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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如意的?
第一百零七章 奇人()
“如意?”
“是的,只有一柄如意,至尊特意命高郡公寻出来,再让小王送至玉真观。”
回到府中,李俶连衣冠都没有换,就径直去了父亲的居处,没想到,人竟然还没有回来,他只能先在书房等着,顺便将一个当值的东宫属官叫来参详参详。
“先生以为,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么?”
“天子睿智,绝不会做无意之举,某倒是觉得,这里头别有曲径,怕是未必如大王所想。”
哪怕对方是个年轻男子,他依然口称先生而不名,而对方也是坦然应下,毫不拘泥。
因为此人就是七岁时便以才思敏捷著称于世、号为“神童”的李泌。
七岁的神童,在拥有五千五百万人口的大唐来说,算不得什么奇事,了不得就是识书知礼、出口成颂罢了,可如果他能与当朝宰相氐足而谈,还能得到一句衷心的夸赞,便当得起“奇人”这一称号了。
李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天宝十一载,他还没有后世那般知名,只不过是个侍读的待诏,为太子及诸王子孙讲解《老子》,并以此充任东宫属官,原是当个文学之士,哪知心中竟然有沟壑,远非一个侍讲之才。
太子倒还罢了,做为太子长子的李俶,顿时如获至宝,常常倚为心腹,而后者也不遗余力,便如今日这般。
“还请先生直言。”李俶目光灼灼,丝毫没有掩饰心里的欲望。
“让某揣测一下,大王是否以为,这其中有如愿之意?”李泌袖手垂坐,好整以暇地问道。
“难道不是?”
“估且算是,那大王入宝山而空手回,又做何解?”
这正是李俶心中的疑惑所在,天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家胞妹离京,却让自己巴巴地跑上一趟,是警告还是讽刺?抑或是兼而有之。
见他思索良久,李泌摇摇头,揭开谜底:“没有那么复杂,陛下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就不会如此使动你了。”
“大王今日应对极佳,以家礼见天子,首先就打消了朝政一局,又兼之避开众人去吊唁,这份诚心看在天子的眼里,可能是故意,可看在一个祖父的眼里,就成了至孝,故此,纵然有些试探之语,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你的父亲不可能命你这样做。”
“大王,你是皇长孙,太子须得谨慎,是为了防止朝敌,你却不必,就算莽撞了些,那也是为了一个‘孝’字,有了这个字,做得再出格些,了不得就是今日这般,空跑上一趟。”
李泌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豁然开朗,这个道理的确不复杂,只是身在局中,看得不清楚而已,有些事情,李俶只是凭着本能在做,前因后果,哪有对方看得这般清楚。
见他一付终于轻松下来的神情,李泌便知道他听明白了,这位皇孙虽然天资不算上佳,可至少听得进意见,有些礼贤下士的作风,就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了。
李泌又开口说道:“当今天子,才识决断、睿智天成,乃是万中无一之选,李相国自以为得计,能蒙蔽视听,那不过是陛下看到天下大治,不欲多生事端罢了,如今他已及风烛残年,还想保着家族不坠,以灭国之功为傍,又岂是那般容易的?”
李俶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含着对于天子隐隐的批评,不过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特别是在这太子府中。
“再来说回天子今日的本意,大王所想没错,这里头确有遂心之意。”
李俶听得一惊,不知不觉就连呼吸都急促了些:“先生是说。。。。。。”
李泌点点头:“李相国这一回,只怕不是传闻,也非是以退为进,而是真的病了。”
见他心存疑惑,解释道:“要判断这一点不难,只看太医局为首的几位掌事出入李府的次数就可以得窥一二。”
李俶明白了,李林甫是真病还是假病,瞒谁也不可能瞒过天子,如果是真的,那么以他的身份,肯定会得到最好的救治,派出宫中最好的太医就是应有之义,如果只是装装样子,就不可能让这样的名家圣手长期留在李府,因为他们的主要职责,还是负责宫里的人。
万一天子有恙呢?
没等他松一口气,李泌的话语又响了起来:“虽然如此,但太子的形势,依然不会有什么变化,这便是第二层意思。”
“先生是说那杨。。。。。。”
“杨某人呆在京师恋栈不去,也是知晓了这番变故。”
李泌的话让他沉默下来,李林甫一旦故去,接替他的很有可能就是杨国忠,这在朝野简直就是个公开的秘密,就连本人也毫不讳言,坊间曾经有这么一个笑话,有位炽手可热的族妹在宫中,天下又是承平日久,就是放条狗在相位上,也能做得好。
可这位不学无术的国舅,同样与太子不对付,为了自己的权势,只怕比之前的李林甫还要疯狂,相当于走了一头猛虎,又来一条饿狼,他哪里还轻松得起来?
“修身养性、顺其自然。”李泌的声音就像从天边传来,总能让他在混沌中感到一丝清明。
“此乃天子的第三层意思。”
原来如此,李俶懂了,这里头还有一番保全之意,前提就是不要轻举妄动。
没等他起身致谢,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太子鸾驾,竟然在奉祭回城的途中,被一伙自称是吐蕃人的使团给冲撞了。
李俶有些焦急,对于自家的那位太子父亲,他了如指掌,决不会有什么处断,那也就意味着,目前处于僵持,事情一旦传到了天子耳中,会生出什么样的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不要着急,关口是弄清楚,陛下是否已经听闻。”
李泌向来人细细打听了一番,当他听说已有军使前往报信时,露出了一个思索的表情。
“先生,俶当如何做,要不要进宫去见驾?”
“大王若是依从本心,此刻最想做的是什么?”没想到,李泌反问了一句,依然含着考校之意。
“点齐护卫,杀到城外,去救父亲。”李俶在他面前不必装样子,根本不经思考地答道。
“着啊。”李泌抚掌大笑,带着欣赏的眼神说道:“父亲出了事,儿子当戮力向前,而不是思前想后,这便是一个‘孝’字。”
“太子仁孝,大王愚孝,方能得天子之心。”
“若是天子不闻,你这样做,就是将‘孝’字做给他看,也是给天下人看,哪怕为此受些惩戒,都是值得的,可天子已经与闻,你就不要去了,在府中静候便是,等太子回了府,再去迎接罢。”
这番话,让李俶彻底服了气,说实话这种行为他只是想想,根本不敢实施,在长安城中动兵,与谋反已经无异,哪怕他是皇孙,也给了政敌一个极好的攻击借口。
而李泌的意思很清楚了,就是给他们一个借口,让天子彻底放心,这样的谋算,不是奇人又是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一百零八章 处断()
仆固砀紧紧地盯着对方,按着刀柄的手上已经撰出了汗,却不敢拔出来,不仅是害怕将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也是由于对方没有再过份逼近,只是站在原地恳求不已。
身后迟迟没有传来命令,他就知道,那位太子不会拿主意了,算算时辰,这会子自己派出去的军使应该将事情报与了宫里,天子又会怎么做呢?
此时,他所领的一千羽林骑军同他一样,只是展开挡在太子的鸾驾之前,以防这些吐蕃人有什么异动,顺便也挡住了对方想要去到陵寝的意图,毕竟,这里的道路虽然宽阔,一千多全付具装的骑兵横展开来,就是数里之长。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敢有丝毫轻忽,这些骑军,看着威武雄壮,其实大都是良家子,许多将校还是高门弟子,就如他一般,连战阵都很少见,哪像这些吐蕃人,就算没有披甲,没有执兵,眼神所透露出来的,仍是狼一般的凶光!
除了为首的这个胖子。
悉野多赞已经嚷嚷了快大半个时辰,嘴里早已经干燥无比,面前这些唐人军将恍若未闻也就罢了,后头那位庞大帝国的继承者,竟然也是装聋作哑,连上前来喝斥一句都不曾,他是真没折了。
皇长子出殡,本就是公告天下之举,他们只要稍稍打听就能知道,这样贸然前来,无非就是想要一个机会,最好的就是被押到天可汗的面前,能有一个说话的机会,如果不能,至少太子不会避而不见吧,谁知道,人家还真就是如此。
可如果不来,就连一个渺茫的机会都没有,吐蕃就快撑不住了。
尽管两国交兵,其实并没有隔断往来,旁的不说,那些神通广大的商人,总有办法在两国之间穿来穿去,将双方需要的事物运到指定的地方,哪怕是铁器这类禁忌之物,也拦不住一颗发财的心。
他们也是一样,尽管身处敌国的心脏,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这些日子以来,所拜访的高官权贵何只百家,无一例外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没有结果,这里所有的一切,能做出最终决定的,只有那位天可汗,而能影响到天可汗的,不乏其人,比如那位柄国二十年的权相,可这条路,就算花了大价钱,也没能走得通。
无奈之下,只能铤而走险,他们又何尝不知道,那位太子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哪里还会理会这种事情。
身后使团护卫,都是各个部族的勇士,带他们来,就是想要做万一之用的,悉野多赞相信,就是让他们赤手空拳往唐人的刀枪上撞,也不会皱一皱眉头,要不要真的把事情闹大?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越来越倾向于这种做法了。
当然,哪怕真的劫了太子,也不过是让天可汗震怒,将雷霆降临到吐蕃人的头上,可不这么做,他们不也在干吗。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他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淹没在了隆隆的蹄声当中。
悉野多赞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都不用伏地去听,就知道前来的兵马远远超过了身前这些骑兵。
仆固砀看到旗号的一刻,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来者是自己的上官,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
高仙芝没有任何的轻松之色,离着还有二十步远的样子,就打出了包围的手势,三千精骑立刻以鹤翼之阵展开,连同之前那一千骑都给包了进去。
“拿下,反抗者,格杀当场。”
冰冷的话语有如死神的呓语,听得熟知汉话的悉野多赞浑身一凛,倒底还是来了。
当手下们纷纷看向自己时,他将目光从不断逼近的唐人骑兵上收回来,双手在胸前交叉,目光坚定而虔诚。
“为天神之子尽忠,是每一个吐蕃子民的光荣。”
在他的带领下,每一个吐蕃护卫都做出了同样的姿势,嘴里念念有词,却没有动弹,而是任由唐人将他们一一缚住。
“带某去见太子。”高仙芝看都没看被缚了一地的吐蕃人,策马穿过自家军阵,朝着呆愣的仆固砀吩咐道。
这就完了?仆固砀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早知道,自己也能将他们全数成擒,又何必再调这么多同僚来,他本能地感到了一丝不妙。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太子的车驾前,见事情已经被控制住,程元振将一直呆在车驾中的李亨扶了出来。
“右羽林大将军高仙芝参见太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恕罪。”高仙芝在马上一抱拳,朗声说道。
“事有从权,高将军奉诏来的么?”
看到眼前的阵势,李亨也有些愣神,甚至莫名地有些害怕。
“是,陛下有诏,吐蕃人心怀不轨,竟敢公然冲撞太子鸾驾,除正使以外,全数斩首示众,由下官护卫太子返宫。”
从这些杀气腾腾的话语当中,李亨听出了父亲的不满,不过他还是欣慰地点点头。
“那就有劳了。”
车驾重新启程,护卫的却换了一批人,直到这时,仆固砀才知道了对自己的处置,这简直是无枉之灾。
“亏你还是边将出身,天子脚下,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要首先制住了,不然真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高仙芝毫不客气地用马鞭子戳了一下他的头盔:“一千人,被二十几个手无寸铁的吐蕃人逼住,你丢得起这个脸,某家却丢不起,羽林是天子亲军,这般畏首畏尾,日后有什么事,如何能指望得?”
“属下,知错了。”仆固砀垂头丧气地说道。
“天子正在怒中,等得了闲,某会为你会说合,那些吐蕃人交与你了,知道如何做么?”
“大将军放心吧。”
仆固砀一听,不禁摩拳擦掌,今天的倒霉事全由这帮子吐蕃人引起,落到了自己的手上,自然要好生发作一番。
这种事情是上不得台面的,诏令里说得很清楚,就是要马上处置,造成既成事实,以绝后患。
他带着军中的亲信,一人提溜着一个,就在细柳原上,把人拖到渭水河边,磨得光亮无比的横刀对准了吐蕃人的后颈,一刀下去,便是一片红渍。
“莫要动手,我是吐蕃正使,不能杀的啊。”
轮到他时,刚刚将刀子举起来,身前这个胖乎乎的吐蕃人就给他一个闷棍。
难道今天出门没有拜神?好不容易有个出气的机会,也能溜了。
仆固砀气得七窍生烟,狠狠地一刀斩下,水花四溅。
第一百零九章 作死()
“真他娘的晦气!”
杨国忠恨恨得看了一眼,将盅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他逗留京师已经半个多月了,借着陛辞的机会数次进宫,在天子面前“泣下”,在娘子面前“泣下”,没人见他的时候,也独自“泣下”。
于是人人都知道了他的忠心,不是不愿意离去,而是舍不得。
这话原也没错,都说京师繁华,可是“扬一益二”,关中比起上述两地,还是有差距的,蜀中既然不是偏远险地,他也就谈不上畏难不行。
要说害怕征战,倒是无法反驳,可做为一镇统帅,哪怕再是凶险,也不至于在阵前丧了命,终归有个逃回的余地。
再说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对于剑南来说,关中就是兵员地,去岁的那场大败,打光了府内的精兵,总得有一个收拾的过程,于是,他便理直气壮地呆了下来,除了进宫去“泣别”,便时不时地去各部衙门打打秋风。
至于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只有天知道了。
最近这些日子,总算是拖不过去了,才拿出了一个走的姿势,既然要走,少不得送别,这宴饮便是隔三岔五地安排一次,谁让咱朋友多呢?
可谁能料想,好死不死地,看着活得挺自在,上个月还亲自下场打过马球的皇长子,庆王李琮突然间没了,要是个普通的皇子,没了也没了,左右天子不缺子孙,可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当然就不一样了。
追封太子、百官送祭,可谓倍极哀荣,虽然没有停朝举丧,谁不知道,宫里已经禁了曲乐,天子的态度便是禁令,哪个不开眼的,这个时候撞上去,就等御史弹劾吧。
于是,身为御史大夫,名义上的言官之首,杨国忠也必须要身体力行,这送别宴自然就成了清汤寡水,没了女伎献艺倒也罢了,就连声音都得控制一下,以免喧闹太过,同样会引起麻烦。
那还有个鸟的滋味,今日,如果不是说好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