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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光和年间搬出这套理论,就算忽略掉当年凉州落后的生产力,随随便便一个亭长知道了只怕都会用腰间那根绳子将他绑了。
越是人心思定的时候搞出事端,便越容易被疯狂自保的人们杀死。
事实上这些日子马越已经绘制出一个建议蒸汽机的蓝图,只差付诸于行动了。面对一众匠人的不理解,马越没有说太多,而是叫他们搭起一口大锅,下面燃着木柴热起水来。
不同的是,让匠人打了一副锅口大小的铁皮出来,盖在大锅之上。
待水烧热,锅盖便不断地被鼓动顶起。
“你们注意到什么?”马越指着常识性的情况对一众匠人问着,抬起头并非是充满求知欲的眼神,而是一个个好似看到一贯英明神武的凉王终于在上了年纪之后也像历史上那些贤明的君王一样,到老反了糊涂,一个匠人思索良久才说道:“殿下,这不就是正常的吗?水滚了,该开锅了。”
不过马越没有气馁,在他决定引发一场二世纪工业革命时便已经做好了短暂被人当作疯子的心理准备。
他更清楚,作为掌握超前技术的他,在历史上的位置并不是发明出这样或那样的技术,而是凭借自己所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常识来引导这个时代的人们……为了这一步他已经做了太多的准备了,就像不一统凉州便不拿出高桥鞍、马蹄铁、双马蹬一样,如果力量没到一定程度,拿出一些东西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是现在不同了,生产力的上升,无论是流水线还是矿产挖掘,甚至是运输系统、建筑文化与水利,这些东西在凉国京畿,陇都乃至安定郡这个百里之地几乎被完成到了这个时代的顶峰。
没有劲力更足的鼓风机,钢铁铸造工艺便很难上升,没有钢铁铸造工艺矿产挖掘便会受限。同样的道理一样适用于其他方面。
即便他准许刘坏以一个匠人的身份得到校尉的官职,哪怕许多名匠在各地书院担任要职,又或者是他给发明创造者提供非常优厚的奖励制度……但这些都需要一步一步走,凉国二十年做出的改变在浩瀚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他敌不过通行了上千年的士农工商,也无法挽救一项技术要经过上百年的量变传承积累才能达到质变的真理。
“是啊,水开了,但是大家难道没有注意到,铁皮被顶起来了吗?就像我们能够利用河水流动的力量来驱动水车为麦田灌溉,为什么我们不能利用蒸汽的力量来启动战车?”马越循循善诱地说着挑开覆盖在铁锅上的铁皮,白色的蒸汽升上天空,他说道:“这股力量一样能够被我们使用,你们明白了吗?”
工匠们没有说话,凉王殿下说的话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但细细琢磨又好像有些道理,这些能工巧匠纷纷陷入沉思,刘坏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将这些,蒸汽?收集起来,推动车辆?这力量太小了,甚至都推不动一把战刀……”
不错!刘坏已经上道了!
马越带着喜意拉开自己怀里的蒸汽机蓝图,指着说道:“一口大锅,不需要大锅,我们需要一个像冶铁时的炼炉一般的东西,不同的是分为两层,下方烧铁,上面用少烧铁的热量来烧水。左侧一个管道向内不停地注水,而下方则用炭火不停燃烧,上方引一管道向右,在这中间制作出一种能够推动气体的空间……这个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做,需要大家的努力。另一边则连接一根分为两节能够活动的棍子,棍子另一头连接一个大轮……就像这样,气体推动棍子,棍子带动轮子转起来,而气体推到一定位置储存起来,外部用水流不停冷却使气再变成水……”
马越绞尽脑汁地想着一系列通俗易懂的词汇,这副蓝图几乎用尽了他对前世的所有记忆,但仍旧中间汽缸的位置想不通究竟是如何做的,但他已经想到了冷凝,所差的并不多。”
“如果殿下说得可行的话,这个炉需要安置在河边,只要这样才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来……做到像您说的那样再把热气变成水。”刘坏皱着眉头用佩剑在黄土地上勾勾画画,面容称得上是苦思冥想,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绝对不容易。“尽管说起来很容易,但做出殿下口中的高炉却非常复杂,进风口,注水口,出水口,还有中间您不知道怎么做的部位……都很困难。”
现在一众匠人都不认为马越在痴人说梦,或者说他们已经认同了马越这个梦,并不在乎它是不是天方夜谭……至少在马越拿出的这幅图中,很明显这是多半能够切实可行的物件儿。
即便这是个梦,他们愿意陪马越做上这一场荒唐的大梦!
马越想把蒸汽机装进铁盒子里让它跑起来,搞出汉代的火车,将凉国最凶悍的男人成列地装上搭成铁轨的列车上,送往帝国最遥远的边疆,征服那些未知的土地,扩一域最广袤的超级帝国。
而刘坏等人,每个人的心中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构想,刘坏最早想到的就是把这个不能动的大块头安在城头,飞轮带动机括,上弦、下箭,把最锋利的箭矢投射入最凶悍的敌人体内,甚至将这种不用人力拉动的超强弩机安置在马越的王墓中,杀光将来的每一名掘坟者!
没办法,刘坏毕竟是皇陵工匠出身,每个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想到与自己本职工作最近的地方,就像马越是个诸侯,自然想的是争霸天下。
他们的想法无疑都有些好高骛远,马越的火车之梦就不必说了,即便蒸汽机真的做出来,现阶段相对贫瘠的生产力根本无法制作出那么精密的零部件来构成他宏达的梦。所幸,马越也仅仅是想为这个美丽的梦增砖添瓦,只要蒸汽机出来,有了这个构想,依照汉人的聪明才智只怕用不了三百年就会有真正的蒸汽车辆出现。
这个时候,说得最有用的,确是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铁匠。
“殿下,如果将炼铁司移至河边,用您口中的这种蒸汽炉飞轮带动鼓风机,我们可以做出更大的鼓风机,更强的风力,意味着更高的温度,能融化神兵利器!”年轻的铁匠神色带着癫狂,“殿下,一头牛那么大的鼓风机不断吹进风力,在上游与高炉水位等高位搭起饮水板,这根推动的棍子后连接一根直接插入河中的管子就能将热气送入河水里……那,那,那简直!”
年轻铁匠甚至都说不出话来,马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个小子简直太聪明了!
用水位等高来保证炉中水位不会随着蒸发而减少,同时一根管子就能保证气体冷凝重新回到河里,同时蒸汽拉动鼓风机,不断向火炉中鼓出强劲的风力……人们几乎除了向高炉中丢进煤炭与铁矿之外不需要做其他任何事情便会有铁水流出……再依靠打制好的模具,成批的刀剑便会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
马越陷入了思考误区,不断想着好高骛远地蒸汽运输车,而在现在他的眼睛和这些匠人们一样雪亮,透着闪闪的光亮。
那是征服五州时都未曾有过的光亮。
“说得好!若真能做出蒸汽炼铁炉,给你升爵五等,食百户!”看着欣喜莫名的年轻铁匠,马越拍掌说道:“都别愣着了,做出来这个人人有赏!干活!”
第五十七章 刘协醉酒()
关于铁轨的实验陷入停滞,凉国的工匠能够造出轨道,甚至比马越要求的更长都没有关系,但他们无法使两根铁轨完美契合地连接在一起。
这说起来有些好笑,但事实就是这样,如今的铸铁技术能够制造大家伙,但却无法完美铸出两条首尾能够完美契合在一起的锁扣。
不过这个问题在一名木匠提出楔子之后得到了改善。
所谓木楔子便是木匠在制作器具时因为铁钉造价高昂不够实用而发明出独有的木隼技术,使用木块的勾连契合使木具完美契合在一起……不过这种工艺用在轨道上也有其缺点,木隼一经契合便无法拆卸,而契合的过程也因为铁轨的重量而变得非常费力。
但无论如何,至少拥有了能够在地面上铺设的铁轨,随着各地收集弹性大的木料做枕之后马越就能看一看他所构想的轨道马车在高低起伏的坡道能够拥有多大的用处了。
此外,这个冬天陇都的匠人们成功在陵水河畔的中上游分界处制作了一座烧铁高炉,这没什么困难的,仅仅是石料工艺罢了。这样的石高炉在冶铁工作上几乎与先前炼铁司那些高炉没有太大差别,这距离一座马越想象中的蒸汽高炉还差距很大。
气缸在工匠大典中集思广益,很快便有了办法,而无论是大型鼓风机还是铁管、木轴还是飞轮都已完好制成,但蒸汽机运作不起来。
因为没有担当木轴连接点活塞的合适材质,活塞需要相对柔软,并且使用重量较轻的物质支撑,松胶倒是可以满足,但制作成本有些高,难以量产。而且合铸的铁管除了可能透气之外内部也很难打磨光滑……运用蒸汽能量的路无论对马越还算天下都还非常遥远。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件事努力到底,即便是在弥留之际只要能够出现蒸汽机的雏形哪怕效率再低都足矣令他含笑瞑目。
他十分清楚,东方文明在近代被碾压的原因便是轻视工业,走到马越这一步,他思虑的很多东西已经不是生前的事了。如今的地位、权势,让这天下的一切都变得似乎唾手可得,他已经没有什么不满足了。
真正让他在这种时候在意的,是能为后人做多少事,以及将来自己在历史上会占据一个怎样的角色?
在这个科技处处受限于生产力的时代,研究工业是一件出力不讨好的事,耗资巨大却十分可能血本无归。
可他深知,这一切他当仁不让!
时代与文明的限制之下,无论生产力、科技,亦或是政治革新,都必须由上至下,因为封建时代的一切都建立在王朝之下。
就连他这样一个王者做这些事情都显得有些吃力不讨好,难道要指望将革新技术的使命交给那些地主吗?
尽管雇佣关系已经出现,小作坊生产却还仍旧把持在官办工厂的手中,马越无法将这种权力下放到百姓手里,他甚至都不愿将凉国的炼铁司交于外人之手。
万一别人叛了呢?带着他的流水线作业、带着他的鼓风机,投奔别人去,无端给自己树立出强大的敌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掌管佃户的豪强都不会费力去钻研新的农业技术,因为这未必是一条能够走通的路,况且现有的一切条件不是还不错嘛,几百顷地,几千号僮仆簇拥……拿有去搞技术的花销,完全可以再购置些许田地雇上十几个佃户……那可是实打实的收入。
更何况,有这个条件的达官贵人,在现今时代都是什么人?诸侯,最不济也是野军阀,划地而治的王者才有如此条件……他们这些人更愿意把财货花费在招兵买马上。
有刀有人有马,难道还发愁没有土地吗?
就在这种环境之下,技术这种事别人是指望不上的。
马越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文化、经济、军事、技术……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如今距离凉州书院成立已经有整整二十个年头、通西域的商路十二年、甚至凉州兵马的军事改革更是自马越领凉州牧时便已经大刀阔斧地开始。
这一切……他等了太久太久,或许他的准备仍然不够,如今的凉国仍旧达不到掀起工业革命的标准,如今的文化也很难与宋明资本萌芽时期相比。
但是他啊,等不下去了。
每个清晨对着铜镜看到两鬓的白霜,尽管随着横行天下的军事力量不断激励着他的雄心壮志,可他却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他的身体已经渐渐苍老了。
苍老。
……
河南尹,洛阳,皇宫。
嘉德殿上。
“滚,全都给朕滚出去!”
殿内传出一个男人威严的嗓音,说起来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只不过如今却不知为何充满着怒火。
随后,是一阵摔砸的声音。
跪伏在地退出大殿的宫女与宦官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天知道陛下又是怎么了……这年头儿皇帝是越来越不好伺候了,三天两头无端生气,脾气在这几年里逐年上升,几乎在随着年龄翻了倍地增长。
中年老宦官倒退着捂着额头,陛下刚才突然间像炸毛了一样发起脾气,青铜酒樽一下子便砸在了老宦官的头上,甚至都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一点儿侍奉地不好了。偏偏,这事儿还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唉。”老宦官叹了口气,做奴婢的被主子打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老宦官如今无比怀念三十年前他刚刚进宫的时候,那时候先帝还在世,亲待宦官,十三常侍皆封列侯,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是何等威风?可看看如今的呢?
张侯、赵侯都不在了,就连宦官中堪称武侯的蹇校尉也不在了……二十年过去了,二十年!
如今的宦官经历了宫门中的腥风血雨,活下来的都只是当年不值一提的小角色,在殿内受皇帝的气,出了大殿还有收士人武官的气……这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比起这些,哪怕想当年一样受尽千夫所指,他们都愿意啊!
“哎哟。”
后退着,突然老宦官撞到了一个人,急忙回头,这一下子可是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地低头认错,“曹丞相勿怪,曹丞相勿怪,老奴绝非有意。”
在他身后被碰到的人,正是当今朝廷头号士人,袁本初之后总领朝政的丞相,曹孟德!
“无妨,起来吧。”曹操眯缝着一双狭长的眼睛,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痕迹看了看额头泛红肿起一个大包宦官,柔声问道:“皇帝……又发怒了?”
如今的曹操看上去比马越还有苍老几分,满头黑发中参杂着近半银丝,眼角都带上了不少皱纹,不过精神状态还是不错。掌握大权总揽朝政是个双刃剑,他会消耗人更多的精力,也会给人带来更多的威势。
老宦官低头根本不敢看曹操,小声说道:“陛下今日饮了酒,不知怎么就……”
“我明白了。”曹操探手示意宦官不必再说,看着宫女宦官战战兢兢地在外面立为两行的嘉德殿良久,又回过头看了看西面的方向,这才叹了口气快步向大殿走去。“我去劝劝皇帝,今后不要再给陛下酒水。”
暗自在心头叹了口气,这刘协可当真是先帝的儿子,不过脾气倒比先帝好上不少。王美人死时曹操还在洛阳仕官,当时沸沸扬扬的传言说先帝走一步杀何皇后一奴婢的事情他也多少知道。
好在,这位皇帝至少还没杀人。
曹操当然知道刘协为什么发怒,他也十分清楚刘协心中的郁结,这一切都是因为前些日子上他在朝议上下达裁去官员的命令,以及……凉王马越。
如今的洛阳已经成了一个傀儡政府……不,连傀儡都算不上,因为无论凉国还是江东,他们都不尊朝廷的号令,甚至都不需要朝廷的力量。
他们自己就能做好的事情,为什么还需要扶植一个傀儡呢?
而洛阳,却仍旧具备百官职能与上百号将军校尉、以及各式各样的官员……但他们现在根本起不到自己的作用啊,那么多官吏,朝廷却要不断地给他们提供俸禄,这些钱粮洛阳是养不起的,洛阳附近最肥沃的土地统统都掌握在大贵族的手里,不是朝廷。
现在不是朝廷在养着那些文武百官,是曹操的兖州和刘备的荆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