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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乾天在电话那边应了一声。
门外响起敲门声,却是游小真低声道:
“师父。”
“进来。”
沉沉话音响起,苏教授把电话扣上了。
……
游小真端着茶杯进了屋来,走上前去躬身双手敬给了书桌前的男人。
男人默不作声接过茶杯来,这品茶一道,讲究一审,二观,三品。
审其品相,观其形色,品其幽香。
游小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于这品茶一道倒是很能跟师父赏论一二。
男人小酌了一口,挑了挑眉道:
“豫毛峰?”
“是。”
游小真低着头应了一声道:
“是今年的明前茶。”
男人点头,晃了晃紫砂茶杯淡淡道:
“茶温高了些,这毛尖洗茶当用85℃水,真是荒了这一杯的好茶。”
游小真愣了下,继而苦笑:
“是,弟子在您这样的行家面前确是不该班门弄斧的。”
这话其实另有所指。
苏萧焕冷哼了一声,瞧了一眼眼前孩子道:
“照你这么说来,若不是行家就应该让你乱糊弄了?”
游小真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片刻膝一弯笔直跪倒在男人身旁道:
“是弟子狂妄了。”
苏教授冷刮了他一眼,突然没心思喝茶了,他将手中茶杯“碰”的一声摔在了桌上看也不看身侧的年轻人没好气道:
“你不是狂妄,老四,你是胆子大的要捅天了!”
年轻人深低着头。
向茶杯中上下浮动的茶叶看了一眼,男人冷冷道:
“你为什么回家来?为的就是单枪匹马去和游家的分支斗一场?一言不发就直接动上手了,在你游总裁的心中,这家也好为师也罢都只是摆设不成?”
一听这话,游小真是真有点急了,一时叩首而下道:
“弟子不是,弟子只是觉得这在弟子能力范围之内,所以……”
“所以就找个人到学校去上课而自己去‘大有作为’了一场,可是?”
男人看他垂着首黯然失色不说话,到底合眸了合眸子冷冷又道:
“多的为师也不想再说了,身为学生找人代课,该打,身为弟子满口胡言,该罚,为师让你请的家法呢?”
游小真似是这才回过神来,一时双手呈起一个铁木做的长方形盒子道:
“师父。”
男人看着他,却不伸手接,只问:
“老四,为师问你,这学,上是不上?”
游小真呈着盒子沉默了一下,如实道:
“师父,您知道的,弟子不缺文聘。”
男人点了点头,看着眼前孩子好一会,他道:
“你是不缺文聘,却同样也没正正经经当过一回学生。”
呈着盒子的孩子愣了下,这是句实话,他曾经的身份也不允许他正正经经去当学生,在男人身边跟了几年后,他就远渡重洋开始过起空中飞人的生活了。
“年轻是不应该留白的,学着去把你空白的部分补回来,老四。”
男人道。
游小真沉默了好一会,方郑重点了点头道:
“是,弟子明白了。”
男人最欣赏眼前孩子一点就是这一点就通,片刻,他又道:
“苏家的孩子从没有华衣丽服坐着豪车去上课的,行头要改。”
“是。”
游小真点了点头。
男人又道:
“公司的事安排好了,学生就是学生,把主次安排好了,如果缺人手的话,可以跟为师讲,所以学业要弄不好,为师不介意再打断你一次腿。”
“是。”
游小真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赶忙应了一声。
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男人便缓缓向年轻人呈着的盒子伸过手来。
……
……
【十】()
游小真其实从昨晚起就知道这一顿早晚得挨,男人昨晚不动声色的放自己回去睡了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昨天自己赶了一天的飞机,是真累了。
那今天累不累,今天其实也挺累的,似乎从自己毅然决然跳入商海里欲要跟游家本家斗个高低时……自己就被迫的站上了滚滚向前的车轮。
若跑,实在是累。
不跑,就被辗压。
游小真今年十七八岁,却意外已经懂得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真谛,外人眼里自己是惊才艳艳少年天才,是功成名就晓白集团的执行董事,是……只有游小真自己知道,从小开始别的孩子可以在游家大院外嘻嘻哈哈拍着画片,自己却必须应付一个又一个的私人家教,学不好,不配做游家的独子。
父亲太忙虽不会责备自己,却专门给自己请了一个团队罗里吧嗦的人唠叨自己。
后来长大一点了,游小真实在受不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六天见不到父亲的状况,硕大的游家府邸永远是冰冷到入骨的,游少爷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离家出走了。
离开家门,太小,穿的太好却没钱,游少爷的便遭遇可想而知了,然而他小小年纪骨子里却是含了口气性的,即使被地痞流氓打的鼻青脸肿缩在桥洞下过日子也不愿回到那个衣食无忧却冰冰冷冷的魔窟里去。
游少爷是在一个发着高烧的雨夜遇到苏萧焕的。
穿着风衣的男人站在乾天打着的黑伞下,‘暗狱’的主人可不是来搞慈善的,他当时是来给‘暗狱’挑人的。
“一个。”
站在男人身后打着伞的乾天对着桥洞底下所有要饭的孩子大人们说:
“我们只带走一个,并保证他以后衣食无忧。”
游小真缩在人群最后的角落里,闻言冷笑了一下,眼前大大小小的人疯一般开始掐架了,他缩了缩身子,翻了个身子懒得看眼前血沫横飞的场景。
整个桥洞里到处都是人们掐架的斯喊声,游小真烧的晕晕乎乎的,只有破桥洞上不时有水低落在自己脸上才能稍作降温,突然,那冷冰冰的水也没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一只黑色大伞打在自己头上。
皱皱眉,游小真不喜欢那个站在打伞人后的男人,对方全然一副打量自己的目光如冰似刃,仿佛一眼之下就将自己看了个透似的,他翻了个身,躲出了黑色大伞。
“主子,这小乞丐是发烧了。”
打着伞的乾天说。
后半句话想来是——因为发烧了所以才没加入到斗殴的行列里,游小真迷迷糊糊想,不由冷笑。
“小乞丐……”
身后那个黑衣男人开口了,话音低低沉沉带着些许琢磨的味道,下半刻,对方话音依旧平静道:
“这可不是什么小乞丐,这是游家找了许久的大公子。”
游小真一下就吓醒了,即使发着高烧也不知哪来的气力‘蹭’的一声坐起身来,他喘着粗气,如小狼一般瞪着那披着风衣的高大男人。
对方却显然再懒得理他,转过身继续看洞里睡着的下一个人去了,乾天转头,默然打伞跟上。
游小真晕晕乎乎咬了咬牙,心底下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能让对方告诉父亲自己的所在,他咬着牙站起身来,拖动如灌了铅一般的双腿一路紧跑慢跑的跟上去,他伸手,拽住那个男人的披风喘着粗气道:
“别,别说……”
对方止住了步子,转头冷漠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游小真不想问对方怎么知道的,也不愿探究对方的身份,他眼前已经开始冒金星了,于是他直奔主题道:
“你……你要多少钱?”
男人剑眉挑了挑,这回多看了他一眼,神色中大有你都沦落到小乞丐了还跟我谈钱的意思。
游小真拽着他的风衣衣角不放手,眼前直冒金星喘着气道:
“你,你开个价……给,给我两年时间……我,我就能给……”
眼前突然黑了,游小真心中暗骂这该死的发烧,身子感觉都是飘忽忽的,他脚底下一软,就这样结结实实的晕过去了。
游小真没能摔到地上,那高大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把他抱住了,怀里的孩子烧的像个小火炉似的
,苏萧焕默然看着这一身破破烂烂衣着的孩子,目光又一次打量了对方一番,街边流氓忒不识货,抢走了这孩子一身衣裳和挂件等物,殊不知就这孩子脚上破破烂烂的定制鞋就够给他们买几套房子了。
然而自己能准确判定他的身份,却来源于气质,即使虎落平阳,那一股子优雅从容的贵族气却早已刻入这孩子灵魂深处了。
你是逃不开出身的,苏萧焕看着怀里这苍白的小脸想,他又想,但你也是游家几百年来第一个敢对整个家族说‘不’的孩子。
即使……
苏萧焕四下扫视破破烂烂的桥底一眼,即使你将从这里迈出你的第一步。
好小子。
“回去罢。”
男人抱着孩子就这样大步离去了。
……
“啪”的一声闷响,将游小真抽的打了个激灵,更将他从回忆中抽醒了。
男人这一尺子是落在他的左肩上的。
上好紫檀木做的戒尺不太厚,充其量只有一厘米,长约一个小手臂,但这把尺子却象征着苏家最大的权威,行家法,立家规。
男人其实不怎么爱动用家法这种东西,一是因为家法是立家之本,脱不了俗的有成套的繁文礼节,不大的事苏教授随便找把尺子就能揍人,二是因为家法好请难收,持着家法的男人是要立规矩的。
一尺落下,纵然是不甚重的敲在肩膀之上,警示意义却足够了。
依旧呈着装家法盒子的游小真深吸了口气,跪的笔直一板一眼道:
“请师父责罚。”
“啪”的又是一尺子,这回是敲在伸得笔直的手臂上的,男人明显加重了力度,游小真眼睁睁看着自己左右胳膊上一道红棱出现了,再吸一口气,依旧跪的笔直一板一眼道:
“请师父责罚。”
又是一尺子压着刚刚那倒红棱,打的游小真闭了下眸子,显些端不住了手里的盒子,他将身子跪的笔直,这回端平端正了双手道:
“请师父责罚。”
苏家的规矩就是这么大,行家法之前,这请规先要做到三正,心正,意正,身正。
见游小真心思终于收回来了,苏教授这才拎着尺子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道:
“放下。”
游小真跪在男人身前,恭恭敬敬将木盒子放在身旁了。
男人沉着面拎着尺子指了指他的左手,游小真暗地里深吸了口气,跪的笔直,伸出左手,摊平,伸直。
“啪”的一尺子重重砸了下来,游小真咬了下牙,道:
“严己宽人,身正为范。”
“啪”的又是一尺子,游小真又道:
“勤德成人,诚信成事。”
“啪”。
游小真疼的左手一抖,依然字句郑重:
“慎思慎独,以学当先。”
“啪”。
这下是真疼,花了好大力才克制不让自己缩回手,开口:
“忠孝并举,谦恭礼让。”
“啪”。
男人手里的戒尺沉得似铁,五下之后,整个手心已经火烧火燎了起来,游小真轻轻吸了口气,继续说着:
“读书明理,励志自强。”
五下之后,男人面无表情看他一眼,拿着戒尺指了指他的右手淡淡道:
“换手。”
游小真跪的笔直收回左手将手放在身侧,下意识悄悄握了握火热的掌心,继而摊出右手去,端平伸直。
“啪”。
便又是一尺一言:
“自爱自重,自尊自律。”
“啪”。
“事贵以恒,切忌焦躁。”
“啪”。又是格外重的一下,游小真想,继而道:
“诺若千金,谎似服毒。”
“啪”。
“呃!”这一下疼的游小真显些抽回了手来,但他知道,这尚在请责的环节,随便抽回手来可是会出人命的,所以狠咬了咬舌尖才继续颤抖着摊平了右手。
苏教授冷冷斜了他一眼,问:
“受不住了?”
游小真跪在地上苦笑着想,可不是吗,这大半年来秘书跟在身侧娇生惯养的,哪受得了您老人家手中的“规矩”?
但想归想,嘴里可千万不能这么说,于是游总裁苦笑道:
“您执着尺子呢,哪有受不受住一说,打死弟子也认了。”
……
……
【十一】()
“您执着尺子呢,哪有受不受住一说,打死弟子也认了。”
这话从游小真嘴里说出来,按道理说男人听起来应该挺妥帖,但这话音一落,游小真心中就狠狠‘咯噔’了一声。
果不其然——
一言不发狠狠一连三尺抽了下来,疼的游小真嘶了口冷气下意识就把右手缩回来了。
男人这才冷眼看着他问:
“怎得不说了?”
游小真深吸了口气,忍不住的用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年轻人疼的脸都白了道:
“是弟子胡言乱语了。”
男人特别忌讳这些孩子成天把生啊死的挂在口上,他冷冷看着眼前孩子道:
“再说这种话,为师揭了你的皮!”
因为曾在枪林弹雨中讨过生,男人太清楚生命顽强之重仿若泰山,却同样脆弱之轻几如鸿毛。
我曾见识过生命创造奇迹,也曾见识过无数鲜活的生命轻易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男人想,你们是养尊处优的一代人,远不知世事之残酷血腥,更不知……平静安逸的生活曾用多少热血来浇铸。
跪在地上的游小真不知道师父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这一缩手,后果实在是糟糕。
男人冷眼看着他不说话,游小真握着剧痛的右手腕吸了口气,请责最后一道工序便来了。
游小真跪的笔直轻垂着首道:
“以学当先,弟子今日找人替课,五下。”
男人负手拿着家规不说话,这条便算是过了。
游小真继续道:
“世事切忌焦躁,弟子操之过急,五下。”
男人阖眸,依旧沉默。
游小真吸了口气,慢慢道:
“弟子今日最是不该这撒谎一事,十下。”
男人睁开眼瞥了他一眼,却依旧沉默着没什么反应。
游小真垂下眉来向自己红肿的手心看了一眼,最后一字一句说道:
“请责擅躲,总数翻倍。”
直到他这句话说完,拎着规矩的男人才拿手中尺子敲了敲桌沿。
跪的久了膝盖有些发麻,游小真站起身来时勉不了踉跄了一下,直到伸手扶住桌沿时才勉强站稳,但左手还好,右手这一碰之下赫然疼出他一头冷汗。
男人看他一眼,不发一言。
游小真在桌边站定了一两秒,他似乎做了一下思想斗争,突然涨红了面低声道:
“师父,就这么打,行吗?”
‘嗖’的一尺子闻声而落,疼的游小真“噗通”一声就趴到桌子上了。
男人一言不发,一尺照着一尺狠狠抽落,十下打完,这才沉声道:
“不行。”
游小真疼的冷汗直冒,却不免又央求:
“师父,您看,弟子都……”
话音未落,便是一尺子狠狠抽落直接抽断了他的话音,一连又是十下,这回打完,疼的游小真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五秒。”
男人声音依旧跟浸了墨一般,说完就开始数了:
“五……”
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