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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就坏在,段颍不但是个身先士卒体恤士兵的好将军,还能够带领麾下战无不胜,士卒太过爱戴。在如今的凉州军上下都布满了段颍留下的烙印。段颍在洛阳狱中自杀而亡,消息传到凉州已经在凉州将校这个手握兵权的群体中造成了很大的震动。
如果这个时候,凉州百姓再被疫病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梁鹄在刚刚抵达凉州地界的时候便派轻骑快马报告陇县,将疫情传播的消息散布六郡,甚至武威、金城等地。
“官道设卡,对于流民行商多加监察,一但发现疫情立即上报!”
“是!”
卫士领命快步退出刺史府,梁鹄两手在几案上撑着眉头紧锁,看着厅中的陇县大小官员,梁鹄问道:“诸位可有抑制疫病的方法?尽可说来。”
梁鹄是书法名家,但他治理地方的才能确实一般。平时监察地方多是那几个州从事与别驾费心尽力,而他本人多是写赋练字,正经处理政务的时间少之又少。
因此,到了这般需要政治敏锐的时候难免记得像是火锅上的蚂蚱也想不出个有实际意义的方法。
“怎么都不说话,平时一个个不都挺机灵的吗?怎么老夫到了用人之际尔等却都成了哑巴,来人,给老夫将各州从事都找回来!老夫要问他们防疫之法!”
此时的堂下都是郡中小吏,一样没有什么治理经验,而熟知凉州情况的几位从事,都被梁鹄派往地方宣读诏书去了。
所以梁鹄问不到什么防治之策。
说实话,马越对于梁鹄越来越不爽了,他觉得自己当时攀附梁鹄也许确实是走了一步错棋,就从梁鹄召集幕僚在府中讨论防治疫病却将朝廷下派的医匠放在府外就已经足够让马越失望的了。
他的这位书法先生,对他确实谈的上亲厚有佳。但对于处理政事,尤其是对于凉州这块位置独特居民复杂的行政区划,他确实还差了太多。
马越叹了口气,在堂下向梁鹄拱手道:“刺史大人!”
梁鹄正急的围着几案团团转,实在是文人的修养让他强压下这种对于困境的无力感,否则早就对着堂下一班大小官员破口大骂了。眼看自己爱徒有话要说,梁鹄眼中冒出一丝喜色,他说道:“喔,马军候可有抑病之策?”
马越无奈说道:“学生并无抑病之策,只是术业有专攻,学生只是觉得既然是预防疫病,刺史大人为何不将朝廷下派的医匠请到厅中,听一听他们的建议呢?”
马越此言一出,堂下立刻一阵骚乱。
“刺史府是议政的地方,军候怎能教庶民入府议事呢?”
“刺史大人此事不可,简直荒唐!”
就连马越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建议让专业医生来讨论一下预防病情蔓延,这些官员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反应。奇怪的是自己一个武人这种时候站在刺史府议事不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吗?为什么这班酒囊饭袋就不驱逐自己呢?
就在此时,梁鹄手掌用力拍在几案上,怒声道:“尔等才是荒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己又偏偏起不到一点作用,全给老夫下去!来人,召医匠前来议事!”
梁鹄没有刺史的能力,但却有刺史的官威。他这么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让下边那班废话连篇的酒囊饭袋寒暄若惊,接着便低头告罪,夹着尾巴退出了刺史府的议事厅。
发过火的梁鹄心情看上去好了很多,也不再急躁,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襟,接着向马越招手说道:“三郎且上前来。”
马越还处在对梁鹄刚才的冲冠一怒的消化之中,心中对梁鹄的怨气也少了一些,梁鹄只是没有治理地方的才能,但能听进别人的建议又何尝不是为人之大善呢?
接着,就听梁鹄笑道:“三郎刚才那句‘术业有专攻’说得不错,确实是术业有专攻,防疫的事情就让那些医匠去操心吧。取蔡侯纸来!为师要为你写上一幅大八分!哈哈!”
此时议事厅中除了马越与梁鹄二人就只有一名文书与几名护卫,他也不必再装出一副上下尊卑的模样,这一年来与梁鹄的相处他已经是非常亲近的心腹,在只有单独二人的情况下不必故作姿态做出一副下级军官的模样。
马越的手掌立刻就拍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梁鹄这幅模样让马越感慨,当真是术业有专攻,自己的老师,真的非常适合做个文人骚客,写诗做赋,等刘宏修好了他那座皇宫西邸里的园子,每天跟着一帮画师琴手哄着刘宏玩儿就好了,当什么官儿嘛。
自桓帝以来帝国已经爆发了无数次疫病,每一次人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疫情夺走亲人的生命却毫无办法,许多地方一旦爆发流行病便十室九空,甚至举族奔赴黄泉。
东汉末年的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帝国人口由汉桓帝时期的五千六百余万飞速下降到晋武帝时期的一千六百万,山石暴雨,旱涝地震,战乱疫病,昏庸的帝王与贪官污吏这些天灾人祸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第七十六章 术业专攻()
梁鹄接受了马越的建议,召集医匠讨论如何阻隔疫情蔓延,现在凉州以陇县四门均有医匠搭药棚为过往百姓检查健康状况。同时快马传讯各个郡县严防疫病。
天子诏书,家里死去六口人家赐钱五千,五口三千,三口两千。
“三郎,你说……这凉州有什么好的呢?”
傍晚的刺史府庭院中,马越在池边刚写好一副八分大字,上书‘凉州’二字。扭过头便听到梁鹄幽幽说出这么一句。
梁鹄看上去情绪不高。
马越将笔放在架上,转身恭敬地说道:“先生所问,学生不知。”
梁鹄说这些话,本就是说给他自己听的。马越能不能理解,梁鹄根本就不在乎。
“凉州,凉州!连年的天灾,没完没了的人祸,反而每年的在籍人口都在上涨。有时我不明白,人死的这么快,为什么还要出生呢?没有人应该活受罪。三郎,你去过洛阳吗?”
马越摇头,他听人说了无数次洛阳,但他从来没机会去过。
“洛阳是个好地方,城高五丈方圆二十里的皇城,里面只住着十万居民,满城尽是达官贵人!东西市集货通南北,在那里能买到这天下所有的珍奇瑰宝。”
“三郎,为师要回洛阳了。”
马越猛然抬头,说道:“先生…要回洛阳?”
梁鹄自嘲一笑道:“三郎觉得为师这刺史做得有什么意思呢?天子是明白人,凉州要乱了,最迟明年便会下诏招我回洛阳。为师此次在洛京面圣已将你举为孝廉,明年随为师一同前往洛阳吧。”
“可是先生,您也知道,凉州要乱了…学生的家都要乱了,怎可在此时离开凉州!”
梁鹄眯着眼睛,深深的看了马越一眼,当年六尺多高的记名弟子如今已经孔武有力,长成一条威猛的北地大汉了。同时成长的,不止是这具躯壳……还有野心吗?
叹了口气,梁鹄说道:“大郎与二郎做的那些事情为师了若指掌,但那不适合你,三郎。二郎在陇县立旗招募亡命之徒,为师是知道的。大郎在安略县培植下属,为师也是知道的。但三郎,凉州接下来的风暴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跟我去洛阳吧。”
梁鹄说完这段话,马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梁鹄说的这些他自己都不知道。大哥在安略县培植下属这个马越是知道的,可二哥在陇县招募亡命之徒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也不了解。
如今从梁鹄的口中说出,让他更加震惊。
刺史梁鹄,在他的印象里是个对于政事一窍不通的文人,每天写书练字忙的不亦乐乎。凉州大小事务的本职工作却都是麾下的几名刺史从事执掌。然而此时,梁鹄居然对自己家中的所作所为比自己还有了解。
马越没有说话,梁鹄接着说道:“三郎,凉州的未来,是武人的天下。你有勇气,好武艺,胆识过人而且还一心向学。不要在凉州耽搁了自己,去洛阳吧,更广阔的天地在等着你,就当去历练一下,加冠之后再回凉州又有何不可呢?”
“为师明白,三郎在凉州闯下了偌大声望,几经生死,各种心酸也只有你自己明白。得到了便很难放下,为师明白。凉州要乱,于三郎而言更是大有用武之地。但即便是凉州乱了,三郎在这里立下不世之功又能如何呢?了不起如段太尉一般,声望过大而被陛下担忧,兵威震世而被他人嫉妒,最后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凉州这个地方不是天下,自光武下诏凉人不得内迁起,我等便成了方外之人,你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放火杀人草菅人命,像董胖子那般肆意杀人却愣生生地叫他在凉州杀出了偌大威名,可这有什么用?凉人的行事手段只适合凉州这个地方,中原人都当咱们凉州武人做野人呢。”
“去洛阳吧,耐住自己的杀性,你有拔刀的勇气,可呆在凉州只会让你太过依赖钢刀,杀人保命的本事千千万,并非只有拔刀一途,跟为师去洛阳看看,学学。”
马越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愿前往洛阳,也许如梁鹄所说不愿放下自己几次拼命搏出的些许声望,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洛阳水太深,也许是因为自卑……前往洛阳便意味着要直面那些在未来大放光彩的英杰,他自己的胆怯。
马越还在做着最后的抗争,左手搓着右手的一根手指,他说道:“可是先生…学生并非六郡良家子,早年曾因斗殴被关押在槐里狱月余……”
梁鹄摆手制止了他接下来说的话,另一只手张开五指压在几案上写着“术业有专攻”的蔡侯纸上,说道:“此事不要再与任何人说起,案底为师已帮你消除,孝廉保举是为师与汉阳长史盖勋,金城从事韩约三人联名,也已经递交陛下,为师还为你保奏了北地灵州县县尉的官职,这一年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明年随为师前往洛阳,那里永远都是风口浪尖。”
梁鹄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马越还有什么可说。
“先生大恩,学生永世不忘。”
朝梁鹄深鞠一躬,无论从前他对梁鹄有误解,或是因淇水河畔马场一战生出的间隙,在这一刻统统化解。梁鹄这个封疆大吏有太多的缺点,不通政事,不精军务,以州部将士为私兵,豢养良马讨好权贵,他的书法如量产的货物一般,旬旬差人送往洛阳的达官贵人府上……
但无论如何,他待马越如亲子,单单这一份优点便已足矣马越为其赴汤蹈火。
梁鹄点头,笑道:“三郎去北地做县尉,要打一场仗,为师不通军略,但无论用什么办法,你都要打一场胜仗,打到鲜卑不敢寇边,打到即使你离开凉州,凉州百姓还是忘不掉你的名字!”
马越点头,没有说话。今天梁鹄对他说的很多事情信息量过大,他一时理解不来,需要时间消化。
从前没有半点声望时,他曾于马玩在狱中谈起未来,那时马玩说两年后想前往洛阳,在去荆州看一看。那时他也说到时候与马玩一同览江山如画。
然而,最终他们都没有做到自己当时想做的事情,几年来忙东忙西始终没有做到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情,甚至抛之脑后慢慢就忘得一干二净。
今日梁鹄提起洛阳,他才猛然想起他与马玩曾约定一道前往洛阳,这是个好机会,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与恐惧的机会。
曹操、袁绍、刘备、董卓、吕布、丁原…这一个个名字每个夜晚都如同巨石压在头顶不能呼吸,至今他都还记得四年前在狱中他曾于曹操的一面之缘,当时因为害怕曹操带走关羽他内心的巨大恐惧让他吃饭都不敢咽下。却不知四年后曹家哥哥是如何模样。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是回家,弄清楚二哥为何大张旗鼓地招募亡命之徒。
第七十七章 你的时代()
离开家月余,没想到发生了如此多的变化,凉州的战神死了,死在洛阳阴冷潮湿的狱中,自杀。
段颍是什么人,活着的时候咳嗽一声整个凉州都能震三震的人物,如今死的不明不白。人们说他是畏罪自杀,因为早年段颖为了攀附宦官逮捕并执行杀害了许多太学生。
也就是党人。
段颖的死不仅仅只是党人的报复,还有宦官的利用。
家里搬了,马越回到彰山村扑了个空,在陇县城里随便找了个眼熟的兄弟才知道家已经迁居到城内,马宗的眼光不错,是个独门独院的大宅子,坐落于陇县城南。
马越与关羽马玩杨丰牵马至门口,便见到两名曾经在卫和手下纵横南北的好汉站在门口,一见是马越那两名汉子三步并作两步到马越面前接过缰绳,笑道:“三爷回来了,今日公务可忙?”
马越拍拍汉子的肩膀,笑道:“不忙,不忙,二兄在家里吧?”
另一汉子搓搓手,将马鞍摘下说道:“二爷在院里与张掌柜谈事情,三爷可自去寻他。”
张掌柜?什么人?
马越笑着应和了两句便登门而入,一进为外院,豢养着两条大狗,一见马越便呲牙咧嘴地叫,让马越恍然觉得自己是个客人一般。过厅门为中庭,四周以厢房做墙,庭院中有一水池,种满荷花生的正好,娇艳欲滴。池边相距不远载着一棵桂树,绿树成荫。
树荫下马宗光着膀子露出一身雄健肌肉,此时正与两个陌生男人谈着什么。候选在树下抱臂而立,不知在想着什么。
马宗抬头见是马越,起身将马越拉到树下,对马越介绍到:“三郎来得正好,这是苏双,此为张世平,二人皆是中山马商,前些日子入我马家门下,过些日子咱们马家便有自己的商队北上贩马,只需几年我马家便可再继祖上的辉煌。”
“三爷。”“三爷好。”
马越点头算是见礼,他一手环胸一手搓着下颚刚长出没多长的绒毛,皱着眉说道:“贩马?北上?二兄,北边过些日子恐怕就要打仗了,到时候还怎么贩马?”
如今的马越已经不是当年十三四岁的小毛孩子,他今年已经十八快要十九岁,快要加冠的男人了,随着他在凉州闯出自己的名号,在家中他所持有的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何况,梁鹄今天刚跟他说了朝廷对于凉州未来的推测,凉州就要乱套了。这个时候搞出一个商队除了赔钱还有什么实际意义?
马宗笑道:“打仗?打仗不正好,每年战后都有无数良马作为战利品被贱卖,这不正是我们的好机会么?”
马越摆手说道:“二哥,还没跟我说,家里怎么这就搬到城里了,也没人跟我说一声,我今天到彰山村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马宗揉揉脑袋,笑道:“这不是不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嘛,前些日子搬了家我就让候选在刺史府门口等你来着,等了几天你也没回来,就打算过几天再去等你。迁居是大哥的意思,他觉得凉州今后不乏战乱,在城外住着不安全,便做主教我在城中寻个宅子,怎么样,这个宅子不错吧。”
笑话,这宅子那里是不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对于如今的马家这栋宅院有些过了,太过富丽堂皇。
马越说道:“二兄,这宅子恐怕盘下来不下二十金,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钱。”
马宗一听就咧嘴笑了,说道:“嘿,三郎你是不知道,这宅子本来是个西域商人的,他买下来也一直没住。前些日子那商人打算前往洛阳,你二哥我刚好帮过他几次,有些交情,大兄一说要迁入城里,我最先想到的就是他,你猜这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