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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便交给你了。你可带他们北上与公孙兄汇合,共击韩馥,希望公孙兄得胜之后能善待百姓,上表陛下称臣。”
说罢,刘备转头向着西南方看了一眼,尽管他除了军帐破了的大洞什么都看不到,但他还是看了良久才回头说道:“翼德、徐兄,黑山军大举攻入司州你们是知道的,他们现在围困洛阳,天子正在等待救援。刘备虽弱,此时却不能眼看着陛下身受耻辱而面南作战,我要去洛阳,只带平原国两千兵马去洛阳。黑山贼匪虽众,然这世上不会缺少心存汉室的英杰。”
“此行九死一生,尔等可愿随我同去?”
……
五千覆甲五千骑,浩浩荡荡出潼关。
军乐威风赫赫,铠甲武具皆完备的凉州军再度出征,回到这片令他们魂牵梦绕的土地上——洛阳!
洛阳是马越时代的凉州人梦想开始的地方,自马越杀出黄门寺开始,他们骄傲地向天下炫耀着举世无双的勇武。
洛阳也是马越时代标志着天下对凉州人的欺辱,堂堂辅国大将军被罢黜,流放甚至驱逐回家乡。从那时起,动荡不堪的凉州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结束了绵延数十年的混乱,以天下十三州最少的人口与最贫瘠的土地,打造出一支能独步天下的覆甲之军。
弘农国的官道上,斥候在飞马奔跑,他要快去禀报他的君王,国境内出现了一支可怕的军队。他们的骏马是人们从未见过的高大健壮,马上的骑士覆遍大铠,甚至连嘴巴都没有露出来,只有一双冰冷的眸子仿佛择人而噬,就连他们的骏马都只露出一双眼睛,覆盖在可怕的恶鬼面甲之下。
在他们的军队中飘扬着玄色的大纛,上面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马字赤红。
洛阳,凉州人来了。
洛阳,马越回来了!
第三十五章 破城袭关()
覆甲军行至弘农后,没有再沿渑池一线行进,而是向南绕过谷水,行至熊耳山脚由洛阳西南方向前行。
黑山军尚未西侵弘农郡,但弘农以东洛阳、荥阳一带已经尽数被黑山军占领,与数逾十万的黑山军正面交锋一旦陷入阵中是非常不明智的,所以马越要依靠山林的掩护,一步一步地摸到黑山军腹地。
尽管斥候难以混入洛阳腹地,但根据敌军沿途布防的兵力,马越断定敌军粮草大营应在洛阳东南方向的偃师城中。
只有那个地方,既能驻守大军布防,又能囤积大量粮草。
他要去偷袭黑山军粮草大营,十万众的黑山军,谁都难以打过他们,但只要洛阳城中的期门武士足够勇敢忠诚,洛阳皇都是绝对不会被这帮乌合之众由外部攻破的。
人是铁饭是钢,只要两顿饭跟不上,穷凶极恶的黑山军就能变成软脚虾。
马越的如意算盘,便是由内部毁掉粮草大营,再由各地诸侯由外向内封锁八关,将黑山军堵在洛阳近畿,只需半月,黑山军便不攻自破。
当然,最好的状态就是他抢先步入洛阳城,各地诸侯由外封锁关口。因为饥饿的黑山军濒死反扑一定是凶猛而危险的,如果十万人不计生死的攻城,仅凭被袁氏子挥霍一空的南北二军,天神也无法保证皇帝的安危。马越不能弃皇帝于不顾,亦不可弃重登洛阳的机会于不顾。
洛阳对他有太多的危险,与危险相伴的是看着四分五裂之天下在自己手中拢合的诱惑。
在他兵出潼关时就想清楚了,凡是教他付出性命才能搏一次的事情,他不会只是玩玩而已。
无论是谁,都别再想在洛阳这块土地上将他击败,袁绍不行,张燕也不行!
他在长安诛灭杨党全族,他在渭南死守一旬,他在荥阳大破贼寇,他在偃师埋伏孙坚,他在都亭竖过募兵榜,他在河南**挫袁术。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有过他的脚步,每一个百姓都听过他的事迹,每一座城池都有他征战过的痕迹。尽管他是一个凉州人,但当马蹄再度踏上这块土地时他便感受到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那是血脉相连才有的感觉,心灵比身体更加直观。
他是这里的无冕之王!
……
漆黑的夜晚能听到伊水河畔水流南下的潺潺声,蜿蜒的河流被人工渠引入护城河。这座城池叫做陆浑,比邻陆浑关二十六里。
先汉覆灭之时,赤眉起义西攻长安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便经由此处,走的于马越相反的方向。
陆浑城头的汉旗已被降下,夜风中明灭的篝火闪烁在城头,这座城池的守将是个庸人,但至少是个久经战阵的庸人。因为他的守军不知道把守城墙,却按照将领在城外起了一座犄角向望的军营。
马越没有说话,在山间的林地中扣上覆面甲,只留出一双带着冷冽笑意的眼睛,轻描淡写地摆手。
三支千人队摸了出去,他们脚步声中难免发出钢铁之音,在夜晚的林间传出出令听者的心都揪了起来,马越却没有丝毫担心。
王双扛着战斧大刺刺地踏步在前,经过上林书苑为期半年的学习,以勇力赢得赏识的王子全在军略上有了长足的进步,最令他铭记在心的便是辅国将军马越在书苑中对于平定黄巾时的经验。马越说,农夫起义即便拿上了兵器,仍旧还是一伙士气低下的乌合之众,见不得一点损伤便会溃败。所以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民夫作战,只需要在夜晚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包围,他们的心就慌了。因为民夫在晚上是看不清东西的,可覆甲军却可以。
这听起来就像个骄傲的笑话,但覆甲军营养充足,身体的素质远不是单单勇敢就能超越的。夜盲的民夫再勇敢,在夜里仍旧是瞎子。
当甘宁带着下马的覆甲轻骑泅渡护城河将钩索抛在城头的时候,外面的营地已经乱套了,大片弓矢在漆黑的夜里抛入营中,到处是惨叫与哀嚎,王双提着战斧奔入营中,开始一场夜幕中的大开杀戒。
这是一群为战争而生的机器,生养他们的土地决定了他们生来便要应付比中原节奏更紧张的战争,而马越时代凉州的军制将他们塑造成一个个专事战争的杀戮机器。每一名覆甲军士对马越这个名字都有足够的忠诚。披上铠甲的那一天,他们便知道自己为凉州而生,终将为马越而死。
“以一击十;莫善于厄;以十击百;莫善于险;以千击万;莫善于阻。”马越端正地坐在胡凳上,旁边侍立的杨丰牵着二人的马匹。两侧的林中站立着数不清的覆甲军士,他抬头看了杨阿若一眼,说道:“这话是吴起说的,御使万众一定要在大平原开阔地势作战。洛阳近畿,平路都少,这也是黄巾在青徐之间所向无敌的原因。阿若啊,这次的勤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嗯?”杨丰没有转头,目光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时刻注视着山坡下的战局。马越说道:“百姓需要的不是战争,即便是大胜,也不需要。只要先启战端,一定是会受人唾骂。但如果有人率先开启战事,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战火,便能得到天下的爱戴。”
杨丰这时才转过头,看着马越,面甲覆盖下看不出他的表情,但马越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认真,“主公,你想要的是什么呢?是希望天下安定,还是沉浸在他人的爱戴中迷失,您一次一次地发动战争,凉州的地盘越来越大,但也越来越危险。”
马越轻轻点头,他知道杨丰是警示自己,不要将战争加以平定天下的借口中来玩乐。但他无法做出肯定的答复,他的心底总有一种不安感,这种不安驱使他一次又一次地讨伐,勤王,将兵锋指向一个又一个可能威胁到他的‘敌人’。
有敌人要去平定,没有敌人制造敌人也要平定。
他为了战争而战争。以谋求更大的地盘,更多的粮食,更多的军备与更多的兵卒,藉此发动更大的战争。
穷兵黩武。
“阿若,我必须建立新的秩序,这个秩序要用来维系皇帝的统治,但也必须保证我们的生存空间。”马越深吸了口气,透过面甲的空气有些温腻,“从前我想要凉州富饶,但当我拥有整个凉州后才明白,凉州很难富饶起来,要想凉州恢复先汉的盛况壮景,就必须通西域,从长安起,直至大月氏、贵霜那些更遥远的地方。但拥有财富远远不够我们保护自己,所以就需要更强大的兵力。无论财富、军事、文化,从现在起便要一同发展,只有这样十年、二十年之后才有一个强大的凉州。”
杨丰轻轻地诺了一声,周围又陷入沉寂,马越好像没说过话一般双眼盯着厮杀的战场。陆浑城头的厮杀还在继续,营地已经被王双率领的覆甲步兵平定,黑山军在溃败中狼狈奔逃,覆甲军的战斧在营中劈出一条血路,踢倒的火盆引燃了接连的军帐,营中燃起大火冲天。
接着,城门的吊桥轰然放下,意味着甘宁一箭占领城头。
马越站起身来牵起马匹,林中的覆甲军士牵拽骏马从山坡上奔踏而下,王双指挥部众覆甲将敌军一切粮草军械,甲胄牛羊全部拽出营地,随后便将整座大营付之一炬,率先挺入城中。
当马越坐在县署中时,覆甲军士已经将整座城中的残存黑山军清扫一空,因此他根本没有多待,随意指定了一个代县令便驱兵北上陆浑关。
覆甲军士两千余部作为先驱,换上了黑山军的破烂衣服与残破铠甲,打着溃军的旗号去叫开城关。
其余三支军士则分三路沿途追击逃窜的黑山军溃兵与清理通道,接应后方由潼关送来的军械与粮草。
当清晨熹微的光线照应在陆浑关城头时,这座位于洛阳西南的关口已经挂上马字大旗,溃军将带着凉州人来到洛阳近畿的消息传遍整个黑山军,也将让洛阳的达官贵人们知道,司隶校尉马越,应诏而来。
现在他不用再管什么事情了,只需要好好休息一觉,等待黑山军的动作。
张燕不会对他的到来不管不顾,但大军若想逼近此地又无法在一天之内完成,在这个夜晚马越便会率部迂回,继续沿洛阳以南的嵩山脚下一路东行,绕过洛阳直奔偃师城。
昼伏夜出,偷袭埋伏无不所用其极,绝对不与张燕正面交锋,就是马越此次的战术。
一方面,黑山人多势众。
另一方面,马越也有自己的私心在内,他不会将兵马消耗在与黑山军的对抗中。
他可是辅国将军马越,他的兵马要用来震慑天下诸侯。尽管此次前来的诸侯有很多,但马越也有他的朋友,他知道兄长是一定会来帮助他入主洛阳的。
不必说别人,两个马氏守望相助,足够震慑天下诸侯了!
第三十六章 行踪败露()
张燕陷入了僵局,进退维谷。
冲冠一怒引了大军攻关,为了出这郁结在心中的一场恶气之外,也就是想要讨回张牛角的尸首。
没什么道理可讲的,袁绍占据大义,当他引军围困旋门关是才意识到,他的冲冠一怒,令张牛角的尸首或许永远都讨不回来了。
他一个人在与这个天下作对。
什么是天下,天下就是朝廷与各地诸侯及其领下百姓组成的天下,可他引军攻关,就使得他与这所有人都成为了敌人。
他还能回头吗?他不知道。
因为张燕根本没有去想关于如何回头这种事情,既然决定要将天下捅个窟窿,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无非就是打吧,讨吧,所有人都他妈来吧!老子黑山将军张燕全接着了。
六月,张燕兵临洛阳城下,接天连地的军营将整个洛阳围得水泄不通,扎下的营寨直连到邙山脚下……这天下除了他,在没有谁能动员起如此强大的兵力了。
“现在,只差一步了。”张燕对着身旁众将说道:“只差一步,攻下洛阳,诛灭袁氏一族,退回冀州,遥拜朝廷上表称臣……无论我们谁死在这里,活着的人一定要记住,把剩下的事情做完,保黑山百姓太平。”
匪号雷公的汉子朗声笑道:“将军别说那么多,攻城拔寨,俺看洛阳也要不了多难,无非就是攻城罢了,您下令,俺雷公为您做先锋!”
张燕摆了摆手,指着城头说道:“不,我们不要强攻城头,围着就好。”
“待到夜晚,杨凤于西门佯攻,雷公,你则率轻兵自东门攀上城头,混入城中。”张燕轻笑着盯着远处的城头说道:“明日佯攻东门,从西门混入。后日佯攻北门,由南门混入。三日之后的夜晚,由城内城外同时进击,强攻四门,只要你们能从内部打开一座城门,洛阳城就算攻下了。”
众将均是打生打死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汉子,听到这个分外冒险的计划不但没有回绝反而十分踊跃,爆发出一阵激昂的叫好声。
但是张燕远远没有面上表现出的那么轻松,待众人散去,他才将周仓单独留下,说道:“周渠帅……马越来了。”
“他在哪!”周仓左右看了一眼,有些紧张担心让别人听到这个名字,这才凑到张燕身边说道:“必须得拦住他,否则洛阳城只怕是攻不下去。”
张燕看了周仓一眼,指向西南方向说道:“今日早间西南有溃军至此,上报三日前马越破陆浑城,夺陆浑关,兵甲不计其数,大铠数千领……我唯恐军心有失,不敢与众将言明。”
“将军放心,某家晓得。”周仓没有故作轻松,他与马越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无论是冀州战场还是中原战场,他都没赢过。甚至每次还都输的非常狼狈。马越这个名字,几乎对于所有的黄巾军都有一种阴影徘徊在心底。周仓沉吟片刻,深吸口气说道:“将军,马越从来不会单独行军,他的那些从将亦是艺高胆大之辈,某家今晚与元绍、郭大贤前往陆浑关,若沿途遇见马越兵马便先行击之,若马越并未进军,某家便将他堵在关内,如何?”
“如此甚好,渠帅切记,若不可敌之便撤回来,莫要与之硬拼。”张燕满面真切,若非洛阳围城需要他主持大局……天知道他有多么想亲自会会马越!张燕将手臂放在周仓强健有力的肩上,沉着地说道:“渠帅,保重。”
周仓到这时才艰难地扯动脸颊笑了笑,指着四面八方说道:“将军,如今我黑山部是大贤良师留下的唯一火种,你才是真的需要保重!皇帝发下诏令命五方兵马入京,那些诸侯都正驱兵向这边来呢。马越只是第一个,却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大贤良师的那些老仇人们,可都要来了!”
提到大贤良师,张燕本没什么表情,但突然他想起被马越斩首的人公将军,脸上带起悲戚,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军,若大事不成,将军不必等某家回军,可自引兵***退却。”周仓说这话是锅底般的脸庞十分轻松, 言语中对东面很是看重地说道:“青徐之地的黄巾残部不成气候,以将军之威望,聚拢冀州黑山、青徐黄巾,未必不可再成大事!还望将军不要意气用事。”
“渠帅放心,飞燕明白!”
周仓再度点头,深深地看了张燕一眼,拳头轻擂在张燕肩头,转身走出大帐再都没有回头。
整顿兵马、摇旗呐喊,当夜,万余黑山步卒向着西南方向的蜿蜒林地奔行而去。
……
攻打陆浑关,本就是马越的一个疑兵之计,意在迷惑张燕使他分兵。早在攻下城关的第二日,马越自关内撤出陆浑关,将大批辎重藏匿于伊川东岸的山林之中,命覆甲军士们仅仅带着六日所需的粮草直奔阳人聚。
阳人城距离梁县四十里,是历史上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