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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萧焕在孩子说完这样一番话后忍不住的蹙了蹙眉,他似乎抬头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中有好多奕天看不懂的情绪,随后,男人收回了目光落定在了少年身上淡淡道:
“这地方不是能让小朋友们来玩过家家的地方。”
少年静静的看着父亲,他摇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慢慢说:
“我不是来玩过家家的,我只是来带我父亲回家的。”
男人眉头拧的更深,他的话音不知不觉间似乎又沉了几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够。”
在奕天的记忆中,自己很少会敢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去和眼前的父亲对话,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您有您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我说过了,只要您一天不和我走,我就绝不会一个人走,更何况……”
奕天转过头去,他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神色透过那扇门似乎看到了些另外的东西,他道:
“就从门外那人的身手来看,您也是需要我的。”
苏萧焕在孩子说完这样一句话下意识的愣了一愣,少年则慢慢解释着:
“无论您内心之中在怎么评价秀文,这个人的身手却显然和配予您的菜不是同一个档次的,光从您这吃穿用度的水准来看,秀文待您不薄,所以肯定不会配给您这样水准的随身护卫。”
奕天说话间抬头向父亲看了过去,他直视父亲毫不回避后者犀利十足的目光道:
“这只能说明,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您都将秀文直接指配给您的护卫换了,您也并不信任他。”
苏萧焕在孩子说完这样一段话后慢慢闭上了双眸,他懒懒散散向后一靠半坐半躺半将身子陷入了根雕座椅之中,片刻,悠悠一声长叹溢出了他的口中,他终于睁开眼来保持原样看着眼前的孩子淡淡道: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了解我。”
奕天没有说话,他说不出此刻心中所想——了解吗?又怎能不了解呢?在他从小到大时至今日十六七年的岁月中,除却头几年父亲太过于忙碌聚少离多外,他可是一步又一步踩着父亲走过的路并一点点追随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
少年低着头没有说话,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慢慢微笑道:
“我会选择留下来待在您身边也是有私心的……来这里的一路上我其实有想过很多很多,其中最坏的一条打算,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
奕天慢慢抬起头来,他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微笑间一字一句慢慢道:
“如果您真的再也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或者再也想不起我们来了……”
无声的泪湿了眼眶,但他依然还是微笑着冲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道:
“那也没关系,我们就从现在开始重新认识彼此好了,爸爸。”
我愿意……愿意重头再来,就像您曾经抱起襁褓中小小的我一般,去静待岁月,静待……那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
二十五、新的国度()
苏萧焕不走,少年留下来便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在大概熟悉了秀文配给于男人的环境后,奕天发现秀文对待失忆了的父亲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在这座远离内陆富丽堂皇的海岛之上,岛上一切的豪华设施与先进的安保设施都是为了男人疗养所存在的,苏萧焕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十足悠闲。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漫入屋中,有侍者会将洗漱用具端到男人居住的硕大圆顶房间之中,整个过程中配有一组仿若管家一般的手下专门用于请示男人整个一天的餐饮。上到大小三顿主食,下到临时的小点或是下午茶,精细的安排之中甚至在同种食材中,管家还会低声询问男人更倾心于何处食材的产地。
在短暂的洗漱之后,男人素来习惯于当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去外出晨跑,每当这时,男人都会紧蹙双眉——苏萧焕实在是不喜欢那大批紧跟在他身后负责他安保的人员。
奕天起初有些诧异,但当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想,突然也有些觉得可笑,本来好好的一个晨练,如若化作爸爸一个人阴沉着脸跑在前,一大群武装精良的人浩浩荡荡的跟在后,好好的一个柔柔阳光之下沙滩边的晨练便骤然之间变了味道。
不说俗不可耐吧……起码也是滑稽十足的。
于是每当此时奕天就会出面,他出去一边好言好语陪着笑脸阻隔那些试图浩浩荡荡跟在父亲身后“晨练”的人们,一边还得看着点那吊着个脸很不高兴中的父亲,他怕父亲一怒之下转头当先跑走了。
所幸在打了几次交道后——真的是靠“打”了几次交道。这群名副其实的安保人员发现这小小的年纪的少年人实在身手非凡,诚如少年所说他一个人足以负责得了男人早上晨练时的安保工作,三天之后,安保人员终于不再跟的那么紧了。
于是,少年终于有了整个一天中唯一一段时间可以跟父亲单独待在一起,事实上,在这段独处的时间中父子二人也并无过多的言语交流,大多的时候,都是男人慢慢跑在前,少年离着一步之距紧紧跟在后,苏萧焕的步伐有时会突如其来的加快,但对于今日的少年来说……他在后轻轻一歪头,加快了步伐跟上了父亲的身影。
变速跑是比较考验心肺功能的,父亲有时候晨跑会在一段加速跑后跑着跑着突然止下身子,然后苏萧焕转过头来,他问身后的孩子:
“累吗?”
奕天摇摇头,用挂在脖颈上的白毛巾擦擦额头后微笑:
“不累。”
苏萧焕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从脖颈上一摘挂着的白毛巾挥手间丢落在金灿灿的沙滩间,男人摊开手掌,掌心向上冲着眼前的孩子招招手,他道:
“过两招?”
“好!”
少年自是不会拂了父亲的兴致,说话之间便是飞起一脚径直朝着男人面门踹了过去。
父子二人一旦交起了手,那起先在远处观望中的安保人员便又渐渐围了上来,热血的男儿们总是经受不住这最原始却同时又最热血的召唤,于是清晨的沙滩上这些好事者们一边笑闹一边还不忘开开玩笑。
却听:
“你们说,这小子今天能在二爷手下过几招?!”
“不好说,这小家伙是越挫越勇的类型,我记得第一天的时候没出十招就叫二爷给按住了,到今天你瞅瞅,他都能和二爷过上二三十招了!”
“平常倒也看不太出来,这小子其实性格挺倔。”
“是倔,要不人家第一天单挑我们十几个的时候,我们最后不都是叫他给倔跑的?!!”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却有好事者又道:
“哎你们说,这小子要是拿出去跟大爷比呢,不知能过上几招?”
奕天听他们聊到这,忍不住转过头去竖起耳朵听,期间自是叫父亲一记毫不留情的直拳打在了肚子上,少年一时痛的弯下腰去,但还有一只耳朵是留在围观者的议论声中的。
“大爷啊?大爷就不好说了,二爷刚醒那会大爷不是跟二爷交过一次手吗?”
“呃……”
另一人点了点头,目光望着这头被打弯了腰的孩子说:
“反正两个人交手交了大半个小时也没见输赢,后来大爷因为有事先离开了,不过据后来跟在大爷身边的黑狼先生说,那是大爷故意让着二爷呢,毕竟二爷那会……”
“胡说!”
赫然一声怒喝,众人都是一愣,却见那刚刚还捂着肚子弯着腰的孩子此刻正一脸愤怒的看向那些议论着,他那双黑黝黝的眸子此刻仿佛能喷出火来一般,奕天怒道:
“你们胡说!我爸……们二爷才不需要被任何人让呢!秀文他算是老几,别说二爷,我都能打过他!”
众人尽皆愣住,半晌,就在少年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扑通”一声,奕天蒙了般傻傻转头看着不知何时上前一步将他骤然按跪在了沙滩之上的父亲,他想要说些什么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听狠狠将他压跪在沙滩上的男人沉着脸冷然一喝道:
“放肆!”
奕天愣住,他不懂爸爸口中这句“放肆”从何而来,他张开口,打算解释一下,期间却感受到父亲按住他双腕的手在后狠狠捏了他一下,他自是被这一下捏疼了,一时只得傻傻看着父亲,却见男人依旧阴沉着脸看着他冷冷道:
“大爷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不跟着我失落之众尊称‘儒君’便罢,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奕天被按跪在清晨时分尚且有些冰冷的沙滩上,原本柔软的沙粒此刻似乎将他的膝盖咯的生疼生疼,却听父亲冷着脸在他身后继续道:
“你这是刚刚切磋切的头脑发热了罢?!好好在这跪着,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完这句话,男人一转头看向四周无数张有着诧异更多却是愤怒的众人道:
“传我命令,让他一个人跪在这好好醒醒神,没有我传唤,在此期间什么人都不准接近他!”
“二爷,可是这小子刚刚他可是在……”
冷冽如剑一般的眸子无声向那发话之人射了过去,对方的话音戛然而止,仿佛噎住般此刻涨的满面通红,好一会后,对方这才乖乖低下了头道:
“是,谨遵二爷君命。”
“走。”
冷冰冰的一个字落定在了太阳渐渐升起的沙滩之上,浩浩荡荡的人群就这样随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大步而去了,孤零零的少年一个人傻傻跪在沙滩之上——奕天第一次觉得,也许这件事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
当夜幕开始降临,当黑暗中潮湿的海风仿佛如刀子一般刮在他的脸上,少年足足在沙滩之上跪着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即使沙滩是柔软的,即使他是一个受过训练的外勤人员,但将一个动作维持十二个小时还是远远超过了身体的负荷能力,少年的膝盖已经丧失了知觉,他此刻觉得有点冷,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意图打算起身,他必须要等待,原因无他,因为他相信,即使是已经丧失了记忆,父亲也永远不会无端的伤害他。
他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只能由男人给予他的解释。
大概又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在他以为也许今天晚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都不会来了。
一个人影,在暗夜之中不知从何而出站定在了他的身前,奕天有点难以判断父亲是从何而来,但他却能够从这样的行径中推断出父亲此行是刻意一人前来的。
他慢慢抬起头,跪在原地向眼前这抹既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儿看去,他觉得有点委屈,但他到底什么话都没有说。
许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苏萧焕在深夜之中的沙滩上卷了卷袖口,话音淡淡:
“委屈了?”
奕天没有答话,他跪定在原地没有动,许久,他轻轻摇了摇头,孩子轻声道:
“我不懂,您不是这样的人。”
苏萧焕似乎有些意外,他挑挑眉,深深看了眼前的孩子一眼才道:
“我是怎么样的人?”
奕天抬起头去,他看着眼前这高大的身影一字一句慢慢说着:
“从前您,从来不会躺在床上等着别人给您洗脸穿靴,从前的您,从来不会因为一顿饭做的不合口就怒斥吓人,从前的您,也永远不会搞这种什么所谓大爷也好,二爷也罢的枷锁思想!”
苏萧焕似乎被孩子这样一连串的话给说笑了,他先是摇了摇头,继而似是有点新鲜忍不住笑着慢慢念道:
“枷锁思想?”
少年有点生气于父亲这轻飘飘的态度,因为生气他忍不住一挥手怒道:
“只不过就为了一个称呼,就搞出像是仿佛发生了天大一样的事般,爸爸你们这是在愚化别人,这难道还不是枷锁思想吗?!”
苏萧焕起先似乎觉得好笑,但当孩子满怀愤怒说时这里时他突然轻轻叹了口气,他的神色变得有些难以揣摩,男人看着眼前的孩子慢慢道:
“很可惜,这些你觉得不对的事,在这里,却都是理所当然的,秀文喜欢自称他的王国为‘进化之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里行驶着一套规则,只有八个字,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少年愣住了。
……
【二十六、暗夜下的海】()
“很可惜,这些你觉得不对的事,在这里,却都是理所当然的,秀文喜欢自称他的王国为‘进化之国’,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里行驶着一套规则,只有八个字,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少年一时蹙紧了眉头抬头向男人看去。
片刻,一只大大的手掌摊开在了他的面前那一片银灰色的月光之下——少年愣住了。
轻轻朝他挑了挑眉,苏萧焕面色如常一言未发,但那摊开在他眼前大大的手掌却确确实实是又向他示意了一下的。
好一会的沉默后,奕天慢慢伸出手去,他用他渐渐已能变得同父亲一般大的手握住了父亲那双冰凉而且干爽的大手,他借着父亲的力从沙滩之上慢慢站了起来。
双腿仿佛针扎一般的疼!一声轻呼被生生按入了喉口之下,但到底有些站不稳身子向前趔趄了一下,许是早已料到了他会有如此举动,男人早已上前一步张开臂膀来正正将他揽入了怀中,少年就这样咬紧牙关扶着父亲的胳膊在原地站定了一会,直到那股酸麻中带来着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痛楚腿部渐渐有了知觉时……
“怎么样?”
清清冷冷的话音一如既往,在月色下的沙滩上多了些说不出生疏。
奕天先是摇了摇头,好一会后才尝试着慢慢松开了扶着男人的手咬着牙轻声:
“我没事的。”
苏萧焕分明看见不过这须臾之间,眼前这孩子的额头上已经有了薄薄一层汗珠仿佛被镀上了那月色下的银辉,他目光沉沉向眼前这孩子瞧了一眼,却也不多说,双手一负身后转过身去淡淡道:
“那陪我走走吧。”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隔半步之距行走在这月色下的沙滩上,右手边的大海,在漆黑的夜空之中黑的深沉无比,仿佛行者只需再多看一眼便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苏萧焕依旧穿着白日里穿着的那双白色运动跑鞋,晚间的海岸边寒风阵阵,他步履不急不躁,每一步抬起时都会在银色的沙滩间留下深深的脚印。
许是因为考虑到了少年膝盖的问题,二人走的并不太快,约莫二三十步后,奕天才觉着那股说不出的酸麻痛正在隐隐消散,他终于可以从对抗痛楚的注意中分出心神来和父亲说说话了。
也是直到此时,一直负手无声行在他前方的男人这才转过头来无动于衷了瞧他一眼淡淡道:
“好点了?”
少年轻轻点点头,轻声答:
“是。”
苏萧焕看他这般模样沉吟了片刻,继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
“你以前,就是这么和我……”
他伸出手去反指了一下自己,又道:
“就是这么和你爸爸相处的?”
奕天没太明白父亲何来此问,但因为男人终于驻了足他终于可以抽出空来用手敲一敲酸麻未消的膝盖骨了,他就这样咬着牙攥紧拳头狠狠敲了敲两只膝盖的膝盖骨,这回终于感觉双腿渐渐是自己的了才抬起头来傻傻道:
“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