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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路参将,大半也是出自北军,也是主动跟随在三位副总兵身后,其余北方籍贯的游击,也是跟随在后,与戚继光身边的南方系将领,泾渭分明。
“真正晦气,俺们北方无人么,节制四镇大帅弄个山东人也罢了,山东人偏爱用浙江人,现在死了个福建人,俺们北人却得跑十来里去吊祭,贱也不是这么个贱法。”
“打仗俺服戚帅,俞帅没跟过,俺不服他。”
“俺也就服戚帅练兵的本事,不过么,练的步军再强,能打鞑子?还得看俺们北军的本事,是不是?”
三个副总兵,先开口的是杨四畏,他是辽东人,国初时的辽东诸卫后人,蓟镇传到现在已经三十余帅,除了几个侯爷和伯爷可能出身是南方外,大帅们全部是北人,戚继光是山东人,勉强还算是北方诸卫系统中的一员,但戚继光起家却是在南方,麾下将领全部以南军将领为主,在蓟镇十二万士兵,四万匹战马的庞大军队之中,他和数百南方将校,还有近两万浙兵是当之无愧的主力,在十年前,戚继光初掌蓟镇,先后得到徐阶,高拱,张居正等大佬支持的时候,北方诸将虽然不服,但也只能隐忍,现在戚继光镇守蓟镇这么久,新一代的北军将领逐渐成长起来,张臣和董一元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两人都是副总兵官,都有超过一千人的核心精锐骑兵,战斗力强,本人的作战风格也是轻捷彪悍,与李成梁等北方将领的风格相同,对戚继光几日一练,注重车营,步骑协同的打法十分不适应,蓟镇之中,已经埋下了严重的分裂不和的种子。
不过此时的北军将领也只是敢聚集在一起议论而已,戚继光坐镇蓟门超过十年,将驻在狮子口的镇城移到三屯营,重修三屯营城,将忠义卫等衙门移到新修的营城之中,分蓟镇为三协十二路,分路驻守,现在的北军将领,也算是在戚继光的目光之下逐渐成长起来,也就是嘴上嚷嚷,跟随戚继光的脚步却是始终未停。
戚继光率部下赶到的时候,时已过午,惟功一边叫人准备饭食,一边率所有的部下,到营门处迎接这位威名赫赫的大帅。
“壕沟,营旗,箭楼,拒马这位英少国公真是有趣,咱们大帅的章程,叫他学了个十成十啊。”
“似乎也有一些不同之处。”
“嗯,感觉旗帜壁垒营房确有不同之处,不过看起来气象万千,嗯,怪不得人家说英少国公是京营第一将,差点主持整顿京营,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那又如何?”张臣十分狂傲的道:“现在国朝无非就是北虏和南苗,要我看,南兵和这般练法练出来的兵,只能去打打生苗,若有小股倭寇也能打,真要打北虏,还得看我们北将,北兵。”
这话说的十分猖狂,但张臣为将的风格就是这样彪悍凶猛,说话的风格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旁人听在耳朵里也就罢了,吴惟贤等人也听着了,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
“看戚帅的面子。”
参将骆尚志为人稳重,隐然是南兵将领中的核心人物,他劝住了想发作的吴氏兄弟等人。
说话间,惟功赶到,看到戚继光,便是兜头一拜,口中十分恭谨的道:“拜见戚帅,劳戚帅大驾,末将身为晚辈,实在是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
戚继光为人刚正沉毅,性喜诗文,好结交士大夫和文人,不论是兵法,将略,还是文才,都有常人难及之处。
正因为他本人太优秀了,放眼国朝,除了张居正一人外,几乎没有谁能被他放在眼中。
普通的文官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同列的武将。
但此时的他,对张惟功是真心欣赏,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对眼前的一切,戚继光都有一种真心愉悦的感觉。
第336章 较量()
“眼前营垒,气象万千,虽似我的规划,又有不少胜出的地方,我看完之后,心中着实高兴惟功啊,你是后生,但后生真可畏!”
“戚帅过奖了!”
“本将平生极少说敷衍话语,更少说违心的话,一会吊祭过后,再向惟功你讨教吧。”
“呵呵,末将知无不言。”
在营门处寒暄了几句,戚继光就率领众将吊祭俞大猷。
在俞大猷的灵前,戚继光奠酒之后,三拜行礼,在他身后,南方将领行礼十分恭谨,北军将领就有些草率。
北军只服马芳,现在则只服李成梁,对一生功业只在南方的俞大猷,他们并不感冒。
“俞帅这一生”
戚继光在抗倭战场上曾经和俞大猷合作过,但合作次数并不多,说起来并不是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但无论如何,俞大猷是和他同时代的人,又都是在南方抗倭起家,境遇也都是差不多,不同之处在于戚继光善于搞关系,俞大猷却是一生耿介。
这两人说来也是有趣,练兵上,戚继光先重挑兵,重品性,俞大猷则首重人的本领,看武艺,而在实际的为人来说,戚继光较为圆滑,俞大猷却又是品性十分耿介正直,正好又是相反了过来。
“罢了,不说了。”
在俞大猷灵前默默站立良久之后,戚继光才转过头来,与惟功开始议论营垒之事。
戚继光一生行伍,包括哨骑怎么安排,架梁马和塘马怎么指派,再怎么收回,由何将领负责,大军过水时怎么架桥,怎么渡过,怎么警备,遇到山谷地形怎么防守,怎么侦察,他的纪绞新书和练兵实纪这两本书里,几乎是详细备至。
但惟功的营盘,还是给戚继光耳目一新之感。
两个谈了小半个时辰,说的十分投机,到最后,戚继光感慨道:“军营首重是水火二字,其次是警备,防御,惟功你这处营垒,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了。”
“末将只是一得之愚,戚帅过奖了。”
“何必这么自谦呢?”戚继光脸上露出笑容,长久在蓟镇驻守,他的脸上已经满是风霜雨雪侵凌后留下的色彩,看着惟功,戚继光由衷道:“由行军再看营垒,再看兵士,惟功你练兵已经不在我之下,行营在我之上,国朝可谓得人,以后三十年内,可保平安无事矣。”
这么高的评价,惟功也有喜不自胜的感觉。毕竟给他这种评价的是海内名帅,可以说是整个华夏都数的着的名将做出来的评价!
他不是喜欢自吹自擂的人,当下也唯有微笑着将自己身边的将佐,一一介绍给戚继光认识。
“嗯,都是年轻,都是后生可畏。”
戚继光确实是有些吃惊,他身边的将论,不论是南军或是北军,都是四十左右才能到游击和参将以上,很少有三十左右的游击将军,更不要说是参将副将了。
李如松和祖承训,还有马松这样的将领都是世家子,出生后就有军职,稍有贡献就会有朝廷的提拔和赏赐,普通的将领是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升到高位的。
而眼前的这些惟功麾下的将领,最大的也不超过二十五岁,平均年纪都在二十来岁,一个个都是英姿勃发,而看身形,眼神,两手,毫无疑问都是射艺和武艺都很优秀,而眼神之中透着灵秀,更是叫见多识广的戚继光心惊。
其实他在几年前就见过惟功,也见过当时舍人营的一些小家伙们,不过他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当时不论是惟功还是舍人营都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这位是董将军,这位是张将军,这位是杨副将。”
董一元和张臣,杨四畏是蓟镇中权位最高的三个,戚继光当然也是先介绍他们。
当年戚继光为练兵总理,朝廷为了叫他令行禁止,将原本的蓟镇总兵调走,后来叫戚继光就任总兵,同时节制四镇,给了戚继光重权。
但为了平衡蓟镇内部,实现大小相制的祖制,不仅军权真正集于一人,朝廷这些年在蓟镇还是继续扶持北方籍的将领,扩充他们的实力,这样戚继光就算有反意,也根本没有办法调动全部的军队。
这是制衡之道,戚继光也深明此中奥妙,根本不去动杨四畏等人。
“见过诸位将军。”
惟功笑着拱手,几个北军大将也还礼。
他们嘴上虽不客气,眼神也有点居高凌下的盛气,到底惟功的身份在这里,大体上的礼节倒还过的去。
不过张用诚等人上来见礼时,这些老兵痞便不客气了。
杨四畏其实最为庸懦无能,此时却挑头笑道:“少国公,不是末将在这里胡说八道,边疆打仗还是颇为凶险的,你的这些部下看起来白白净净,当个师爷蛮好,要打仗,还得从咱们北军里挑,不论蓟镇还是辽镇,少国公只管挑,到了辽阳,管保能保辽阳平安无事。”
“哈哈,杨老大说的极是,少国公的这些部下,也不知道能不能骑马,更不要说马上开弓了。”
“张臣你不要小看人,马是肯定能骑的,不然怎么大阅呢。”
“花驾子功夫没得屁用,老子能左右开弓,要说有这本事的还有李如松,年轻将领老子就服他一个!要说打仗还得看我们北边的,这弓马骑射不是一时两时练的出来,少国公想建功立业,多挑一些骑射俱佳的北军骑兵是正经!”
张臣不愧是北军中最能打的将领之一,看来一身本事确实是非比寻常,当然,脾气也大的吓人,此时当着两边所有将领的面,几乎是把人得罪光了。
“他娘的张臣,老子就是南人,射箭比不过你,有本事我们马上打一架试试?”
张臣被这么一顶撞,两眼变的血红,身上也散发出冷厉之极的气息。
惟功看着暗自点头,这些将领,虽然骄狂不知礼节,但看张臣的模样,应该是一员身经百战的悍将了。
“入你娘的是杜疯子,老子不同你打!”
向张臣挑衅的是一个不到三十的青年将领,官职应该是中层,身材高大,但面容白净,看着颇有几分灵秀气息,一看就知道是南方过来的。
“末将杜松,见过张帅。”
一般将领都称惟功为少国公,看似敬重惟功的勋贵身份,其实是蔑视他的军职,到此惟功才明白,自己在京师中干出来的那些事情,在这些边军将领眼里几乎一钱不值。
事实上,大明的边防早在百年前就是倚仗着边军,京营早就被看的一钱不值,惟功就算能力压京营,铲除南城大豪,在这些边将眼里,也不过就是吓住了一些软脚虾,打跑了几个痞子混混,根本不值一提。
在边疆上,只有和北虏真刀实枪的干过,斩过北虏的首级,那才会被接受,并高看一眼。
“杜松人称杜黑子?”
“是末将,想不到张帅也知道咱的名头。”
王国峰的情报局倒也不是吃闲饭的,杜松一报名,惟功就知道他的底线。
昆山人,也是军卫世家,犯事后到北方当兵,一路立功升上来的,此人和张臣,董一元,还有宣府的麻贵,辽镇的达云,五个人都是名震一方,都是矫捷彪悍,勇不可挡的猛将,被人称为“边将五选”,也是戚继光等老将的后备人选。
数十年后,杜松和董一元先后为蓟镇总兵和辽镇总兵,张臣也为蓟镇总兵,麻贵做到了武经略,平定过啺葜遥沙劫谅业牡诙锥危楣笪骶淖苤富樱矍俺寺楣蠛痛镌仆猓硗馊硕际窃诖耍灰彩呛退堑拿谎际钦瓜殖霰鹧姆绮伞�
“就知道你不敢,哈哈。”
杜松和惟功打了个招呼后,却不放过张臣,继续挑衅。
张臣大怒,他要是再让,以后岂能抬的起头来,当下便是怒道:“老子怕你不成,现在就到营外,他娘的好好打一场。”
杜松哈哈大笑,他善用大金刀,臂力惊人,遇战时捋起袖子,两臂乌黑,杜黑子之名就这样出来的。
张臣不可能是他对手,其实杜松虽是昆山人,早就迁到延安居住,也是一直在西北军中发展,因为这个资历,和蓟镇的纯粹的北军将领们不和,加上他只是守备加游击衔,在军中颇受排挤,他早就想好好教训张臣等北将一番了。
麾下将领如此模样,戚继光的脸色也是很难看,但今日是来吊祭,用自己的话说是私事,此时总不好摆大帅的谱,如果是在节堂,他早就将这两人赶出去了。
“两位将军无须争执,既然刚刚张将军说我军将领不擅骑射,我看还是由我辽阳军派出一人与张将军比试一下骑射,如何?”
惟功虽是笑着打圆场,却又是将焦点拉回了自己身上。
开玩笑,要是今天靠杜黑子挽回颜面,原舍人营,现在的辽阳镇兵以后就别想在蓟镇这边抬起头来走路了。
“少国公要与末将较量?”
张臣精神一振,他的骑射功夫确实是蓟镇排的上前几名的强悍,而惟功的射术也是早就传扬开来,特别是惟功的射术是和西北老将马芳所学,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击败惟功,等于间接击败马芳,这对军人来说是不小的荣誉。
第337章 射柳()
“我就不上场了。”惟功笑了笑,使了个眼色。
身量中等,貌不惊人的王乐亭会意,慢悠悠的站出来,和声道:“末将与张将军较量。”
王乐亭是参将衔,都指挥同知,身份比张臣差远了,他是没有信地驻防区的参将,每个军镇有固定的总镇总兵,比如李成梁是辽镇总兵,祖仁这样的总兵或惟功这样的辽阳总兵都不是总镇总兵,而参将也是各有防区的才是正职,比如宽甸参将,海盖参将,有自己的防区和兼管的卫所,实土临民,管辖军户,名义上受某总兵或副总兵管辖,但平时的军务训练都由自己负责,如果总兵威信不足,参将以下抗上甚至是游击以下抗上的事,也不少见。
差距是有,不过并没有到不能较量的差距。
张臣一脸傲气,用看乡巴佬的眼神打量了王乐亭半天,见王乐亭始终不为所动,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这才点了点头,狞声道:“既然少国公点了王将军出来,应该也是个好手,好吧,我们就比过这一场。”
董一元凑趣道:“干比没意思,末将押十匹好马,赌张将军胜。”
杨四畏眼神闪烁,干笑道:“既然这样,我当然也赌张臣胜,不过要是全部买他胜,谁来赔啊?”
这是赤裸裸的无礼讽刺,听到这样的话,舍人营上下也为之变色。
吴惟贤和吴惟忠等人被这一群北军将领的无礼激怒,他们看看惟功,见惟功笑着轻轻点头,吴惟忠便大声道:“我们赌一百匹马!”
杨四畏大声道:“好,我们便接了这一局。”
戚继光闻言摇头,下意识就想训斥。
大明的战马已经从太仆寺统一管理和蓄养,改变为太仆寺主持购买和分配,不过蓟镇靠近边区,买马太容易了,当年和俺答和解之后,开了九个边贸区用来贸易,虽然张家口是最大的一个,不过从张家口转运战马,费用就上去了不少,辽镇和蓟镇的真正的好马多半是自己购买,一匹普通的战马也就四五两银子,上等好马也不会超过二十两。
不过一下子百匹马,这个赌局就有些大,是有意气之争,而不是同僚之间的耍笑了。
只是转念一想,戚继光就改变了主意,笑道:“本将就不参与了,不过可以为你们擂鼓。”
连戚继光这个大帅都参与进来,所有在场将领都兴奋起来,连不远处的士兵都开始伸头眺望,只是碍于军纪,没有人敢于交头结耳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