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没办法,这县令张斌的母亲估计是想女儿想疯了,连生四个儿子,结果第五个还是儿子,眼看着自己年纪大了,没法生了,干脆,直接把最小的儿子当女儿养,天天闺女长,闺女短的叫,结果,他的乳名就变成了五姑娘!
叫姑娘,他没意见,别叫五姑娘好不好?
张斌心中哀嚎一声,无奈的道:“小六婶,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不要叫我的乳名!”
进来的并不是县令张斌的母亲,而是他父亲手下一个百户的弟媳。
明末这会儿兴结拜,他父亲跟手下十个百户都是结拜兄弟,关系铁的很,所以,不但是他父亲手下的百户,连带这些百户的兄弟姐妹都管他叫五姑娘。
这小六婶名叫张翠花,是他父母派来专门照顾他饮食起居的。
由于同是姓张,这张翠花从他小时候开始就特别疼他,这会儿见他额头都撞肿了,自然是心疼的不行了。
她没有理会张斌的抱怨,继续心疼道:“五姑娘,哦,不,县令大人,要不叫大夫来看看吧。”
张斌翻了个白眼,无奈的道:“小六婶,我没事。”
说罢,他轻轻把这位小六婶推开,然后爬下床,张开双手。
跟在张翠花后面的小云见状,连忙跑上前把挂一旁的官服拿过来,熟练的给他穿戴起来。
其实,这古代有钱人或者官员老让丫鬟侍女帮着穿衣服并不是因为他们懒,而是因为这古代的正装和官服穿起来都比较麻烦,自个儿穿,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张翠花边协助小云帮他穿戴,边怀疑道:“县令大人,你真没事啊,还是叫大夫来看看吧。”
这点小伤算什么,前世的时候就算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割了个口子,他都是贴块创可贴继续干,稍微磕下碰下,他管都不会管。
这会儿正好官服已经穿戴完毕,他摇了摇头,直接拿起官帽,往头上一戴,遮住那个肿块,随后便走到门口的铜镜前,仔细看起来。
张翠花和小云都以为他在看额头上的肿块遮住没,其实他是在看这个县令张斌的长相。
还别说,这县令张斌长的还真不耐,剑眉星眸,面如冠玉,潇洒异常。
而且,由于出身在军户家庭,又苦读了十多年的诗书,那气质,儒雅中带着英武,英武中带着洒脱,要多帅气就有多帅气。
他正独自对着铜镜自我陶醉呢,房中的另外两人却没他这么闲。
张翠花见县令大人真没什么事,已经拍着胸口出去准备早饭去了,而小云姑娘也已经把洗漱用水送进来了。
一番洗漱之后,已然临近卯时,这个时候小六婶张翠花已经将早餐端上来了。
早餐很简单,也就是一碗稀饭和一碟咸菜。
张斌匆匆就着咸菜喝完稀饭便遁着脑海中的记忆往县衙大堂走去,他县令的任期就剩下今年这一年了,他准备先把这个县令做好,争取在京察大计中评个优等,也好作为晋升之阶。
他翻阅脑海中的记忆之后已然明白,前世电视里面拍的县太爷有点过于简化了,好像他们一天就等着人击鼓鸣冤,然后开堂断案,其他就没什么事了。
现实却压根就不是这样的,至少明朝不是这样的。
明朝对各级官府的日常作息都有严格的规定,像县衙,每天早上卯时,所有在县衙中任职的官、吏、役都要到大堂旁的承发房画押报道,俗称点卯,而这个时候知县也必须到大堂升堂,听取各级官吏的汇报,俗称早堂。
张斌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赶往大堂,就是因为卯时快要到了,该升早堂了,虽然记忆中也有早堂时的情景,但毕竟是他第一次亲自主持,就算他心理素质再强,也免不了有点小紧张。
这个时候,他不由有点抱怨后世的电视害死人,拍出来好像整个县衙就一个大堂,最多在大堂后面还有个知县居住的小院子,县衙里面人好像也很少,除了知县大老爷,就只有几个衙役、一个师爷、几个书吏。
事实上哪里有这么简单,明朝的县衙也是有明确规制的,一个县衙占地足有几十亩,以大堂为中心,前后各有三进,左右也是三进,什么内宅、银库、粮库、县丞衙、主薄衙、巡捕衙、书吏房、监狱、膳堂、杂役房、迎宾馆等等一应俱全,大小房舍足有一百多间,而且,所有在县衙任职的官、吏、役都必须在县衙中居住!
至于县衙中的官、吏、役具体有多少,那是根据情况而定的。
真正的官也就知县、县臣、主薄、典史这四个,另外在吏部注册的公职人员也就六房吏员,也就是说一个县衙里,朝廷支付俸禄的,总共就这十来个人。
而像什么师爷、衙役、捕快、狱卒什么的,那都是没有编制的,朝廷根本就不支付俸禄,这些人都是知县自己请的。
也就是说,一个知县如果有来钱手段,他可以请几十个这样的杂役,如果两袖清风,什么钱都捞不到,也可以一个都不请,像有名的海瑞就是一个都不请,结果他判了案以后连行刑的人都没有,只能叫自己的老婆和管家一起来帮忙!
张斌明显属于前者,什么衙役、捕快、狱卒加起来请了几十个,整个县衙里面差不多住了上百人。
不过,他这个钱并不是贪来的,而是他从自己腰包里掏出来的。
他家里很有钱,这个从他记忆中就能体会出来,每次他父母给他钱都是几百两几百两的给,至于他家里为什么这么有钱,这个就无从得知了,因为他从来没去了解过。
这会儿张斌也没心思去想他家里的钱是怎么来的了,因为大堂已经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寻着记忆中的样子,慢慢走到公案前坐下来,随即拿起惊堂木往案上一拍,朗声道:“升堂。”
这个时候并不是升堂审案,两边侍立的衙役倒不用齐声高喊“威……武”,只有一个轮班的衙役走到大堂外大喊了一声“升堂”,随即侍立在两侧屋檐下的官吏便依次走进来,开始汇报了。
第一卷 第四章 这下麻烦了()
张斌是第一次升堂理事,内心不免有些紧张,他甚至连抓着惊堂木的手都忘了松开了,还一直扣在上面呢。
好在这会儿上下尊卑还是分的很清的,一般人都不敢盯着上司看,这里面就他官最大,倒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前面喊话的衙役刚退回原位,便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了进来,这是县丞胡江,主管文书和仓库的。
他一走进来,先是对着张斌作了个揖,随后便朗声道:“启禀县令大人,昨日属下检查了一下架阁库的文书,所有文书,数目齐整,未有缺失。“
这古代丢了公文可是重罪,所以一般衙门刚过完年都要把文书核对一下。
张斌点了点头,朗声道:“嗯,这两天再核对一下库房的存粮吧。“
胡江闻言,连忙拱手作揖道:“属下遵命。“
这个就算是完事了,张斌直接挥手道:“恩,下去吧。“
胡江闻言,再次拱手作了个揖,朗声道:“属下告退。“
随后便直接退着走了几步,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这个时候对礼仪也是相当看重的,如果礼仪不周,那就是对上司不敬,同样要治罪。
张斌不由在心里感叹,在古代做个官,真不容易啊。
接下来进来的是主薄黄培文,主要负责帮县令起草文书,处理公文。
他进来的时候手里竟然还拿着几张纸,也不知道是什么公文。
张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千万不要让自己签字什么的啊,他还没试过拿毛笔写字呢!
还好,这黄培文拿的并不是什么要处理的公文,他直接拱手道:“启禀县令大人,驿站送来了最新的邸报。“
原来是邸报啊,这东西就是通报一些朝政大事的公告性文件,只要看看就行了,张斌暗自松了口气,点头道:“嗯,呈上来吧。“
主薄黄培文恭敬的将邸报呈上来,这个也算是完事了。
紧接着就是典史和六房的书吏了,典史主要是负责治安的,和后世的公安局长有点相似,而六房书吏负责的事情则与朝廷六部有点相似,不过朝廷六部管的是整个大明的事,而他们管的只是平阳县的事。
由于刚过完年,大家基本都没什么事,只是例行来参见一下而已,唯有户科书吏呈上来一叠公文。
这户科书吏呈上来的是一叠《鱼鳞图册》,所谓《鱼鳞图册》就是描述耕地田块,大小、外形、土质等基本信息的图册。
在明朝,每一块耕地都有单独的鱼鳞分图,而一块区域内的耕地又有鱼鳞总图,总图一般都以乡里为单位,合乡里只图成一县之图,再到州府,逐级上报到户部,作为土地管理和征收田赋的依据。
这次户科书吏呈给他的《鱼鳞图册》上面所画的耕地原本并不是平阳县的,而是平阳县旁边金山卫屯田。
这个事情张斌倒是知道,貌似他昨天醉酒就跟这些耕地有关。
这些耕地之所以会转到平阳县来,主要是因为金山卫原指挥使贪腐被查,那家伙瞒报屯卫军户数量,将二十余个逃逸军户的屯田据为己有,并压榨手下屯卫,让他们免费给自己种地,以谋取暴利。
屯卫逃逸这种事情在明朝中后期已经成为普遍现象,归根结底还是钱的问题,因为朝廷缺钱,征召屯卫去打仗的时候,不但没有饷银,甚至连军粮都不够,打仗没钱拿,吃不饱,条件又艰苦,还随时有可能送命,死了甚至抚恤金都没有,这些屯卫不逃才怪。
据统计,缺员最严重的都司卫所,屯卫逃逸高到十之七八,也就是说,原本一个一千多户的千户所能逃的剩下两百多户,屯卫逃逸现象之严重,可想而知。
可别小看这金山卫指挥使瞒报的二十余户屯卫,明初分田的时候,每个成年男子标准是四十亩,老少妇孺每人二十亩,也就是说一个屯卫军户家里最少有一百多亩地,二十余户就是两千多亩,就按每亩年产两石粮,算下来这个指挥使一年也能贪腐五千多两银子!
这指挥使被撸了,他侵吞的耕地却还在,这个耕地自然不能荒废了,总要有人去种,按道理来说应该还是组织屯卫去种,然后将收上来的粮食上交,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这地却划到平阳县来了。
上面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张斌把地卖掉,然后把卖地的钱如数上缴。
这事情看似很简单,张斌却感觉到其中肯定有问题,因为昨晚请他喝酒的是本县的一个乡绅徐辉,请他喝酒的原因正是想买这两千多亩地。
但是,他明明记得,去年就有人找过他,要买这两千多亩地,那人并不是徐辉,而是本县的另外一个乡绅赵穆。
赵穆竟然去年就知道这些地会划到平阳县来,这本身就有问题,徐辉昨天才请他喝酒,今天这《鱼鳞图册》就送过来了,这更有问题,两个乡绅竟然比他这县令消息还灵通,没问题才怪!
当然,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户部已经下了公文了,这地必须卖出去,现在不是没人买,而是两个人抢着要买,这两个人可都是平阳县有名的大乡绅,卖给谁呢?
真是伤脑筋啊。
早堂结束,他安排好大堂值守人员之后,便来到了大堂后面的退思堂,并命人招来了师爷吴士琦,准备先跟他了解一下情况再决定将这地卖给谁。
这吴士琦也是大金所军户,今年已五十有余,早年就考取了秀才功名,是他父亲请来专门协助他处理政务的,也就是他的亲信。
既然是亲信,那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吴士琦进来之后,他便直接问道:“这徐辉是什么背景你知道吗?“
吴士琦还真知道,他直接拱手道:“回县令大人,这徐辉听说是工部左侍郎徐大化的远亲。“
工部左侍郎,好大的来头!
张斌接着又问道:“那赵穆呢?“
吴士琦简直就跟百事通一样,他想也不想又拱手道:“听说这赵穆在天启元年投靠了原詹事府右中允钱谦益。“
东林党大佬钱谦益!张斌好悬没从椅子上跌下来。
徐大化他惹不起,钱谦益他更惹不起啊,这地到底卖给谁呢。
他想了想,继续问道:“这徐大化上面还有人没?“
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徐大化上面没人了,那说不得只有把地卖给赵穆了,一个工部左侍郎还管不到他这个县令。
没想到,吴士琦并没有回答,而是恭敬的拿起茶几上的邸报,取出一页交到他手里。
张斌不由往邸报上看去,刚看几句,他眉头便皱起来了。
因为邸报写着:工部左侍郎徐大化参劾都察院左都御使杨链、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左光斗、都察院河南道监察御史袁化中、都给事中魏大中、吏科给事中周朝瑞、原刑部山东司员外郎顾大章六人收受原辽东经略熊廷弼贿赂。。。。。。。
杨链、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这不东林六君子吗?
很明显,徐大化已经投靠了魏忠贤,他是阉党!
这下麻烦了。
得罪了钱谦益,今后肯定没好日子过,得罪了徐大化,立马就没好日子过!
第一卷 第五章 两边都惹不起()
张斌简直郁闷之极,真是卧了个草啊,怎么刚一穿越就遇到这么个大麻烦?
一边是东林党大佬钱谦益,一边是阉党干将徐大化,两边都惹不起啊!
一个小县城竟然能遇到两个背景这么大的家伙,可能吗?
吴士琦貌似只是听说而已,徐辉和赵穆这两个家伙不会是吹的吧!
他不由心存侥幸道:“这徐辉怎么会和徐大化扯上亲戚呢,这赵穆又怎么可能投到钱谦益门下呢?这两人就是乡下的土秀才而已,徐大化和钱谦益可都是朝廷高官。”
吴士琦直接拱手道:“县令大人,徐辉和徐大化是不是远亲这个无法证实,但是,徐大化就是绍兴府会稽人,他们说不定还真能扯上关系。至于赵穆,按理他的确投不到钱谦益门下,但是,天启元年的浙江乡试就是钱谦益主持的,而且小人还听说。。。。。。。”
说到这里,他突然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附到张斌耳边低声道:“小人听说,钱谦益主持完乡试之后,浙江都司下属的所有卫所便被清查了一遍。”
“嘶”,张斌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吴士琦这意思,金山卫指挥使贪腐的事情就是钱谦益找人挖出来的,而这两千多亩地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这貌似有点太不靠谱了吧,一个平阳县就是两千多亩,整个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又是多少亩,钱谦益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不由低声问道:“你的意思,赵穆买了这些地是送给钱谦益的,不大可能吧,户部开价可是二十两银子一亩,两千多亩地可是将近五万两银子,他赵穆有多少钱,就算他有,送这么多钱给钱谦益他又能得到什么?”
吴士琦闻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瞬间陷入呆滞。
张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个问题难道问错了?
他小心的试探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吴士琦闻言回过神来,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县令大人,请恕小人无理了,请问,您名下有多少亩田地?”
张斌顿时傻眼了,这个他真不知道,他脑海里根本就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
他愣了一下,干脆心一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