起来,从席间鱼贯而出。
酒席边缘,离天水南城门最近的席前一队队铁甲骑兵,更是各自聚拢,似备战似列阵。
五里外,天水南三门处,一股股骑兵仍从门洞内不断涌出,盖勋明明未见有何传令兵来,李轩也未起身,叛军又未出城完毕,为何李轩就肯定是小股?
“若城中大军齐出,肯定有报告的嘛,你没看咱竖着瞭望杆呢?”
李轩抬手指了指竖着的六根瞭望塔,示意盖勋自观,笑嘻嘻道,“你看,人家都出来了,杆上的猴儿才看见,一群笨蛋。可这也证明出城的是鼠辈嘛,肯定是溜着墙根偷偷摸摸出来的,人多不了,不会超过三千。”
“三千三里瞬息即至,席间这点兵马可挡?”
盖勋左右扫视了一番,见二里外列阵的骑兵,不过薄薄一条线,怕是三百骑都没有。
席间不断涌出的北方军,怕也只有三百之数。
就这点兵马,可挡三千西凉铁骑?
“雄武啊,没看盖君问呢。”
李轩头略斜,歪头笑嘻嘻的问身后一条昂藏大汉,“挡的住不?”
“狼行千里,虎啸单山。”
虎士营统领雄武,面无表情的瞥了盖勋一眼,冷冷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虎挡羊的?”
“你看,这王八犊子都学会反问了。”
李轩一脸抱歉,冲被噎的眼神发滞的盖勋连连作揖,痛心疾首,“骄兵必败啊,我们的军队啊,最大的缺点就是骄傲,这么骄傲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盖勋脸现抓狂之色,一声冷哼,反是一旁站在胡凳上,挺身朝北面兴奋远眺的张绣,惊疑一声,头也不回的扬声发问:“这不是赤备啊,这甲骑古怪,此是何军?”
“装甲军啊。”
李轩半开玩笑半认真,“甲骑具装了甲的骑兵军嘛,兵员多出自公孙伯珪的突骑,时下他是我们的骑兵学校校长,编列新战法,就编列了一个装甲部队,一共就三百骑,你好好看看。若有意,我予你编列一个同样的装甲团。”
他未对张绣谈及虎士营编制,这一装甲试验部队,时下就挂在虎士营。
虎士营是北方军中最精锐的营,没有之一。此营一直延续着类“飞虎营”的试验部队时期番号,编制与人员始终不固定。
最初立营时只有八人,也就是北方军中最早一批,从燕歌虎山中走出来的八大虎士。
时下虎士营“金戈”,“铁马”,“火弩”,“冰河”,“神搜”,“鬼游”六军,就有最早的八大虎士中的七个,正在六军中充任正副统领。
试验编制状态的“装甲”,此时就挂在虎士营中的铁马军中。
这个营是北方军中绝对的精锐营,光是一个虎山试炼,从几十头老虎盘踞的虎穴中走出,高官都不敢让子弟来镀金。
此营中人全是绝对悍将胚子,北方军中将佐有一个算一个,拿到过虎穴试炼的“虎骨扳指”,有过虎营资历,才有晋升野战部队主官的资格。
除了李轩与简雍坚决不去老虎洞里玩,包括刘备、关羽、张飞、苏双、张世平、田畴、田豫、简龙、简虎、简豹、蒙辛、曲典、尉离、鲜于辅,程普等。
连带古鲁、高昌、勃极烈,步六狐等北方军最早的一批胡人,都拿过“虎骨扳指”。
用来保护射箭的手指不充血坏死的,每个扳指上都有编号,雕有虎头与试炼日。北方军重荣誉,玩意虽小,很激发士气,也是一种资历,在野战部队中比军衔还厉害。
北方军中伤亡最大的特种科目,就是“虎穴试炼”,非但老虎死伤一片,百分之八的人,同样伤亡于这一志愿参加的科目。
另有百分之十二的人,由于临阵退缩,被勒令即刻退出现役。
“虎穴试炼”本来只是个宣传的噱头,等到军队发现从虎穴试炼中走出来的人,脱胎换骨一样,才渐渐有了拿不到“虎骨扳指”,就很难晋升军事主官的潜规则。
相反,越是早拿到“虎骨扳指”的家伙,晋升的速度就越快。
连张绣都拿过“虎骨扳指”。
“真的?”张绣惊奇。
“真的。”
李轩就笑,“等我占住你老家武威郡,咱就开始商量这个事。”
张秀闻声翻了翻白眼,见视线中两两并排,一骑双马,甲骑具装的骑兵间,似还有绳索相链,知又是北方军的新玩意,不由大为兴奋,雀跃的问:“何人领兵,新骑战之法?”
“统领为鲜卑慕容部勇士,名扩。”
李轩对自家人不乏赞美,“全军最早晋虎士的八人之一,雄壮英武,塞北豪杰,于骑兵一道极有天赋。餐冰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