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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俭点点头,追问一句。
“如果我各路驻军原地坚守不出,会是什么后果?”
裴俊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各军在原地坚守不出?好吧,那么西平堡一旦失守,敌军就会切断广宁和我们右屯卫的联系,失去了粮道,广宁的存粮能支持多久?镇武堡、闾阳堡存粮、火药、箭矢能支持多久?我路驻军坚守不出,敌军纵横驰骋,我军的士气会不会低落?各路守军会不会丧失坚守的信心?除广宁城外,其他各堡毕竟只是小堡啊!”
说完,裴俊咬了咬牙,“就在西平堡,一战定输赢,战胜了,建州兵跑路回家,战败了,我军退守广宁,凭天由命。”
众位队官几乎用崇拜的眼睛望着他们的参谋队官大人,李云璐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王俭向裴俊伸出了大拇指头点了一个赞,李云璐警惕的看着守备大人的这个姿势,眼珠子快速的旋转,企图想闹明白这个手语有没有更多的含义。
没有留意到李云璐的举动,王俭负起了手,走了几步,猛然扭过头,问道:“凭天由命?如果我们现在就向广宁输送粮食,将右屯卫的粮食向广宁大量输送。如果战败,退守广宁,那就不是凭天由命了,守住的胜算会很大。没有粮食吃,建州兵撑不了多久就会跑回家。”
裴俊摇摇头,显然不太赞成这个计划。
“那么多的粮食要运多久啊?”
“能运多少运多少,运不完的烧掉。”
王俭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一直眯着眼睛的李云璐将头转向王俭,终于有了他说话的时候。
“我认为我军不会大量向广宁转运军粮。一是广宁现在有余粮,二是王化贞一直说要进攻辽阳,从来没有说过要长期防守广宁。”
众人无语。王俭也没有反驳李云璐的分析,这次军情分析会议结束之后,他留下了裴俊和李云璐。
“两位大人,我不得不告诉两位大人一件事情。”
接下来的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在营帐中响起。
第71章 广宁会战 刺杀(一)()
右卫营的营帐中,右卫营最高长官守备王俭用手指着沙盘中的广宁城,大声的说道:“广宁城里有后金的奸细,我们右卫营要去广宁锄奸。奸细除掉,西平堡会战,我军就有取胜的机会。”
裴俊目瞪口呆的望着他的守备大人。
王俭笑了笑,接着说道:“后金奸细的名字叫孙得功,李云璐,你说说吧!”
“广宁中军游击将军孙得功,辽东巡抚王化贞的心腹爱将,王化贞刚保奏升迁的一批将领中,就有这个人。住在广宁城北部,每天要去辽东巡抚衙门两次。然后是他的军营一次,或者不去。随身有十二、或者十三名侍卫亲兵,晚上这些亲兵就住在他的家里。府邸不大不小,三进的四合院。前后两个门,府里壮丁加上随侍亲兵不会超过三十人。我们无法当街刺杀,一则马匹难以拦截,容易逃脱…”
“等等。”裴俊很不礼貌的打断了李云璐的话语,他的面色有些涨红,“广宁中军游击将军,两位大人怎么知道他是后金的奸细?”
李云璐眨巴了一下眼睛,望向王俭,王俭将头扭到一边,默不作声。
“守备大人,孙得功是广宁中军游击将军。我们刚到右屯卫,大人怎么就知道一个游击将军是后金的奸细呢?好,即便这个游击将军是后金的奸细,大人为何不举报此人?为何要采取暗杀的手段呢?”
一连串的质疑,让裴俊的脸色更加的涨红,毫无疑问,他非常信任王俭,但是作为右卫营的参谋队官,他认为有责任提出这些质疑。
没有办法解释,也没有办法回答。裴俊说的很有道理,证据?自己的手里根本就没有证据,取证太难了,而且时间也不允许。
王俭的脸色变得涨红起来,他用手捏住一点沙盘里的沙子,不停的揉搓着。会不会杀错人?傅先生的故事会不会有一些不实的情节?这可是一条人命啊!
营帐里的气氛忽的冰冷下来,就如同帐外渐起的寒风。
“有可靠的消息,这个人就是建州的奸细,王化贞让此人去说降建州驸马李永芳,没想到此人反被李永芳说降。广宁失守,就是此人造成,此人一杀,广宁就有救了。”
王俭说着说着,神情变得有些黯淡,李云璐偷偷看着他的守备大人,他的脸色也露出了一丝狐疑。
望着守备大人越来越不自信的样子,裴俊步步紧逼的问道:“守备大人可否告知,这可靠消息源自何处?”
“如果我说是傅先生告诉我的,你觉得这个消息可靠吗?”
无可奈何的王俭只能实话实说了。
裴俊和李云璐瞪大了眼睛,不再说话。王俭感觉有些疲惫,他淡淡说道:“这也许是个错,即便是个错,我们也要去做。我们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沉默许久,裴俊和李云璐对视了一会,然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天启元年,十二月十六日夜,本应是月圆之夜,天空中却飘着雪。
右卫营的暗杀小组在风雪相伴之下潜入了广宁城。
广宁城比大同城小,却比右卫城大了许多。辽阳失陷之后,辽东巡抚的驻地搬到了这里,大量的属衙和驻军让这个卫城拥挤了许多,但是广宁城内北街的一条巷子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这条宽阔的巷子原本住着一群外来的粮商,辽阳失陷后,部分粮商为躲避兵祸,低价卖了宅子,举家南迁,而得到王化贞赏识的孙得功借机买下了一处宽敞的宅邸。少了许多住户的巷子平常就少有吵闹,此时的雪夜里,更是静的有些诡异。
更夫悠长的梆子声渐渐远去,消散在轻雪烟巷之中。如果是平时,大概一个时辰后,更夫会再次来到这条街巷,而巡夜的巡捕队则会在一个半时辰后再次来到这个巷子。
“今夜有雪,我们至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贴在北街后巷的墙根下,李云璐猫着腰又系了系绑在鞋子下面的草垫。
王俭对着身后的两名银枪班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拇指。两名穿着黑袄的银枪班也伸出了拇指,回应之后,拎着手中的五尺枪,顺着墙根溜了出去。
按照李云璐制定的计划,一共八个人的暗杀小组,有两个将守在孙府的大门,阻击前院的亲兵队从大门出来绕道后门增援。
鬼鬼祟祟的两个身影贴近孙府后门,一把特制的极薄的片刀伸进后门的门缝里。
插入之后,向上一提,懒怠的孙府的家丁果然没有从里面锁死,广宁中军游击府的后门打开了。李云璐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打开孙府的后门了,头两次是踩点试探,这一次他们是来杀人的。
天黑了,请锁门,即使街上有巡捕,家中有保镖,也请锁好你家的大门。
几条人影闪进了游击府,随后门又关上。
院子里的房间黑着灯,地上的雪却将后院照的很亮,比王俭想象的要大了许多,后院里竟然有假山和花木,临街的罩房前立着一座两层小楼,那里面应该住着女眷。
两名银枪班迅速从耳门穿过后院,进入正院,去防守二门。出人意料的是游击府比李云璐事先侦查的大了许多,前后竟然有四个院子,王俭一行来到了中院正屋一侧的寝室。
李云璐蹲在寝室门前,连续拨弄了一会,门缝极紧,间隙很小,连续几次的提拨,都失败了。门没有打开,王俭低声问道:“你确定是这个房间吗?”
天气寒冷,已经有些冻手,李云璐的手心却出着汗,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就在此时,院子里响起一声暴喝:“哪里来的盗贼?”
话到人到,咣当一声,从一侧厢房里窜出一名壮汉,手持一口短刀,身上仅披着一件麻衣,那壮汉满面胡须,头发凌乱,怒目圆睁,犹如一头发怒的狗熊。
见事迹败露,王俭一把推开李云璐,上去就是一脚,跺向寝室屋门。
院子里负责警卫的一名银枪班持枪扑向那个虬髯壮汉,一个直刺,那汉子身子一侧,竟然避开这一记凶猛的突刺,随即抡手就是一刀。
刀法凌厉,若不是脚下稍滑,刀速不快,那名银枪班就无法侥幸躲过。另一名银枪班持见状大惊,从院子一侧飞速奔来,持枪增援。
屋门很紧,一脚没有跺开。李云璐轻喝一声,“一起来。”
两人同时起脚,咔嚓一声,门栓断裂,门开了。借着院子里悬挂的灯笼和雪地的照射,大概能琢磨出来房间的布局,仗着胆子,王俭一个箭步跨了进去。
屋里昏暗,眼睛还来不及调整,视线尚未适应屋内的暗淡,便听到风声在耳侧响起,那应该是一把钢刀从侧面劈来。
“哎呀!”见王俭立足未稳,屋里刀光闪过,李云璐失声叫喊,心中慌乱,下意识的眼睛一闭。就这样失败了,出师不利,守备大人被砍,李云璐心中瞬间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啊!”耳畔出来一声惨叫,这声音不是王俭发出的!对于大人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李云璐睁开双眼,眼前猛然一亮,昏暗的房间中,王俭歪身倚在墙上,看起来没有中刀,只是身体失去了平衡。房间里一个汉子肩头中了一枪,身子微斜,痛苦的发出喊叫声。
就在此时,院子里的两名银枪班一左一右,同时发起攻击,逼迫着那名虬髯汉子连连后退,那汉子也是精明,利用对院子地形的熟悉,连续后退躲避,退到院子角落,利用游廊的柱子,躲避两支五尺枪的攻击。
狗叫声、人喊声、打斗声,四下声起,整个院子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巷子里也响起了狗叫声,前院也稀里哗啦的热闹起来,有人大声的嚷嚷,垂花门被撞得砰砰作响。
“孙得功,你这叛贼,拿命来吧!”
王俭喝了一声,冲了上去。屋中之人微微一怔,随即闪身用手推倒桌子,踢倒凳子,在狭小的空间里制造障碍,阻挡对方的进攻速度。
“你是何人?敢杀朝廷命官!”
那人见王俭步伐灵活、枪术高超,又是二打一,已无向屋外逃脱的可能,一边躲闪,一边说话,“本将不是叛贼,你到底何人?”
王俭身子一顿,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孙得功无疑,那些事情无论是真或者是假,这个人都要死,这个赌根本就赌不起,这事关百万辽民的身家性命。
“投靠李永芳,害我百万黎民,去死吧!”
“胡说,本将与那贼…”那是一张标准的国字脸,黑暗之中似乎也显露着一脸的正气,说话语气坚定,根本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是叛国的奸贼。王俭不待此人将话说完,避开地上的家具,欺身而入。
一个虚刺,诱出单刀格挡,然后一个直刺。
枪尖刺进那人心窝,手中的枪杆甚至能感受到那颗心脏的颤动,心中一横,手腕一拧。
“撤!”王俭大喝一声,然后转身就走。他相信自己的枪术,这个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两人奔出屋门,发现院子里形势大变。
第72章 广宁会战 刺杀(二)()
院子里四条人影正在围攻一个身着黑袄的银枪班,另一名银枪班已倒在雪地之中。
原本两名占据优势的银枪班将那名壮汉逼迫到游廊里,久攻不下。听见吵闹的声音,从周围房间里跑出三名孙府家丁,拎着刀扑了过来,至此,形势大变,那壮汉刀法娴熟,见有人增援,便转守为攻,两名银枪班慌忙退守,慌乱之中被那壮汉抓到破绽,一刀劈倒一名银枪班。
形势逆转,另一名银枪班连续后退,那四人围了上来。
“为父报仇,闲人勿扰!”
李云璐撇着一口辽东口音的腔调,边向前冲跑边大声喊叫,这是李云璐事先的计划,一则警告院子里和左邻右舍那些胆小的人,这是报私仇的行动,凑热闹会丢了性命,二则为朝廷的破案制造迷雾。
系着草垫的鞋子踏在院子青石板的雪上还算稳定,王俭奔跑向前。一名家丁闻声转过身来,哪知迎面刺来的枪速度极快,噗的便入了前胸。
被刺中的家丁怒目圆睁,不甘心的举起手中的刀,那把刀再也无法劈出了,随着枪从胸口拔出,那家丁前胸和嘴里喷出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之上,身体在雪中不停的抽搐。
“为父报仇,闲人勿扰,出得房间,格杀勿论!”
辽东腔撇的挺好,李云璐连续喊叫。两侧厢房里本想冲出去增援的家丁胆怯的关上了房门。
那侥幸脱身的银枪班配合王俭发起攻击。连续几个突刺,另外两名家丁皆被刺中。
虬须壮汉见状大惊,脱身而逃,穿过耳门,沿着游廊,逃到正院的垂花门附近。
前院的孙府亲兵们还没有撞开垂花门,一边继续撞击,一边高声叫骂。
守在垂花门后的两名银枪班已经连续刺倒了从四周房间里窜出来的几个家丁,突然见从游廊里跑来一人,便迎了上去。
前有追兵,后有堵截。虬须壮汉十分精明,迅速横穿正院的院子,然后从另一耳门返回中院。
捉猫猫,这个聪明的家伙在绕圈子。
两名守在垂花门的银枪班不敢追赶,担心二门外的孙府亲兵撞开大门,正在犹豫,王俭追了过来,跟在后面的李云璐一把抓住王俭,低声说道:“撤吧,及早脱身,大人,他们认不出你。”
奸细已除,现在要迅速脱离,从搏杀的高度兴奋中冷却下来。
“撤。”
守在垂花门的两名银枪班跟着王俭返回中院,那名虬须壮汉踪影全无。背起受伤的银枪班,六个人急速向后院奔去。
“站住。”一声女子的怒喝响起。
后院灯火通明,一名身穿箭衣,容貌艳丽的女子手持一把柳叶刀,带着一名家丁堵在后门之前。
“为父报仇,闲人勿扰,违者格杀勿论!”
李云璐辽东腔的嗓音尖利的响起。
“胡说八道,我孙家从来没有血仇!”
那女子扬起头,因为愤怒,艳丽的眼睛射出点点寒光。
“闪开!”
听到王俭开口说话,身后的李云璐大惊,分身上前,举枪便刺。锋利的枪尖破过飘来的几片雪花,奔向娇弱的女子。
“大人,若是遇到妇孺,也要一概斩杀吧!”
在出发之前有人提出了这个疑惑,当时的王俭不知道如何回答。对于李云璐“此人叛国,当满门抄斩”的说法,他也未置可否。难道自己真的如李云璐所说,有妇人之心吗?此时,不知为何,一股热气冲上了心头。
“啪”,肩膀撞开李云璐的身体,飞奔的枪尖失去了方向。
脚尖内扣,王俭侧身而进,出枪横扫,枪胸击中那女子挥刀的手腕,单刀尚未落地,手中之枪,再次横扫,单刀落地之声和那女子惊叫之声几乎同时响起,被长枪横扫击中颈部的女子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身边的家丁企图逃跑,说时迟那时快,两杆枪刺进了背部。
稳住身形的李云璐挥枪上前,想再次扎向倒地的女子。
“不要再杀人了。”王俭一把将李云璐拉回来。
“走。”王俭拖着李云璐出了游击府的后门。
整条巷子里狗叫声、人沸声此起彼伏,但是街上却空无一人。“为父报仇,闲人勿扰,违者格杀勿论!”的叫喊声震慑了那些胆小怕事的人,没有人敢出来看这个热闹。三名银枪班背着伤员先行撤离,王俭和李云璐赶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