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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与卒一样的啥也没有,变的麾下有兵,住的有屋,箱中有财了。
白波的头目,与黑山贼的头目一样,抢的痛快的时候就抢,乐做逍遥的军阀。
可一旦抢的痛苦,还要被别人抢,朝不保夕的惶恐一来,就又迫切的想招安了。
黄巾是势败了,原来打黄巾旗号的,都在各找出路。可反贼帽子哪是那么好摘的,朝廷士族皆难容,哪是想披个官身就有官袍送的?就是免罪都是奢求,只能接着做贼。
对大贤良师张角,张梁,张宝等有信仰的造反者来讲。造反初衷就是为了换天,招安是很难的,殉教反而轻松。
可对于一看黄巾势颓,马上就扔掉黄巾旗号,改成黑山旗,白波旗,各种义军旗的贼来讲,会不会降是明摆着的。
必降。
这号有奶便是娘的贼,就是北盟积极争取的对象,天下小人是一家,小人何必为难小人,抱团才对嘛。
北盟要取的并州,西有凉州叛军,北有南匈奴,东有乌丸,南有白波,中间有丁原,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首先要明确的问题。
幽州老窝未安之时,乌丸是敌,攘外必先安内。乌丸是唯一的敌人,其他四个都是好朋友,缺粮卖粮,缺弩卖弩,口头表扬,从不声讨,互惠互利,互不侵犯。
可安没了幽州乌丸,要取并州了,并州内的五股势力,若都是朋友,那还取个蛋啊。
又到了问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了。
首先,并州境内的乌丸贼是朋友,幽州老巢都没了,握刀的手臂与力量源泉的腰,都没了,只剩一把刀了。
李轩从不会把工具当敌人,对儒如此,对乌丸同样如此,只会把工具放进自己的工具箱中。
其次,白波是朋友,黄巾势弱就扔黄旗,这就不是天枰两端的砝码,而是游离砝码,墙头一棵草,风吹两边倒,只会站在大势与实力的一边。
同样的原因,南匈奴也是朋友,谁强就跟谁,谁弱就抢谁,会受伤害的只会是弱者,而不会是北方军,北盟只会成为南匈奴的主人。
非但无家可归的于夫罗,南南匈奴是北盟的朋友,把于夫罗他爹宰了的南匈奴,还是北盟的朋友。
南南匈奴于夫罗与南匈奴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但北盟与于夫罗,与南匈奴都交朋友,既不为敌,也不会相互挑拨一个,斗另一个。
因为南匈奴本来就不是并州的主人,是内附的势力,从狼退化成了大汉的狗,于夫罗更是丧家之犬。大汉若是弱了,从狼退化成了羊,那狗就会化身为狼。
可北盟正身处的是上升阶段,不是退化阶段,是要养走狗,逮狡兔的阶段。所以,南匈奴不是北盟的敌人,用一条被大汉养了很长时间,习惯了听令的走狗,比新训一条,要省心方便。
乌丸,白波贼与南匈奴都是朋友,五者中剩下的就是并州境内的凉州叛军,与并州牧丁原了。
取并州,并州牧丁原就一定是敌人?不见得,赌场取赌客的钱,也没见把赌客当敌人。
这就是抢钱的贼,与坐庄的不同。
丁原不是北盟的敌人,已经失去了并州五分之四的领土,困守太原孤城的丁原,是北盟要拯救的大兵瑞恩,怎么是敌人呢。
那敌人就只能是雍凉叛军了,北宫伯玉,李文侯,韩遂,边章,与新反的扶风马腾,才是北方军的敌人。
以丁原为敌,无大义吞并州,享恶名不过得并州,再向西入雍凉,又要找借口。
一客不烦二主,李轩取并州的敌我归类,敌人就是凉州叛军。贾诩支持这一归类,但只限于取并州阶段时,并州单一局域空间内,只要凉州叛军这一个敌人。
但是在局域空间之外,在关中,贾诩认为,西方的大汉中央军,同样应该被歼灭。
而不是放任其滞留扶风,或东归洛阳。
第289章 危机的呼吸()
取长安,非但要拦包括董卓在内的凉州势力,防止其沿河套入洛,也要把洛阳以西的朝廷兵马,势力,全部清空。
否则,贾诩担心北盟即便控制了关中。到了要从并州,关中两路入雍凉,彻底拿下北盟的左翼时,关中一线的残留势力会生变。
李轩认同这一判断,但与贾诩对并州的局域与时间判定一样,仅局限于今年秋收前的关内局域。
一旦北盟今年完成秋收,并州方向战役目的达成,而白波的长安不失,那北盟主导关中的形势,就不可逆了。
哪怕是关中一路不动,只让白波钉在原地两年,三边一体化就可以实现,没有必要歼灭汉中央军西路军,将其留在陈仓与五丈原一线,是更好的选择。
而只要白波能坚持到今年秋收,无论是否被招安,关中被北盟掌控都会成为定局。能改变这一趋势的既不是洛阳,也不是滞留长安西的汉中央军西路军,而是长安南面的汉中。
确切的说,是汉中的粮食。
“粮食啊粮食。”
贾诩对李轩不趁机歼灭陈仓一线的西路军,谈不上是赞成或是反对,只是对杨奉指了指身后的牛羊群与一个个正立起来的野战粮囤,“这就是要送给张温,皇甫嵩,董卓的,我们会尽力用粮秣劝其别动。其若放弃陈仓一线,全军东返,北岸粮秣就是你们的了。”
说着一叹,“时下的关中,有多少粮就有多少兵,西去平叛的兵马,除两万将佐部曲私兵,三万北军外,余八万皆是征发的三辅郡县兵。其部若不听劝,非要东返,必覆没于此。”
“关中这两年逃至山中的人越来越多,说是饥荒比我西河还要严重。”
胡才摇了摇头,一副不解的样子,“关中膏腴之地,长安八水绕城,怎会比我等夹谷瘠地还缺粮?”
西河是大郡,初属朔方刺史部,仅县就辖有三十六。即便东汉改隶并州,仍辖有十三县,汉置的南匈奴单于王庭,就在其一的美稷县。
河西半汉半胡,白波军的战力,在各路黄巾中属于顶尖。与十五万冀州总坛黄巾,就被卢植五万汉中央军围困广宗不同。
白波黄巾,非但能够在野战中,击溃兵力高于己的汉郡国兵,且能与凉州骑兵打的有声有色。
因为白波黄巾,是黄巾中唯一的骑兵黄巾,能打跨州级别的运动战,能与于夫罗的匈奴骑兵,配合作战,本身就在一个地域。
只不过与八州俱反的黄巾,造反原因一模一样,饿的厉害。
“关中是膏腴之地,繁华之所。”
贾诩点头,“可恰如居城中之民一样,粮皆靠外输,反是更缺粮。关中始终就是缺粮的,长安建都后,粮食就更缺了。”
论缺粮,任何地区没法与首都圈比。
三辅不是缺粮,是最缺粮的地方。
长安城南三门最西的门,就叫“西安门”,随着长安以西的河套一定,关中就成安定的腹地了。
西域的小麦被引种到了关中,大量水利设施被兴建,关中人口攀升速度越来越快,户达六十五万,人口二百五十万。
当然,这只是“账面数字”。
汉有地才有籍,这仅是有地的在册人口,不包含太监宫女,官籍吏籍兵籍,首都附近的军队,一概不计入户籍。关中大量的王侯部曲,豪族隐户,更是不计其中。
且“水利”是一个词,但不见得修水利就利。
关中的水利兴修,不是都江堰,不是并联的水网,只是挖河引单向水渠到自家,是一棵树伸出的无数斜杈。
这导致对水土的破坏极大,越是兴修水利,就越是旱涝频发,蝗灾四起。越是筑坝拦水,就越是拦不住,就越是要溃坝。
正如分封制与屯田制一样,一个百万人口的分封式动员,官府打仗要靠豪族私兵,百万众才能动员出五万兵。而一个屯田制的军阀,十万众就能动员出五万兵。
故而,人口百万的势力,不见得能打过十万人口的势力。
可那只是初期。
屯田式的征兵,初期过后就是动员成本一路上涨,屯田的兵会越来越困顿,活的不如乞丐。
渐渐地,从屯田的兵,变为还不如种田的民,变为军将的奴仆,困顿不堪,战力越来越差,甚至不如敢闯的流民。
水利建设是一样的,刚修时貌似很好,如狂砍森林取材一样,木料当然会一下多起来,可那只是初期而已。
关中享受了初期的利,时下就正在承受利中不断累积的弊。
当弊积的多了,天枰的另一端被压倒,那就是重力加速度式的崩。就到了改朝换代,灾荒四起,兵祸连结,人口骤降的时候了。
国家是如此,关中等一个个单一的地区,同样如此。都有自身的局域,局域外的外部,与整体,三个区域环境,相互制约。
通过改变外部环境,就能导致局域的崩塌,与北方军没碰过幽州边军,二十万边军不战而降,是一个道理。
因为幽州边军在失去引援塞外的可能,失去了南部物资人员通道后,就进入死亡螺旋了,靠自身是改不出来的,不向北盟输诚,饿都饿死自己。
时下的关中,就同样正在塌陷中,由于外部环境的改变,已经进入了下降的死亡螺旋。如无外部干预,靠自身根本改不出来,只会崩塌。
仅一个关中地区,人口就是幽并凉三州的总和,春秋战国时关中极少的旱涝与蝗灾,到了汉时就成家常便饭了,越来越频繁。
非但汉中粮养不活关中了,关东输入长安的粮秣,也支撑不住了。西汉末大乱之后,东汉建都洛阳,称“东都”,长安就只作为“西京”,祭祀与军城使用了。
可关中的人口还在。
长安建都的规划初衷,就决定了本地的粮食供应,本来就无法满足本地,需要汉中,关东等外部输入。
关东粮秣在东面的洛阳,就被截住了。洛阳一旦都缺粮了,东部输入关中的粮食,肯定就要断。
西面凉州又乱了十年,乱到凉州河套产粮区都饥馑了,西面的粮食来源又断了。再到刘焉入益州,借口汉中“五斗米教”作乱,粮食不再北输,关中就失去外部粮食来源了。
唯一还能向关中地区供应些粮食的,只有长安与洛阳一条黄河北面的河西,河东,河内数郡。又要供应洛阳,又要西输长安,支撑不易。
关中已连续数年饥馑,待凉州群贼入寇三辅,那就只剩一个“三粮如何养十人”的问题了。
这就是下降死亡螺旋,就是一道“三粮如何养十人”的简单问题。
解开就没事,解不开就死。
不是十人中能活下三个,是能养活三人的粮田与十个人,在争抢粮食的兵祸,与兵祸必将导致的更大灾荒中,最终全部死亡。
关中豪族已经看到了这一天,正在疯狂兴修坞堡,不惜一切代价囤积粮食,与秋天囤积食物的老鼠兔子没有不同,就是为了熬过没有食物的冬天。
大户都是知道灾荒是躲不掉的,家里桐油封库的五年八年密封仓,就是为了灾荒准备的。
修堡囤粮的大户很坏,是因为还不够坏。
危机中的“守”,最多不过守住了。或是没守住,被危机破家。
坏人从守的那一刻起,就输了。
清平时放贷的利,赶得上饥荒时么?年景好时的良田,爱惜土地的农人又如何肯卖?兼并的最佳时机,恰恰是饥荒进行时。
换个题一样,饥荒就是经济危机,大多人惧怕经济危机,可经济危机就是资本主义的呼吸,与农耕社会的饥荒一样,躲不掉的。
与教科书的结论正相反,士族门阀最喜欢的就是饥荒,财团最喜欢的就是经济危机,这是赚取超额利润,实施大范围兼并的最佳良机。
没有危机,还要主动创造危机,干嘛要躲危机?干涉危机,将危机扩大化,还来不及。
干涉黄巾危机,才有了北盟的崛起,将乌丸危机扩大化,才有了北盟的幽州。
在黄巾危机的第一局,赢家只会产生自黄巾,北盟,公孙瓒与刘虞这四个创造了危机,主动干涉危机的势力。
其余郡县自守的官府,地方自守坞堡的豪强,范阳卢氏等大户,全是“平”“输”之下,等待被赢家支配的游离砝码。
第一局,黄巾败,赢家刘虞登刺史位,公孙瓒封侯,北盟崛起。输家黄巾,连带地方“守”的势力,全部被三者瓜分。
在张纯乌丸危机的第二局,所有选择了“守”的势力,无论是看似强大的二十万大汉边军,刺史刘虞,白马公孙,再到地方各自守堡的豪强,最终的结果,还是只有“平”,“输”两项。
这就是为何北盟在第二局的危机后,一举攫取了幽州主导权。
因为在第二局中,只有北方联盟与乌丸,在主动创造危机,加大危机,干涉危机。其余势力,皆选择了“守”,沦为了游离砝码。
于是,很正常的,待危机结束,幽州就成了北方联盟的幽州。
并州,辰韩,黑山贼,泰山贼,白波贼,胶州半岛,热河,辽阳,北盟正在创造与干涉的危机,从来就不止幽州一隅。
关中的人口对关中是危机,随时溃堤。但是只要挖道渠,将水向北引向并州,向西引向河套,就能将无尽的荒野,滋润成留着奶与蜜的土地。
当关中深处粮食危机大爆发的前夜,正义又怎能缺席呢?
第290章 士人()
右扶风,郿,法氏坞。
“玄德先生。”
正室之中,一须发皆白的老人正襟危坐,卢道跪在地板,双手摁地行跪拜大礼参见。
堂中老人八十有八了,名法真,字高卿,儒中研修谶纬之学的处士,终生不出仕,故称“逸民”。
论名士,这位就是,同时代的名士都被法真熬死了,就是天下名士卢植的儿子,见了高出两辈的老名士,还得大礼参拜。
卢道,卢子叙,是卢植“禀道毓德”的二子,大兄已折,其前年一场大病,差点随去,三弟是老父老来得子,年仅四岁。卢植子嗣艰难,预备生四个儿子的名额,八成是用不完了。
可卢植在范阳卢氏的名额还在,士族出来的卢道,自然要到北盟外交部门报道,作为外交家,专一与士族门阀,土豪劣绅打交道。
北盟还邀请过袁绍担任外交部长,邀请过曹操担任最高法院院长,只是庙小,俩奸臣正忙着帮何进诛宦官呢,看不上,倒也回函真诚感谢了北方联盟的邀请。
这就是实力与名声的好处,收到信起码会认真回信。
北盟就是这样有枣没枣的天南地北到处发邀请函,一来暴求贤若渴的名声,为邀请的对象与北盟自身扬名,炒作一下绯闻,双赢。
二来,大汉邸报刚创刊,版面需要填,把拍马屁的邀请函一撒,回信一收到,版面满。
约稿都省了,原信由于是公函回件,还可以填充档案馆与未来的博物馆。
一封热情洋溢,把人夸到天上的当官邀请函。一封言辞切切,谦虚无比,文采斐然的婉谢拒官回信。一互动,一刊发,三赢,连大汉邸报都一朝名满天下,直接就在洛阳刊印发行了。
创刊号第一版,就是介绍邮政系统,报刊发行方式,丝印印刷。
中国或许要有“五大发明”了,大汉邸报用的是印刷粮票与丝织品的丝印法,稿件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师,再由洛阳丝印坊,用丝印的方式,在当地印刷。
就跟船舷上刷字一样,拿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