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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凉王覆甲军的存在,双方兵马数量相差无几,汉中军甚至更多一些。而在兵甲上,更是除了封存甲胄的大漆颜色不同之外完全一样……势均力敌!
庞淯挺着长矛一马当先杀入战场,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一连撞翻数名汉中军,长矛扫出便是一片血液洒向天空,金铁交击之间,大片的凉国骑兵冲锋而来。
轰踏的马蹄将道路与农田踏为荒地,随后鲜血像泉水般在战场的每一寸土地上炸开。
几年之后,这里将会成为最优渥的农田。
“将军,下面打起来了!”
山谷之上,庞德时刻观察着下面的军情,同时他的眉间紧皱,指着远方对马超说道:“这好像是士卒自发冲锋全无章法,在后面还有大约万余兵马未动……将军,成宜可能反了。”
事到如今,尽管马超十万个不愿相信,最早追随三叔的成宜叔父心怀鬼胎却已成定局……错失最好的战机,必将导致数以千计甚至更多的部下冤死战场。
很多人,本是不会死的!
如果凉王覆甲军冲锋之后大军主力能趁势压上,凉王军不会孤军奋战,甚至很可能那八百名凉王骑就不会饮恨战场,死在积极无名之辈的手上。
没错,经过一番冲破敌阵的厮杀,凉王覆甲军减员八百……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减员,凉王骑大多在军中担任屯长以上的军职,这样数目的伤亡意味着空缺了数百个屯长队正,以及几十名军侯。
一个军队的军官建制,就这样没了!
普通军士要募,可任何一个凉国的下级军官都意味着是陇都书院数年培养出的人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人的按兵不动下……马超心里憋屈!
“庞将军不要说了,此败怨我,怨我。”马超摇了摇头,语气中透出一丝疲惫问道:“前方战势如何?”
马超无法像庞德一样立在悬崖边上远眺,他的右腿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了很重的伤,三支箭矢穿透甲胄,腿上流出的鲜血在先前才刚刚止住,箭矢还插在腿上,如何去悬崖边上观察军情?
“局势焦灼,成宜的本部万余兵马未动,无人指挥的兵马各自为战,托凉王殿下的福,中规中矩。”庞德说得非常中肯,如果不是马越在凉州推行教化,单靠士卒没有将军的令旗指挥的凉国兵马如何能与人数远超于己的兵马对抗?
马超没有说话,从被血迹染红的战袍上扯下数块布匹,如果说马岱是凉国年轻一代战略把握最准确,最会打大型战役的人,那么马超便当之无愧是小型冲突中对战局把控最为精准的将军!
他眼下对战局把握不够清楚,他必须亲自去悬崖边上看一看,战局到底是怎样的焦灼!
“孟起,你!”庞德看着马超腿上的伤,本想出言阻止,却见到马超眼中属于一个将军的骄傲,到口边的话却成了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搀扶起他,走向崖壁指着混乱的战场说道:“双方已经过箭矢互射,开始近身接战。”
“我在这坐下就好,坐下就好。”马超倚靠着一块巨石,眼睛盯着纷乱的战场皱起眉头,突然忽然开朗,指着远方抓着庞德说道:“庞将军,传令凉王骑最后休息,准备披甲上马,还有这支伏兵,准备听我号令!”
“将军,你的伤……”
庞德的话没说完,就见马超兴奋不已地指着远方战场说道:“如今汉中人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他们不会傻到后退,只能前进,或是西走东奔……这无论如何都要在于军队一决胜负之后才能考虑,我们需要的就是等!”
马超的意思很明白了,汉中人已经没有底牌了,靠着弓弩齐发这一招无法让他们一直获胜下去。
尤其在与凉国军队近身交战之后……所以说,马超自己就是凉国军队的底牌!
在最恰当的时机,汉中军或是前进或是溃败,凉王铁骑自山谷轰然杀出,便可奠定这场战争的胜利!
庞德走去传令,身后传来马超掰断箭矢的闷哼声,随后便:“扶我起来,披甲再战!”
比起马超,庞德的心里可不像马超那么豪放,他对这场战役的结果并不乐观……汉中人有这么强的能力,让庞德都担心?
当然没有,庞德根本没把那些汉中军放在眼里,被三千凉王骑杀穿军阵的敌人,有什么好怕的?
真正让庞德忧心忡忡的,是那支人数过万的凉国军队,以及他们的将领,成宜!
他们冲锋而出,踏破汉中军的阵型,敌人山呼云从般地跪地讨饶,但是……然后呢?
那虎视眈眈的变节者可不会坐视他们做大得胜,双方之间必然还有一战,到时候他们尽是疲敝之师,对方却是以逸待劳之辈,那什么去与他们打?
而且双方都是凉州人啊!
……
庞德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成宜正在对剩余忠心于自己的部下做着战前动员。
“兄弟们,道理大家都懂,既然站在这里,便是相信成某人,成某自然也不必多说什么!成某只说一句,兄弟们信得过某,某便带大伙儿搏一场富贵,成了,各个加官进爵拜将封侯!不成,某人陪着你们一块死,咱们去地下斩阎罗!”
士卒们轰然叫好,最兴奋的就是那些个留下的下级军官,先前庞淯率军冲锋,便已经是一场旗帜鲜明的站队了,是站在老凉王那边,还是留在这里造反,既然还留在这里,选择便已不必多说。
成宜的官职不高,但在凉州份量不轻,常年身处校尉这个官职,对下级军官大多熟识,这些年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党羽。
而在上层贵族中,成宜也能凭着最早效忠凉王的身份说得上话,无论如何都不是个可以让人轻视的角色。
如今扯起大旗,明目张胆地拉帮结派对抗陇都,即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也不难让人想象。
但凡是有点野心的人,都会在这里动动脑筋……主要还是凉国建国以来所处环境一直顺风顺水,未曾经历过太大的磨难与打击,导致此次天下共反使得国内人心思乱。
谁也不知道,凉王能不能扛过这一劫,若抗不过,是追随凉王去死,还是再琢磨如何活下去呢?
闲的久了,人的心里便长出草来。
不如就闹一把,造反的敌人只是凉王,了不起打下陇都直接向朝廷乞降,朝廷也不会跑到凉州来对他们穷追猛打。如果要是跟着凉王,万一败了可就万劫不复了啊!他们都不过是军侯队正的,犯不上!
就是这种思想,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糟透了!
战场上的局势正在慢慢向着庞淯那些凉国军士偏移,虽说双方差上不多,但汉中军的士气本就蒙受了重大的打击,又遭主帅病倒,临阵换将……开始还能硬拼一下,一旦出现了成百上千的伤亡,他们便坚持不下去了,士卒都一个劲儿往后退,生怕与凉国军士对上,这样下去仗还怎么打?
成宜自战袍上撕下一块白绢系在兜鍪之上,转过身去叛军士卒纷纷有样学样,许多人不禁深吸了口气。
这是为了与前方的凉国军队分清阵营,他们很清楚,接下来就要到同室操戈的环节了!
“弟兄们,富贵在今朝,还是那句,成了封侯拜将,跟我冲啊!无论是谁,杀光他们!”
凉州的兵马,悍然发动了冲锋,目标,凉国军!
庞淯与部下奋勇杀敌,他的战马在厮杀中被敌人砍翻,如今与部下步卒一同结阵厮杀。他已经率领麾下一曲在敌阵中杀了将近半个时辰,从中军杀到右军,手上的兵器也从长矛换成环刀,又从环刀换做战戈。
单单在他手上就有斩下七颗首级,可谓战果颇丰!
就在厮杀忘我之时,突然在军阵后方传来厮杀之声,咆哮的凉国叛军骑兵飞驰着带着凉州羌人特有的呼哨声甩着弧刀杀了过来!
一下子,正规的凉国军士气一落千丈,他们成了背腹受敌的那一个!
在南边的山谷之上,马超见到这一幕怒火中烧,用力扣上狮盔兜鍪,拄着铁矛一瘸一拐地走下山坡,推开过来搀扶他的士卒怒吼道:“传令凉王骑统统给我上马,还有那些伏兵,跟我去杀光叛军,无论是汉中的叛军还是成宜的叛军,统统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第九十二章 天师危矣()
“喔喔喔……”
羌骑的呼哨声响彻战场,马背上那些头系衣巾的骑兵在一刻钟前还打着凉国的旗号,如今那些曾经令他们为之效命的旗帜被随意丢落地下置之不理。
他们反了!
成宜的计划很简单,凉国陇都京畿腹地如今兵员空虚,在出征前他便已飞马传送书信上表朝廷,马腾的五万大军都在这里,陇都只剩下那点儿杂牌城卫军了。
归根结底,大凉虽强,但扎根凉国内部的成宜知道马越的弱点在哪里!
凉国最精锐的军士已经一批一批地送往东方战场,在冀州或是在徐州,比起那边的军士,陇都的驻军除了凉王覆甲骑以外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罢了,不足为虑。
关键问题,是东边战场的兵马与董卓那一票人,只要他们无力回援,成宜的大业,就可期了!
因而他反叛的时间把控的很好,马宗率军出陇关,到时候只要七百人锁死关塞,他几万人也别想攻得进来。
对有着雷震关之名的陇关,成宜还是很放心的。
所以,他需要的仅仅是击溃这支没有将军的凉国兵马,尽量招降一部分人,然后再与回过头的汉中军合作便可以了。
只不过,这次进攻的时机,成宜选择的不太好。
这或许就是他倾尽一生都不过是个校尉的原因。
他以为手中的一万军队,就能稳操胜券了。
轰踏的兵马自后军猛然杀出,顿时前方本与汉中军打得势均力敌的凉国兵马登时显现出溃败之势……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支兵马能够承受突如其来的前后夹击,况且这样的攻势还来自于与自己穿着同样铠甲,从陇都走来的兵马。
他们舟车劳苦地赶路,就为了在这个时候从背后对袍泽掏刀相向?
谁愿意去想想这些事情……有些人一生可能只会经历几场大规模的战争,而更多的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他们如今经历的状况!
汉中军出现溃败,紧随其后的便是凉国军队军心动摇。
“降者不杀!”
羌人特有的嗓音在战场上响起,尽管他们还未能完全取得战役的胜利,但很明显,数目占据绝大多数的敌人已经丧失了斗志,这个时候他们喊出这样的话也仅仅是为了再一次削弱敌人的战斗意志罢了。
战场是为了打垮敌人的精神,而非杀伤敌人的肉体。
否则那只是屠杀、泄愤。
与战争这种政治活动毫无关联。
凉国兵马的压力太大了,一面是势均力敌的对手,一面是不举旗帜的同袍,三方兵马在此混战,只有他们没有主心骨……他们的将军杀穿敌阵去了山谷里,这个时候,谁能给他们号令?
反观成宜的叛军兵马,号令行进名列有序,又是突然袭击出乎意料,短时间内便已经攻破了凉国兵马后部的两个曲,顺势挥师向前杀去。
“军侯,咱们的兄弟在慢慢死伤,有些人已经开始向左右溃退,咱们也撤吧!”庞淯已经从前线撤了下令,前番汉中军抵抗最凶的时候他捱过了整场战斗,身上添了许多道伤口,但就此也不罢手,一直坚持到汉中军出现溃败之时才撤回到兄弟们的身后,在人群的夹裹下向前推进,猛然间听到部下这么说,不禁回头北望。
他看到那些额头和兜鍪上缠着衣巾的凉国军队正向着自己的袍泽发动一次又一次地冲击,每一次都是数曲人马成群结队地围攻一个曲,号令严整之下哪个曲会是他们的对手,眼看着便要被击溃了。
穿过重重人群,他看清楚了那个躲在人堆里面带狂放的笑容审视着这一切还不忘发号施令的人。
“成宜……”声音像是从庞淯的牙缝中窜出来,尖刻,并夹杂着深仇大恨。“告诉旁边两曲兄弟,让他们稳住阵脚,防御汉中军的反扑,让咱们的弟兄们跟我回头,我要宰了那个成宜!”
呼喝之间,先前冲锋的庞淯一曲在友军的保护下从容后撤,之后便掉头朝着叛军迎头逼近。
庞淯没有办法,尽管他在军中有些威信,但也只能在战场上影响几个关系较近的曲长,满打满算不过两三千人的兵力,这在双方投入兵员将近七万的战场上能够做出什么事情?他们又不是凉国最精锐的覆甲军,仅仅是普通军士罢了,能保住性命已属不易,其他的一切都是奢求。
在战场上,万人敌毕竟天下都没有几个,大多军士穷其一生功勋卓著者不过十几个首级,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中能放翻三五敌军已是丰功伟绩……在这种大环境背景下,庞淯要穿过敌军的重重保护,直狙叛军正中间的成宜?
这在任何人心里都像个笑话,但是现在,没人会笑话庞淯。
因为谁都清楚,这是个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尽管庞淯喊的英勇,想要斩下成宜的首级,但实际上这只是他要带着一曲兵马前去送死罢了……为友军争取一点时间。
为马超争取一点时间。
冲锋在前,不与成宜同流合污的都是大凉最忠诚的军士,他们相信少将军一定会回来,不会抛弃他们。
六百人能对成宜上万兵马造成怎样的混乱呢?庞淯不知道,但他看见敌人的额头都系了衣巾,为了标识敌我……因此他也毫不犹豫地让身后追随他的五百死士扯下衣巾,在混乱的战场上分散而行,目的只有一个。
混入中军,杀死成宜!
整个战场被阵营分为三个部分,汉中军,凉国军,凉国叛军。
前面的战场泾渭分明,打得也最为惨烈。后面的战场敌我难分,打得便极为混乱。
杀红了眼谁还能看得清额头的红布,只要看见了人扬刀便砍就是了……可以说,庞淯就是一路杀过来的,有凉国军士见到他们头上的衣巾冲杀而来的,也有发了疯劈砍他们的凉国叛军。
五百余人散开了,能走到后方战场的也不过才堪堪二百之众,六成袍泽都倒在路上了。
庞淯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周围军士被他视若无物,当他一路走到成宜的前军时,却被大队人马夹裹着先前推进……他根本无法接近成宜!
兵马轰踏之间,山谷口突然间斜刺刺地杀出一票凉国精锐,飞扬的大纛,明亮的甲胄,雄健的骏马,这一切都说明他们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军队。
凉王覆甲军!
马超的右腿缠绕着布匹,手攥长矛冲锋在前,十余顶盔掼甲的凉王骑护卫左右,唯恐马超有失。而在马超身旁,与其并马冲锋的是凉国的大将庞德。
除了凉王覆甲军,在其身后直指汉中军天师台的是一支人数在五千左右的步卒,这些来自凉州的步卒背负大弩强弓,手持环刀圆盾,踏着坚定的步子向着天师台逼近。
所有人都觉得,天师危矣!
呼哨声中,马超挺矛大喝,两千多凉王骑却向着空旷的平原上打了个转,将矛头顿马停驻,不知在等待何样的命令。
另一头,马超庞德等十余骑押着五千步卒摆好阵势,自后方以强弩劲弓向着汉中军的中军方向开始远射。
“上箭……放!”
凉国步卒挺着沉重的大盾蹲在地上,形成一面长达数百步的盾墙,身后的强弩兵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