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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十年的患难与共,苏爸爸还是第一次,听到妻子这样唤自己。
……
……
【十】()
男人没有答话,亦或者,他其实也答不上话来。
在后的坤地见势不对,赶忙踏上前一步道:
“夫人,您误会了,小少爷身上的伤不关主子的事,是属下……”
“你叫苏萧焕吗?”
紫眮的声音一点都不大,甚至还带着一如既往的丝丝柔意,坤地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紫眮向丈夫看去,苏爸爸低着头,他坐在床尾深深沉默着,他说不出话来。
紫眮只等了三秒钟,便不打算再给丈夫说话的机会了,她伸出手去将乾天带来的手提箱放上了床,好看的手提箱就这样静静横在了夫妻二人之间,小小的手提箱却仿如一个滔天的横沟。
女子打开手提箱,满箱子都是孩子换洗的衣服和孩子喜欢的小人书,她今天本不是来发火的,但她昨晚在乾天的推辞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所以她来了,她只是想以一个母亲的角色来看一看,苏爸爸默默坐在床脚看着满箱子团子喜欢的衣服喜欢的玩具喜欢的小人书好一会,下意识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
“啪”的一声!
“噗通”两声!
前半秒是紫眮骤然抬手将一本小人书狠狠砸在了丈夫的脸上,后半秒是乾天坤地应声而跪了。
苏爸爸叫小人书狠狠砸中了眼角,力道之大小人书的书脊在苏萧焕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顺着划破的眼角慢慢滑落,苏萧焕伸向箱子的手僵住了。
“别动。”
紫眮的话音依旧是平静的,她伸出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件件柔软的衣物,看也不看丈夫轻声道:
“孩子在,我不想发火。”
她说到这,再也不管苏萧焕转头拿着衣物看向团子道:
“天儿,来,外面冷,我们把衣服穿上。”
团子微微有些惊恐的看着妈妈,他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母亲。
紫眮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已经往日里孩子熟悉的模样了,她伸出手去勾了勾孩子的小鼻头笑道:
“快点~小男子汉一直光着屁股算什么事~”
天儿有点徘徊的站在床上走上前来,紫眮将团子搂在怀里,继而轻轻将一件件柔软的衣服给孩子穿上轻声问:
“疼吗?”
团子靠在她身上轻轻摇头,紫眮叮嘱道:
“疼了可要跟妈妈说,妈妈给天儿找件宽松点的。”
团子轻轻点头。
“外面可冷了,我们等会出去可不能吹着风……”
紫妈妈一边给团子轻轻穿着衣服一边快把后者裹成个毛绒绒的粽子了,团子听到这突然有点开心的抬起头:
“我们等会要回家嘛?”
紫妈妈微笑,给他围上了最后一件纯白色的手织围巾勾勾他的小鼻子亲了亲他的额头道:
“我们不回家,妈妈带着天儿出去玩好不好?”
团子愣了愣,有些好奇道:
“那我们去哪?”
紫妈妈站起身来微笑着将孩子抱下了床牵住他的小手看也不看屋中三个大男人向外走去道:
“我们去啊……恩……就去一个欺负你的人永远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团子听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紫妈妈微笑着牵着他的小手就此向外走去。
一直愣到此时的苏爸爸突然“刷”的一声从床上站起身来,他近乎失神一般的喊:
“婉儿!”
紫眮头都没回,牵着孩子的小手继续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边时,团子有点愣愣扒着门框转回头来,他似懂非懂的小眼睛回头看着愣愣站在屋里的男人,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抬头看妈妈道:
“那……那爸爸哩?”
……
“那……那爸爸哩?”
紫妈妈牵着孩子的手似乎僵了一下,继而她微笑道:
“爸爸和叔叔们忙,就咱们俩去好不好?”
紫眮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天儿愣了愣,他犹豫着,一手牵着妈妈扭过小脑袋看向屋中一直沉默不语的爸爸,团子的表情难过极了。
紫眮没再说话,但她看出了孩子眼中的迟疑,干脆俯身将孩子抱起来抬步即离。
“夫人,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的,主子他不知道这件事的始末,您若要责怪……”
坤地见女主人抱着孩子真的抬步就走,眼看着马上就要走出门主子也还是一副有些愣住的样子,连忙追上前去挡住了门解释着。
紫妈妈抱着孩子看着挡住门的坤地,紫眮的神情非常平静,她说:
“让开。”
坤地哪能让开,他有点急道:
“夫人,还望您能听主子解……”
“他是你主子,不是我主子!”
紫眮冷冷看着坤地道:
“他是没长嘴还是哑巴了,话都得让你代说了?”
坤地哑口无言,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屋门口挡住了房门道:
“属下是这训练营的负责人,属下不能放您和小少爷离开。”
“呵……”
抱着孩子的紫眮冷笑,继而一把黑洞洞的枪口便抵上了坤地的脑袋,她冷笑:
“你认为我敢不敢开枪?”
坤地跪倒在她身前非常平静道:
“小少爷身上的伤是属下一手造成的,做主子的要取属下的命,属下自当奉命。”
但您就是毙了我,我也不会让开。
“你……”
紫眮拿着枪的手气的一抖,下半刻她突然冷笑着看着跪倒在眼前的坤地道:
“好,了不起,飞鹰将军一手提拔起的尉官就是不一般,”
她话说到这,手中的枪一转突然指向了一直愣站在床边的男人,她拿枪指着丈夫非常平静道:
“叫他让开。”
苏萧焕站在原地,他渐渐回过了神来,他静静看着妻子,一句话都没有说。
紫眮见状冷笑:
“怎么,暗狱的首领大人这是拿准了我不会开枪了?”
苏萧焕没有说话,他依然站在原地静静相视。
紫眮拿着黑色的格洛克17型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许久沉默,她微笑看着丈夫慢慢道:
“六年前我为你而打了你第一枪,时至今日,你觉得我会不会打你第二枪?”
几数年前我为你放下了这杀意凌然冷冰冰的利器,几数年后,我同样可以因你再度拿起它来。
……
……
【十一】()
苏萧焕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许久许久死一般的沉寂后,他突然缓缓迈步,向房门口的妻子和孩子走了过去。
紫眮敛起好看的秀眉,她是盛怒的,然而她同样是理智的,她拿着格洛克17式的食指慢慢扣在了扳机上,这把枪没有常规性的保险,所以拥有极快的发射速度,她静静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丈夫说:
“不要往前走了,我只要带天儿走,别逼我伤害你。”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这个屋子中在制动能力上能拦住自己的只有丈夫一人,乾天坤地的枪都是为杀人而存在的,而自己的,是正正规规的擒拿格斗术。
苏萧焕依旧没有说话,同时他的步子也没有半分迟疑,紫眮沉了眸,小小的屋子中“碰”的响起了消音管后的闷响来。
“主子!”
一直愣愣立在一侧的乾天吓坏了,他没有想到夫人真的会开这一枪,他倏然向单膝跪倒在地的苏萧焕那边奔去,精湛的枪技是对着男人右膝窝处表皮层擦去的,不伤筋不动骨却因口子之上部位特殊带来着实打实的痛楚,苏萧焕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觉时的裤衩,他单膝跪倒在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右膝边枪弹打出的长长的口子,心中泛起一丝苦笑,他想,好枪法,跟六年前贴着自己心脏半指节处的枪技不相上下了。
乾天已经跑到苏萧焕身侧了,他伸出手要去扶男人,却被男人淡淡举起的左手制止了,他慢慢站起身来,右膝窝处的口子太大部位特殊,再次迈步的时候步子便不免有些趔趄了。
紫眮持着格洛克17式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了,但那也只是瞬间,她如屋中所有的人一样年轻时拥有着无数次生死经历,同样,特殊的工作让她比屋中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人体经脉骨骼肌肉的组成,她再清楚不过怎样在伤害最小的范围内带来最大的疼痛……
没道理还能站起来,她想,却看着那趔趄慢慢走来的男人渐渐湿了双眸,以这个,这个……这个混账王八蛋的性子,又哪有什么有道理没道理的……
便也是在这片刻的迟疑间,苏萧焕已经走到妻子身前了,他先轻轻伸出手去从妻子怀中抱过了愣住的小团子微笑道:
“爸爸和妈妈演的好不好?”
团子傻呆呆被爸爸抱在怀里,好一会才傻傻指着爸爸的腿说:
“可是,明明都流血了……”
“哪有……”
苏爸爸低头伸手抹了抹膝盖间的血,因为伤口不深血迹很快便止住了,苏爸爸看着儿子微笑道:
“你看,都不疼,妈妈手里拿的是装着油漆子弹的枪,打上去就像真的一样。”
团子低头又仔细看了一眼爸爸腿上的伤,继而眼泪汪汪抬起头来看着爸爸,好久才问:
“真的不疼?”
苏爸爸郑重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想到了什么道:
“妈妈拿了好多天儿喜欢的小人书,叫坤……乾天叔叔陪天儿先去车里看小人书好不好?”
“那你们哩?”
团子叫爸爸抱在怀里转头看向了由始至终不说话的母亲。
苏爸爸勾了勾他的小鼻子微笑道:
“爸爸和妈妈还有坤地叔叔收拾收拾屋子里的演出道具,收拾好了我们叫乾天叔叔送我们回家。”
苏爸爸说着话,示意拿着箱子走上前来乾天抱走孩子。
乾天抱着小少爷刚走出门外,团子叫乾天抱着还没走,孩子在乾天怀里“蹭”的一声转过头来突然有点焦急道:
“爸爸,你和妈妈一定都会来对不对?”
苏爸爸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继而向孩子伸出了小拇指郑重道:
“当然,这可是属于男子汉间的约定。”
团子拿小拇指勾上了爸爸的小拇指,一起说完那句永久不变的“拉钩上吊……”,这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叫乾天把他抱走了。
男人看着孩子走远了,这才伸出手去慢慢从妻子手中轻轻去拿那把格洛克17式,紫眮初时并没松手,苏萧焕叹了口气,再次用两只大手一起抚上了妻子的手这才轻轻将那把枪从妻子手中拿了出来,他伸出手,淡淡将枪还给了坤地道:
“收好了,既然是家里领导缴你的枪我就不说什么了,胆敢换个其他人,仔细了你的皮。”
明明是极其严肃的一句话,却生生叫男人说出了三分笑意来。
紫眮依然不想搭理眼前这人,但现场的氛围到底是被缓解了几分的。
坤地连忙应了一声双手接过,他低着头沉默三秒,看也不看二人非常认真道:
“夫人主子,属下刚刚好像听到营里紧急铃响了,属下就先告退了。”
这话说完,他也不等男人答应蹭的带上门转头就跑了。
苏萧焕:
“……”
这借口找的就像我们都是聋子似的,怪不得你哥昨晚会在夫人面前捅了篓子,你哥俩真是太有水平了……
……
坤地带上门离去好一会,苏萧焕握着妻子的手也没放下来。
“放开。”
紫眮的声音一点都不重,但平平淡淡毫无感情的声音更显距离。
苏萧焕又是深深叹了口气,这会却非但未松开妻子,反而转过头拉着妻子想往床边踱,紫眮自然不能叫他拉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蹙紧秀眉看着他。
“婉儿……”
苏萧焕没有松开牵着妻子的手,转过头近乎有些无奈道:
“我们坐下说,好吗……”
他说着话,低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膝盖窝,因刚刚那一下伤口又挣裂了,鲜红的血,顺着长长的口子溢了出来,映入眼中便显得格外刺眼。
紫眮突然间有些心酸了,眼前这个男人太凌傲太刚强,所以极容易让人忽略掉他身上的伤痛,然而他不说,却总不是没有的。
苏萧焕再次轻轻牵着妻子的手有些趔趄的慢慢往前走去,一步一缓一步一顿,紫眮默然低头看他腿上那条长长的口子,僵持在原地的身子却再也定不住了。
因为不是完人,所以永远别说永远。
双双在床侧坐定,苏萧焕侧过身来,妻子在他的右侧,他用左手握住妻子的手,继而伸出右手去,轻轻,轻轻伸手从后搂住妻子的脖颈将后者压到了自己肩膀上来。
紫眮挣了一下,但搂在脖颈上的大手虽然轻柔却坚定无比,她到底怕动静太大再次挣裂男人的伤,便轻轻将头抵在了肩膀的肩膀上。
苏萧焕不说话。
久久,久久的沉寂。
好久好久,还是紫眮先开的口,她话音有些哽咽了:
“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不答。
“你是哑巴了?”
男人不答。
紫眮靠在丈夫的肩头上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为什么……连声道歉都没有……”
又是好久好久的沉默,紫眮感觉握住自己的大手加了几分气力,继而,她听见丈夫轻轻,轻轻说:
“道歉的话……就有用……吗?”
如火山一样的愤怒从心底骤然汹涌而出,紫眮突然抑制不住汹涌而出的眼泪,她攥紧了拳狠狠狠狠砸在了丈夫的肩头上大哭道:
“这就是三个月来你一口一个挺好的!你就是这么去看过了!你凭什么在天儿的事上连着我一起骗!!苏萧焕!!!”
男人答不上话来,他只是骤然也有些湿了双目,他伸出手去紧紧,紧紧搂着妻子,任妻子将拳头一下又一下狠狠砸在自己的肩头。
我说不出“对不起”来,但我真的……我真的……我真的……
男人轻轻吻上了妻子的额,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也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了。
……
……
【十二】()
人是一种挺记仇的动物,尤其女人对爱的人。
很不幸的,紫妈妈首先是一个女人,其次……她还是挺爱丈夫的。
于是上面这个命题就成了一个完全确立命题,最不幸的是,紫眮真的不爱发火。
众所周知的,越不爱发火的人发起火来才是真要命。
如果父亲在搭起一个家庭的轮廓,母亲就是真正在赋予这个家庭血与肉……甚至灵魂的人。
成年人间的争吵,素来相较脾气与怒火最可怕的是冷漠,冷漠一旦出现,就是唱响了一曲完结的序章。
苏萧焕不怕妻子骂自己,甚至不怕妻子动手打自己,但他惧怕妻子的沉默,但今天到了这会自己是打也被打了,骂也被骂了,于是他用脸颊靠了靠身侧肩膀上散发着柔柔香气的乌发轻轻道:
“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
字正腔圆,郑重无比,妻子的回答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苏爸爸搂着妻子苦笑,他依旧紧紧靠着妻子想了想这才慢慢道:
“也是……”
许久沉默,却听紫眮头也不抬轻声道:
“一个人不原谅就够了。”
只有轻轻淡淡九个字,甚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来,但男人骤然就热泪盈眶了,却听紫妈妈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