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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东霆凤眸幽深几分,隐藏了太多复杂而忧郁。“离婚的事,先放一放吧。现在表舅的事,才是大事。我咨询过律师,如果把亏空的公款不上,或许还能把人保住。”
“怎么补?那可是数十亿的资金,沈家有那么多的钱?还是你有?舅舅他已经放弃了。”天雪嘲弄的苦笑,眸中隐隐有泪。她讨厌,讨厌这种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就好像五年前,她抱着阿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自己怀里。
慕东霆俊颜冷黯,这个答案,并不出乎意料。韩栋梁不过是一个刚刚上任不久的副市长,他没本事弄出这么多钱,上面一定是有人,而这些钱,大部分都应该流入上面那些人的口袋。而韩栋梁出事,上面的人理所当然的选择弃车保帅。
“这种案子,如果不上诉的话,大概两个月之内就会判下来,然后执行……枪决。我们是不是应该先选墓地,然后办个小型葬礼,舅妈她是怎么想的?”慕东霆试探的询问道。
天雪眼中含着泪,目光却很平静,“舅妈已经出国了,墓地的事,等我妈回来再说吧。葬礼没必要,那些都是给活人看的,让舅舅入土为安才是正事。”
“嗯。”慕东霆淡淡的应着,又安慰道,“天雪,事已至此,你要想开一些。人这一生,吃多少苦,享多少福,享年多少,冥冥中自有定数,并非人为左右。”
天雪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而慕东霆站起了身,来到她身后,问道,“想荡秋千吗?我推你。”
他说完,动手推动了秋千的锁链。天雪的身体随着秋千的摆动,在空中来回的荡漾着。柔软的发丝随风而动,夜风挂在脸上,微冷微疼,却莫名的让人舒畅。
随着秋千的摆动,似乎同时抛开了烦恼一样。就像小时候,她每次心情不好,慕东霆都会推着她荡秋千,荡着荡着,她就会笑起来。
只是,他们再也不是小时候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是他们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而慕东霆站在她身后,一双绝美的凤眸,深谙而复杂。韩栋梁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毕竟是他动的手,慕东霆多少会心存愧疚,何况,韩栋梁的死让天雪这么难过,他真的不忍心。
秋千渐渐的停了下来,慕东霆俯下身,突然从身后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声音温柔的几乎能融化冰雪,他说,“雪儿,别难过,长辈不会跟随我们一辈子,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而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寂静的雪夜,他们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像两只需要互相取暖的小动物一样。他的怀抱真的很暖,暖的让人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可是,他的怀抱,此刻抱着她,上一刻却抱着别的女儿,而下一个又将属于谁,尚未定数。
天雪想,慕东霆对她也许是有感情的,只是,在自己与林初夏之间,他一直再摇摆不定,而既然他无法抉择,那么,她就替他抉择。如果不能得到完整的人,完整的心,那么,她宁愿不要。
想至此,天雪强迫自己推开他,离开那具让人沉迷的温暖胸膛。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天雪淡漠的说道,然后,决绝的转身,向宿舍楼的方向走去,甚至没有留恋的回头看他一样。
而慕东霆仍停留在原地,如苍松般矗立在风雪之中。他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楼宇门中。他看到楼上的卧室中亮起了昏黄而温暖的灯光,只是,那份温暖,从此与他无关了。徒留下一片寂寥。
他一个人,坐在她刚刚坐过的秋千上,点燃了一根烟,在安静的雪夜中,静静的吸着,淡淡的吞吐着烟雾,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而这一夜,对于天雪来说,同样煎熬,她吃了药,浑浑噩噩的睡了几个小时。清晨,是被刘芸叫醒的。
“今天去上班吗?”刘芸叫醒她后,出声询问道。而同时,也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地西洋片。
“你怎么还吃这种药?这东西依赖性很大,对身体也不好。”
天雪不以为意的从床上坐起来,不甚在意的回答,“睡不着就吃两片,也不是经常吃。”
天雪说完,趿拉着拖鞋下床,习惯性的关灯,拉开窗帘。然后,不经意间,她看到楼下的小花园中,一抹高大的身影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秋千上,他的身上仍穿着昨晚那件黑色的羊绒大衣,低垂着头,天雪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却看到在他脚下零散了一地的烟头,不难看出,他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夜。
天雪呆呆的看着,绣眉微蹙,眸色渐渐的深谙、茫然。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刘芸好奇的询问。
“没什么。”天雪淡漠的回答,然后离开窗边。“早餐准备好了吗?吃完一起去上班吧。”
“早就准备好了,沈大小姐,我都要成你老妈子了。”刘芸喋喋不休的抱怨着。
吃过早餐,天雪换了身职业装,正准备出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沈天雪。”天雪疑惑,却礼貌的接听电话。
而电话那端有短暂的沉默,之后,传来一道极平静,极温柔的声音,“天雪,我是林初夏,我们能见一面吗?”
天雪握着手机的手突然紧了几分,“对不起,我很忙,何况,我不觉得我们有见面的必要。”
此时此刻,她真的无心应付慕东霆的情人。说来也怪,一般都是正室约小。三见面,然后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激烈点儿的,或者还泼个汽油、硫酸什么的。而小。三公然约正室见面,她实在是想不出林初夏究竟出于何种目的与立场。
“雪儿,你总不能一直逃避,我们,谈谈东霆吧。”林初夏的声音中满是无奈,好像她才是无辜受害者一样。
“抱歉,我没有和不相干的人谈论我丈夫的习惯,如果没别的事,我挂断了。”天雪冷淡的回道。
而林初夏格外有耐心与毅力,“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等你吧,等你抽出时间了,我们再谈。”
很显然,林初夏是和她耗上了,很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天雪无奈,只能问道,“我们在哪儿见面?”
“我人在医院,医院对面的咖啡厅怎么样?”
“嗯,我半小时后到。”挂断电话后,天雪对刘芸说,“你先去公司吧,我去见一下林初夏。”
“靠,什么情况,小。三公然叫板了?用不用我陪你去?”刘芸双手叉腰,一副准备打群架的模样。
“又不是去打架,还要帮手做什么。”天雪失笑,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准备出门。
“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刘芸嘱咐道。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话多余了。天雪并不是个软弱的人,这个世界上能欺负她,惹她伤心的,也只有一个慕东霆而已。
天雪开车来到医院对面的咖啡厅,林初夏早已经到了,选了靠窗的位置。她身上套在毛绒大衣,而衣服里面却是条纹的病人服。一张小脸微微的苍白,很是惹人心疼。
“天雪,你来啦。”林初夏对着她笑,就好像老朋友见面一样,并热络的为她点了一杯鲜榨果汁。
“我记得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我和东霆喝香槟或者葡萄酒,你就喝果汁,有一次你吵着要喝香槟,还被东霆训斥了呢,他总觉得小女孩就要乖乖的喝果汁,那样才可爱。”
服务生端了一杯鲜榨果汁,放在天雪面前。而她却连杯子都没有碰一下。
“已经很久不喝果汁了,我现在不是小女孩了。但你永远是我的初夏姐姐,谁让你年长我六岁呢。”天雪坐在林初夏对面,姿态优雅,语气不急不缓,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倒是林初夏的脸色却不由得尴尬了一些,天雪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她已经老了,是啊,三十岁的女人,的确是老了。
她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掩饰住尴尬的神情。
而天雪看着她,目光径直盯着她身上的病人服,而后询问道,“听说你病了,严重吗?”
提到她的病情,林初夏握着杯子的手明显一抖,里面的液体险些迸溅出来,她慌张的把被子放在桌面上,有些匆忙的回道,“没,没什么大碍,都是老。毛病了,最近东霆一直在照顾我,我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天雪不傻,自然看出林初夏在回避这个话题,这不由得让她有些起疑。但当事人不愿意说,她又何必生出那么多的好奇心呢。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腕表,催促道,“初夏姐,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我时间有限,一会儿还要见一个客户。”
“我,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的。”林初夏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双手交叠在身前,迟疑着,才慢慢开口,“东霆应该没有和你说起过当初我们分手的原因吧?”
“嗯,没有。”天雪淡应。
而林初夏苦笑一声,继续道,“是啊,那么难堪的过往,你怎么会愿意提起呢。其实,我们并没有分手,是我不告而别。因为,因为我配不上他,我是个被强爆过的女人。”
林初夏说到此,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而天雪睁大了美眸,震惊的看着她。她曾经想过无数个他们分手的理由,却从来没想到,真想会是这样——这么的不堪和残忍。
她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几片纸巾递给林初夏,初夏擦了擦眼泪,而后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几乎就崩溃了,我哭过闹过,甚至自杀过。是东霆一直陪在我身边,他不仅不嫌弃我,还要和我结婚。可是,他那么美好,而我这么肮。脏不堪,我根本配不上他,所以,我逃了。”
天雪看着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说什么,安慰?还是嘲讽?无论哪种,她都做不到,所幸不言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第102章沈天雪,怎么办,我好像对你动心了()
天雪看着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说什么,安慰?还是嘲讽?无论哪种,她都做不到,所幸不言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而林初夏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着,“其实,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好。我知道东霆一直在找我,所以,为了躲避他,我居无定所,靠做短工来维持生活,就这样,过了三年。而这三年间,我想通了很多事,其实,只要两个人相爱,没有什么是跨越不了的沟壑。所以,我回来了,可是,我没想到,我回来的晚了,因为,东霆已经和你结婚了。”
林初夏一双雾气蒙蒙的大眼,楚楚动人的看着天雪,“天雪,我真的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我只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我病倒了,而东霆他一直在照顾我,我们,都很痛苦。没想到上天和我们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天雪目不转睛的看着林初夏,她忽然有几分迷茫了,虽然林初夏的故事很让人心疼,但天雪一时间有些猜不透她和她说了这么多,究竟是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想博同情博可怜吗?
不,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初夏姐,你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天雪。”林初夏突然抓住她的手,抓得那么紧,甚至弄疼了她。“天雪,我和东霆是真心相爱的,就当我求求你,放了东霆,放过我们好不好?”
原来,是让她成全他们。听起来很可笑不是吗?她成全了林初夏,谁又来成全她呢。
天雪冷漠的推开她的手,明眸低敛着看,随意的把玩着掌间的苹果手机,略带嘲讽的牵动唇角,“我为什么要成全你,慕东霆现在是我的丈夫,你让我退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林初夏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眸中泪光盈盈而动,永远是那么无辜,又楚楚动人的模样。
“天雪,何必弄得我们三个人都痛苦呢。你有的仅仅是一张结婚证而已,而我,我拥有的是东霆全部的爱。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我,我们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
林初夏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亦如情窦初开的害羞少女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们尚床了?”天雪冷笑着,手掌紧紧的握着果汁杯,手背的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青色的血管道道凸起,显示出她此刻极度的愤怒。
林初夏眨了眨眼,泪珠险些落下来,“天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我们只是情不自禁。”
此时,天雪已经极力的隐忍,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把杯中的果汁泼在她脸上。
“啊!”林初夏惊叫一声,粘稠的鲜榨果汁顺着她的头发和脸已经流掉了衣服上,惊慌失措中,她胡乱的用手抹掉。
“林初夏,你真够无。耻的。”睡了别人的老公,还把自己说的像个无辜受害者一样,除了无。耻,天雪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站起身,拎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声音中满是讥讽,“林初夏,你也太沉不住气了。不是天天和他缠。绵在一起吗?难道慕东霆没告诉你,我已经把离婚协议给他了吗?真可惜,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说完,按了下手机,播放出一段录音。正是刚刚她和林初夏的那段谈话内容。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我,我们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
“你的意思是,你们尚床了?”
“天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我们只是情不自禁。”
……
林初夏听完,脸色都变了,她万万没想到,天雪还有这一手。
“很惊讶吗?我是生意人,谈判桌上经常做录音,渐渐的养成了这个习惯。”天雪看着她,目光冷然而犀利,“你转告慕东霆,我要恒宇集团20%的股份,否则,我就把这段录音交到法院,婚内出。轨,他照样净身出户,只不过,到时候大家的脸面就都不好看了。”
林初夏惊慌失措的看着她,急的都要哭了。“天雪,你怎么能这么对东霆呢?”
“那你们是怎么对我的!”天雪不自觉的拔高了音量,毫无意外的引来了旁人围观的目光。
“看什么看,没见过正室对峙小。三啊,我泼的又不是硫酸!”她恼火的吼了一声,甩下几张红色钞票,转身向外走去。
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该死的慕东霆,他为什么要让她沦落到这种境地!
离开咖啡厅,天雪一个人茫然的走在街道上,突然找不到方向。在人生的路口,她迷路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车水马龙,看着人群庸庸碌碌,看着红灯绿灯来回的交替,看着情侣门手牵着手,走过斑马线,而她的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天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而正是此时,一辆黑色奥迪Q7停在了路旁,车窗缓缓放下来,露出一张略带着邪气的俊脸,脸上挂着吊儿郎当的笑。
“沈天雪,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没开车吗?去哪儿,我捎你一程。”
天雪目光淡漠的扫了眼车内的男人,不温不火的说道,“多谢潘大少的好意,不必了。”
天雪十分干脆的拒绝,而潘东明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反而嬉笑道,“你怎么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呢,我们好歹算是旧识吧,小爷又没把你怎么的过,你至于这么讨厌我吗。上车吧,这里可打不到出租车。”
道路两旁的确立着出租车禁停的牌子,天雪微微的犹豫。而车中的潘东明继续催促道,“沈大小姐,你快着点儿吧,这儿不让