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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何后与车骑将军护着,那些士人就不会杀咱们了。安心呆在这里吧,过了今夜,一切就都平静了。”
“爹您糊涂啊!”张奉扶着额头说道:“您管马越要杀谁,您教过儿子,这马越是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是断然不会对恩人刀剑相向的,他就算要杀宦官,会处死咱们父子吗?比起一个君子,您怎么会去相信一个泼皮无赖将生死大事寄予妇人之手?”
“那何苗的哥哥,以前不也是三天两头往咱们府上跑,靠着您登了大将军位转头就要征召外军逼何后就范处死咱们,您难道还不明白吗?现在唯一能护着咱们父子的就只有马越了,可您竟然放任赵忠那些人杀了咱们的救命稻草?”
张让从未想过对这件事情反应最强烈的居然是自己的假子,他皱着眉头动了动袖子,问道:“这马越是个拿刀的人屠,你连自己的连襟都不相信去相信他?他怎么会成了咱们的救命稻草,你疯了不成?”
“爹啊!”张奉急的都快哭了,指着窗外压着声音说道:“以何苗之圆滑世故,马越一死,那些士人就会聚拢在他的幕府,到时候为了更大的声望何家子肯定会不听那些士人的话?到时候还不是像何进一样要除咱们而后快!那马越不一样啊,吴匡跟着何进让他一块杀了,青琐门外把袁氏子弟打得抱头鼠窜,他怕过谁?只有像他那样的人才能顶住别人要杀咱们的压力,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保咱们?”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走到绝路上!请爹原谅孩儿不孝!”张奉猛地往地上一跪,磕了个响头,张让还没反应过来张奉就已经开门飞奔出去。
“张奉,张奉!”张让追到门口,却终是追不上孩儿的脚步,只能眼看着他消失在深夜里。
扶着门口,张奉跑的远了,张让拢了拢袖子,对着手中出了鞘的匕首叹了口气,合上刀鞘缓缓地坐在了门槛上。他的傻儿子不知道,即便马越不死又能如何,难不成他就愿意放过自己了?
长秋宫外。
太医令张奉一路疾奔,宫门持着长矛的长水军士将他拦下,“校尉有令,封锁东宫,任何人不的出入!”
“让我出去,我要见光禄勋,我是太医令张奉,我给光禄勋治过伤!”
“校尉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卫士铁面无私,但听到张奉提到马越的名字还是加了一句:“太医令请回吧。”
张奉急的直跳脚,却没有任何办法,北军长水营这帮人都是整天一手挎腰刀一手提头颅的骄兵,他们才不管你是谁,说了不听直接拔刀你有什么办法?
但张奉也不退,就站在长秋宫门口踮着脚向外面望,可死活见不到一个他熟识的军士,就在这个档口上猛地听到宫门楼上的脚步声,青年不耐烦的声音问道:“怎么了?”
听到这声音张奉一下子兴奋起来,张着手臂喊道:“阎校尉,阎校尉,我是张奉啊,太医令张奉,您还记得吗?”
阎行皱着眉头从城门洞走了出来,打着火把到张奉面前一照,那还能不认识了?张奉起早贪黑地跑到梁府给马越煎药那会他也是碰见过的,阎行挥手让军士闪开问道:“是太医令啊,要出宫么?不好意思,光禄勋下令整个东宫就是何后出来了也得堵着,您就先在宫内稍安勿躁吧。”
“不是,我这真有急事!”张奉急的抓耳挠腮,眼神在阎行和众多长水军士之间飘过,小心地踮起脚凑到阎行耳朵边说道:“有人要刺杀君皓,哎,别抓我,别抓我!”
“什么!”阎行看了看左右,一把抓住张奉的衣领将他提溜到长秋宫外问道:“你跟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什么人,什么时候,怎么动手!”
“是赵忠,他伙同何进要刺杀君皓,我就知道这么多!”
阎行想过,将来马越会遭到各式各样的阴谋与刺杀,但他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又这样急。
可来得再急再快,当马越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阎彦明又有哪一次没有准备好?
“噌!”地一声,长水军的制式腰刀已经出鞘,阎行一把甩开张奉,扬刀高声喝道:“十常侍意图谋害光禄勋,长水军听令,杀入东宫!”
张奉被摔到一旁,根本来不及气恼便听到阎行发出这般踏平东宫的号令,急忙飞扑出去抓住阎行扬着刀的手说道:“等,校尉且住,校尉且住,他们已经动手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光禄勋,杀人不急,救人急啊!”
不过片刻,东宫门口随着阎行的一声怒喝便是一片人声马嘶,驻兵东宫外的长水军士纷纷从军帐中窜出来,有人抱着头盔便已经握着兵器在宫门口列队。
马越做长水校尉之前的长水老卒几乎在黄巾之乱时伤亡殆尽,如今每一名长水武士的从军生涯都是以见到马越的第一眼开始的。
对长水军上下两千余军士而言,没有任何事比马越马君皓的性命更为重要,这是一直由上至下对光禄勋马越绝对忠诚的部队,他们的忠心在这些年东征西讨的战事中培养到一个巅峰。
黄门寺中一声号令,长水军三千六百驻军承阳门就是他们忠诚的证明!
“骑兵跟我来,军司马率步弓手入东宫,把所有没胡子的全部抓起来!”
阎行一手将张奉抓在马背,一手擎着铁矛,向着嘉德殿奔驰而去,在他身后,二百长水骑的马蹄声响彻皇宫。
第三十六章 蹇硕殒命()
嘉德殿,夜幕低垂。
蹇硕跪在殿中,守着空荡的大殿,这座嘉德大殿是对他而言是那么熟悉,可悬挂着三丈白幔却那么悲凉。
那么陌生。
面容桀骜的黄门宦官只有在这里才显得安静温和,倒竖的三角眼面目低垂着,正对着先帝的那张榻。
环顾四周,往昔历历在目。
受人欺辱的小宦官死了一手将他带大的叔父,从此无依无靠。
世事无常,深宫中更是如此,自从那个夏天他悲哀的一生抹上了万丈光芒,先帝的垂青,让他青云直上。从劈柴扫地的宦官到手握天下兵马节制将军校尉的肱骨大臣,他付出了无人能比的忠心。
这一生,开始在光和四年的夏天。
多少责骂,说他是先帝的豺狼恶狗,只要不愧对先帝,那什么都算不上背叛。
先帝不在了,留给了他最后一道诏令……放马越,杀何进,废皇后。
可这三件事都让马越自己做了。
马越出狱之后,他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了,杀人夺权,掌控朝政,辅立新皇,他什么事都不用担心了。
他原想过,让马越呆在黄门寺狱里直到这一切风波平息,他要放开两手与幕府大战一场,哪怕拼上这一条性命,反正他无牵亦无挂。
即便是性命,不过是一条宦官的性命罢了,死不足惜。
从先帝山崩之日,他也没了活命之心。
可现在一切都平息了,甚至马越还给了他一点希望,让他想要继续活下去。
马越说要与他结为异姓兄弟,异姓兄弟。
死生相托,吉凶相救!
以后他还会有一个儿子,不是假子,是儿子,是姓蹇的儿子!
还有什么比早绝了传宗接代的心却知道自己还会拥有一个儿子更让人期盼吗?
就连蹇硕自己都没想到,威风无匹的青年将军居然会真的认他这个宦官兄长,他真的从未想过,马三郎的一声蹇兄,竟成了异姓兄弟。
等这场洛阳政变真正结束,等天下真正平息了,在马越的婚礼上他要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拿给他的异姓兄弟做聘,所有……最好的!
马越说过,要他在朝堂大展身手,说他不该仅仅如此。
他不会呆在朝堂,他明白一山不容二虎,他不想做跟兄弟夺权争利的虎,他要拱卫马越座上真正的辅政大臣,等马君皓在朝堂上真正站稳脚跟的时候,就是他蹇硕离京之时,他要带着自己的部曲讨天下不靖,带着汉字大旗做一个将军,从卢龙塞到凉州雪山,从并州五原到交州珠崖,他要以堆积如山的捷报为聘,让他的义弟安坐洛阳,不管什么世家公府还是海内叛军,凡是挡了他们的路,统统杀个干净!
“谁!”
猛然间听到耳后传来铁铠碰撞的声音,蹇硕手向腰间探去,未能摸到刀柄,回过首见是裴若正低头拱手行礼,问道:“怎么了阿若?”
“回校尉,您托少府监匠人打制的环刀已经造好了。”裴若拱了拱手,向门口招手,进来的甲士抱着箱子,对蹇硕拱手道:“校尉,刀在这里,重十二斤四两,长五尺三寸。”
蹇硕闻言起身,结果木盒打开,便见一柄出鞘环刀与朴实无华的刀鞘置于盒中,环刀厚脊略长,一尺有余的握柄当双手挥动,十斤有余的重量也远远超过了单手环刀,四尺长得锋刃带着微小的反弧,折叠锻打的刃口冒着寒意,蹇硕合上木盒,脸上挂上笑容赞许道:“好刀!”
手在木盒上拍了拍,蹇硕朝裴若一仰头说道:“去吧,去给马君皓送去吧。”
“送给光禄勋?”裴若愣了一下,这口刀是蹇硕初领上军校尉时请少府监打制的,裴若本以为是蹇硕要留着自用的,顿了顿他才拱手说道:“诺!”
蹇硕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诺。”裴若提起刀盒倒退出去,还未走到门口又拱手说道:“校尉,光禄勋今夜出宫了,属下在宫门等他回来?”
“出宫了?他出宫做什么?”
裴若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说道:“好像是城门校尉赵延惧怕职位会引火烧身,打算上表请辞,请光禄勋协助监察城防,大概是想让光禄勋推荐新任城门校尉,向咱们示好想保住性命吧。”
就在他说出这句的时候,在他身后的殿门左右持戟的两名卫士交换着眼神,一人举着火把左右晃了几下。
黑暗里几个身影向着嘉德殿移动着。
蹇硕皱着眉头,手在几案上轻叩着,“这个节骨眼上,赵延是想跟他宫内的哥哥断开联系还是怎么?”
“属下并不清楚,不过光禄勋的安全当不用担心。”裴若小声说道:“听说城门那边有光禄勋的人。”
蹇硕点头,他当然知道马越的人都分布在哪里,想到半个月前秘密入驻开阳门内的那一支来自谷城的‘民兵’,蹇硕心里的担忧多少消去了一些。
别说是民兵,一个人就是一支力量。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裴若猛然回头手便已经扣在腰间的刀柄上,身体还未转过去就高声喝问道:“谁!”
十几个期门装束的武士正站在殿门口,为首一人拱手说道:“蹇校尉,光禄勋出事了!”
“什么!”蹇硕一下子坐了起来,裴若更是迈步过去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就在宫门外,您快去看看吧,在宫门外遇刺了!”武士的话还未说完,裴若看了蹇硕一眼,蹇硕一句话没说便迈步走出大殿。
就在二人走到期门武士中间的时候,为首的期门猛然拔出佩刀,从背后一刀劈在蹇硕肩头,当下刀光起血光迸溅。
“你……来人!”蹇硕忍痛向前跑出一步,桀骜的脸上扭曲成了别样,才喊出一声紧接着又是一柄环刀撞了过来,根本来不及躲闪便再度被砍中一刀,周围十余个郎官统统扬起刀将他围在当中,赤手空拳从何抵挡?
裴若亦未佩刀,但在意外发生的最初便打开了手中刀盒,眼下根本顾不上这是送给马越的礼物,抽出环刀便与一众期门武士拼在一起,想要救蹇硕出来。
“裴……阿若,救马,啊!”
一刀,两刀,三刀,十几把刀向着蹇硕挥舞,任他以武闻名眼下赤手空拳亦是百死无生的局面,连一句话都说不全便已经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之中,几乎被斩做数段,眨眼便没了生机。
裴若亦是抵挡不住,单单靠着一股劲想要冲入人群中救出蹇硕,可这般情况如何冲的进去,蹇硕眨眼间死在面前,见状急忙舍了嘉德殿的大门,格开挥来的刀光身子撞在门口的期门武士怀里,冲出一个空位拔腿便向着台阶下跑去。
一名武士伸手去抓扑了个空,接着旁边一刀劈在裴若后背,直将他的军侯扎甲划出一个大豁口,随着刀落血便殷了出来,这一刀直将裴若劈倒在地。
根本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裴若的兜鍪磕落在地都不敢捡,环刀落地一把抓住刀刃手脚共用地刨着地便跑了起来,方才起身之间到底的位置便被几把刀同时劈在地上。
“来人啊,造反了!”
裴若扯着嗓子喊,喊声在夜晚的嘉德殿外引起大片骚乱,远处的火把翕动,拼命之间,裴若眨眼便跑出好远,直将身后追击的甲士甩出数步的距离,那些提刀甲士正要迈开步伐追击,便听到后面的屯长摆手说道:“都停下不要追了,先四散下去,逃出皇宫再说,他们现在没地方报信去了,马越估计也活到头了,过些日子咱们兄弟的荣华富贵就来了,都散了。”
蹇硕兀自瞪大的眼睛直直望着漆黑的夜空,身中数刀曾经桀骜不驯的宫廷狂人如今只剩下这么一副卖相不好的皮囊,再度端详了两眼,屯长望着远处打着火把奔来的卫士摆着手让手下四散而去,抽出腰刀再度在蹇硕身上补上两刀,这才撒开腿跑向宫内的黑暗角落。
最先赶到嘉德殿外的,是上军校尉部的军司马赵瑾,他的驻地要比长水军更远,但裴若满身鲜血在宫内狂奔着叫喊时他正带着十几个亲卫在复道上巡逻,收到蹇硕遇刺的消息当下领着亲兵奔入宫中,但无论他跑的再快,也已经晚了,到达嘉德殿门口时地上只有蹇硕的尸身,那些参与刺杀的期门武士早跑的不见踪迹,偌大的皇宫,这种时候根本没地方去找。
中年军汉愁昏了头,自从被提拔为上军校尉部的司马,赵瑾一直谨遵上令跟着蹇硕忠心耿耿,只要是蹇硕的命令在他这里都没有一丝折扣地完成,跟着蹇硕做事无疑是平步青云的最快的方式……即便是付出为朝堂所不容的代价在他看来也是值得的。
正因如此,当他看到蹇硕被斩得血肉模糊的尸身背后的寒气便一下子冲到脑子里去,他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蹇硕死了,无数个跟随于蹇硕的人生都完了!
“光禄勋,赵司马,快去寻光禄勋,恐怕宫外要更危险,要是光禄勋也遇刺……那咱们就真完了!”
赵瑾是这么想,裴若又何尝不是如此思量呢?
第三十七章 穷途绝路()
在杨丰与十名长水甲士的左右护卫下再次出宫踏上御道,望着两旁毗邻有序的官邸,马越的心情不错。
兵屯孟津渡的并州军被牛辅堵在孟津关外,双方并未产生真正的冲突,但两家斗了许多年的部将在关外产生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摩擦,看样子丁原还没被冲昏头脑,何进的死至少让这些征召而来的边将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入洛。
总的来说丁原是被堵在孟津关外不得寸进了。
另一方面,今日早间一匹来自北邙方向的屠格胡哨骑送来了战报,夷族勇士连汉话都讲不清楚,但捷报上写的清清楚楚,前将军董卓率部于偃师拱卫皇都时发现来自河内太守王匡的部曲,喝止不成爆发冲突,后泰山郡鲍信率部援助王匡,双双被董卓击溃,如今那两支部曲已经溃至轩辕关。
战报上还说,此战虽胜但损失惨重,请求朝廷提供甲胄与粮草。此时董卓正在奔赴洛阳为先帝吊丧的路上,部曲继续屯驻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