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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他出门,见到了李嗣业的亲兵,那股不满顿时就不翼而飞了,为了两个异族女人触怒上司,他没那么蠢,虽然那是难得的尤物。
“镇将,得罪了,人须得立刻送走,这是使君的亲令。”
“送走便送走吧,只不知她们倒底出了何事?”荔非元礼隐隐猜到了些端倪,却不知道详情,两个女人只会当地的话,和她们没法交流,自然也问不出什么。
“莫问,某也不知,想知道,去寻使君说罢。”
亲兵扳着脸,毫无通融的余地,也没有平日里言笑不忌的做派,开玩笑,使君发令时,怒火差点烧了屋子,他们又能好到哪儿去?再打听,不是自己找死么。
很快,两个女子就被人推搡上了蓬车,布帘子将四面挡得风雨不透,这种阵势,难道是要灭口,荔非元礼一琢磨,就嚼出了些味来。
“也罢,我同你们去见使君。”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亲兵连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一口拒绝了,毫不留情地伸手一拦。
“镇将欲见使君,自去便是,小的们还有差遣,就不侍候了,告辞。”
黑夜中,马车被他们赶向了另一个方向,更加证实了荔非元礼心中的推断,一定是找个偏僻处了结,这种事情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想到昨夜里二女的好处,心中不禁有些可惜。
“将主,要不,小的再去营中寻几个婆娘?”见他的表情,一个手下谄笑地建议。
马屁显然拍到了马腿上,荔非元礼不耐烦地摆摆手:“这是什么时候,少来鸹臊,约束下头的儿郎们,都给老子安份些,就在营中,不要出去生事。”
安顿了手下,他马上赶到了城门李嗣业的住处,使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呆在上头,就是为了盯着城中的动静,缓急之时能迅速作出反应。
“人送走了?”见到他,李嗣业劈头就问。
荔非元礼不敢怠慢,赶紧抱拳屈身答道:“是,谨遵将令,交与了他们,没有人看见。”
李嗣业白了他一眼:“没有人看见,是他们的福气,剩下的都是刘五郎的首尾,你也是,有些事情不知道的好,把心思多花在操练上,这是敌国,不能有任何懈怠,否则咱们都可能回不去。”
“属下知道了。”荔非元礼在他面前没有一点脾气,恭恭敬敬地应下。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了结了,没等说出告辞的话,一个人影被人押上了城楼,等到走近了,他一眼就认出,正是那个送来妇人的唐人队正,此刻甲胄不整,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条。
荔非元礼的心提了起来,这人可是李嗣业的亲信部下,也是亲兵出身最近才被提拔上来的。
李嗣业看着那个队正一步步走近,“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下。
“不要怪某,实在是干系太大了,留下你的性命,往后说不得就要动你的家人,不如干脆些,报个战亡吧,他们日后还能活得自在些。”
李嗣业用双手将他扶起,扯去了嘴里的布条。
“使君,俺没有想要害你呀,只是想着有个女人能侍候你,并不知道她居然是。。。。。。”
“这便是你的取死之道,身为王宫守卫,连里面有些什么人都不清楚,一个下贱的宫女就将你打发了?还连累了这么多弟兄,你说说看,某还要杀多少人,才能压下这件事?”
那个队正身高比李嗣业也只矮了半个头,七尺高的男子,哭成了泪人,嘴里不停地说着:“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只求不要连累弟兄们,他们不知情。”
李嗣业转过身去,叹了口气:“你是跟着某,从恒逻斯杀回来的人,当年在连云堡,那么凶险的战事,都不曾丢了性命,也是怪某,不当用你去看守王宫,去吧,你的家人,都在某的身上。”
“小的谢过使君恩典,若有来世,定当做牛做马,以图再报。”
等他站起身,两个亲兵一前一后挟住他的身体,前面的那人将布条重新塞回到他的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
“老八,得罪了,你莫要挣扎,很快就成。”
说完,一柄解腕尖刀从肋下飞快地捅了进去,被按住身体的队正直着脖子,眼睛突起,嘴里嗬嗬作声,双腿不受控制地打着摆子,鲜红的血渍浸透了布条,慢慢地从嘴边渗出来,随着动手亲兵的动作,眼神越来越黯淡,直到最后消失。
过了一会儿,等到身体完全停止了摆动,两人将他放到地下,前面的亲兵伸出手指在鼻下试了试,起身回报。
“使君,他走了。”
“嗯。”过了好一会儿,李嗣业才像是回过神来:“把人化了,去营中同书记说一声,那日斩杀尼婆罗王子,算在他的头上。”
两个亲兵抬着尸体走了,荔非元礼还没有从眼前的这一幕里走出来,一个跟着他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亲信部下,说杀就杀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背上寒意丛生,冷嗖嗖地直往身上窜。
他连昨日里那两个女子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啊,李嗣业又是为了什么大动肝火,竟然如此果决?
太冤了!
李嗣业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做何想,眼睛盯着远处,黑夜下,连绵起伏的群山像一片巨大的阴影,溶入了暮色中。
这一下又过去了好一会儿,一个声音再度响起。
“你也去吧,五郎行事,若是要你襄助,不必再来请示某了,明白么?”
荔非元礼对着那个铁塔般的身影,深深地弯下腰去:“属下定当遵从。”
走下城楼,被山风一吹,只觉得身上已经凉透了,就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当,踩着蹬子上马,竟然也能两次踩空,这里头的儆告意味实在太过明显。
而自己就是那只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惊闻()
尼婆罗,地形呈东西走向,沿着喜马拉雅山脉,南边深入到了天竺境内,往西去与象雄接壤,隔着象雄就是唐军刚刚夺下的大勃律。
这个时空的边界大都是以自然景观来划分,比如喜马拉雅山脉就是尼婆罗与吐蕃的界山,而冈底斯山脉就是它与象雄的分界线,至于象雄与大勃律,共享一条印度河,界线就不那么明显了,只有一个大致上的范围。
对于前出的杨预所部来说,这条不怎么确定的界线,根本就没当一回事,只是军令在约束着,他们也不可能孤军深入过远,始终保持在一日之内。
印度河在这一带属出刚出山的上游,河面不宽,但水流湍急,一旦遇上天气不好,大雨滂沱,就会形成山洪,因此,他们的宿营地,往往要找一些地形较高,地势较为平坦的野外,离着水源还不能太远。
眼见着木桩子打下去,不大的营帐竖起来,杨预将余下的事情扔给了手下,牵着马儿去河边刷洗,这个活儿没人敢同他抢,谁不知道,自家郎君心里不顺,需要发泄一下。
自大勃律内的战事结束,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步卒就没有再移动过,他们这些游奕,虽然每天都会进去逛上一圈,可满眼的荒凉,连个人烟都看不到,要说不憋屈,怎么可能?
吐蕃人的溃卒跑得到处都是,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能捉回一长串的俘虏,最多的一天,他的人捆回了一百三十多个,比自家人数足足多出一倍半。
后来,慢慢地变得少了,最近这十多天,一个俘虏都没有捉到,他们不是跑光了,就是被吐蕃人收容了,杨预所部彻底变成了一支巡骑,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探象雄地区,吐蕃人的动向。
一个败军之将,一只丧家之犬,能有什么动静,一日的功夫,只够他们单程跑到巴扎多城的附近,那里每天都是一样,城门紧闭,如临大敌,吐蕃人在等着唐人打过去,可他们不紧不慢地缩在大勃律,既不退走也不进军,似乎一点也不急。
杨预着急啊。
这一回的征战,老子杨和难得地夸赞了几回,可自家事自家知,除了那回出来刺探,就没捞到什么仗打,好不容易在大勃律击破了吐蕃人,又变成了追击战,要说战果也不算少了,可正经的作战过程,几近于无,他如何能甘心。
眼见着,五郎又不知所终,他的乾坑戍却尽数留下,就连张无价、许光景两个老兵也不知道去向,这份急切就愈加明显,杨预耐着性子,从河水里舀起一瓢,洒在马身上,再拿着毛刷子,一点点地刷过去,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怕是要疯了。
“郎君,郎君。”一个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他转头一看,自己的手下,带来了一个山民装束的男子,看到来人的一瞬间,他就扔下了马儿,连刷子也不要了。
因为这个男子,曾经在贺菩劳城有过一面之缘,是跟着刘稷的。
“我认得你,你是那个什么。。。。。。”他的勃律话比刘稷要标准得多,咄骨利一个大步迎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
“我叫咄骨利,这是上官让我带回来的,你看完了要还给我,贵人说过,必须由营中最大的官才能拆开。”
杨预只看了上头的封印,就还给了他,的确是刘稷的印鉴,既然有这种吩咐,他当然不会为难人家。
“我这就派人送你去大营。”杨预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牵起自己的马儿:“算了,我亲自送你过去,那些牙兵可不会同你客气,你这脾气,都未必能进得去。”
唐人大军驻扎在印度河谷,封常清的大帐处在最中心的位置,被田珍的兵马和梁宰的部下拱卫着,如果不是杨预亲自领路,咄骨利在第一道寨门前就会被拦下,层层上达上去,的确有可能见不到本人。
他的面子,还是有点用处的,作为前部巡骑将主,他有直接面见主帅的权力,因此,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节帅大帐前。
这里的守卫更为严格,就连杨预本人也不能幸免,经过一连串繁琐的唱名、通报、搜捡,两人最终进到了帐中,同时,包括他老子杨和在内的几个高级将校,全都闻讯赶来,想听一听这第一手消息。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完了刘稷的书信之后,封常清依然被其中的内容惊呆了,他将书信递与了中使李静忠,看着杨预和他身边的勃律男子,沉声说道。
“你们看过这信么?”
杨预抱拳答道:“人是由属下的人在象雄境内发现的,直接由属下送到营中,中途没有人经手,信上写了什么,属下并不知道。”
封常清点点头,传令下去:“本帅帐前三十步,不得有人逗留、经过,无论何人来见,都等着,闲杂人等一律驱出,两个时辰之内,不得送水、吃食,没有某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违者立斩!”
他的话,立刻被执行下去,原先守在帐外的牙兵,纷纷前出三十步,并将所有不相干的人,包括马夫、伙兵全都驱逐出去,以防有人偷听。
帐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几个将帅和杨预、咄骨利两人,后者是当事人,早就知道内情,没有必要防备,再说了,还需要从他的口中,问出更详细的消息。
“这。。。。。。这怎么可能?”
李静忠那张丑脸,露出一个不敢置信的表情,更显得怪异无比。
“前些时候,中使不是说本帅的帐下,少了一人么,当时某还以为说得是刘果毅,原来意在李镇守使,他的行动,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借道天竺,跨越十余国,几千里路走下来,本帅也没有任何把握啊,如今,总算有了消息。”
与李静忠解释了一句,封常清面向杨和、田珍、梁宰等人,揭晓了答案。
“戍主刘稷来报,他们与当地民众在疏勒李镇守使的帮助下,已经顺利夺取尼婆罗都城康提普尔,全歼城中守军近千人,吐蕃人数百,杀死尼婆罗王、大相以下官吏四百余人,俘获无算。”
“啊!”
帐里所有的人,包括杨预在内,全都惊呼失声,只有最先看到的李静忠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跟进()
不能怪这些宿将沉不住气,实在是因为消息太过惊人。
要知道,为了对付一个大勃律,近万唐军主力准备了好几个月,又是奇兵,又是埋伏,这才好不容易取得了一场胜利,将吐蕃人赶出去,歼敌与杀伤也就两千上下。
李嗣业所部兵马不过三千,在完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绕道天竺诸小国,行程数千里,竟然能攻取敌国的都城,一举消灭了城中绝大部分的首脑,这是什么样的战绩?
所有人心里都想到了同样姓李的两个名字!那是唐人的骄傲。
书信在几人的手中快速传递着,刘稷写得很详细,挑动山民作乱,是袭击成功的关键因素,可那也掩盖不了一场奇功的事实。
“你叫什么?”对于封常清的问话,咄骨利茫然以对。
封常清发现送信之人不懂唐语,也不识汉字,不得不佩服刘稷的心细,竟然连这样的小细节也想到了。
于是,帐中精通勃律话的杨预就成了通译,在他的帮助下,咄骨利将事情的经过,又用自己的见解述说了一遍,其中很多东西正好与刘稷的书信互为补充,比如路遇吐蕃税吏,临时起意杀人,正是这样一个偶然的事件,让双方的矛盾变得无法调和。
再利用山民的特点,将他们的头人约进城中,成功地将矛盾激化,可谓一环扣一环,直听得封常清等人面面相觑,此子的谋划,竟然恐怖如斯!
“。。。。。。贵人让小的带一句话给上官,尼婆罗夹在象雄、吐蕃、天竺三地之间,位置极佳,经营得好,将是吐蕃人背上的一根毒刺,让他们睡觉都不敢闭上双眼,如今,他们没有了王,大唐可以依归仁军旧例,率土而治,则王化之期,不远矣。”
后面的那一段,是杨预自行发挥,加以修饰的结果,封常清不由得同杨和互视了一眼,梁宰与田珍可能不太明白其中的用意,这分明就是自请镇守啊。
安西镇实行的是半羁靡制,军这个单位设置得并不常见,小勃律可谓是个特例,将来的大勃律,如果不出意外,也会是如此,再加上一个尼婆罗,就有点意思了。
因为两地之间,还隔着一个象雄呢,刘稷的书信里看似只陈述了事实,却无一例外都在提醒他们,尽快进军!
否则,他们便是坐视胜利果实流失,谁能承担这样的后果,特别是如今的形势下。
封常清看着李静忠,很客气地问道:“不知中使有何指教?”
李静忠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军国要务,自有中丞作主,咱家哪有什么指教,今日之事,当如实上奏天子,有了这等灭国之功,中丞怕是又拔了头彩。”
恭喜的话在他的嘴里说出来,味同嚼腊一般,封常清也不在意,形势使然,对方纵使有些不满,也得等到打完了再说。
刘稷,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出了一个不得不进军的理由,那就是,为了新收的尼婆罗,他们必须攻下象雄或是其中的一部分,将两地边成一片,才能达成完胜。
对于吐蕃人而言,无论是象雄还是尼婆罗,都属于不能轻弃的,哪怕这次围攻最终的结果与史书上一样,有了这样的结果,吐蕃人都不可能再有游刃有余地一天,至少也要将精力放到这个方向上,这便是刘稷所想出来的法子。
他相信,如果这么好的机会,封常清都抓不住,那身处的,肯定是个顶着唐朝名字的假时代。
李静忠的话倒底是警告还是恭贺,封常清此时已经无从去揣测,因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