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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袁尚,袁氏三子。”袁尚方才还嘲笑那缇骑慌乱,此刻却由不得他不慌了,对着这个年轻骑将教他内心没有底气,只能给自己壮胆一般报出家门,喝道:“你是何人,要做什么?”
“袁尚公子,嗯……那就是了。某家马岱,做过你公路叔父的俘虏,也曾将你公路叔父俘虏。”马岱脸上带着笑容,这袁尚在他面前好似孩童一般,无视那周围千余兵丁,挥手传令道:“左右拿下,郭校尉还请代在下聚拢四方兵马,有贼人围困皇宫……还有你们这些缇骑,听我号令拿起兵器,前往青琐门!”
第七十一章 旗开得胜()
很多事情……是注定的。
马越望着城下悍不畏死的黑山军,在心里默默这样想着。
张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气动山河的造反声势浩大,但十万大军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随意动用的?无非是徒增罪孽罢了。
就像下面那个嗓音奇大的黑山首领一般,根本不具备强攻皇宫的能力,却还一意孤行……除了在洛阳宫墙下的残肢断臂一地暗红,还能留下什么?
他看得出来,这些黑山军急起来了。
容不得他们不急,远处的覆甲军战歌已经响起,尽管只有百余甲骑,却夹裹着数不清的兵丁、缇骑、四方兵马打着各色军旗,向着皇城缓缓逼近。
城头的箭雨再一次逼退汹涌而上的黑山军。
城头守军的欢呼声中,马越望着千余步外打着火把的随从簇拥中的那个玄甲身影,马越没有说话,身旁的副将却分明能从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察觉到一丝笑意。
马越只是觉得,肩上的千斤重担,仿佛轻了一点。
他知道那个身影是马岱,他二兄的嫡子,马岱马伯瞻。尽管他不知道马岱是如何将城中这些零散兵力集结到一起,甚至还有缇骑、那些乡勇模样的家兵,他甚至都不想知道。他看到了这个结果……他的侄子督着千军来援。
马岱向城头高高望了一眼,夜幕中的城头只能看到零星的火把和那些洛阳郎官服色鲜明的衣甲,那些看不清的身影中,他寻觅不到熟悉的身影,但他知道,他的叔父就在城头,看着他呢。
“打出旗号,传令,一齐大喊。”马岱垂头,看着前方散乱的黑山军,重重叠叠,人数上远超己方,但他根本没什么可畏惧的。“敬皇帝陛下威仪,尊辅国将军将令,凉州覆甲军前来讨贼,降者或可免死!”
洛阳城中没有四方兵马了,徐州军最精锐的部下被凉州军杀散,将领逃的逃死的死,尚能作战者不过四十余人,眼下已经尽数被马岱收编做了私兵。并州军居左翼,兖州军居右翼,前军则是数量庞大的大氏家兵与缇骑……寥寥可数的百余覆甲军都跟在马岱身后呢。
在马岱看来,即便黑山军强弩之末,大部已经溃逃,他们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说倒戈的。
与黑山军的作战中,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些衣甲简陋兵刃卷刃的士卒悍不畏死的精神。但是悍不畏死……在马岱看来用在武士身上时褒义的,用在军队中……却是贬义的了。将领要无能到何种程度,才能次次依靠着袍泽士卒的鲜血来赢得战斗?
何况黑山军在与覆甲军的作战中,尽管悍不畏死,却从未赢下一阵。
反倒是白白害了大好性命。
因此当那些围着承阳门的黑山军调转阵型朝着己方,马岱没有慌乱,倒是早有预料在胸,指着前军对负责传令的覆甲军骑喝道:“能被打服的都是脾性犟的,传令前军,保持阵型撞上去!左右攒射!”
马岱知道,他必须依靠前军的家兵,尽管他们在自己眼中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甚至五六百人都未能是自己身后这百余覆甲军的对手,但他必须依靠他们。
上林苑的官学中对于兵法的教导令他铭记于心,骑兵的大忌便是仗着人猛马凶与数量庞大的步卒冲阵。作为家学传统的骑兵冲锋的行家,马岱在当时便对关羽进行反驳,举例便是他的叔父马越便经常以骑兵冲阵,从而取得一次又一次地大获全胜。
关羽在那时只是笑了一下,告诉他马越冲阵的不是骑兵,而是覆甲军。
覆甲军,是由覆甲重步卒、覆甲轻骑军、覆甲重骑军所组成的独立军队。更何况,关羽当时还说,马越是覆甲军乃至凉州军的魂,他是凉州人的神。每一个凉州汉子都渴望能战死在他的纛下,埋骨于彰山之上,即便是从阳间冲锋到九泉,只要还在那面黑红色纛下他们便无所畏惧。但别人不行,籍籍无名之将,士卒甚至担心你会不会死在他们前头,哪里敢跟你去冲阵?两军对冲最重要的就是士气,一旦人怕了,命自然就没了。
没有横行天下的名声,所以他只能对士卒许之以利……在奔赴皇宫前,他对那些大氏家兵许诺,此战斩级三首以上者将免去奴籍,运气好的话还能三辅得到些许田地……免除奴籍来得困难了些,但如果马越入主洛阳,想来那些大户也不会因为些许奴仆跟他马氏过不去,至于三辅的田地,那根本不是奖赏,程立今年一直在忙这件事,在三辅开垦荒地,正好让这些人过去开荒。
所以这一战,真正表现的是前军的缇骑与家兵,左右两翼无非是防止阵型溃散罢了。置于身后的百余覆甲军?他们今日的任务是押解俘虏。
在后军成串儿捆着袁氏大宅上下百余口,统统被马岱押解到了这里,等待战后的定论。
两军接战了,并州骑兵在马背上张弓搭箭于左翼迂回攒射箭矢,不断打击黑山军的侧翼。兖州军倒也不差,尽管被并州军前番打得元气大伤,此时剩下的百余骑也纷纷张弓,在右翼抛射。
如蝗的箭雨尽管只能打击侧翼,却也已经够用了。黑山军的弓手尽管也在还击,却敌不过马背上的骑兵来去如风,逐渐两翼与中军便拉开了距离。战场上没有侧翼保护的士卒很容易担惊受怕分散精神,唯恐敌军趁虚而入,反而被正面的敌人击杀。
那些家兵可都卯着劲儿杀他个出人头地呢,有谁愿意终生为奴,谁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更何况,奴籍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老子为奴,儿子将来也只能卑躬屈膝。眼下就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因此所有家兵都疯了一般操着兵器与对面的黑山军拼杀,哪怕以伤换命在所不惜。
慢慢的,马岱皱起了眉头。
尽管黑山军在凉州少将军眼中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数次交手让他十分清楚这些乌合之众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轘辕关下城门大开,那些系着黄巾的武士高呼着‘苍天已死’的亡命冲锋让他们即便死伤殆尽也仍旧令人钦佩。哪怕他们从未在凉州人手上赢下任何一场战役,却始终叫马岱钦佩。
可此时此刻他面对的黑山军,有些不同。他们其中很多身着麻布袍好似寻常洛阳百姓的士卒非常英勇,但也有许多穿着灰色罩袍的尽管拿着兵器,表现却根本称不上‘男人’二字。从两军接战开始便不住地后退,只有为数不多的知道向前,更多的则像战战兢兢的老鼠一般在阵列队形中乱窜,前面拥后面挤……黑山军阵列断开并非是家兵的英勇,多半都是这些真正的乌合之众造成的。
“传令缇骑,准备由敌军两翼与中军断开处冲锋,两部缇骑左右冲锋,凿穿敌阵!”
马岱不认识那些人身上的衣物有情可原,他不认识,但宫墙上的马越却对这衣服印象深刻。大名鼎鼎的辅国将军非但认识,还亲自穿过这样的衣服,那灰色的袍子便是价一百二十个大钱的大汉囚服。就在马岱在城下传令缇骑准备冲锋时,马越在城头上也勾起了嘴角。
“这黑山渠帅若是聪明,趁乱杀出城去倒还能有几分活路。”马越摇头笑道:“此人竟劫了洛阳狱,妄借囚犯之力攻打皇宫,简直痴心妄想。”
说着,马越环顾当下形势,尽管马岱的兵马不算多,却能够再与黑山军僵持一会,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便是他的机会。当下对城头众人说道:“传令,虎贲郎宫门下集结,诸君皆是善战之辈,此时正是反冲叛军的大好时机,马某就不再多言了,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
一众武士的呐喊声中,洛阳虎贲军在城下集结,除此之外还有各部诸侯来皇宫赴宴时多多少少带来的亲卫都聚拢在了一起,只等马越一声令下便要冲出宫去由背后给予黑山军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隔着皇宫马越瞧见远处大殿之外马超不知从哪里得了骏马,腰胯汉剑一路护着刘协的銮驾朝这边过来,后面还跟着各路文臣,马越只得停下开宫门的想法,跨步走下城头等待陛下到来。诸侯武官站成一排,董卓立在马越身边一个人占去三个人的位置,胳膊肘碰碰马越看着銮驾挤眉弄眼地笑道:“看这架势陛下是要带着那帮老头子御驾亲征啊!”
马越瞪了董卓一眼,恭敬地拱手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刘协笑了笑,从銮驾上跳下,小模小样地摆手说道:“先生尽管去打,朕为天军助威!”
只耽搁了一会儿功夫,当宫城门大开,虎贲武士整齐列队准备冲出去时,迎着他们的是一名浑身覆甲的骑手牵着战兽般的骏马坚定地一步步走来。
“禀辅国将军,属下马岱不辱使命,尽破贼人与宫外。”单膝跪伏,马岱掀开面甲抱拳说道:“贼人投降千余,应当如何处置?”
马越将目光望出去,成片的家兵、缇骑耀武扬威地收缴着投降叛贼的兵器,环环包围中那些方才还围困皇宫的叛军统统跪在中间……远处,大批兵马入城的声音在皇宫都听得清清楚楚,马越知道,他的凉州覆甲军入城了。
第七十二章 在所不惜()
如何处置?马越看着外面跪伏一大片的人影便觉得头皮发麻。
转过头,他快步登上宫墙。两侧虎贲与董卓曹操等人面面相觑,马氏后继有人,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没动手,一场混乱便已经平息了。
实际上,这场血色宫宴中袁绍的两个儿子表现也都是可圈可点,当然,如果没有马越的话。
袁尚如今就被缚在后面,与袁氏大宅中人捆在一块,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至于袁谭则多半死于马腾之手……后继有人也无人了。
马越站在刘协身边拱手问道:“陛下,城中贼人皆已城下投降,应当如何处置?”
“辅国将军以为应如何处置?”刘协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甚至于从他父亲刘宏登基算起,除了此次叛贼围攻皇宫之外,便是大臣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进攻皇宫。党锢之时有过,马越任辅国之前也有一次。因此刘协说道:“便交由辅国将军全权处理。”
“诺。”马越叉手应诺,看着城下上千个跪伏在地的乱贼,在心底叹了口气。他内心里是不希望刘协将此事交给他处理的,又是一个妄造杀孽的活计,马越拱手说道:“臣以为叛贼乱党围攻皇宫乃大逆不道,无视汉室天威,应尽数处死以儆效尤。陛下以为如何?”
刘协一双泛着亮光的眼睛瞪大,他是皇帝,尽管他听多了两宫流血之类事情,甚至血流漂橹的情况就出现在他的宫殿之外,但他尚不能清楚认知,点一下头便是上千个脑袋落地。
所以他说,“好。”
“臣下还有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马越仍旧是那副铁石心肠的战将模样,满面没有一丝表情,心底却带着滔天恨意对刘协说道:“此次四军混战,臣恳请陛下下诏,命尚书台与廷尉府共查此时来龙去脉,抓捕真凶,严惩不贷!”
围攻皇宫的危机就这样被化解,看上去今夜的洛阳已经能够重新恢复安宁,刘协觉得有些累了,摆手说道:“那便全权交由辅国将军了,朕便回宫了,待此事完结辅国将军便再入宫吧。”
“诺。”
马越垂头插手行礼,目送皇帝的銮驾由宫墙下起驾,一路经过皇宫幽深的复道,渐行渐远。
转过头,马越一路走下宫墙步出宫殿,经过马岱身边时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径自走向远处占据所有街道的凉州覆甲军,在人群中搜寻马腾的身影。
“兄长,引覆甲军驻防四门,只许进不许出。”回首指着四军将领说道:“覆甲军士听令,将四军入洛阳的所有将领全部拿下,各部兵马统一押至城南。造反叛军押至城西,将领收押廷尉府。”
整军列队的覆甲军士跨步而出,将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将领反手扣住,郭汜、曹洪、曹仁、李傕、成公英、韩遂、程银等人一个都没落下,统统被捆绑着从骏马上扯了下来……马腾抬手问道:“三郎,这……咱们自家兄弟便不必收押了吧?”
马越这一下子可绝,连着程银等人都收押了,马腾自然是坐不住了。他跟马越要考虑的东西不一样,他只想报仇,至于程银等人那是没有一点儿想要追究擅自动兵的罪责。
手底下这些个将领老兄弟,谁还没干过点脏活,一下子收进廷尉府那还了得?再说将领都没了谁去领兵打仗?
“兄长别说了,一视同仁,很多情况你我都不清楚,所以必须把所有人知道的东西汇总到一起。”马越说着挥手传令指着马岱说道:“伯瞻,你也一起,去廷尉府将你所知道的一切情况都说出来。”
“诺!”马越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覆甲军向马岱走去,却见马岱尽管应下却不让覆甲军士去缚他。凉州的少将军,他不让缚谁敢动他?便见马岱一步步朝马越走过来,来至身前拱手说道:“叔父,那些军卒除了缇骑,多是大氏家兵,战前侄儿曾答应他们若作战英勇便为他们免去奴籍,您看……”
“呵。”马越轻笑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对了,这一仗打得很好。”
覆甲军士分成数拨,有人押着造反的乱军向城西,有人押着四军兵马共三百余人前往城南,亦有人押送兖并凉三州将领前往廷尉狱,不过片刻皇宫门口便只剩下缇骑与那些等待发落的家兵还站在承阳门前。看着这些人,马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去。
“我是马越,既然马伯瞻有言在先,那我便问你们一句,可有人愿意留在覆甲军中?”马越站在聚拢了五六百人的家兵之前朗声问道:“若不愿入覆甲军也罢,亦可编入马伯瞻的私兵部曲中,他答应你们的取消奴籍、三辅田地也都会实现。”
马越这话一出,方才还保持在他威势之下战战兢兢的家兵们突然沸腾了起来,一时间嘈杂非常。马越也没管他们,回头向看管袁氏俘虏的马铁喝道:“小铁,这些人都是你伯瞻兄长的部曲,你找人负责登记他们的出身与去向。
现在马越要去廷尉狱了,尽管他知道事情与袁绍绝对有很大关联,但眼下他必须要拿出证据。要搞垮一个偌大的袁府,其中阻力绝对不小。
想什么来什么,正待马越拨马而走时,皇宫中走出一身影,苍老的声音却好似洪钟大吕一般,“君皓留步,君皓留步!”
“嗯?”马越调转马头,一眼便认出呼唤自己的身影是现任九卿的执金吾卢植,马越翻身下马,大步走过去拱手问道:“子干先生有何见教?”
卢植毕竟上了年岁,走这么远已经有些气喘,再不复当年征讨黄巾时的威风模样,拱手说道:“君皓,你看如今此事还未有定论,啊,你把袁氏全族都抓起来了?”
卢植正要为袁绍说清,毕竟袁绍如今还被束缚着绑在宫墙上,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