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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吹幕崾鞘裁础
片刻之后,突然“咣”得一声响,沉沉的低音宛若敲在众人的心上,让人不由自主地一紧,像杨玉环等识货之人一听就知道,那是大号的编钟被敲击时发出来的。
紧接着,是一阵齐声的吟唱,由低到高,由小到大,唱法迥异于当下,而词语却是听得清楚。
“青海和亲日,潢星出降时。
戎王子婿宠,汉家舅家慈。
春野开离宴,云天起别词。
空弹马上曲,怇减凤楼思。”
“是张相国的应制诗!”早有名士一口将其来历叫破。
所谓应制诗,便是由天子出题,即席所赋的诗词,大多以颂圣为主,就是拍皇帝的马屁,做为臣子,特别是近臣这是免不了的,当然了也没有人会妄自菲薄,认为失了身份,这首被一群女子用特别的唱法吟唱出来的诗,便是开元名相张说所制,正是做于景龙四年。
诗虽然是四十三年前的旧诗,曲子却完全不一样,并不太符合五音之道,在这样的气氛下,别有一番空灵之感。
就在这样的咏唱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缓步走来,头梳双环髻,身穿普通的汉家服饰,一步三回头,眼中含泪语带悲怆,站到了拱桥的最高处。
“阿爹,奴去也!”
稚嫩的童音穿云而出,让在座的每个人心中一颤,就连始作甬者刘稷也是一样,小女孩将那种对家人的不舍,演绎得淋漓尽致,这里头只怕完全是出自本色。
喊声之后,响起的是一阵雨点般的琵琶声,小女孩的身姿随音而动,时而舒展时而旋转,在那片小小的方寸之地,奉献了一场与众不同的独舞,之所以说与众不同,是因为动作编排,刘稷参考了许多后世的经验,饶是如此,第一次看到完整的作品,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沉浸了进去。
杜妙如说得不错,这个名为薛瑶英的女孩的确有些天份,短短不到两个朋的训练,已经演绎得相当熟练,有些动作,需要相当的韧性,她做起来却毫不费力,身体柔若无骨,协调性更是一流,在那么小的桥面上,左右都是池水,不光不惧,每一步都踩得恰到好处,可见练习得有多刻苦,难怪会被选为开幕第一舞者。
男子那一头,许多人为了看得清楚,全都长身而起,女子这边也大都掀起了帘子,在长约一刻钟的琵琶曲行将奏完之际,女孩的步子越来越快,双脚的脚尖颠起,交错旋转着,裙摆还在飞扬,双手伸向空中,头部后仰,恰好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停住。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一叠已尽,众人愣了半晌,喝彩声才次第响了起来。
“好!”
第三百七十章 争夺(二十)()
这个时代的曲子长得话可分为数叠,以便表现出一个复杂的主题,就像后世里的几幕一般,以曲谕事并不出奇,有名的《霓裳羽衣曲》就是讲的一个佛经故事,让人称奇的是其中的叙事方法,刘稷采用了后世的歌舞剧形式,有唱有舞,想在技艺上折服李隆基、杨玉环这样的大家,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在变化上做文章,果然,第一叠之后,杨玉环的心思就完全不在旁人身上了。
以色事人岂能长久,她与李隆基之间真正产生吸引力的地方,就是双方对于音乐艺术的挚爱,进了深宫之后,这种爱好变成了职业,也是她为数不多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因此,在三娘邀约之时,打动她的便是来自于异域的新奇曲子。
“这种舞步,并不见于记载啊,也非是龟兹惯用的,难道传自西方?”
比起形式,她更看重内容,特别是小女孩的步子和手势,杨玉环一眼就看出,那是完全不同于一般的舞法,更大胆更奔放,也更显出女子的形态,见她兴致盎然,杨玉瑶凑过头去,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杨玉环的美目顿时现出一个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我不信?”
“我亲眼所见,阿姊骗过你么?不信,便叫他上来,一问便知。”
杨玉环咬着下唇,犹豫再三。
“看完再说罢。”
杨玉瑶也不勉强,熟知妹子性情的她,已经明白对方动了心,如果说性事不过是一时之需,曲乐一道,可谓是心头所好了,哪怕是出于好奇,也难得敌过,不用着急。
下面的表演告一段落,小女孩在谩天的喝彩声中退场下去,走过身边时,刘稷给了她一个大姆指,虽然不解其意,女孩也猜出了那是某种鼓励,红扑扑的小脸蛋洋溢着兴奋之色,杜妙如用一件大袄将她包住,穿得本就不多,又出了一身汗,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会着凉。
在她的示意下,报幕的管事再一次上前,高举双手压了压,等到众人的声音稍停,大声说道。
“还想看么?”
“想!”
周围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回答,管事的很是满意,等他们安静下来,再一次报出下一幕。
“新制《和蕃曲》第二叠,忍辱负重别故土,贪得无厌索九曲。”
这一幕上场的是比薛瑶英稍大一些的女孩,约为十一岁,表现得是金城公主离家来到吐蕃与赤德祖赞相见时的情景,除了扮演公主的女孩,年轻的赤德祖赞则由另一名女孩易服而饰,曲中所有的角色都是这样,无论男女皆由女子来扮,以免出现道德上的问题,同时,在第一幕中,并没有出现皇帝的形象,也是为了避免可能的麻烦。
这一幕由一首欢快的曲子开场,表现少女对于婚姻的良好愿望,以及两国和平的祝愿,一男一女由拱桥的两边分别上场,在上桥的过程中,通过舞步来展示内心的波动,男子的疑虑与女子的憧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桥面上相会时,两人眼中的变化也同样由羞涩到惊喜,曲子的最后,刘稷给他们编排的是一个冰滑的双人托举动作,因此,扮演男子的要力气大一些,好在女子本身并不重,这个造型最终还是赢得了众人的喝彩。
这一幕的特点就是男女双人舞,可谓是突破时代的举措,那种对于青涩爱情的表现力,让女宾们无不为之动容,在杨玉瑶的眼中,身边的妹子,已经深深地沉溺在了回忆中,眼角的泪痕让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敢肯定,那厮一定是故意的。
接下来的第三叠,主演者又大了一些,婚后的生活,从开始的甜蜜慢慢变味,中间穿的插的,是两国之间忽战忽和,形势时紧时松的气氛,一个和亲公主的无奈,在舞者的演绎下,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引得阵阵叹息。
到了第四叠,身穿一袭吐蕃女子服饰的杜妙如上场了。
这一幕的主题是宫斗,主题曲快速而激烈,杜妙如一人在高高的桥面上,水池的四周,围着一圈同样吐蕃女子打扮的舞者,表现出她身陷困境的那种无力感。
她甫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前面的舞者堪称惊艳,是因为曲子本身的吸引力足够,忽略了舞者本身的技艺要求,再说了,对于十来岁的女娃娃,评价自然会宽容许多,她不同,严格来说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仆犹如此,主复奈何?
吐蕃贵妇人的装扮是绣花附缚,收腰长袍,梳着元宝状的花冠,弊以花色围腰,这样的装束穿在身材纤细的杜妙如身上,丝毫不显臃肿,站在高桥上,她首先做出的是一套繁复的手部动作。
众人眼睛完全被那双突出的纤手吸引住了,细长洁白的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快速扭动着,灵活的腕关节让的她的动作眼花撩乱,熟知龟兹乐舞的杨玉环眼中一亮,她知道这里所模仿的,是佛经中的千手观音,也是传说中,金城公主在吐蕃的化身。
在手部不停的情况下,她的身躯缓缓朝后仰去,就像是从腰部拦腰折断般,竟然与下肢挨在了一块儿,然后又缓缓站起,同时单腿后摆,形成一个飞天的姿态。
不是静态的飞天,而是在慢速旋转着!
楼阁上的杨玉环赫然站起身,想要看清楚她的脚部动作,果然,那只支撑脚的脚趾在缓慢而艰难地挪动着,而且着地的部分仅仅只有几根脚趾。
这是刘稷为她设计的一个特殊动作,用的是芭蕾的技巧。
“好!”
“妙啊!”
无论看懂没看懂,众人都一齐叫出了声,这也是第一次在一叠未完时,便被喝彩声所淹没。
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杜妙如舞姿又是一变,与池子外围着的女了一样,跳起了吐蕃人的甩袖舞,简单的动作,在她做出来,依然美妙无比,直至曲终停下。
杨玉环看到女子谢幕后退下,与倚在门口的男子相拥了一下,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信了么,要不要见一见?”
她感觉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越来越快。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争夺(二十一)()
下场的时候,杜妙如极力压抑着面部的表情,尽量让它显得平淡,然而眼神中的光亮却出卖了一切,来到京城这么久,每天辛苦地训练,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怎么样,要不要歇息片刻?”
这种心情,当然瞒不过刘稷的眼睛,走入后台已经脱离了那些名士和女眷的视线,他大大方方地将她拥入怀中,看着被汗水浸湿的额头,便知道这短短的一刻钟,有多累人。
没有办法,她是这个院子里的主人,也是最大的招牌,要想打响名声,就一定要有过硬的本事,词曲编排上的新颖很容易为人模仿,也很快会失去新鲜感,只有扎实的技艺才是立足之本,因此,在她苦练期间,刘稷很少会前来打扰,每次来也只是为了指点一些动作或是技巧,那些扮演吐蕃女子的编舞就是参照了后世羌区的民族舞蹈,其中不可避免地会融入一些现代舞的技法,并不是说拿出后世的动作就一定能折服这个时空的人,刘稷相信,真要弄出什么街舞、骑马舞、海草舞之类的东东,外头这些人绝不会惊为天人,可能最多冲着他的面子,称上一句。
有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艺术是有共通性的,美的东西无论过了多久都会被人称赞,大唐是个极富包容性的社会,特别是在曲艺这一块,如果不是打着龟兹乐舞的嘘头,哪里请得到杨玉环到场?当真以为人家没有见识么。
杜妙如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难掩兴奋之色地说道:“不用,还是等到下一叠结束再歇息吧。”
“不要勉强,你今天已经很出色了。”刘稷是怕她太过用力,伤了自己,毕竟那些高难度的动作,都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体力的。
整个曲子一共分为九叠,表现的是金城公主的一生经历,中间会大量穿插大唐与吐蕃的政治和军事交锋,故事本就曲折离奇,又加上了一个偌大的背景,家国情仇,宫斗撕逼,可以说通杀在场的所有男女,每个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共鸣,因此才会赢得那样的喝彩。
除了前三叠由三名九到十三岁的女孩扮演,从第四叠到曲末,杜妙如一共要上场五次,每次用时一刻钟左右,一共就是大半个时辰,如果这么高强度连续跳下来,体力必定会跟不上,因此,会在第五叠之后中断两刻钟,作为休息之用,也让外面的男女有个消化和吸收的余地。
当然了每叠之间喝口水的功夫还是有的,趁着这点功夫,刘稷帮她做了一个足底按摩,并嘱咐她在上场之前多做准备动作,将全身的筋骨活动开,能有效地避免拉伤,很快,随着管事男子的再一次报幕,第五叠开始了,它的主题叫做。
蕃王离心居深宫,公主遭馋别都城。
表现的是夫妻俩的第一次争吵和分离,其中的内辛可能就连吐蕃人自己都不清楚,他完全是按后世的史料来编排的,这段时间也正是两国交兵最为激烈的一段日子,为此刘稷选用了唐人耳熟能详的一支曲子来衬托。
破阵乐。
金鼓为主的音乐反衬出夫妻关系的渐行渐远,国家大义与个人情感之间的不可调和,让他们的结合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悲剧色彩,当两人在桥上分离各行一方时,打动杨玉环的,已经不仅仅是那套编排优美的动作,女子眼中的绝望与不舍更是让她感同身受,这一次的喝彩与叹息声要比之前还要来得猛烈,就连她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叫了一声:“好!”
“好?”杨玉瑶意有所指地跟了一句。
杨玉环愣了一会才觉出她的意思,犹豫着低下头:“看完了好么?”
再说变成了好么,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杨玉瑶拉过她的手,轻声说道。
“下一叠且要等呢,你不想问问他么?”
“我。。。。。。”
不等她迟疑,又接着劝道:“曲子演完了,你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或许是这句话,让她醒觉,自己与阿姊不一样,根本不可能时时出宫,这样的理由或许是最后一次了,杨玉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发出一个极低的声音。
“嗯。”
杨玉瑶马上拉着她的手往下走,由于楼阁狭小,里面容不下太多的人,因此她带来的宫女内侍全都候在下面,见到娘子下了楼,赶紧上前侍候。
“我与娘子去后院小憩,一会儿开曲了就过来,你们在此看着,若是得了信,前来告知一声,就不必跟着了。”
宫女内侍们无奈地应下,谁人不知娘子脾气算是好的,可这位虢国夫人,那是敢提剑上殿砍人的主儿,被她发落,就是打死了,在天子那里也算不上个事,人家姐妹明显要说私话,咱们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再说了,后院就在不远处,那里一早就检查过了,全都是女眷,整个妙趣阁的外围还有飞龙禁骑把守着,也不怕人飞了。
场中,管事的宣布曲子的下一阙会在两刻钟之后开始,这也是一早就知会过在座的所有来宾的,因此,并没有引起什么猜疑,方才的表演都看在眼中,难度之大超出想像,总要给人家一个恢复的时间嘛。
好在虽然没有了曲艺表演,却并不会冷场,在管事的指挥下,阁中的下人们将美酒吃食流水一般地送上来,有酒有菜有美景还有刚刚的表演,对于名士组成的男子一方来说,自然就是最好的诗材,思维敏捷的,已经将打好的腹稿题在了准备好的纸墨上,酝酿中的更是不知凡几,就是不打算献诗的,也可以高谈阔论,当个键盘侠,不对应该是酒杯侠。
至于女眷这边,虽然不如另一边豪放,同样有着自己的乐趣,韩国夫人杨玉瑾带着女儿来到了封常清娘子郑氏的帷帐,两人有干亲之谊,来往却并不密切,此时便成了最好的纽带。
对于她的来访,郑氏并不奇怪,赶紧带着儿媳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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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争夺(二十二)()
“韩国夫人,王妃。”郑氏虽然有个郡夫人的名头,并不敢在她面前托大,至于儿媳更是谨小慎微,她是龟兹本地小户汉人出身,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能坐在这里的,最低也是个侯府,至于传说中的五姓女,更是高不可攀。
“封夫人,你我可算一家人,就不必那么见外吧。”
杨玉瑾当真不见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去,径直坐在了她的对面,两个小辈只好充当起了侍候人的角色,为她们斟茶倒酒。
郑氏从接到邀请就明白,真正来看曲子的只怕万中无一,其中又以这位韩国夫人为最,既然如此,她也并不慌忙,举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西域美酒,果真名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