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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为什么不把眼睛闭上？是不是已经傻了？”
正如秦主任所说，郎战为什么不把眼睛闭上，他傻了吗？郎战当然没傻，他之所以坚持睁着眼睛，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这样有用。毫无疑问，这增加了他的痛苦——眼珠子被强光照着，也就是血泪的流速够快，否则的话，估计已经被烤干了。疼痛递进，郎战面上没什么表情，实际上，他全身肌肉都在不自禁的抽搐着，就好像，它们在帮助眼睛分担着疼痛一样。烧灼般的疼痛，刺痛，剥裂般的疼痛直至痛得不再痛——
老十三关掉灯的那一刹，郎战的双眼眼窝就好像喷泉一样，有两道血水喷溅而出。老十三和秦主任就站在他身体左侧，两个人当时正在摘眼镜，毫无防备的，两个人都被溅到了几滴血泪，老十三在右手上，秦主任在衣袖上。
“妈。的！”老十三骂道，冲了出去。
“怎么了？”秦主任在他身后问。
“我去冲一下——”
房间里只剩下郎战和秦主任，秦主任看着郎战，目光扫过他深陷进去的眼窝，特别在他赤红色的眼珠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赶紧挪开，说：“郎战，明人不做暗事。如果你肯将你们的防弹衣技术交给我，我保你一条活路。”
郎战不作声。
“郎战，你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到，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所有情报资料，不然也不会想到这种专门废除你武功的法子——”
郎战依旧沉默。刚才的经历，对他的眼睛特别是神经和精神既是巨大的锻炼，又是巨大的考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废掉了，所以，他现在迫切的希望验证血色视界的存在。血色视界还在，那他的眼睛就是瞎了也无所谓，但如果他从此失去血色视界的能力又瞎掉的话，那他还有未来吗？
“郎战，看来你还心存侥幸，觉得有人能来救你。你好好想想，既然我们敢在有三号首长出现的场合对付你，那怎么还可能给你机会？签字吧，签字之后，我们会想办法把你送回中山岛，只要你能履行协议，那从此以后，你在中山岛当你的土皇帝”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老十三回来了。进来后，他对秦主任说：“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中招了。”
秦主任问：“中什么招，他刚才对你做什么了？”
“血啊，他的血有剧毒。”
“啊，我身上刚才也溅到了——你也不提醒我！”秦主任慌了。
“你是衣服上溅到了一点，没关系的，我溅在手上，如果不及时冲洗干净，怕它渗透进去。他同意了吗？”
“没有。”
“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炮制他——郎战，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行行——让你继续嘴硬！”老十三说着，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程序，点按几下后，从屋顶上降下来一个机械臂。机械臂的前面是一个爪子一样的半金属制品，在老十三的遥控下，这个爪子抓住了郎战的脑壳。“先来个安全电压给你充充电！”老十三说着，在操控界面上调整参数，设置电压大小为二十四伏，电流零点五安培。当他按下屏幕上的虚拟按键，机械臂上有一串红色的二极管灯被点亮，瞬间，郎战从脑袋到手指脚趾，全身剧烈的抽搐起来。
一次、两次、三次之后，秦主任说：“他不会已经变成植物人了吧？怎么一点痛苦的反应都没有？”
郎战血红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焦点，看上去通红一片，并不存在焦点，自然也就不存在目光。所以秦主任才会这么说。
“秦主任，您不了解郎战，这个家伙命真的很硬——”老十三说着，暂停电击，将电压调整到三十六伏，电流调整到五安倍。这一次，当他按下虚拟按键后，郎战就好像一条鱼一样，全身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老十三又试了几次，得到一样的结果后，他半信半疑的说：“不会真的变成白痴了吧？那还怎么从他口中获得功法？”稍后，他不知道想起上面，狞笑起来说：“有了，秦主任，让您的人送一台脑电波检测仪来，他可以控制身体造假，但总不能控制自己的大脑作假吧？！”
第九百二十章战争的号角（）
这个秦主任能够列席有三号首长出席的宴席，那最少也是处长级别的官员。如果他服务于军队的话，军衔上至少是个大校。处长、大校，这种级别的官员、军官乃是国家的中层砥柱，他们一旦和不老社勾结起来，那对国家、对社会产生的危害都将是巨大的。这不，郎战，堂堂中山亲王，此次军演的拔头筹者，被三号首长点名嘉奖的人，在他们的算计下，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借助的是国家力量，国家力量，本来应该被用来保护国家保护老百姓的，现在，却被他们拿来，变成了对付郎战的尖兵利器。
“脑电波检测仪？我记得未央宫的医疗组就有，我这就打电话。”
脑电波检测仪很快被送到，老十三亲自动手，把十个左右的传感贴片贴在郎战脑袋四周，然后开机。“郎战，不要装死，我知道你的生命力很顽强，顽强到甚至可以称为变态的那种——”老十三说道，中途忽然改口，眼睛瞪圆，先发出一声惊呼：“艹！”再兴奋的大喊：“我就知道！”
脑电波检测仪的屏幕上，本来是正常的波浪纹图形，但突然，它上下剧烈的波动起来，下一瞬，直上直下，变成了大倾角的对称三角图形。
“他，他！”秦主任忽然说道，看着郎战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郎战血红的眼睛之前是丢失了焦距的，看上去吓人，但中间是空洞的，没有任何内容——这是致盲才会出现的现象。而就在刚才，秦主任真切的感受到了郎战的目光。这是怎样的目光啊？冰冷、残酷、杀戮这些词语从秦主任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后，他惊恐的发现，即使是这些象征着死亡和残忍的词，都不足以形容郎战此时的目光。
“秦主任，怎么了？”老十三看向秦主任，然后又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郎战的双眼，他的目光才和郎战血红的眼睛相接，眼前一道电光闪过，眼睛针扎一般刺痛，他立刻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嚎：“啊——”然后，他一边用手捂着眼睛一边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稍后，他再喊：“杀了他，秦主任，快杀了他！”
炉火千转，百万磨难，方成就孙大圣的火眼金睛。郎战当然无法和神话传说中的孙大圣相比，不过他还有他的眼睛今天承受的苦难，若是放在西游记里面，那也足以成为唐僧取经路上的一大难了。
人的身体特别是心脏和大脑，能够承受的电流大小是有极限的，如果超过这个极限，那心脏会骤停，大脑会坏死。不仅如此，电流的热效应还会烧毁人身体的各个器官，把人变成一具干尸。
老十三最后把电压电流调到多大？电压一百一十伏，电流十安培。这个电压和电流，对于常人来说，几秒钟就足以致命，而郎战则被电了足足五分钟还多。对老十三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享受的过程，就好像他当初在同学会上，当着几个男同学的面，把自己的中学校花，一个从来不正眼看他的漂亮女生给那啥了一样。郎战很强是吧？但现在却是被我蹂躏的对象！那我是怎样的存在呢？老十三被这样的念头支配着，整个过程显得特别疯狂。
秦主任没有回应老十三，继老十三之后，他也在郎战的眼睛里看到了电光，然后，他就好像了梦魇了一样，傻傻的站在那里，目光失去了焦距。
两道血水从老十三的指缝间流出，老十三强忍疼痛，一边喊：“什么防弹衣？什么功法，老子不要了！我要杀了你！”喊着，他用沾满血渍的右手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一阵乱按。
老十三忘记了现在按在郎战脑袋上的不是电击器，而是脑电波检测仪的传感器贴片。“噼里啪啦”声中，脑电波检测仪的主机发生短路，屏幕黑下去的同时，冒出了一阵焦臭的黑烟。
“混蛋！我要杀了你，你死定了！”老十三接着喊，左手摸索着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贴身放置的盒子。他才将盒子打开，忽然感觉到喉咙一紧，他顾不得去拿盒子里的东西，双手挣动，激烈的反抗起来。
扼住老十三喉咙的是秦主任，在老十三语无伦次的嘶喊声和歇斯底里的挣扎中，他任由老十三撕坏自己的衣袖，把自己的右手手臂抓出一道道血痕，一点一点的收紧五指，终于，在医生清脆的咔嚓声中，捏碎了老十三的喉结，把他的气管、颈部大血管和颈椎捏在了一起。
次日上午，在一队被称为未央宫保镖的警卫的护卫下，三号首长、秦三针在叶明华、夏大天还有欧阳东方等人的陪同下出现在了郎战被囚禁的那个房间里。房间外面，地下过道已经被宪兵拉出了警戒线，三号首长等人才越过警戒线，就闻见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首长，里面太过血腥，您——”宪兵部队的一个上校走过来，对三号首长敬礼后劝道。
三号首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往里走。
房间里的防卫更严，石灰圈出的保留现场痕迹的白线外，荷枪实弹的宪兵站了一排。不需要三号首长发话，宪兵上校帮他整理出一个位置，让他能更直观的看清房间内的景象。
郎战还以原来的姿势被固定在床上，眼睛闭着，脸上满是血渍。而在他右侧地板上，老十三已经变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秦主任坐在老十三尸体旁边，眼神空洞，嘴唇小幅度的翕动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监控调出来了？”三号首长问跟在身后的未央宫的负责人，一个戴眼镜的胖子。
胖子一边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秦主任说是特别事务，让我们关掉了监控。”
“所有的监控都关掉了？”三号首长扭头看向胖子。
胖子额头上的汗水流得更急，答：“是的。”
“拍照了吗？”三号首长问宪兵上校。
“是。”
三号首长换上一副表情，看向身后的秦三针，说：“那先救人吧，秦老，要麻烦你了。”
“份内事，严格意义上来说，小郎战可是我的徒孙，”秦三针捋了捋胡须，走近郎战。
众目睽睽之下，他伸出右手，左手提着右手袖子，右手中食二指探出，搭向郎战的左手手腕。他才碰到郎战左手手腕的皮肤，全身过电一样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不自禁的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发出了一声“咦”。
三号首长看向他，一脸担心和探究。
秦三针朝他笑笑，说：“气血有点弱，但是生机强大，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您刚才——”欧阳东方问道。
“你想问我刚才为什么抖了一下？被电了。”
“被电了？郎战会放电。”
“这应该和他在这里的遭遇有关，想要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读取秦向天的记忆就行了，不过要快——”
三号首长问：“秦向天？”
“已经变成白痴了。”
三号首长眉头微蹙，喝道：“还不赶紧把郎战抬到救护车上去？”
三天后，上午九点左右，燕京西郊某个疗养院的一个小院子里，郎战和秦三针加上哮天，两人一狼正围坐着一个烧烤炉子在烤肉吃。
烤肉的香味里，秦三针捻着须子说：“郎战，你一醒过来就要吃肉，还要吃烤肉，你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吗？至少折寿——我算算，五分钟总是有的。”
郎战的眼睛紧盯着手上的肉串，眨都不带眨一下的，说：“爷爷，难道您不觉得，我现在每多活一分钟都是赚的？”
秦三针沉默了。郎战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他就是能从里面听出来一种悲壮。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您呐虽然是长辈，还没我想得开呢，”郎战说着，对手上的肉串进行最后的加工，然后递给秦三针。
哮天一见不满意了，吠起来：“汪嗷汪嗷！”
“你呀，还是吃生的好，”郎战说着，丢给它一块带血牛排。
秦三针拿着肉串端详了好一阵，然后撩起须子小心翼翼的吃了一口，随即喊起来：“好吃！”老头刚才说吃烤肉伤身，现在说过“好吃”后，就好像几天没吃饭一样，三下五除二，把签子上剩余的肉全给解决了。
“您慢点，您可不是我们年轻人，不嚼肠胃也能接受。”
“三号首长亲自监督，专案组已经成立了。不过，形势并不乐观。”
秦三针虽然在陆军总医院挂着顾问之名，实际上属于不谙世事的世外高人。他的嘴里忽然说出这样的话，郎战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秦三针只当没察觉到他目光中的异样，继续说：“你知道专案组成立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双方从此没了退路，只剩你死我活。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政。治斗争？不老社真有这么大的能耐？”
“毕竟经营了几十年了，关键是，长寿对于任何人都是无法抵御的诱惑。”
“我无所谓，经历这件事，我已经想开了。本来就是捡回来的命，如果不拿出来拼，那岂不是太浪费了？爷爷，我这个人本来觉悟不高，所思所想，不过让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过得好一些而已。但是现在——”郎战说着，咧嘴呲牙发出了两声冷哼。
第九百二十一章觉悟和改变（）
郎战究竟经历了什么？除了他本人，对其他人来说这将是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也许和被电得多了有关，郎战现在的想法特别通透。以前，他活得还算小心，但结果如何？你谨守本分，别人却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你的底线，直至现在，根本不把你当人看，恣意蹂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郎战之前未必没有这个觉悟，但现在看来，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太善良了。“这一次是我本人，谁知道他们为了达到目的，会不会打我身边人的主意？”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夏大天奉三号首长的命令做他的思想工作的时候，他回答得很彻底：“我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但是如果这道命令本身是错误的，本身就出自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的私欲呢？主任，对于敢打我和我身边人主意的人，我觉得，原谅他们一次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主任，您非要我许下什么承诺的话，我只有一个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秦三针对郎战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他眉头蹙得更紧，说：“郎战，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专案组一旦成立，双方矛盾表面化，你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就成了冲锋在前的尖兵，而且是扛旗的那一个。”
“我知道。”
“你知道？你能想得到？”
郎战笑了笑，不过因为他的眼睛依旧呈赤红色，加上脸上那道伤疤，这笑容看起来就特别的渗人。
这一次疗养，郎战一共待了十五天，这十五天里，他的最大收获是从秦三针那里学会了针灸以及“老年操”的冥想之法。“老年操”，这当然是秦老爷子的玩笑说法，它真正的名字其实叫“十段锦”，乃是一种内家拳，配合冥想，具备很强的练气能力。针灸，乍看，这好像是当下一个比较廉价的技能。实则不然，按秦老爷子的说法，现在中医院里的针灸疗法，借助电子器械实现针的震动、捻动，看似成功复制了针灸里的一些手法，实际上只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