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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的那些东西咱们一个都不要,好吗?”
她似乎有些怕丈夫不高兴,敛了敛眼睑补充:
“父亲当年在城里还有些财产,那些东西早年就已经转在我的名下了。我琢磨着等欢欢那事了结后分给舅舅他们点,剩下的,就都给真儿吧。”
苏萧焕听得大皱眉头,忍不住抬起头来向后座中陷入沉睡中的小脸瞧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
“那都是你的东西,自该由你做主。不过有个话要说在前头,老四如今还小,这些钱零零总总加起来数目可不算少。你怕不能一股脑全给了这小子,总该是得让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得来不易的。”
紫眮闻言微笑了一下,她同样透过倒车镜向后座中沉睡中的小脸看了一眼,许久,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
“萧焕,我小时候的家庭一点都不幸福,你也打小就没了父母。那年我刚刚见到真儿的时候,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和……和曾经的那个我很像的东西。”
苏萧焕没有说话,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却下意识的攥紧了些,便听妻轻轻又说着:
“那种冷漠,那种毫不在乎,那种仿佛做好了每分每秒都可以撒手而去的决然,与那种……对整个世界丧失了希望的不信任……”
苏萧焕没有说话,他在做一个静静的聆听者:
“萧焕,我一直都不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我曾无数次的想为什么偏偏在经历这些的人一定是我,即便是现在,我也依然没有找到答案,可……”
紫眮的眼眸中,不知何时已有了莹莹泪色,她微笑着,透过倒车镜看着后座上的两个小脸继续说道:
“可当你来到了我身边,当我看到他们。我就突然又觉得,答案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们虽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幸福的家啊。”
因为在山路行驶的缘故,苏萧焕不能停下车,但他知道,他的手已经攥的生疼生疼,他的眼中,不知何时似乎也同样有了泪色,他没有说太多的话,他只是在片刻的沉默后轻轻点了点头,他说:
“好。”
……
(新年番外)【二十、阎王渡】()
山路九曲十八弯,冬日里凛冽的寒风被隔绝在疾驰的车窗之外。紫眮的心绪,一如此刻这拍打着车窗的寒风般,是杂乱而无法言喻的。
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以来都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历经数十年无人得知,即便后来她遇到了丈夫,即便后来她与丈夫走过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风风雨雨,又即便……
紫眮轻轻抬起了下巴,她透过车内的后视倒车镜静静向后座中熟睡中的孩子看了一眼——天儿睡得很沉,他此刻脖颈之上的小脑袋仿佛小鸡啄米般有一下没一下的掉落着。直到再又一次毫无节奏的掉落后,同样泛起困意的小真坐在天儿的身旁,打了个哈欠的他像个大哥哥般把天儿的小脑袋搂过来放在自己的肩头上。待做完这一切后,小真满足的拍了拍天儿的小脑袋,同样不忘勾勾弟弟的鼻头惹得后者小小打了个喷嚏。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紫眮忍不住的微笑了起来,她在沉默中收回了目光。
回祖宅的这条路显得那么的漫长,漫长到紫眮觉着每当丈夫驱车绕过一道小弯时,他们的车仿佛穿越了时光,正甩开那喧嚣中的城市十万八千里;而每当这疾驰中的车驶离一道大弯时,紫眮又觉得前方这人烟稀少的景象此刻竟好似一只洪荒猛兽——它正张开着那血淋淋的血盆大口静静等待着自己一行人的到来。
紫眮不愿也不敢诉说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常人只道她一十六岁孑然一身离开这故土,因是那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壮志,或因那才华横溢,一鸣朝凤的宛若天人……可唯有紫眮自己深知着,她只不过是在逃避,因为她是那么的畏惧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地方。
苏萧焕的车开得很稳,蜿蜒曲折的山路丝毫未曾影响到这个曾经鼎鼎大名的三栖特战兵,黑色的家用跑轿此刻像一只射离了长弓的箭,它穿梭在或急或缓的山路弯道间。男人直视车窗外的目光,沉稳而平静。
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秘密,有些秘密是可以诉说的,有些秘密却往往会藏在人心深处一辈子,藏在那心墙的层层高叠之后,直至死亡,将其带向烟消云散。
约莫十多年前,当苏萧焕第一眼见到妻时,他就知道这嘴角无论何时都微微噙着一丝柔和笑意的女人远要比外表显现出的清冷孤寂,年轻时候紫眮的笑意一如今日般柔和,可那柔和中却揉着许多拒人于千里之外和……说不出的疲倦。
到底要经过怎样的经历,才会让一个如此温柔的人变得这么疲惫不堪呢?
苏萧焕就这样凌乱无章的瞎想了好一会儿,当汽车再次转过一个硕大的弯道时,眼前的景色,却惹的他忍不住的拧起了眉毛。
“哇!”
小真本睡得不熟,大约是察觉到行驶中的汽车有些异常,此刻一个蹦子跳了起来双手分别扶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靠背上,他惊奇的扬起脖颈瞧着车窗外的一切叫道:
“师父师父,咱们原来是一路向下跑来这山崖下面啦!”
虽然知道这一路行来的道路引着地势隐隐向下,但苏萧焕也没忍住降低了车速更抬起头来向眼前的怪石嶙峋看了一眼,众人此刻正是行走在这些怪石嶙峋之底,荒无人烟勉强允许一车通过的小路几乎要被野草覆盖。这惹的苏萧焕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他对着像猴子般此刻在车内乱窜到处瞧的小真道:
“坐好了。”
正在拼命仰起脖子看头顶上那一块块奇异造型石头的小真突然伸出手指一指众人眼前正在接近的那一块大叫道:
“师父师娘,你们看前面这两块,看起来好像两只凶神恶煞的怪兽哎!”
正如小真所说,这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小路远处,正有一道天然石障化作了一道大门,大门的两边,有两个长相极丑极凶此刻仿佛呲着獠牙般的凶恶怪兽。
苏萧焕还没来得及说话,副驾驶上的紫眮却是悠悠的一声叹息,一个呼吸后,她突的摇了摇头更解开了安全带对丈夫道:
“萧焕,停车。”
车速原本不快,苏萧焕几乎在妻说话的同时就将车停了下来,紫眮也不说话,她只是默默拉开了车门继而走下了车去。
小真和男人都在车上,一时无言注视着不远外那正慢慢踱步到两只巨兽脚底的女子,却见紫眮缓步踱至那道天然石门下,她合十双掌,仿佛对着石门上的两只巨兽念叨了一句什么,继而,她极为虔诚而深深,深深对着两只门边巨兽合掌三鞠躬。待做完这一切后,她做了一个所有人都看不懂的动作——她将左手的食指中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而将整个右掌贴在那道巨大的天然石门之上,小真虽未听到,但听力远强于常人的苏萧焕却将妻子此刻低声念叨的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紫眮正在说:
“愿我族神灵,庇佑我族后辈;愿我族鲜血,永洒光明之下;愿我族信仰,可与天地同辉;愿……”
苏萧焕听到这,不再要求自己聚精会神听下去,他只是下意识拉开了车门,他站在车门边看着不远外的妻虔诚而恭敬的咏颂这一切,他突然忍不住的,同样合十起双掌,对着不远外那仿佛正审视着人间一切的两只巨兽深深鞠躬而下……
“师父……”
小真将双手搂在脑袋后走下车来时,正看到眼前的男人诚恳恭敬三鞠躬时站起身来的模样,他忍不住的眨眨眼,转过头去又定睛看了一阵儿不远外已经礼毕正在回来路上的紫眮,小真撇了下嘴,说:
“两块怪石头而已,您和师娘至不至……哎呦!”
话都没说完,却尝了一记刚刚走到身前紫眮的暴栗,女子瞪了游小真一眼说:
“真儿,这地方叫做‘阎王渡’,过了这‘阎王渡’就属于是紫家的领地了。刚刚‘阎王渡’关口上的麒王麟王是守护紫家世代的两尊神明,有些话不许再瞎说。”
紫眮少有如此声色俱厉斥责他们这些孩子的模样,游小真一时叫师娘斥的眨了眨眼,好半天后才很无奈的耸了耸肩小声嘀咕道:
“什么嘛……这难道不是封建迷信吗……”
……
(新年番外)【二十一、四季长春园】()
说来也怪,当他们的车一开过‘阎王渡’这道关闸口,汽车外的温度,仿佛刹那间竟升高了足有八九度。
小真身上还穿着过冬的小棉袄,此刻他一边歪着脑袋脱下天蓝色的小袄一边忍不住抬头问苏萧焕:
“师父,咱车里的空调是不是开的太大了啊?”
苏萧焕抬起头来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瞧他一眼,这才动作极其轻微的以下巴示意了下车窗外说:
“看。”
“呜哇!”
苏萧焕不说还好,他这一说间游小真扭头看去,一声惊叹是下意识的冲破嗓子喊叫了出来。
不过仅仅隔着一道天然的关闸,那阎王渡外是白雪皑皑的凌寒冬日,可这阎王渡内,入眼处却皆已是鸟语花香,郁郁葱葱,一片生意盎然之景。
“我的天呐!”
小真一时忍不住的扒拉在车窗之上,扶着车窗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有些结结巴巴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相传,麒王麟王是分别掌管祈福安佑的两尊神明。我紫家世代受命两尊神明祥瑞之道,数百年来恪守医道,以救济众生为己任。”
紫眮静静的,将额头轻轻靠在车窗上指了下窗外柔柔笑着说:
“而眼前的这片‘四季常春园’,便是两尊神明为褒奖紫氏一族所赐。”
游小真傻傻的,觉着有些不可思议看向师娘,紫眮在刚刚那句话后转过头来笑看了一眼孩子傻兮兮的模样,下半刻“噗嗤”一时笑了出来说:
“现代科学的角度来说,其实和地势气候都有关。此处山脉为西北向,冷寒气流常年被山脉挡住而无法吹入,这‘四季长春园’地势又较显低洼,热气到此处会形成一个小漩涡难以散去,故而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聚暖盆’。这便造成只需一过阎王渡,就仿佛像进入另一个洞天的假象。”
游小真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紫眮则继续微笑着瞧他一眼,这回扭过了头去目视前方轻声一叹说:
“说来有趣,许多名贵的中草药皆耐不住冷寒之气,它们在寒冷的地方难以存活。紫家世代以医为道,医道,自必须辅以药材,所以要说这‘四季长春园’是天赐福地也未尝不可。”
“师娘……”
游小真听到这,忍不住的扒拉着副驾驶的椅背凑到紫眮跟前眨巴眨巴眼问:
“您相信吗……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
紫眮张开嘴,还没来得及答话,开车中的男人却已沉沉开口道:
“这世上好多事远非人力可及,所以,你可以不信,但不能没有敬畏。”
小真撇撇嘴,这回老老实实坐了回去用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嘟着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师父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啊,我肚子都饿了……”
苏萧焕听他这话,抬起头来透过车镜倒车镜狠狠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紫眮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紫妈妈扭头向车外瞧了一眼,显然是在观察什么,片刻她说道:
“萧焕,没多远了,这一路赶来真儿和天儿肯定都累了。前边的岔路口向右拐,大概五六百米的地方应该有处临时休息点,咱不行去那歇歇吧。”
男人闻言挑着眉毛扭头看妻一眼,紫眮知道他心有疑惑,一时解答道:
“紫家的习惯,凡是采药场附近都会设一处临时休息点,有些药材开花乃至采摘的时间要求严苛,这些临时休息点便是专供族内子弟休息等待的地方。”
苏萧焕抬起头来向后座上可怜兮兮的小真看了一眼,虽未说什么但等车走到岔路口时却是一把方向盘将车向右开去了。
果不其然,正如紫眮所说,大约只走了五六百米,便眼见着山跟前的山坳处有个极为简陋仅用砖块搭建而成的土坯房子。
还没等车停稳,在城市里长大此刻觉得一切都很新鲜的小真已拍醒了弟弟,两个小家伙几乎是跳下车般一路嚎叫打闹着跑远了,哪里还管后面刚刚解开安全连声叮嘱着“不要闯入药田”的紫妈妈。
苏萧焕一时觉得无奈,摇摇头的同时解开打开下了车门下了车,在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后他决定先去眼前这土坯房子里看一看。
土坯房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破,从门上的积灰程度上看,只怕已有好一段时间无人问津了。
不过所谓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房子分里外两间,一打开门靠外的这间地上有几摊草堆,还有几张看不出原色的木制小板凳和一张破破烂烂的四方木桌,而里头那间,有一个用土堆起的大锅台,不过此刻无论是锅台还是锅台内嵌的那口铁皮大锅都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苏萧焕忍不住的站在锅台前负着手摇了摇头,后下车的妻此刻已走到了他的身后,在看到锅台的同时紫眮下意识的“噗嗤”一声笑。她伸出手去,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丈夫,她将下巴轻靠在丈夫的肩头,隔着丈夫看着眼前这口破破烂烂的锅台,她的眼中突然添了许多难以诉说的东西。
“怎么?”
苏萧焕问。
含着微笑的悠悠一叹,紫眮轻轻抱着丈夫又一次的摇摇头,许久才说: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那年,我和妈妈跟着叔叔离开家时,第一个晚上便是在这落得脚。我记得很清楚,那晚叔叔熬了好大的一锅粥,我饿坏了,一口气吃了三碗还觉得不够,妈妈怕我撑着,怎么都不许我再吃,于是我就半夜起来趁他们都睡着了偷吃,再然后果然吃撑着了吐的稀里哗啦……当时叔叔,用的就是这口锅。”
妻的话音是柔和而含着笑意的,听入苏萧焕耳中却让他一时觉得又好笑又有些心疼,他下意识的,用大手握着妻搂在身前的双手,好一会儿的沉默后,他偏过头来问妻:
“车上有舅舅早上临出门前硬塞的一袋大米,说是什么土特产让咱们带回家去尝尝,这千百里远的背袋大米回去不够愁人的,不如在这就地解决些?”
紫眮听出了丈夫话音里的无奈,失笑的同时有些俏皮的抬起头来看着丈夫说:
“我可不煮,我对这口锅有阴影。”
唇角似乎也微微有了笑意,男人用大手覆着着她的手,抬头看了一眼那被灰尘掩埋下的锅台有些无奈道:
“我煮,你去外面看看那俩,老宅规矩多,别让还没进族门前就犯了忌讳。”
……
六十四这样的爱()
夜不能寐的,不光只有天外天酒店内的苏萧焕一行人。
在豪间的几十层之下,天外天最为普通的客房中,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身穿白色衬衫的少年正静静坐在窗边的简易办公椅中遥望窗外。
他的坐姿很随意,随意中却又隐隐带着一丝拘泥,他微微的歪着脑袋,平静而清澈的双眸倒映出窗外的漫天繁星——那使他的眸子变得莫名有些深邃了起来。
“哥哥!”
小饕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凑近奕天的身边,扒拉在简易办公椅的扶手上,他问奕天:
“你在看什么呐?”
少年低下头来冲着小饕餮笑笑,继而,他伸出手去轻轻一指窗外,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