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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狼没有说话,高高大大的身躯站定在他的身前一动不动,但神情与动作却已表明他的态度。
秀文只好轻一耸肩,继而懒洋洋坐起身来伸出手去将那颜色怪异十足的汤剂一饮而尽了。
……
八天后的一个清晨,当医生又一次进来检查完少年额头间的伤势并确定可以完全拆掉绷带时,一个面色很不好的不速之客终于造访。
虽说一连过了好多天出了医护人员外不见人影的日子,但眼下这个人……也不见得有多么受到欢迎。
面色十足阴沉的出云此刻站定在房间的门口,他冷冷看着房间中尚且坐在床上被拆着绷带中的少年道:
“收拾东西跟我走。”
奕天坐在床边通过医生的身子侧目向出云那边瞧了一眼,但他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立在门口的出云显然很是有些不高兴少年像看空气一样看向他的目光,于是出云靠在房门边冷笑着看向他道:
“二爷这次是恢复后的第一次出任务,要不是大爷点了名的让你前去陪着,你就等着被完全遗忘在这种……废物待的地方吧!”
坐定在床上的少年目色无声间微微一沉,他再次抬起头去隔着医生的身侧朝门口的出云瞧了一眼,好一会后他才道:
“既然是秀……那所谓的大爷下的命令,为什么过来的却是你?”
出云闻言冷笑了一声,他扭扭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回抱着双臂靠在门上嗤之以鼻道:
“你以为是我愿意来?要不是大爷把你这种废物硬编制进了二爷管辖的范围内,更亲自点了名要你此番跟着前去,二爷怎么可能有空搭理你这种……无关紧要的废物。”
奕天的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关乎于对方一口一个废物的称呼,而是有些事实情况确实表明,失去了记忆的父亲的确一连数天来都不曾过来哪怕看上自己一眼,倘若真的是出云口中所谓的忙……
医生恰在此时完全拆尽了他头上的绷带,少年慢慢从床上站起了身来,他一转身,无言踱步到房间的立柜面前向镜中的自己看去。
——镜中的人儿额头上有一块实在不怎么好看的伤疤,少年伸出手,静默的摸了摸那块凸起在额头间丑陋无比的伤疤,他就这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沉默好一会好一会。
终于。
“给我找一顶帽子。”
“啊?”
门口出云环着双臂表情十分恶劣的表示自己没听清。
“去给我找一顶帽子。”
面无表情尚且穿着患者服装的少年阴沉脸向门口处走来,在经过出云的身前时驻足转头向靠在门边的他看来,奕天一字一句慢慢道:
“要白色的棒球帽。”
在出云心中刚刚燃起了好大一团火的时候,那头也不回的身影已经迈开步子大步向走廊的尽头走去了。出云就这么站定在原地愕然看着对方一言不发渐行渐远的背影,出云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一步步正在向走廊尽头黑暗深处走去的身影,他身上此时此刻的气质实在是像极了一个人。
出云及时的打消了自己心中这个念头,他隐隐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有点难以继续联想下去,因为他脑海中所能想到这个人……实在是这失落之土之上人人都或忌惮或敬畏着的身影——儒君秀文。
……
自由岛的面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从少年居住的这处近乎被遗弃了的疗养地到二爷所在的大本营却还是需要些时间。
改装过的越野车疾驰在算不上正规道路的岛路上。
坐在副驾驶中的出云好几次下意识的抬起头透过车内的倒视镜向后座上一路沉默不语中的少年看去,奕天此刻穿着一身黑色的作训服静静坐定在汽车的后座之上,白色的棒球帽檐恰好挡住了他的眸子,这导致出云由始至终都看不出他到底是一副什么表情。
直到——
“这是什么地方?”
不轻不淡的话音从那少年的口中吐出,出云还是看不见对方的面,但既然愿意开口说话,总不至剩下的路途太过无聊,于是出云翻了个白眼淡淡讽刺着:
“你都来了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奕天没有答话,知道这件事分为必要和不必要,必要的知道是知识,不必要的知道……显然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
而在此之前,奕天一直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实在是一件不必要知道的事,因为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将父亲带回去,但眼下来看……
见他久久不答话,出云终是冷哼了一声道:
“这里叫自由岛,是隶属于失落之土下的一处疗养圣地,军备设施防御系统都属于特级,据传,也是大爷给二爷足足准备了十六年的礼物。”
……
【三十五、揽月】()
出云的声音落定许久,一直静默坐在后座上的少年终于呢喃着轻声开口了:
“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实在发生了太多事,约摸十六年前,自己从母亲的肚子中呱呱坠地,约摸十六年前,父亲丧失了整个飞鹰军更被抹消军籍,约摸十六年前,父亲在九月中旬一个不冷不热的天气里做出了成立暗狱的决定……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一时齐涌上心头,少年坐在汽车后座之中慢慢闭上了双眼,如果出云所言非虚,那么十六年前的这一天,当秀文决定要终有一天要将这座自由岛作为送给父亲的礼物时,彼时的他心中所想,却又是什么呢?
少年慢慢睁开眼来,他扭过头,向改装越野车外飞速倒退中的景象看去,这条不太正规的路开辟在山林之间,明明还是一月初的日子,自由岛却仿佛早已与世隔绝,除了晚间会有丝丝凉意外,其余时候岛上全然在为度夏做着准备。
奕天就这样静静看着那放眼而去无数碧绿而又大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他想,人生很多时候其实就像这正在疾驰中的越野车,窗外的景象刷刷而过,仿如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度过的,是风景,是追忆,同时也是留不住的过去,可……
却也正是因此,过往的一切藕断丝连的牵连着现在,而现在……又将势必决定着未来。
他尚且记得小的时候,他曾很天真的问着父亲,他问父亲,如果再给父亲一次选择,父亲还会不会毅然决然的成立暗狱?因为那将意味着男人必须无可奈何的成为那永远也见不了光的一抹魅影。
当时的父亲是怎么回答的呢?
少年就这样遥望窗外慢慢蹙起了眉头。
人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但凡身为凡人立足于这条路上必将经历无数次的悔恨或试想,忍不住的去假设,去假设如果当初……即便明明已知过去是既定的,未来仍是迷题,唯有现在成为了礼物,可……
奕天就这样戴着棒球帽将额头抵在了车窗之上,他突然忍不住的轻轻弯起了唇角,因为他想起了爸爸那时候平静而又淡然的回答。
无关乎于既定的过去,无关乎于未知的未来,也无关乎于成为礼物的当下,爸爸只是那样平静诉说的,他说——
“我是从过去走来的,所以即使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那时的我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也正是因为如此……”
苏萧焕慢慢抬起头,他向眼前小小的孩子看来,他一字一句慢慢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成为了今天的这个我。”
“真是……”
少年突然之间含着笑意湿了双眸,他就这样静静继续将头抵在车窗之上,孩提时期的他对父亲这样的一段话似懂非懂,而眼下……
他抬眸向车窗外飞速倒退之中的景象看去,他甚至看到了车窗中倒映着自己眸中那盈盈的波光。
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只是慢慢抬起了头去,他看向一直在努力透过后视镜向后看来的出云淡淡道:
“好巧,十六年前,我刚刚才和这个世间签下了一笔契约。”
一笔关乎着无可替代的生命,一笔自此用自己的眼来见证这个世界,一笔……
既已来了,就绝不白白来这一遭的契约。
出云愣住了。
……
二人到达目的地时,出云当先面色极其不好的下了车,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的似乎想起了什么来转过头含着冷冷的笑意道:
“等会给你引荐个人,是如今二爷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也是这自由岛上年龄最小的主管,平常帮二爷处理一切岛上事物。”
奕天不动声色看着对方,他实在有点搞不明白最炙手可热这人又不是出云自己,这话音里洋洋自得的感觉却不知又是从何而出……
心中所想的念头还没落定呢,突见眼前高三层一眼望不穿的建筑里跑出来了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奕天仔细瞧了对方几眼,这才发觉对方的年龄和自己好像相差不多,不过从妆容和气质来说……
“哥,来了。”
对方似笑非笑,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小西服,举手抬足之间尽书彬彬有礼之态。
出云眼见着鼻子都快捅上天了,继续冷笑间转过头给奕天一指那西装革履的少年道:
“我弟弟,揽月,岛上最小的三位主管之一,此次任务二爷亲点的唯一一人。”
出云话音里的意思自然大有提点你小子此次是加塞的味道。
奕天随着出云的目光默默抬起头去看了对方一会,揽月的个头较他高些,此刻一身正装站定在原地大有英姿飒爽之劲,身材比例十分协调,站定在原地全身上下不见丝毫破绽……
身手不凡。
奕天默默在心里给对方贴上了个标签,揽月自然是感受到了奕天向他看来的目光,此刻顺着奕天的目光看了回来突然弯起唇角微微一笑,他冲着奕天伸出手来浅笑道:
“你好,我叫揽月,你就是大爷此次亲点的人吧?”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奕天对这长相俊秀的少年一面之间颇有好感,既然二人年纪相差不大,奕天心中的芥蒂瞬间就放下了大半,他同样有些腼腆笑着伸出了手去,轻声道:
“你好,我叫奕天,我……是秀……是大爷派来的人。”
揽月微笑着握了握他的手,转身让开了半身一指身后的建筑物道:
“您先进,我和我哥哥有两句话要说。”
“哦……哦!”
奕天自是傻傻应了一声,有些局促的迈步先向那栋建筑物里走去了。
在后,出云有些不高兴的看着眼前的揽月,他蹙紧了眉头道:
“你这是在干嘛?!你不知道这小子是大爷亲点过来的,我看二爷前些时间也有些瞩目他,你当心他把你取而代之!”
揽月轻轻笑了笑,他伸出手去拍了拍兄长的肩膀道:
“哥,你什么时候性子都是这么急,你说说,这样大爷二爷哪敢委派于你重任。”
出云冷哼了一声。
揽月继续浅浅笑着,他转过头向奕天正在走向屋中的背影瞧了一眼淡淡道:
“底下有人传这小子和二爷关系不一般,但前些天大家又说大爷去禁闭所那边给这小子做‘洗礼’的时候二爷一个字都没说,完全是当外来异客对待的,所以这小子头都磕破了。”
揽月说话间给出云示意了一下额头的地方微笑:
“你刚刚没看到?”
出云冷哼了一声,神色柔和了几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道:
“你是没见前几日二爷是怎么待这小子的,他……”
“哥!”
揽月有些无奈的看了出云一眼,他叹了口气似安抚一般微笑道:
“二爷再怎么待他好,能好过我这个唯一的亲传弟子吗?”
出云闻言,到底是嗤之以鼻不再发表评论了。
揽月则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兄长的肩膀一边把兄长往车上送去一边道:
“好啦,你就安心吧,管他叫奕天还是逆天,你弟弟一路走来杀的人连老天爷都数不过来,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毛孩?”
出云显然还是想说两句什么的,揽月却已及时拍上了车门冲着司机一招手微笑道:
“我还和二爷下着棋呢,得赶紧回去了,哥你就和以前一样等着帮我处理那小子的尸体就行。”
不待出云说话,揽月就此转身离开了。
……
【三十六、自由岛的二爷】()
奕天随着揽月一道向建筑内走去。
大理石铺就的地板,造价不菲却偏冷色调的廊道,简约精巧的壁挂式金属灯,……
入目内的一切,都在无声向少年诉说着建筑的主人身份十足不凡而性情多少有些冷淡。
奕天驻足在一堵暗色墙壁边看着此刻镶嵌于墙壁之中那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头,揽月见他看得出神,一时立在少年身后微笑着指了指那显然是由活体制成的狮头道:
“漂亮吗?这是二爷刚到岛上的时候我们一起猎来的。”
奕天不由微微一愣,他下意识转头向揽月看了一眼。
事实上,记忆中的父亲素来十足不喜欢这种单纯为了“耀武扬威”而无端的猎杀之举,热血的雄性们似乎天生就喜欢以猎杀之举来证明自己的威武,征服埋藏在生命的骨髓深处,这倒本不是什么摊不上台面的事。
但苏萧焕不喜欢。
在奕天的记忆中,父亲常与乾天坤地叔叔说,他说那被迫握抢的岁月以及双手不得不沾染鲜血的日子已经太多太多,所以他打心底里不喜欢猎杀,为此,除了无法避免的情况外,暗狱也从来不允许举办大型的猎杀活动。
奕天就这样静静盯着眼前这只血口大张的威武狮头,标本被制作的很好,透过这只狮子头依稀还能看得见它极速奔跑中的身影。
揽月在一旁微笑着,他的神色中是毫不掩饰的洋洋自得,他伸出手去摸了摸狮头眉心的地方道:
“就是当时我这枪打的太不专业,正中眉心一枪毙了命,你现在看到的模样都是后期做了很多补救,所以多少有些破坏了它的美感。”
揽月说到这,大为可惜的轻轻叹了口气。
少年由始至终沉默着,突然:
“我家有两位叔叔也爱好这个。”
奕天静静转过头看了揽月一眼,揽月挑挑眉,神色间有了些欣喜道:
“哦?竟然是同好中人,不知去年收藏了些什么宝贝?”
奕天想了一会揽月的问题,片刻认真答道:
“不过那也是我小的时候的事了。”
揽月自是眨眨眼,闻言忍不住问道:
“怎么?”
“因为我爸爸……”
奕天慢慢抬起头去,他无声对视着狮子那双狰狞的大眼,他在那可怖的眼中看到了难以述说的难过,于是他轻轻移开了目光垂下眼睑一字一句道:
“我爸爸同两位叔叔说,虽说个人爱好是个人爱好,但这个爱好他很不喜欢,他说别人的事他管不了,但……”
少年伸出手去,他轻轻抚了抚眼前的狮头,他想帮对方去合上那双狰狞的眼睛的,但他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于是他只能尽可能的不去注视狮子的双眸,他就这样低着头慢慢说:
“但他说……我们家的人都不许有这种爱好。”
“啧~”
揽月闻言撇了撇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歪脑袋看着身旁的少年道:
“你爸爸一定是个死板的人,这世间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本是常态,如今是我们比狮子强所以才可以猎杀狮子,你看看那些无力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