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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那管事一说,然后,金榜题名,出任县令都很顺利。
这一次,他以为还是个管事来问话,然后他回去等消息就行了。
却不曾想,管事是出来一个,却没有问他任何问题,而是直接道:“张大人,国公爷正好有空,他老人家让你进去见一下。”
这个见一下,可不能简单的理解为见一下,他也当过老板,自然知道,老板一般不会找下面人谈话,如果找人谈话,肯定有原因的。
要么是有人告你状了,他要好好教育你一下。
要么就是他觉得你是可造之才,准备提拔一下。
有人告状,自然不可能,他还没什么事值得人告到英国公这里来,张斌猜,很可能是想英国公想提拔他一下。
难怪孙传庭说自己前途不可限量,看样子,英国公应该是关注到自己了。
张斌心里这个激动啊,英国公地位之超然,他是知道的,虽然他不干预朝政,但是,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只要自己有本事,不怕出不了头。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跟在那管事后面走了大约两刻钟,终于来到一个大堂前。
那管事并没有进去,而是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样子,英国公就在里面了,张斌整理了一下衣服,恭敬的走了进去。
只见正对大门,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威严的坐在太师椅上,正仔细打量他呢。
他连忙上前,跪到地上朗声道:“晚辈张斌,拜见国公爷。”
英国公点了点头,慈祥的道:“起来吧,坐,不要客气。”
张斌闻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英国公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这才开口赞赏道:“恩,果然一表人才,你是张继胜的后人?”
张斌连忙点头道:“回国公爷,正是。”
英国公感叹道:“唉,先祖手下的将领有出息的后人越来越少了,小伙子,你很不错。”
张斌连忙谦虚道:“不敢当国公爷如此夸奖。”
英国公点了点头,满意的道:“说吧,什么事?”
张斌吸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回国公爷,属下想进兵部或者都察院。”
英国公闻言,眉头一皱,叹息道:“唉,都察院是不用想了,他们争的很厉害,都快动刀子了,兵部只是稍微好一点,但也很激烈,本公的话不一定管用啊,你要是想谋个州府同知或者通判之类的,倒是不难。”
张斌心里咯噔一下,麻烦了,英国公都没把握,这兵部怕都很难进去了,但是,不进去的话,三年后又怎么争巡抚,资历不够,吹破天都没用啊!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坚定的道:“还请国公爷成全。”
英国公闻言,想了想,突然问道:“今围攻贼寇,如贼气方盛,我少贼众,或所围之处散阔,而我兵分守不足,当如何?”
这是考校兵法,还是最简单的考校,张斌知道,这就是《纪效新书》卷八中的一段,英国公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熟读兵书,他连忙回道:“若我兵分守不足,必缺生路一面,分兵于去围十里之外必遁之路伏之。”
英国公点头赞赏道:“好,本公拉下这张老脸去试试。”
说罢,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吹了一口,然后又放了回去。
这是端茶送客之意,张斌连忙站起来,拱手躬身道:“多谢国公爷恩典,晚辈告退。”
第二卷 第四章 辞官()
第二天一早,还是卯时不到,张斌又习惯性的爬起来了。
不过,他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了!
吏部那边,堪合已经交验了,至于大计考核什么的,压根就不用他管,所有考核凭据都是由州府和各省按察使司上交的,他看都看不到。
进入兵部的事,也已经求过英国公了,能不能成,根本就不是他能左右的。
貌似,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等了,用过早膳之后,他便呆坐在正屋的书房中,思索起来。
干点什么好呢,去拜访同僚吗?
好像卢象升和自己就是同科的,而且都是二甲,要不要去拜访一下呢?
又或者去问一下孙传庭住哪里,好去拜访?
不过,这会儿人家应该在吏部坐班,找到住处也没用啊。
正当他犹疑不定的时候,在前面值守的赵如突然在外面朗声道:“大人,孙大人前来拜访。”
孙传庭,他这会儿怎么会有空?
张斌闻言,猛的站起来,疾步向外走去。
来到大门口一看,前面负手而立的可不就是孙传庭嘛!
他连忙上前拱手道:“哎呀,孙大人,您怎么亲自跑过来了,应该下官去拜访您啊。”
他这倒不是客套话,人家可是吏部稽勋司郎中,五品大员,自己就是个七品县令,再怎么说也应该是自己登门去拜访。
没想到,孙传庭却是洒笑道:“张大人,孙某的辞呈已获上官恩准,现在,孙某可不是什么大人了,就一介草民而已。”
张斌闻言,目瞪口呆,你还真辞啊,人家还真批啊!
愣了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这外面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他一把挽住孙传庭的胳膊,亲切的道:“孙兄,里面请,里面请。”
孙传庭也没推辞,直接跟着他进了院子,来到正屋的大堂中。
张斌拉着他一起坐到主位两侧,又让人上了茶水,这才惋惜道:“孙兄,你这都已经是五品郎中了,还是吏部的天官,前程无限,为何要辞官啊?”
孙传庭闻言,摇头叹息道:“辞都辞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孙某明天就要返乡了,怕张大人到时候找不到人,所以今天特意来拜访一下。”
明天就返乡,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张斌不由追问道:“孙兄,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小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孙传庭闻言,为难的道:“唉,张大人,此事不提也罢。”
张斌眉头一皱,假装不悦道:“孙兄,你我的先祖可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同袍,看得起张某,就叫声贤弟,什么张大人,这不生分了吗?”
孙传庭闻言一愣,随即便尴尬的道:“好好好,是为兄错了,还请贤弟多担待。”
张斌乘热打铁道:“孙兄,你这突然辞官而去,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不说给小弟听听,小弟虽然不才,为兄弟赴汤蹈火,那也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这自来熟来得也太快了,搞的孙传庭都有点不适应了,他愣了一下,这才摇头道:“没有,没有,没什么难处,贤弟有心了,多谢,多谢。”
张斌心里这个好奇啊,他忍不住追问道:“孙兄,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给贤弟说说啊?”
孙传庭闻言,警惕的看了下四周,然后低声道:“贤弟,有些话不能乱说,隔墙有耳啊。”
原来是怕被人听见,他立马对着门口朗声道:“赵如。”
赵如应声而入,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张斌严肃的道:“把张差他们叫上,盯紧四周,但有任何人靠近,立马前来示警。”
赵如道了声遵命,飞快的退了出去。
张斌这才继续道:“孙兄,这下可以说了吧。”
孙传庭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贤弟,万燝的事你听说过没?”
张斌好奇的道:“万燝是谁?小弟这才来京城一天,什么都不知道啊!”
孙传庭闻言,恍然道:“也是,贤弟这几年一直远在浙江任职,这些事情不知道也正常,这万燝是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
又是个郎中,跟孙传庭一样,都算是朝廷高官了,张斌更是好奇道:“他怎么了?”
孙传庭叹息道:“他因上疏弹劾魏忠贤,被廷杖一百,结果,没打死,魏忠贤又派一群宦官冲到他府邸,把他按在地上又是一顿打,结果还是没打死,那些宦官又站他身上使劲踩,把他踩的晕死过去才作罢,结果他还是熬了四天才死。魏忠贤觉得不解恨,又令人诬陷他收受贿赂三百两,向其家人追赃。可怜万燝一个廉吏,家里哪里有这么多银子,结果他的家人卖光了田地和房舍才把这银子补上。”
卧槽,这么狠,张斌忍不住问道:“他是东林?”
孙传庭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他跟东林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斌不解的问题:“既不是东林,为什么要弹劾魏忠贤?”
孙传庭又满脸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解释道:“他负责督建庆陵,因缺铜,不能按时完工,他知道内务府废铜堆积如山,所以请内宫监拨付一点,结果魏忠贤不允。他没办法,只能上疏皇上,请求拨付,结果惹的魏忠贤大怒,假借皇上旨意,骂了他一顿。他也生气了,就上疏弹劾魏忠贤,贪污几百万两白银为自己修建陵寝,陵寝的规制已经与皇陵无异,还在陵寝前修筑了生祠和寺庙。结果,折子自然是传不到皇上手里,而是被魏忠贤截留了,然后魏忠贤就令人把他杖死了。”
魏忠贤霸道凶残倒不奇怪,只是好像没听说过魏忠贤还贪污银两的啊,张斌不由好奇的问道:“魏忠贤真的贪污了几百万了为自己修建陵寝?”
孙传庭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京城谁人不知,他的陵寝就在京城西北的碧云寺后面啊,而且,他还将碧云寺扩建了一倍都不止,那规模,几百万两算是少的了。”
张斌不由目瞪口呆道:“贪几百万两,就为了建个陵寝,修个寺庙,有这必要吗?”
孙传庭见他这副吃惊模样,不由面色古怪的解释道:“当然有这个必要,他这是在为自己晚年做准备啊,你住这崇兴寺要花钱吧,那碧云寺现在可比崇兴寺大的多,光是这租房钱就够他养老了。”
原来是这样,用皇上的钱给自己盖个堪比皇陵的陵寝,再盖个大旅馆,老了去收房租,死了,直接往后面陵寝一埋。
这想法,真不错啊,可惜,他注定活不到老死的那一天。
第二卷 第五章 大清洗()
张斌听说了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万燝被杖死的事,只是惊于魏忠贤敢贪污皇上的钱给自己修陵寝,倒没被魏忠贤的凶残给吓到。
因为他知道,魏忠贤对东林党可比这凶残多了,自己又没打算帮东林党跟他斗,倒不用怕他。
但孙传庭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是被魏忠贤的凶残给吓到了,怕跟万燝一样被杖死才辞官的?
不应该啊,崇祯朝的时候孙传庭可是猛的一劈,这点小事应该还吓不到他吧。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他忍不住小声问道:“孙兄,你不会跟这万燝关系匪浅吧?”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因为这两人都是六部郎中,官职一样大,交个朋友很正常。
没想到,孙传庭却是摇头道:“没有,我跟他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那你怕什么,张斌不由疑狐的看向孙传庭。
孙传庭见他这表情,只得继续道:“林汝翥的事你怕是也不知道吧?”
张斌闻言,尴尬的道:“这个,小弟还真不知道。”
孙传庭摇头叹息道:“这林汝翥是都察院巡城御史。”
都察院巡城御史也就相当于京城的治安官,权力倒是蛮大的,不会这货也被杖死了吧?
张斌不由好奇道:“他也被杖死了?”
孙传庭摇头道:“差一点,魏忠贤倒是想杖死他,可惜他跑去顺天巡抚邓渼那里自首了,后面惊动了皇上,皇上只是将他廷杖一百,削籍为民,他反倒逃过了一死。”
京城治安官跑到顺天巡抚那里去自首,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啊,张斌不由好奇道:“他犯什么事了?”
孙传庭继续摇头道:“他没犯什么事,只是有人向他告发两个太监在京城为非作歹,他把那两个太监逮住各抽了一顿,然后被魏忠贤借题发挥,他成了一枚棋子而已。”
这事没头没尾的,张斌听的是云里雾里,他忍不住问道:“孙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孙传庭叹息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平民曹大和平民牛臣两家因故吵架,曹大的老婆气不过,服毒自杀了。这曹大正好是宫里太监曹进的族弟,然后曹进便伙同另一个太监傅国兴带着二十多个地痞流氓,闯进牛家,将牛家财产抢掠一空,还用锥子扎了牛臣几百下,结果牛臣没被扎死,跑去报了官,巡城御史林汝翥听闻此事,就把曹进和傅国兴两人逮住各抽了一顿。”
就这点事,有什么关系,张斌不解道:“这没什么吧,林汝翥他跑去顺天巡抚那里自首干嘛?”
孙传庭继续叹息道:“本来是没什么,可坏就坏在这林汝翥和首辅叶向高叶大人是老乡,而且叶大人还颇为照顾他这个老乡。魏忠贤与叶向高不合,就想拿这事恶心叶向高一下,他直接跑去皇上那里告御状,说巡城御史林汝翥无故殴打宫里的太监,皇上大怒,下诏,杖责林汝翥一百下,削籍为民。林汝翥怕跟万燝一样被魏忠贤给杖死,就逃去找顺天巡抚自首去了。魏忠贤没逮住人,竟然直接命一帮阉人把叶大人的府邸给围了,不由分说,进去就是一通乱搜,人没搜到,却把叶大人给气了个半死。魏忠贤还恶人先告状说叶向高纵容外甥胡作非为,唆使他外甥违抗圣旨,带罪潜逃。叶大人受此羞辱,实在没脸在朝廷待下去,直接就辞官返乡了。”
这的确有点过分,人家好歹是当朝首辅,你不由分说就冲人家家里一通乱搜,还要污蔑他纵容外甥胡作非为、违抗圣旨、带罪潜逃,打脸不带这样打的。
不过,这跟孙传庭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斌不解的问道:“孙兄,你跟叶大人很熟吗?”
孙传庭摇头道:“我是认得叶大人,问题叶大人不认得我啊。”
张斌更为不解的问道:“难道你就因为看不惯这点事,辞官不干了?”
孙传庭苦笑道:“哪能啊,为兄还不是这么冲动的人,这还没完呢。”
张斌大惊道:“利用这点小事干下去一个内阁首辅,这还没完啊!”
孙传庭继续摇头叹息道:“没完,还早着呢,山西巡抚谢应祥你知道不?”
张斌又不是吏部的,哪能对大明所有官员都了如指掌啊,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认识。”
孙传庭也就顺口一问,接着就继续解释道:“气走叶向高叶大人之后,魏忠贤又将矛头指向了吏部尚书赵南星赵大人和都察院左督御史高攀龙高大人,他们利用的正是推举山西巡抚谢应祥一事。”
赵南星和高攀龙都是东林党,这个张斌倒是知道,但是,这谢应祥是不是他就不清楚了,他连忙问道:“谢应祥是东林?”
没想到,孙传庭还是摇头叹息道:“他不是东林,只是他曾经在吏科都给事中魏大中魏大人的家乡浙江嘉善当过县令,魏大人名义上应该算是他的学生。”
魏大中是东林党,这个张斌也知道,不过这个谢应祥和魏大中的关系,有点太牵强了吧,在他家乡当回县令,这就算扯上关系了,这简直有点瞎扯蛋嘛。
张斌有点苦笑不得的问道:“难道,他们就用这点关系做文章。”
这次,孙传庭终于点头道:“是啊,当初山西巡抚出缺,各路牛鬼蛇神到处行贿,想博取这个位置,吏部尚书赵南星赵大人听闻此事,将所有行贿之人全部刷了下去,执意推选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