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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良仍旧站着,直到父亲点头示意,他方才坐下,想了片刻,试着分析道:“儿认为,慕容洧和完颜娄宿应该是事先有过接触,否则,不会如此之巧。慕容洧为原环庆帅王似爱将,王似被捕后,他叛投党项,必思复仇。而金军受阻于关中平原,也想着另辟蹊径。所以就”
“这不是重点。”徐绍直接打断了儿子的话。
“那父亲大人的意思是”徐良请教道。
徐绍直视着他,手指自己问道:“为父来陕西作甚?”
徐良没有马上回答,想了好大一阵,实在不明白父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遂回答道:“爹奉天子诏,入陕西主持军政,抵御金贼。”
“那爹拿什么去抵御金贼?”徐绍又问。
“自然是西军”徐良脱口答道,但说到这里,他好像已经明白父亲的意思了。金军进入陕西之后,鄜延军算是彻底完了,行在又调走了秦凤军,现在所谓的西军,其实就是指泾原兵、环庆兵、熙河兵,以及老九的部队。这里面,徐大徐九自然不必说了,理所当然地唯父亲大人马首是瞻。
但环庆帅曲端和熙河帅王倚则未必。攘外必先安内,要想和女真人对抗,统一西军指挥那是最最起码的条件。所以,西军中,不能有不听节制,擅作主张的人存在,至少不能存在于帅位之上。显然,曲端就是一个典型。父亲大人的意思,莫非要办他?
一念至此,心头一跳,小声道:“爹,慕容洧可是一个先例。环庆紧挨横山边境,一旦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小心有人铤而走险。刘光世等人虽然去了环庆,但相信曲端必定不会授以兵柄。”
徐绍背靠着椅子,并没有说话,只出神地盯着灯花。
“而且,爹,慕容洧和女真人侵入庆阳,曲端必然亲自领兵拒敌。这时候如果影响会不会太”徐良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徐绍将目光从灯光处收了回来,又是那一句:“这也不是重点,要紧的,不是办不办,是怎么把它办好。”
“儿跟曲端有过交集,此人治军颇严,以威权令将士胆寒,号令一出,莫敢不从。凭心而论,也算是员干将。只是侍才傲物,桀骜不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心里就想着扩大部队和防区。而且此人特别之处在于,擅长带兵之外,也喜读书,尤其好与读书人交往,在士林中口碑颇佳”徐良前些时候为了劝曲端出兵,曾经在庆阳府呆过一段时间,和曲端有过交谈相处。
“据此看来,环庆军应该不是前两年那般的一盘散沙。所以,若是对曲端有什么安排,首先就得考虑可能引发的后果。”徐良说道。
徐绍地摇了摇头:“人人都按部就班,瞻前顾后之时,毫无章法的猛然出手,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徐六,为父问你,李伯纪宣抚陕西时,力求的是什么?”
徐良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字的答案:“稳。”
“可结果呢?稳么?非常时期必用非常之手段,陕西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关头,不能拖了。西军必须要有统一的指挥,令行禁止,含糊不得。罢了,不管曲端是个怎样的人,一切按最坏的打算来办。”徐绍说这话,好像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徐良觉得很奇怪,皱眉道:“既然爹已经有了打算,那又何必”
“爹考虑的是,这事派谁去。徐大距离最近,可他跟曲端矛盾极深,担心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至于老九”徐绍语此自处,脸上有了笑意。似乎这事派徐卫出面,才是最让他放心的。
徐良见状,摇头道:“爹,此事恐怕还是由大哥出面的好。”
“怎么?你认为你九弟没那个能耐?”徐绍问道。
“九弟的手段儿还是知道的,此事若由他出面,当然会干得爽爽利利。只是,爹,九弟是老幺,入仕带兵都不算久,而且和爹叔侄之间,和我们弟兄之间,走动得多,也较为亲近。大哥因为久在陕西的缘故,伯父又去世得早”
徐绍挥手制止了他的话:“你就是想说,徐九是老幺,又和为父亲近,所以他会遵守节制。但徐大则不一定,所以要加以拉拢?”,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408章()
“确实如此。而且,九弟与金贼对峙于关中平原,恐怕也脱不开身。”徐良点头道。
徐绍对儿子的意见没有加以评论,确如徐六所说,这件事若是派徐九去,定然办得爽爽利利,这并不是说徐大的才干比不上徐九,而是因为徐大与曲端怨恨颇深,一干起来,恐怕就收不住缰。
“金人此番动作悖于常理,关中平原对其有利,却弃而不用,反挥师环庆,可见其志不小。立即将消息知会老九,告诉他,若有机会,可便宜行事,不必等宣抚处置司批准。”良久,徐绍说道。
徐六听罢,知道父亲已经将人选决定下来,遂应了一声:“是,即刻就办。”
耀州美原县,宋军指挥大帐。一望无际的营寨中,巡弋的队伍往来不绝,而这座帅帐最是扎眼,一杆大旗竖在帐前,忠勇二字醒目,紫色大虎威武。不论是官是兵,行至帅帐前,都噤声缓步,不敢聒噪。
此时,帐内其有三人。秦凤帅徐卫却不在帅位,而是坐在下首第一张椅上,马扩在他对面,吴阶在他身旁。紫金虎正拿着宣抚处置司发来的银牌仔细地看着,片刻之后,递给身旁吴玠,一言不发。
吴玠看毕,起身来朝马扩递去,一面道:“这事看来蹊跷,实则都在情理之中。”
“哦?”徐卫把目光投向了他。
马扩接过了银牌,吴玠回座后解释道:“诚如大帅所言,此事,若我军败,于局势无大害。若金军败,则陕西全境光复在即。此一节,想必娄宿也清楚。因此另辟蹊径,转攻环庆。有慕容洧配合,胜负还真不好说。”
马扩看完了银牌,接口道:“慕容洧虽然作过环庆统制,但据说曲端入主环庆帅司时,王似的旧部被其拉拢者颇多。慕容洧以叛国之贼的身份,能翻起多大的浪来还是未知之数。不要忘了,他这回可是带着党项人来的。谁附和他,谁就是背国。”
吴玠看他一眼,笑问道:“那么依子充兄之见,慕容洧方入环州境,几处军寨的守将望风而降,作何解释?”
“这不奇怪,慕容洧既然起事,必预先联络环庆故旧。接下来,他兵临环州城这一仗才是至关重要的,是深是浅,一打便知。”马扩朗声道。
徐卫此时开口道:“环州是曲端的心腹张中彦坐镇,我料曲师尹必遣中彦之兄中孚驰援,慕容洧想打下环州来,难。”
马扩一拱手:“大帅所言在理。此次两路犯环庆,主要是看女真人。这一路,曲端肯定亲自出征,他的胜败,才是环庆的关键。曲端的手段,相信大帅和晋卿兄比在下更清楚。”
他的意见,吴玠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心里明白,曲端占着地利,那庆阳府境内军寨堡垒众多,易守难攻,金军恐怕占不到太大便宜。应该说,环庆之役,有惊而无险。不过,这就怪了,既然如此,宣抚处置司为何还在银牌中说,准备从泾原调兵,支持环庆的军事行动?又让我们秦凤帅司相机行事?
这一点,徐卫可能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三叔刚走马上任,不同于李纲的是,他是武臣出身,后转的文阶,他非常清楚陕西现在的轻重缓急,统一兵权,是首要之务。现在西军只剩下四路兵马。大哥一路,自己一路,再加上环庆曲端和熙河王倚。
王倚一直比较低调,曲端则张狂已久。这个刺头,换谁来主持陕西军政,都必须要解决。大哥和曲端有宿怨,让他去驰援环庆,目的是什么?还用明说么?
当他把这层意思,含糊地点出来时,吴玠马扩二人立即就明白了。到底是作过枢密使,主持全国军务多年的徐相,一出手就不同凡响。换作其他人,恐怕还不敢轻易作这个决定。毕竟此事风险很大,万一逼得急了,曲端会作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敢保证。不过徐宣抚有他的优势在,现如今,他这个最小的侄子,手里握着六七万马步军,再加上泾原徐经略,两兄弟兵马一合计,超过十万。谁敢小觑?便是曲端有什么极端的反应,恐怕也很难成事。二徐一西一南钳制着他,东面是女真,北面是党项,曲师尹这回
“大帅,我军控制着宁州,可直达庆阳府,怎么”吴玠疑惑地问道。环庆一路,易守难攻,是陕西北部一个重要的支撑点,谁如果控制这块地区,不说稳如泰山,但进可图取鄜延,退则自保无虞,比关中平原稳当得多。怎么徐宣抚派泾原徐经略去,不派我们大帅?
“哎,军务大事,上头自有考虑,何分彼此?况且,泾原徐经略本来就在原州集结了重兵,由他出面也甚为便利。我军又正与金军对峙,分身乏术嘛。”徐卫轻笑道。对部曲话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隐约也能猜到一些原因,只是不会说破罢了。
吴马二人听后,并无异议,便将话题转到关中平原来。现在局势大概已经明了了,金军在华州集结部队,摆出要与我军决战的态势,不过是装装样子。其根本目的,在于牵制我军,转移注意,以便他们溯洛河去攻环庆。
日前突然撤出华州,恐怕也是故布疑阵,让我们不知深浅,便不敢贸然进兵。以达到将我军牵制在关中平原,无法抽身驰援环庆的目的。既然如此,咱们是不是往前推进?去试试金军的深浅?
“卑职认为可行,金军在北边和曲端纠缠,我军便在关中平原突进!”马扩说道。
吴玠摇了摇头:“环庆的地势决定了大军无法展开。因此,进攻庆阳府的,可能只是金军偏师。其主力,恐怕还在鄜州以及关中平原。对方既然敢剑走偏锋去打环庆,必然在关中平原作了万全准备,‘铁浮屠’就是个例证。卑职的意见是,如果金军不主动进攻,我军还是不动的好。一切等环庆有了结果,再作计较。”,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409章()
大顺城,不过是庆阳府境内为数众多的军寨之一,防区不是最大,兵力也非最多,但曲端挥师北上之后,将接近六千人的主力部队摆在了这里。只因此处靠近延庆河。庆阳府的北面,地势非常复杂,好似上古期间,哪位哀伤的天神垂下了泪水,化作暴雨,将大地冲得沟壑纵横。非但如此,庆阳北部,丘、陵、沟、壑、塬、峁各种地形相间,简直如同一团乱麻。再配上宋军百十年来苦心经营的堡垒军寨,绝对的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在这种情况下,金军也不笨,因为有不熟悉地形的劣势在,女真人的进兵路线,始终离不开河流,但凡大江大河的岸边,地形总要相对容易通过一些,而且不会迷失方向。金军眼下已经拿下了康随镇守的几个堡垒军寨,接下来的目标,自然是环庆一路的心脏,庆阳府。纵贯庆阳南北的延庆河,是他们首要选择。
大顺城,在宋夏战争中,几历兵祸。尤其是发生在治平元年的第二次宋夏战争,夏军一路稳步推进,一直打到大顺城。在此遭遇宋军顽强阻击,夏国国主李谅柞在激战中受伤,一年多以后去世,大顺城由此扬名天下,“大顺”二字,实由此得。
大顺城一带民风剽悍,汉羌杂居,便是五尺孩童,也粗识枪棒。历来,只要狼烟一起,无论军民皆负守土之责。曲端将部队扎在大顺城后,一面调兵遣将,把守关隘要道,一面发出檄文,征召大顺的乡兵、壮勇、番兵前来助战。女真人此时还没有兵临大顺,他已经放出话去,北夷不来则罢,否则,当使治平之事重现。
虽然立秋已经有一段时间,可天气仍嫌炎热。这庆阳北部的沟沟坎坎,让阳光照射得泛出刺眼的黄色。这一带因为环境的制约和战争的破坏,户口不多,常常行走十数里不见人烟,百姓大多聚居于水草相对丰富之处。曲端六千精兵的到来,才算让大顺城热闹一点。
此时,一处黄土裸露的高梁上,几名身着戎装的将领正凭高远眺。最前面一威武高大的军官,正是暂代环庆帅守之位的曲端。
陕北的地形非常独特,就拿这沟沟坎坎两说。常常两道山岭之间,最近的地方,只隔着十几步,面对面喊话都能听到,可你要是想过去,弄不好得走上大半天。交通的不便,形成了易守难攻的格局。所以,曲师尹才有那个底气,放话说要让女真人重蹈党项人的覆辙。
“大帅,但凡能容人通过的地方,都有我部精兵把守,多置强弓硬弩,擂木滚石,女真人休想越过大顺城。”说这话的,便是他的心腹,李彦琪。
曲端一声冷知,谓左右道:“女真人在关中平原吃了徐九的亏,便想在我环庆打开局面。哼,徐子昂仗着上头维护他,器械钱粮优先补给,打几个胜仗有甚了不得?此番便叫宣抚司那帮人看看,我环庆”
话没说完,一人高叫着爬上岭来,众将寻声望去,只见一员军官气喘如牛,蹭蹭窜将上来,人未到,声先至:“大帅,大帅!”
“何事?”曲端冷面问道。
那军官至他面前一抱拳:“大帅,檄文发出多日,诸羌番兵乡勇大多推诿不来。至今,只征召到六百余人。”
此话一出,在场众将都变脸色。好不晓事的东西!曲大帅率兵前来,是为守土安民,这些撮鸟怎地这般不通事理?竟敢抗拒经略安抚司的命令!
见曲端没说话,那军官接道:“甚至有羌人首领说,只认得王帅,不晓得曲帅。”王似这个人当初虽然违背宣抚司的节制,被罢去帅位,关押待审。但在他经略环庆一路的期间,还算是颇得军民之心。慕容洧因他而叛变,便可见一斑。曲端呢,也算是有些手段,但此人除了带兵打仗之外,还喜好读书,乐于跟士大夫交往。至于其他嘛,从他处理和同僚长官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看出端倪。
“这帮番厮!安敢如此!”部将大多愤慨。但了仅限于过过嘴瘾,妥善处理番汉关系一直是陕西几大经略安抚司的重要任务。即使番兵不奉令,也没谁敢贸然说要怎么样。
曲端也不见发怒,远眺北面,悠然道:“这一仗打下来,番兵自然知道该站在什么位置。”
七月二十八,庆阳府北部。
延庆河自北朝南,缓缓流淌,最终在庆阳府城汇入泾河。因此,顺着延庆河南下,是最省事的进兵路线。金军攻下康随的防区后,果然溯河直下,扑向环庆一路的指挥枢纽。而此时,带着党项人,以替王似复仇为名而来的慕容洧,已经被张家兄弟阻挡在乌仑寨,不能前进半步。
曲端收到消息后,遂安心应付即将到来的女真人。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一支从原州出发的部队,已经星夜兼程,赶往庆阳来“支援”他。
远方出现一条黑带,顺着河边,徐徐朝南移动。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这种景象,本就让人费解。不多时,这条黑带由远渐近,赫然竟是密密麻麻的人潮。扛枪挎刀的士兵,顶着头上的日头,正全速前进。很少有人喧哗,只是偶尔传出一声战马的嘶鸣。骑着马的军官正指挥部队前进,威武的士兵高昂着头,脚步不曾停过半刻。
从前,都认为环庆一路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没料到,开头打得这么顺利,挨着保安军的宋军没多久便告溃败。听说只要顺着这条河往南,就能直趋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