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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大伙儿都过来,见识一下盛名远播的勇士,苏毗部落的骄傲。。。。。。”在百夫长的大声招呼下,原本在桥边警戒的吐蕃军士都围了上来,他松开缰绳,慢慢朝后退,手搭上了刀柄,语调突然间就变了。
“抓住他们,这两人是唐人细作!”
声音又细又尖,用得还是勃律话,这种话与后世的巴尔蒂语已经相去甚远,就算听不懂,看也看出来了,原来这个家伙一早就认出了他们,要么是自己的声音不对,要么就是杨预的那张脸被记住了。
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他看着从惊疑不定到慢慢围上来的吐蕃人,从面甲里发出一声大呼。
“鹄子,动手!”说着一反身,将原本挂在鞍后的藤牌握到了手中。
“唰”得一声,杨预拔出腰刀,一刀砍在刘稷身后的那匹备马身上,吃痛之下,那马长嘶一声,扬起四蹄,迎着吐蕃人的队伍而去。
“冲!”刘稷单手举起细长战矛猛力后戳,矛柄打中战马的屁股,失去钳制的马儿奋力跟上,只一瞬间,就到了那个百夫人的面前。
百夫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冲过来,脚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手上的腰刀刚刚举起,就被一股大力挑飞,紧接着,风声乍起,胸前的皮甲如纸屑般裂开,一截细长的矛尖透胸而过,棱形的刃端从他身体的另一侧冒出头来,滴滴鲜血渗下来,滚落到泥地里,
一股强烈的痛觉从意识里升起,正待呼出声,身体突然腾空而起,脑子里一片眩晕,直到“轰”得一声落入人群中,砸倒了一片。
藤桥的一侧顿时乱作一团,为什么吐蕃人会自相残杀起来,等在一边的行商不明所以,眼见着那两人已经冲出包围,来到了桥边。
“放箭,拦住他们!”
另一个吐蕃百夫长接过指挥,大喊喝骂着手下围过来,几个军士解下弓箭,半蹲着瞄向了他们。
“鹄子,你先走,我断后。”
刘稷拨转马头,将杨预挡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成犄角之势,慢慢退向桥头的方向。
第十八章 藤桥(二)()
桥头阻挡的吐蕃守兵被惊马一冲,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延着这个缺口,首先冲上桥的是杨预。
他没有着甲,身形轻便得多,甫一上桥,就从马背上跳下来,放开缰绳的同时,一把解下马背后的箭囊,顺手用刀背一拍,将自己的坐骑连同后面的备马,赶过桥面。
即将面临吐蕃人的追击,没有马,根本逃不掉。
紧接着,身形一转,手上的佩刀咬在口中,动作迅速地取弓在手、搭箭上弦,指向迎面而来的敌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臂均匀用力,弓弦缓缓被拉开,形成了一个满月。
杨鹄子,不仅是指他脚头好跑得快,还有一手准头极佳的快箭。
“簌簌”两声轻响,风声擦着耳边过去,刘稷左手藤牌右手细矛,一扫一荡,将几个敌人步卒逼退,只听得“啊啊”地大叫,离着几十步远的两个弓箭手捂着胸口翻倒。
“下马!”
用不着同伴提醒,他趁着这个空当,赶紧伏身落鞍,风声不停地响过,每一次都会带走一个生命,同伴在用弓箭为自己作掩护。
落地之后,尽管有些舍不得,刘稷还是朝着战马的屁股戳下去,吃痛之下的马儿撒蹄便跑,冲向围过来的吐蕃步卒,引起一阵混乱。
这个空隙不会很长,两人很有默契地转身上桥,一身重甲的他踏上桥板,犹如从坚实的地面踩进了棉花里,顿时感到了一阵摇晃。
然而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刘稷奋力跨步前行,“蹬蹬”地跟在后头。
一箭百步,就是这座藤桥的长度,在训练场上,这个距离,哪怕全副武装,他也用不到20秒,差不多就是20个呼吸的样子。
从没想过,20秒会是这么漫长。
好不容易桥头在望,身前的杨预突然停下了脚步,收步不及的他差点就撞了上去,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悲鸣,跑在前面的两匹马儿中,当先的一匹猛然倒下,将藤桥撞得晃动不已。
刘稷略一抬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前方的桥头黑压压地一片,为数至少过百的敌人挡住了去路。
难怪桥头被轻易地冲开,敌人打的就是聚歼于桥上的主意!
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大,眼见又面临着同样的困局,这一回,没有山林可以供他周旋了,绝境之下,胆气横生,刘稷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沉重的脚步踩得桥身“嘎吱”作响。
“我来。”
他毫不犹豫地挤过去,将杨预和余下的那匹马护在身后。
迎着“嗖嗖”飞过的羽箭,刘稷奋力向前,几个起落就冲进了敌人阵中,左手的藤牌上已经插上了好几支箭,右手的细矛被他舞成一个圈,劈进一个吐蕃弓箭手的身体。
籍着冲势,矛尖将那个倒霉的弓箭手捅了个对穿,然后顺势推着冲向了下一个,敌人前排那些只穿了轻甲的弓箭手,失去了距离的优势,一下子被他冲开。
等到手上的长矛再无发力的余地,他立刻脱手放开,一低头躲过几只长兵的刺击,“唰”得将腰间的战刀拔了出来。
这种硬碰硬的冷兵器群殴,没有多少花样可言,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一个桀骜的灵魂悄然苏醒,肾上腺激素陡增,热血沸腾不已,一声声大叫狂吼而出。
“受死!”
“呼呼”的风声伴着刀光四射,在他的周围绽放开,以寡击众,战意凛然,刘稷从没这么痛快地杀过人,战刀在他的手中大开大阖,当者无不披靡。
而在杨预的眼中,那种挥舞毫无章法,只是仗着一身重甲和蛮力,根本无法持久,只是效果不错,眼见人群已经被冲开了一个口子。
时机稍纵即逝,在他们的身后,那些守军已经解决了惊马,正蜂拥而至,杨预一眼瞅见身前的马儿背上,系着几个皮囊,里头有些是装食物的,有些是装水的,还有一个,则是他们此行的盘缠。
他心念一动,解下那个袋子,看也不看,就这么反手朝后面扔出去。
袋子“砰”然落在桥面上,大量的钱币从口子里滚出来,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冲在最头里的吐蕃军士纷纷停下脚,等到发现那不是什么暗器,而是财物时,个个眼里都露出了贪婪之色。
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杨预将木弓套在身上,翻身跃上自己的坐骑,踩着颤颤巍巍的藤桥,将速度一点点地加起来。
“五郎,捉住某的手。”离着几步远,他大声喊道,同时伏在马背上,朝外伸出手去。
杀得性起的刘稷扔掉手上的藤牌,一把握住同伴的手,双脚猛地用力一蹬,飞身上了马背,右手上的战刀挥出一个半圆形的光圈,将几个冲近的吐蕃人逼退。
“驾!”
杨预嘴里一声吆喝,战马驮着两个沉重的身体,奋力向前,从那个口子里摇摇摆摆地冲了出去。
藤桥上,追在他们后头的那部分吐蕃守军将将赶到,无奈只能和前者一样,用稀疏的弓箭为二人送行。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当息东赞带着一千多轻骑到达婆夷川河岸时,就连两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摆在地上的十多具尸体引起了他的兴趣,蹲在地上一一看过去,就连三匹死马都没放过。
几个百夫长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后,都在等待着雷霆震怒。
几百人守住的桥头,居然被两个唐人冲了过去,搞不好他们就会像地下的死者一样,等到息东赞站起身,脸上居然露出一个笑容,情形更是诡异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几天你们巡视对岸时,有没有发现唐人的踪迹?”
几个人一听之下不由得面面相觑,任是谁都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
为首的一个男子被推了出来,斟酌着字眼答道:“息东赞贵人,除了那天发现唐人的探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唐人出现了。”
“他们是两人一马?确定吗,走了多久。”
“尊贵的东本,我们不敢欺骗你,他们原本有四匹马,被我们斩杀了三匹,两人骑上了同一匹马,走了不到五刻。”
五刻,也就是唐人的一个时辰,息东赞心里有了数,也顾不得再同这些人计较,对他而言,这两个人逃与不逃,结果都是一样。
“上马,过桥。”
息东赞跨上自己的备马,身后的一千多轻骑同他一样,将已经疲累不堪的坐骑留下,以一个单列的纵队,缓缓经过藤桥,朝着对面的唐人控制区,也就是五年之前,被占领的小勃律之地而去。
从四个时辰的差距追到一个时辰,息东赞相信,无论如何,目标也不可能不眠不休地赶路,哪怕将马儿累死。
他未必没有机会。
第十九章 祖国()
从婆夷川到小勃律,也就是后世巴控克什米尔地区的吉尔吉特市,直线距离约为两百里,实际上,因为是沿着印度河谷,免不了有弯曲萦绕之处,这么走下来,就没个准数了。
两人一匹马,哪怕为了减少负重,丢弃了多余的兵器、甲胄,一路狂奔,也是苦不堪言。
谁能想到,吐蕃人竟然会穷追不舍,要知道,这里已经是大唐的辖境,理论上来说。
“狗日的蕃虏,老子又没抢他的婆娘,如此苦苦相逼为甚?”杨预嘴里咬着一支草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下。
“你看上那个九娘了?忒得好牙口,人家芳龄四十七,比起你家老娘也不遑多让吧。”刘稷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他是刚从半山腰爬上来的,为了迷惑追兵,足足跑了三里多的路,布置出各种痕迹,造成一个他们仍在前方潜逃的假像,此时好不容易返回,累得跟个狗一样,躺在同伴的边上,呼呼地直喘气。
这么多天以来,终于能躺在自家的土地上了,哪怕此刻还没有脱险,也想不管不顾就这么睡上一觉,要知道这些天,两人犹如丧家之犬,连个囫囵觉都没睡过。
“我娘才没她那么老。”杨预嘿嘿一笑:“老实说,你小子当初压在她身上,就没有起什么心思?”
不等刘稷答话,他自已接了下去:“不是她自己说起,凭谁能想到,那身段,那模样,那姿容,说是双十年华,某都信。”
刘稷默然,心知同伴说得是事实,这不是什么恋长,而是真正属于熟女的诱惑,就像一颗生透的果实,香气溢人,令人垂涎。
每每想到那一抹艳红的唇彩,他都会忍不住心生悸动,更何况是同伴,这种感觉与经历无关,完全出自本能。
最吸引小鲜肉的,永远都是熟女。
“来了。”
杨预轻声说了一句,刘稷扭头一看,山下的那片河谷,刚才还空无一人的,突然被大片黑影占据了,人喊马嘶不绝于耳,他还在心里估算大致数目,一旁的声音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下一千骑,乖乖,这是不死不休之势啊,吐蕃人也太看得起你我了。”
说到这里,杨预心里一动,吐出嘴里的草棍,偏过头去,正好刘稷的目光也转过来,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一点。
这么大的阵势,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追捕两个敌方探子,那就只剩下一种解释,对方一定怀着某种战略目地。
或许是为了探路,同时试探唐人的反应?
息东赞骑在一匹栗色的羌马上,身上只披了一领轻甲,这种马因为要适应高寒地带,有着长长的鬃毛,这也让它们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猛兽。
他的手在柔顺的肩毛间抚动,仿佛摸着心爱女子的身体,眼睛却在四下打量着,从两旁的山岭、湍急的河流、密密的林木,一一扫过,当前面的侦骑前来回报时,他的目光都不曾离开。
就是那样的山林,夺去了达囊乞这等勇士的性命,死状更是让人印象深刻。
“。。。。。。我们追到三里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了,组本带着人还在寻找,命小的前来回报,请东本的示下。”
“嗯,什么?”息东赞恍若未觉地应了一声,突然想到:“痕迹是在三里之后消失的?”
“正是,蹄印、篝火、秽物都一一勘验过了,应该就是那两个唐人。”
“应该?”息东赞无声地笑了:“若是有应该,他们原本都出不了贺菩劳城,若是有应该,达囊乞,那个蠢货。。。。。。”
他稍稍顿了顿,低下头,几乎贴着那个军士的耳朵,怒吼出声。
“你是不是想,比他死得还要惨?”
在他的怒火中,那个军士连滚带爬地跑掉了,甚至不及等到他的指令,只一瞬间,息东赞的脸上就恢复了平静,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些视野上。
他带着这么多人,深入到这么远,唐人居然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不光如此,一条连接大小勃律的商路,没几个行人来往,特别是这片河谷,竟然人迹全无,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前路失去了踪迹,那些探子想要隐藏什么?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进了这个河谷,才来这么一手?
随着脑子里的疑问,他的思维越来越清晰,那些郁郁葱葱的山林,让他想起了唐人的一句话。
草木皆兵。
“传令,收拢各队。”息东赞扬起下巴,慢慢地拔转马头,脸上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
“回军。”
他们的行动,没能逃过刘稷等人的注视,两人疑惑地看着追兵循原路退走,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答案。
眼见吐蕃人的身影消失在河谷的尽头,杨预从草地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打算窜出去,没想到被一股大力给拖住了。
“急什么,吐蕃人惯于故弄玄虚,搞不好就是为了诱使我等现身。”之前的险境让刘稷依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对方大意轻敌,自己早已经成了林子里的一具伏尸。
杨预的脚下一滞,返身一把拖住他的手,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就在对方不解的神情中,伸手指向远方。
“吐蕃人不是玩花样,因为。”杨预的话里充满了傲气:“咱们的人来了。”
刘稷被他一拉,并肩站到了一块儿,目光跟随他的手望向河谷的出口处。
灰白色相间的大地上,一大片阴影顺着河岸蔓延过来,渐渐铺满了整个河谷,在一面又一面招展的红旗下,无数身披甲胄、手执长兵的骑士齐声高喝,整齐划一的蹄声震天动地。
红旗、红袍、红缨,这个民族的颜色,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如同一头猛兽扎进了心里。
这一切让他想起了一句话,后世的华夏人想要写到护照上的那一句。
无论你身处何方,都不要忘了,在你的背后,站着一个强大的祖国。
“祖国。”刘稷嘴里喃喃地念着,心头一松,眼前阵阵发黑,不由自主地栽倒下去。
第二十章 封二()
烈火,到处都是烈火,熊熊的火光中,一个青涩的少年,奋力地奔逃着。
在他前面的大队人流,每个人都空着双手,丢弃了身上所有的东西,面色惊惶失措。
少年听着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手撑到一个硬梆梆的事物,那是一具已经变凉的尸体,与他一样,都是唐人面孔。
“去死吧!”
波斯语?少年愕然回头,一匹黑色的阿拉伯马在他的身前扬起双蹄,马身上那个铁塔般的武士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碗口大的铁蹄重重落下,雪亮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