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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天空的颜色,或许就要变了。”
第二百章 不巧()
第二百零一章 有理()
封常清仍一付作难的样子,犹豫再三方才开了口。
“张少卿,实不相瞒,你来到军中这么久了,不觉得少了一个人么?”
张博济一怔,左右看了看,又回想了昨日里会面时的情形,倒是让他心有所悟,不错,的确有些奇怪。
“监军中使不在此地么?”在他想来,封常清的上头,不光有个安西大都护,还有朝廷派来的监军,有什么重大的决定,这些阉人可能没有决定权,却有着监督和直达天听的渠道,如今就是一个重要的决定。
封常清摇摇头:“他与少卿一样,想要与吐蕃人和谈,结果不幸丧身于吐蕃人的城中,故此我军才会连夜疾发,拿下了那座城池,找到了中使的遗体。”
“什么!”张博济吃惊地推案而起,这个消息,可比一场战事的结果还要震撼。
监军是否有权力与敌和谈,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定,想来如果人家一意孤行,封常清这个权摄节度事,是不好阻拦的,在这么好的条件下,谈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盟约,就是天子也只有嘉许的,毕竟那是自己的人。
他能想像到中使的急切,一旦成功,封赏自不必说,调入京师受到重用,几乎是板上钉钉的,这份前程,值得冒上一次险,当然,结果不如意,又能怪得了谁去?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吐蕃人为何要杀使?换句话说,他们都已经杀了一个了,会不会再杀另一个?张博济感到了一阵后怕。
事情的经过,刘稷一早就有了准备,当下由他侃侃而谈,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个忠君爱国的残疾人士,是如何克服重重困难,毅然决然地投身于伟大的反侵略战争,并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只身赴险,最后壮烈牺牲的。
全过程。
“。。。。。。我等攻入城中时,只找到了满地的尸体,可怜中使身中数箭,性命已然垂危,依然拉着属下的手,饱含热泪,指着怀中一物,说道‘请将此物呈与陛下。’便阖然长逝。”
此事,封常清等人早已经听咄骨利说过一遍了,没想到同样的话,在刘稷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又是忍俊不住,不得不低下头去,专心致志地摆弄那些吃食,才不致于让人看出来。
张博济与程千里二人对视了一个眼神,心知此事必定是真的,还没有人敢于做出这么容易拆穿的假,况且是杀害中使。
可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吐蕃人如果这么做,不吝于自绝生路,他们还想要什么和谈?
“此事,吐蕃人怎么说?”
“属下在破城之时,捉到了此城的城主,他的话,少卿以为可信否?”
刘稷揭破此事,当然有所恃,吉隆宗嘎是个意外的收获,他的家人都在城中,就成了最好的人质,本来他也不知道城中发生的一切,既然唐人要他说什么,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有家人的性命,说就是了,作为贡塘城的城主,边境一带的召集人,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的。
好整以暇地一句话,顿时让张博济哑口无言,如果真的是吐蕃人的高官,朝廷一定会采信他的说辞,那么事情就成了定局。
现在的情况是,他该怎么办?
吐蕃人如此行径,给前路蒙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他开始有些后悔,那么爽快地答应出京,谈不成也就罢了,真要那样死掉,连尸首都找不回来,岂不冤枉?
“少卿勿扰,此事还须从长计议。”封常清剔着牙缝里的肉丝,很没形象地说道。
“从长?哪还有时间计议。”张博济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封常清看了一眼程千里,后者面沉如水:“程中丞,你若是此刻去信于阗,调来北庭兵马,加上于阗、龟兹两国之兵,用得了几日?”
程千里摇摇头:“太晚了,他们还要翻越昆仑山,只怕一个月都无法到达。”
那就是没折了,封常清心里有了底,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北庭无法指望,那就只有别寻他途。”
“计将安出?”张博济被他一番话,打击得毫无信心,此时只要有一根稻草,也不得不抓住,刘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地,我安西兵马不过六千余,加上程中丞的骑军,也就一万出头,这点子数目,吐蕃人是不会放在心里的。”
“唯有联络他国,象雄、尼婆罗都是我朝的友好邻邦,若是他们肯助阵,赢面就会大上许多,少卿以为然否。”
张博济忙不迭地点头:“正是,正是。”
“可人家也不能白帮忙,他们心向大唐,咱们此次出兵,立刻就弃暗投明,反戈一击,现在朝廷要议和,咱们总不能一转身,就将人家给卖了吧,到时候,吐蕃人卷土重来,会如何对付他们?将来传出去,我大唐舍弃自己的属国,又是何等的形象?天朝上国,天可汗,天子的威望。”
“何在?”
“那依中丞所见呢?”张博济被他的一番话给绕晕了。
总算是说到正点子上了,封常清抹了抹嘴,扔下擦布,从几案上站起身。
“象雄之地,已属我朝,尼婆罗国,心向大唐,二者皆是我不可轻弃之邻邦,为此,必须要与吐蕃人议定,战后不得以任何理由,向上述两国施以报复,若有一兵一马出现在两国的土地上,则视为背弃盟约,将与我大唐重燃战火,且再无平息可能。”
“这。。。。。。”张博济听得目瞪口呆,他的感叹还没有发出,就听到下文。
“此乃其一。”
在刘稷的心目中,此时封常清的形象,高大端正,直追后世的张局座,义正言辞,比肩央视的发言人。
“其二,双方界线,河陇一带自不必说,安西这边,须得以两国实际控制线为准,贡塘城已在我军的囊中,便以臧河上源为界,吐蕃人不得南下而牧马。”
“其三,吐蕃人杀害我中使,等同欺辱陛下,主辱臣死,此事一定要有个交待,否则一切作罢。”
“其四,吐蕃人素来阴奉阳违,从无信用可言,为了保证盟约的顺利执行,须得以赞普亲子为质,若有假冒亦同此例。”
“其五,战争的赔偿问题,我大唐战士的血,不能白流,军费抚恤,均由吐蕃方面承担,具体数额,双方当另行商议。
“其六,关于历次战争中的被劫掠的天朝子民,须得一一加以清点,尽数放回,不得有任何借口拖延或是欺瞒。”
“其七,惩办战争罪犯。。。。。。”
。。。。。。”
听到最后,张博济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洋洋洒洒地几十条内容,全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这样的条件,吐蕃人要是答应了,与亡国也没什么区别,他要怎么去和人家谈?
可听上去,这里面的每一条,都显得那样的有理。
有节。
第二百零二章 号召()
唐军的大营在第二天便沸腾起来,每一个将士都接到了整装待命的指令,当然,是继续向前还是打包回师,一时间并没有一个定论。
直到刚刚抵达不过一天的北庭兵马,一支接一支地在大营里列队。
两军有着太多的渊源,特别是封常清的这支军中,七成都是去年王正见从北庭带来的,而做为北庭主力的瀚海军,占据了全镇一半以上的数目,这支为数高达四千二人的骑军,更是主力中的主力,其中最少的服役年限,也超过了三年。
骑军,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才能达到最基本的条件,那就是弓马娴熟。
因此,这支由大部分老卒组成的骑军,有着非同一般的傲气,胯下的北地骏马,每一匹都出自天山脚下的牧场,高大威猛,至少从卖相上,给人以极具震撼的视觉冲击。
瀚海军副使王惟良,是这支骑军的统领,作为前任大都护王正见的同族,自然是倚为心腹,如今虽然换了个主帅,可要在北庭站稳脚跟,也少不得他们这些老人的撑腰,此次出征,被点到名的,便是一种信号。
他高琚马上,四下盼顾,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刘稷那小子呢?”
左右哪里知晓,正待派人去找,正主儿施施然地出现了。
“王副使。”刘稷朝他拱拱手,后者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这个称呼虽然准确,却没有多少敬意,倘若是封常清这等身份也就罢了,他一个小小的戍主,还是北庭建制下的,怎敢如此怠慢。
“都在等着你呢。”王惟良压下火,此地是安西军的地盘,不宜太过出格,等上了路有的是机会。
“好教副使知晓,从此地前往贡塘城,要经过象雄人的地方,某家需得先行一步,同他们打好招呼,带路这等小事,自有某的下属为之,副使放心,他们都是走过数遍的,绝不会让你们在荒原中迷失了去向。”
这番话,顿时将王惟良的火气堵进了肚子里,发作不得,前路茫茫,全靠熟识地理的向导,一旦他们使个什么坏,那真是哭都没处哭去,没有水源没有粮食,只需要一两天功夫,就会渴死饿死,这种威胁比什么都来得实在,他如何敢不信。
“那就有劳了。”王惟良挤出一个笑容,看上去肌肉耸动,一拧一拧地,极为勉强。
刘稷毫不在意摆摆手,径直转身就走,只留了个军士做为向导,自己带着咄骨利、陈金等人,离营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前方那座象雄人的都城,穹隆银城。
筑于山体上的雄城犹如大鹏展翅,跃跃欲飞,城墙上下占满了人,就连周围的山边,也是人潮涌动,不知道有多少民众汇聚于此。
饶是见多识广的刘稷也心跳不已,如此大的号召力,决非一朝一夕可成,那位神秘的守墓人,所费的功夫,只怕不只这十多年,从这些人群穿过去,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狂热的力量,尽管蔽衣褛衫、食不果腹,却依然目光坚定,毫不畏惧。
收到消息,前来迎接他们的,还是那位名为“小五”的男子,进城之前,刘稷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么多人,够吃吗?”
小五一边在前头引路,一边解释道:“这里是象雄人都城,经营了上千年,城中的积存加上那些大户的抄掠,吃上一年都没有问题,等到局势稳定了,将那些牧场、田地分给他们,什么养不出来。”
这倒是实话,刘稷点头不语,财富的再分配,能极大的满足所有人的期望,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唐人的大军马上就要通过,粮草补给如果能在这里解决,那就再好不过了。
前路所有的吐蕃人部落,都被他们一扫而空,只有到了贡塘城,才能得到补给,毕竟有两三天的路程,饿着肚子可不成。
说话间,他们已经从山路进到了城中,城中的景像与他之前到来时并无两样,守卫城门的,依然是穿着老式衣甲的本地守军,看来这些人已经投靠了新的主人,对于角色上的转换十分自然。
做为一座有着千年气象的大城,它的险峻与守军的实力决定了,很难打出一次贡塘那样的突袭战,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唐人只怕就会和张博济的想法一样,在目前的控制线上进行和谈。
象雄守不住,尼婆国就难保,他这么久以来所花费的心血,全都会付诸东流,眼下虽然结果不理想,但至少争取到了一个有利的时机,当刘稷满怀信心地来到王宫前,看到的同样是数不清的人群。
“度母!”
这些人全都光着脚,双手合什然后匍匐于地,口中喊着整齐的称呼,正是这个称呼让他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象雄人的王宫是一座石砌的建筑,外形方正,没有太多复杂的装饰,屋子里四面墙上都是壁画,看上去,像是一些古老的传说,或许,记载着这个王国的历史。
这些精美的壁画,并没有流传于世,刘稷走在这里面,犹如在观赏一座博物馆,每一步都显得弥足珍贵。
“它们出自天竺人之手,是当地最好的画师。”
听到声音,刘稷回过头,看着那个渐渐走近的女子,抚胸作礼:“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女王么?”
曾九娘笑吟吟地说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九娘子。”
“那就恕我不敬了。”刘稷站直身体,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那不是我的。”曾九娘同他并排站在一块儿,指着前面的座位说道:“看到了那里了么,象雄人的王传了上百代,如今不过是一堆老朽不堪的木头罢了。”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若是无声无息地消逝,那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目地,又是为什么呢?”
刘稷听着一愣,人生哲理之类的鸡汤,在后世已经成了微信上的段子,听着热泪盈眶,其实过后就忘,现代的生活节奏,让人根本无法停下来,去思考什么人生的意义。
曾经他也迷茫过,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想这个答案,也许要等到闭上眼的那一刻,才会突然有所悟吧。”
刘稷的话让她停下了脚步,眼中充满了疑惑:“五郎,你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越是走得近,就越是看不懂呢?”
“一个俗人而已,见色心喜、闻香而动,也只有你,才会把人想得那么复杂。”
曾九娘摇摇头:“我不信。”
刘稷正色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你信不信,他就在那里,现在我需要的是你的帮助,大唐兵马即将过境,城中能否为他们提供粮草水源?”
“真的么?”曾九娘欣喜不已:“没有问题,我还可以发动人手,协同你们作战,他们熟悉地形,一定能帮得上忙。”
“人是要的,但不是去作战。”
刘稷的话,让她吃惊,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百零三章 病倒()
“你说什么?”
听到刘稷的解释,曾九娘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声音都在颤抖着。
“大唐决意要与吐蕃议和,双方会以目前的控制线为界,商定盟约,从长安来的使者已经到了,他将由大唐的军马护送,前往贡塘,在那里等待吐蕃人的。。。。。。”
‘到来’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了一声厉喝。
“为什么!”
“因为主持中枢的那位李相国病重难愈,行将离世,他希望在死之前,将这一切定下来,成为标榜史册的功绩,保住他身后的家声名望。”
曾九娘睁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相信这个事实,她突然抓住了刘稷的手,话说得又急又快。
“不,不能停战,吐蕃人就要完了,他们就要完了,逻些城里人心惶惶,那些部落头人怕得要死,他们的赞普,那个人躲到远处,只要大唐的兵马一到,他们就完了,相信我,我在那边有眼线,什么都知道。”
刘稷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会急得如此失态,一直以来,就算是那一回,被自己的刀子逼着,这个女子也是优雅的,那些动作仿佛天成,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十足的教养,何尝有过如此失措的模样。
“九娘,听我说。。。。。。”刘稷的手被她紧紧地抓着,挣都挣脱,只能极力地劝说。
可对方根本就不听,一连串的话语,不停地从红唇中吐出来:“不能议和啊,他们没有信用,不会遵守的,这么多年以来,吐蕃人哪一次不是过后就忘,只要有了喘息之机,他们说翻脸就翻脸,你们一走,那些百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